一个日本僧人百年前的西藏独行记2:学习藏语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6 16:18 2

摘要:在我抵达萨拉特居士的别庄前不久,印度阿萨姆地区发生大地震,波及大吉岭,摧毁了许多房屋,现在到处都热火朝天地忙着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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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抵达萨拉特居士的别庄前不久,印度阿萨姆地区发生大地震,波及大吉岭,摧毁了许多房屋,现在到处都热火朝天地忙着重建。

我到的第二天,萨拉特居士带我前往昆帕拉(Ghoompahi)的寺庙,拜访一位七十八岁高龄的蒙古老和尚。

老和尚是个满腹经纶的大学者,法号色拉布·江措,意为“慧海”,正好与我同名。

由于这个巧合,他似乎很兴奋,说了许多有关佛教修行的事,可惜那时我对藏语一窍不通,只能使用粗浅的英语,经过萨拉特居士翻译才能勉强沟通。

从那以后,我每天走五公里路到老和尚那里学习藏语。

我的藏语就是在他跟前一字一句慢慢学会的。

在萨拉特居士那里待了正好一个月的时候,他对我说:“我劝您还是别去西藏。经受那么多的艰辛要真能达成目标也就罢了,但那是不可能的啊,所以还是放弃吧。想学藏语的话,在这里就可以学,学成之后回日本不仍然是个受人敬重的藏语学者吗?”

我回答他:“我去西藏是为佛法修行,并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藏语学者,所以我是一定要走这一趟的。”

“这可无异于去送死啊。”

我问他:“您不是去过西藏又安然返回了吗?我怎么就去不成呢?"

他诚恳地说:“局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当时我弄到了一张通行证,现在那边的闭关自守政策更加严厉彻底,根本申请不到通行证。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这里学好藏语回日本去,这才是最可行的。”

我说:“我当然要学好藏语,除了用来研究藏传佛教的藏文,我还要学日常生活用语,否则到了那边会很不方便。我希望您能在这方面给我教益。”

见我如此执着,萨拉特居士没再说什么,答应了我的请求。

别庄下方有两栋小巧的漂亮房子,是夏波增(Shbdung)喇嘛的,不过他们一家已搬到市场那边去了。

萨拉特居士特意找他商量:“能不能请您和夫人回到这边住,以便教教这位日本僧人西藏的生活用语?”

喇嘛爽快地答应了,不久便举家搬回这边,我也住到他们的家去了。

同时,我还到大吉岭的公立学校上课,向藏语主任教师赐弥·旺敦学习藏文。

我自己负担了所有这些与学问有关的费用,伙食费却是萨拉特居士替我承担的。

我觉得我应该把这笔钱还给他,可他怎么也不接受,说:“供养您这样一位净行者,这是减轻我的罪业增加我的福德,您就不要见外吧。”

我手上的钱确实不多,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抵达大吉岭时,身上只剩下三百日圆,这些钱如果只拿来付房租、学费、书籍费和其他零用, 能够支撑一年半左右,但要是加上餐费的话,每个月又要多支出五十日圆,那我就只能学习五六个月的时间了。

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白天到学校学习书面藏文,晚上回到住处学习生活用语,上学前吃早饭时也是学习日常会话的好机会,因此我在生活用语方面进步很快。

学习日常用语最好的途径就是和当地人住在一起,这比老师每天专门教个两三个小时成效大得多。

而学习的对象,妇女胜过男人,小孩儿又比妇女更理想。

不管哪种语言,只要你发音有些许不标准,小孩子和妇女都会听出来,并细心地纠正你,还不忘一遍一遍提醒。

最尴尬的是学发音。

我尽可能学习对方使用舌头、牙齿的方法开口发声,可是怎么学都不像。

常常一天下来,自己认为模仿得差不多了,却还是成为他们的笑料,不过,这反而使我进步特别快,经过六七个月的努力学习,我基本的藏语会话已经不成问题,甚至比英语更娴熟,我在日本曾花了两年多时间强化英语,出了国才发现根本不管用。

原来觉得藏语比英语难学很多,现在仅仅花了六七个月就学成了,那些妇女和小孩应该居头功。

听懂藏语之后,进一步了解西藏就成了每天晚上的必修课。

夏波增喇嘛非常喜欢聊天,谈得兴起,我还会了解到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

他上师的法号叫申澄·多杰强(大狮子金刚宝),是西藏地位次高的法王班禅喇嘛的老师,在藏人中声望颇高,他的修为,在西藏被公认为无人能及。

据说萨拉特居士以前入藏求法,曾在上师座下学习过一段很短的时间。

他回到印度后,英国辖下的印度政府派人来向他了解了很多有关西藏形势的详细资料。

这件事不幸传到了西藏,于是所有与萨拉特居士有过牵连的官员,包括私底下发给他护照和沿途接待过他的人,全都被捕入狱,而这位德高望重的上师,也因为此案而被处以死刑。

听了这件惨案,我不禁怆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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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西藏首席高僧大狮子金刚宝被下狱、处以死刑的经过,足具佛教诸种德行的上师那种求仁得仁的作为令我的钦叹敬慕之情油然而生。

让我了解尊者事迹的不光是他弟子夏波增喇嘛的讲述,还有后来我成功入藏寓居拉萨府时其他学者的描述。

有关萨拉特居士到底有没有回到印度,一开始就有不同的传言。

那时大狮子尊者虽然已经感到将有大祸临头,却没有丝毫避祸的念头。

他说: “我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不仅仅将佛法传播给藏人,更希望它能散布到全世界。我教导他的无非佛法,这个人既不是为盗取佛法而来,更不是搜集西藏内部的情报,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真相。我也只是尽本分发扬佛法,如果因此获罪被杀,我也甘心领受。”

据说当时他依然神态自若。

尊者实在是位品性高尚的人,他一贯主张将佛法传布于印度,他说:

“西藏佛法本来源自印度,现在印度已不见佛教踪迹,我们蒙受佛陀和历代祖师法益,怎能视而不见呢?所以我想将佛教的种子重新散布到印度的各个角落去。”

为此,他还特别派遣了一些弟子前往印度。

蒙古老僧色拉布·江措(慧海)喇嘛就是其中之一。

奉尊者之命来到印度的还有其他人,不过没有什么显著的成就。

除了派遣传法人员,尊者还提供了经卷、佛像、法器等,以利佛法在印度的传布。

由此可以看出,尊者的所为绝对不会掺杂有宗派利益的考虑,而只是希望将佛教最根本、最真实的法旨传扬到世界各地。

日本僧侣中也有不少人想到国外布教,但在封锁严密的西藏,能有这种想法实在是十分难得。

正因为尊者心怀这种崇高抱负,所以遇到入藏的萨拉特居士,自然不吝传授他佛法。

可惜这样一位学识渊博德行崇高的尊者,难免招致政府内部一些人的嫉妒,据说就有不少人想伺机置他于死地。

由于当时的一些谣言,西藏地方当局派人到大吉岭进行调查。

尊者和域外的人往来本来就实有其事,而萨拉特居士前往西藏也确实是受英属印度政府委托。

这两件事一经证实,尊者立刻被逮捕入狱,接触过萨拉特居士的一班官员也被悉数收押。

终于,判处尊者罪名成立,处以死刑,理由是“在寺院中收容外国情报员并泄漏有关西藏机密”。

行刑的日期是明治二十年(1887年)农历六月某日,地点在西藏东部康波地方的康波河畔,其实就是布拉马普特拉河(雅鲁藏布江)流经康波的那一段,当地人称为康波河。

尊者的大弟子夏波增喇嘛向我描述处刑的情景时已是多年以后,但哀伤之情仍然溢于言表。

当天尊者全身缟素,端坐于康波河畔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念诵经文,临刑前行刑人问他:“您有什么遗言就请说吧,若是想吃什么也尽管吩咐。”

尊者答道:“我没有什么遗言,只是还有少许经文没有念完,念诵完毕时我会弹指三下,到时就请你把我沉进河里吧。”

行刑人用绳子缚住他的手脚,他仍只是闭目诵经,神色自若,仿佛只是在开坛讲法,一点也不像即将赴死的样子。

由于尊者是遭人所妒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所以许多人前来送别。

他们匍匐在尊者周围,有的默默流泪,有的呜咽出声。

天空也是乌云密布,细雨绵绵,仿佛在悲叹一个品性崇高的得大成者却要被残酷溺毙。

按身份之尊,尊者本应身披红色三衣袈裟,现却必须穿着白色囚服,还被五花大绑,即便如此他依然端坐诵经。

当他终于诵经完毕,勉强从绳索中伸出手弹了三下,送别的人群突然“哇”地大哭起来。

这本是行刑的信号,可是行刑官此时也涕泪纵横,哀叹不止,不忍将尊者丢进河里,整个场面真是凄惨之至。

这时尊者说话了,他平静地开口:“时候已经到了,你们怎么还不将我丢进水里?”

行刑官于是哭着将绳子绑在尊者腰间,缓缓将他沉入水中。

过了一阵子将他拉起来看,尊者看上去入定一样,并没有停止呼吸;于是再度将他按入水里。

再拉上来时,还是一副入定的模样,仍旧没有断气。

看到这种情况,送别的人都叹息:“难道没有办法可以救他吗?”

行刑者也摇头叹息,不忍心将尊者再次沉入水中。

这时尊者静静睁开双眼,对他们说道:“各位千万不要为我的死而悲叹,我的业力有尽于此,今日是我值得庆幸的往生时刻,我往昔所造的恶因恶业即将消除,从今日起都将是善因善业啊。我绝对不是各位杀掉的。我唯一的期望是在我往生极乐后,西藏的佛教能够更加昌盛。快将我放进水里吧。”

经他催促,官员哭着将他沉入水中:这次拉起来时,尊者已然往生。

于是切割尊者的尸体,将手、脚等分别放入河里漂走。

听了这则故事,我悲伤得难以自抑,衷心祈望西藏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惨事。

如果今后还会发生类似的惨剧,我想我将不忍前往西藏。

一个立意传扬佛法的高贵者,竟会身临如此奇祸,而他不但不怨天尤人,还神态自若地往生,这是尊者无与伦比的至高境界,值得所有佛教行者景仰钦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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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三十一年(1898年)一月一日,我一如往年,以读经作为祝圣的仪式,祝祷天皇、皇后两陛下以及皇太子殿下万寿无疆。

这一整年时间,我不分昼夜,专心修习藏文,在生活用语和学问上都已有小成,估计前往西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于是决定次年也就是明治三十二年出发。

但是入藏途径,还得靠自己搜集资料来确定。

可以由大吉岭朝东北方向直走,经亚东入藏,还有一条与之平行沿桃溪(Khambu Rong)的小径,往北绕过世界第二高峰西麓经瓦仁也能进入西藏。

此外,还可以从锡金直走岗巴城。

路径虽然不少但每条路上都有关卡,即使没有关卡也有警卫把守,要通过并不容易。

萨拉特居土建议我选择亚东入境,让我跟他们说我是从日本来的佛教徒,想去西藏修行佛法,也许他们会放行。

但在我深入研究了西藏人之后,就很清楚这是根本行不通的。

我还打听到从不丹或尼泊尔两国入藏的路线。

比较起来,我觉得还是从尼泊尔走比较好。

不丹没有与佛陀相关的古迹,只有些藏传佛教高僧传法的遗迹,但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材料。

而尼泊尔的佛迹和梵文经典都很多,即使无法入藏,研究这些也会收获不小。

尤其尼泊尔这个地方,还从来没有日本人去过。

这是很值得研究的国家,我决定走尼泊尔这条路。

从大吉岭往西直走就可以到达尼泊尔,沿途有美不胜收的奇山异水,还可以参拜佛迹。

当然,也不是没有危险。

由于住在大吉岭的西藏人都知道我研究藏文是为了去西藏,如果我往西藏方向走,一定会被注意到,他们很可能紧盯我的行踪,或者将我杀了,或者尾随我一起入藏,然后向西藏地方当局告密以领取奖金。

因此为了避免被人跟踪,我得另想办法。

我只跟萨拉特居士透露了要去西藏的秘密,对其他教我藏文的喇嘛,我只说是因有急事必须回国,之后我就离开了大吉岭。

幸好这时国内的肥下、伊藤、渡边诸氏辛苦募得的六百三十卢比寄到了,我就靠这笔钱先回到加尔各答。

这是明治三十二年(1899年)一月五日的事。

来源:烟雨江南花又开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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