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75年2月中旬,北京的寒意尚未褪尽。徐立清带着军委最新指示走进萧向荣的寓所时,已经能看见窗台上结成细霜的茶盏。消息很简单:萧向荣被任命为国防科委副政治委员。十年来第一次拿到正式任命,这位老将军沉默了几秒,只轻声应道:“听命。”
1975年2月中旬,北京的寒意尚未褪尽。徐立清带着军委最新指示走进萧向荣的寓所时,已经能看见窗台上结成细霜的茶盏。消息很简单:萧向荣被任命为国防科委副政治委员。十年来第一次拿到正式任命,这位老将军沉默了几秒,只轻声应道:“听命。”
回想过去八年,萧向荣大半时间在河南驻马店“五七”劳动学校度过。60岁的人,每天同年轻战士一起翻地、挑粪,说不辛苦是假话。可他没有抱怨,甚至带了几本线装古文去田头念。有人调侃他“老书生”,他只是笑笑,摘下一支高粱杆当笔,在黄土上写起《登岳阳楼》开篇。吃糠咽菜的岁月里,他靠诗词与军报维系精神世界,这种坚韧让许多小战士服气。
1972年夏,他因胃病返京治疗。老战友闻讯,络绎而至,三年间登记来访1500余人,日记里工整地写着每个人的姓名和话题。外人只看热闹,其实他等的只有一句组织上的“可以回来工作”。1973年4月,他给叶剑英、周恩来写了3500多字的信,字里行间尽是老骥伏枥之情。信送到毛主席案头,复查随即启动,但结论迟迟未出。
时间一晃到了1975年初。军队整顿迫在眉睫,萧向荣的干部档案再次被翻开。原拟安排他去军事科学院,研究资料、撰写史稿,本是量体裁衣。可张爱萍提出新的设想:国防科委问题多、人心浮动,需要一位讲原则又懂人情的老同志镇场。军委权衡后,拍板改调。
对于65岁的萧向荣,这不是一份安稳差事。国防科委下辖科研院所、军工厂、试验基地,上百万职工牵一发而动全身;派性之争、工停厂歇,各种矛盾交错成麻。余慎听完任命,第一句话脱口而出:“这工作不适合你。”她分析得很直接:萧向荣在机关、院校摸爬滚打半辈子,性子直,爱用文件说话,到了派系林立的科委容易被裹进旋涡。
萧向荣并非没有顾虑,他也知道军科院更契合自己的学识底子。但他更清楚国家此刻缺什么。短暂沉思后,他只回了一句:“困难的活,总要有人接。”那天夜里,他翻到自己在“五七”写下的旧诗:“枯木逢春犹再发,老兵遇令亦当先”。字迹遒劲,却透着决绝。余慎见他主意已定,没再劝,只让他别逞强。
3月,萧向荣恢复行政五级待遇,随后正式到岗。第一次走进国防科委办公楼,他没有寒暄,直接约张爱萍碰头。两人同岁,一位主外抓科研,一位主内理人事,配合多年默契仍在。经过两夜讨论,他们拟出《关于解散国防系统派别组织的决定》,限期7月1日前完成清理。文件口气很硬,却得到了毛主席的批准,以中共中央〔1975〕14号文件下达。
文件公布后,风波四起。有人不服,打电话到各路关系单位“沟通”;有人观望,静等中央下一步表态。萧向荣没有退,他到每个重点厂所跑现场,用最朴素的语言解释政策,甚至和骨干工人同吃一顿食堂稀饭。张爱萍后来回忆:“老萧一碗白菜汤下肚,能讲两小时组织原则。”态度一摆出来,底层员工先稳了;实验进度加快,派性活动逐日缩小,半年不到,科委面貌判若两人。
1976年初春,工作刚出现起色,萧向荣突发心梗,被紧急送医。躺在病床上,他仍念叨第十三试验基地的整改材料。3月23日清晨,人未及交班记录,便永远安静下来。张爱萍闻讯,赶到医院,握着他冰凉的手自语:“老伙计,科委这摊子,你放心。”
1977年,张爱萍重掌国防科委。回头梳理文件档案时,他发现萧向荣留下的每日备忘,密密麻麻,连哪位技术员家属生病都记录在案。有人问他为何如此详细,他只摇头:“那是老萧的习惯,他认定每个人都要对得起。”
1980年12月,《人民日报》刊登悼文《忠诚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萧向荣》,署名中既有院士,也有普通技师。文字质朴,没有华丽辞藻,却把一个“书生味太浓”的老兵显影出来:在最需要的时刻,把稳了国防科技这只大船的船头。
人走了,规则留下。国防科委后续整顿方案多半沿用他与张爱萍的原框架,追加的不过是时代给出的新课题。试想一下,若萧向荣当年真的去了军事科学院,或许能写出更多军史精品,但国防科技系统的那道弯,谁来掰直?正因他替别人扛下了最难扛的一截,后来人才能在相对稳定的环境里搞研究、出成果,这大概就是“这工作不适合你”背后的另一层分量。
来源:野史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