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道荒唐的圣旨,把我许给了我爹官场上最大的死对头,永安侯的儿子。
一道荒唐的圣旨,把我许给了我爹官场上最大的死对头,永安侯的儿子。
大婚之前,那位名叫叶淮之的世子爷在信里,把挑衅两个字写到了极致。
“萧叙棠,要不是皇上乱点鸳鸯谱,你这样的女人,就是脱光了爬上我的床,我都懒得看一眼。”
新婚那晚,我越想越气,没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这人非但没恼,反而一把攥住我的手,嬉皮笑脸地凑上来:
“娘子,手打疼了吧?”
1
我爹从宫里一回来,那张脸就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言不发,将一卷明黄的圣旨塞进我手里,喉咙里闷闷地挤出三个字:“爹对不住你。”
说完,他竟把自己关进了祠堂,谁劝都不肯吃喝。
我跟娘亲面面相觑,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八成是我爹在朝堂上,又跟他的老对头永安侯吵翻了天,而且还吵输了。
可当我颤抖着指尖展开圣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皇上,竟把我指婚给了永安侯的独子,叶淮之。
我爹萧鹤声,当朝中书令,文官之首。
永安侯叶停云,手握兵权的武将之帅。
一个是笔杆子,一个是枪杆子,两人在朝堂上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用我爹的话说,他跟叶停云要是哪天不吵架,那日头非得从西边升起来不可。
而我,萧叙棠,京城里出了名的大家闺秀,芙蓉面,杨柳腰,琴棋书画是我的标签,温婉贤淑是我的伪装。
至于那叶淮之,仗着一张好皮囊,行事风流不羁,是京城纨绔子弟里的领军人物。
受了两家父辈常年累月争斗的熏陶,我俩也默契地看对方不顺眼。
但凡有他叶淮之出现的场合,我扭头就走;有我萧叙棠在的诗会,他绝不踏入半步。
我们俩,就像我爹和永安侯一样,在京城的年轻一辈里,维持着一种“王不见王”的微妙平衡。
可这道圣旨算怎么回事?
让死对头结为亲家?
我嫁进永安侯府,那还能有我的活路吗?别说叶淮之会怎么折磨我,怕是永安侯那老匹夫的眼刀,都能把我一层层活剐了。
恕我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这鸳鸯谱,点得未免也太离谱了。
我捏着那卷滚烫的圣旨,揣着一肚子惊疑,推开了祠堂的门。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突然下旨赐婚?”
2
祠堂里香灰缭绕,我爹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长吁短叹,这才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今天早朝,他又和永安侯因为北境防务的策略吵了个天翻地覆。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头,在金銮殿上吵得唾沫横飞,最后竟失了理智,开始了人身攻击。
永安侯骂我爹光会生女儿,将来死了连个扶棺摔盆的儿子都没有。
我爹当即回敬,骂永安侯养了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整日只知斗鸡走狗,还顺带把叶淮之在赌坊一掷千金的丑事捅到了皇上跟前。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服软。
龙椅上的皇上被他们吵得脑仁疼,大概是想一劳永逸,竟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让他们俩彻底闭嘴的绝招——
下旨,给我和叶淮之赐婚。
圣旨一下,我爹和永安侯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当场傻眼,再也吵不起来了。
天子金口玉言,哪有收回的道理?
两个死对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跪地接旨,完了还得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对彼此说一句:“恭喜恭喜。”
“棠儿啊,都怪爹这张破嘴,一时没收住,把你的终身幸福都给搭进去了!”
我爹说着,懊悔地抬手就要往自己脸上扇。
我赶紧拦住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爹,棠儿不想嫁……我不想嫁给叶淮之。
就您跟永安侯那关系,女儿嫁过去,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娘在一旁也急红了眼,插话道:
“夫君,要不我们去求求皇上,就说棠儿早已许了人家,这门婚事能不能作罢?”
我爹望着祖宗牌位,满脸绝望地捶着胸口,声音都哽咽了:
“君无戏言,这是圣上赐婚!就算棠儿真有婚约,也得立刻退了。
抗旨不遵,那我们萧家上上下下,就得提前去见列祖列宗了。”
我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把满腹的委屈和不甘连同眼泪一起咽回肚子里,缓缓开口:
“爹,娘,女儿……嫁。”
3
毕竟是天子赐婚,场面上的事,谁也不敢怠慢。
礼部亲自派人操持,萧、叶两家就算心里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得把这场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除了皇家的赏赐,永安侯府那边,浩浩荡荡地抬来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
我爹的好胜心瞬间被点燃,大手一挥,不仅给我备足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
还额外添了大量的田产和旺铺,几乎把萧家半个家底都给掏空了。
那份长得看不到头的嫁妆单子,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是家中独女,爹娘总得留些养老钱傍身才是。
我试图劝阻我爹这种近乎疯狂的添妆行为。
他却捻着胡须,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棠儿你放心,爹就是砸锅卖铁,也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叶停云那个老匹夫!”
“嫁妆你只管拿着傍身,爹倒要看看,叶家谁敢给你脸色看!”
看我爹这架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我只好由着他和娘亲去折腾。
想必,另一头的叶淮之,日子也跟我一样不好过。
对于这桩硬凑的婚事,他显然比我意见还大。
我这边的火还没处发,叶淮之的挑衅就先送上了门。
那天,他差人送来一个精致的木盒。
我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封杀气腾腾的战书。
4
叶淮之的字写得龙飞凤舞,信上的内容更是狂到没边。
【萧叙棠,若非陛下赐婚,你就是倒贴,本世子都看不上。】
【强扭的瓜不甜,别以为嫁进叶家就能拿捏我,做梦。】
【实话告诉你,我叶淮之不是那种围着女人转的软骨头。】
【我劝你日后识趣些,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
我捏着信纸,气得手都抖了。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坑?
行,正愁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他自己倒把脸凑上来了。
婢女小桃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姐,这叶世子也太欺负人了!咱们……要回信吗?”
“回!必须回!”我将信纸揉成一团,咬牙切齿,
“人家都指着鼻子骂上门了,我要是忍了,岂不真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拿笔墨来!”
我当即挥毫泼墨,一封措辞更加犀利的信就此诞生。
【世子莫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竟一字不差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京城青年才俊多如牛毛,区区一个败家子,本小姐还真瞧不上,世子切莫自我感觉良好。】
【至于夫纲,那是什么东西?世子也别指望我会遵从。】
【婚后,你给我该有的体面,我保你相安无事,仅此而已。】
我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大家心照不宣,就能各自安好。
谁知那叶淮之竟是个不懂见好就收的主儿。
或许是他过去遇到的女子,个个都对他阿谀奉承,猛地碰上我这么个硬钉子,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接下来的几天,他竟跟我杠上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书信骂战就此拉开序幕。
【萧叙棠,你这是在玩欲擒故纵?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
【叶淮之,普天之下,竟找不出比你的心眼更小之物。】
【萧叙棠,你人长得丑,心也黑,简直是猪八戒戴面具——里外不是人。】
【叶淮之,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个什么鸟?】
【萧叙棠,就你那尊容,怎么好意思出门的?】
【叶淮之,你小时候被猪亲过吧?一张嘴就是一股子腥臊味。】
【萧叙棠,你粗鄙!】
【叶淮之,你无赖!】
……
这场隔空对战还没分出个高下,转眼,就到了大婚的日子。
5
大婚前夜,娘亲来到我的闺房陪我。
虽然信上跟叶淮之骂得痛快,但真到了这节骨眼,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仇人,说不忐忑是假的。
我像小时候一样,缩在娘亲温暖的怀里撒娇。
“娘,您说……我嫁过去之后,到底该怎么跟叶淮之相处啊?女儿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怕做不好,给您和爹爹丢人。”
娘亲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轻声安慰我:
“傻孩子,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凡事尽力就好。
再说了,以后就算你跟叶淮之实在过不下去,你还可以回家。
只要爹和娘在一天,萧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想到我爹和娘亲当年也是奉的父母之命,如今却恩爱甚笃,我不禁有些好奇。
“娘,您和爹爹当年是怎么过来的?你们成婚前也不曾见过面吧?”
娘亲的眼神瞬间温柔得像一汪春水,脸上泛起追忆的神色。
“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别看你爹平日里一本正经,骨子里啊,闷骚得很。
想当年,你娘我只用了一招,就在新婚之夜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哦?娘您快说说,到底是什么妙招?”
娘亲想起当年的趣事,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
她神秘地凑到我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
我听完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随即又如醍醐灌顶,忍不住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娘!您这招也太……太虎了!真乃女中豪杰!”
娘亲被我逗得哭笑不得,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
“你这丫头,少贫嘴。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你就照娘说的办。
我保证,那位新姑爷,绝对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我害羞地把头埋进娘亲的颈窝,心里却已有了底气。
“女儿记下了,还是娘亲有办法。”
6
大婚当日,萧府锣鼓喧天,宾客盈门。
我没有亲兄弟,拜别父母后,按照礼制,由新郎官叶淮之亲自将我背上花轿。
隔着红盖头,我隐约能看到他的轮廓。
他跟京城里那些酒囊饭袋的纨绔子弟确实不一样,面如冠玉,眉眼清朗,身形挺拔如青松,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愈发丰神俊朗。
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尖上。
难怪是京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副皮囊,偏偏长了一张讨人厌的嘴。
“啧,这么轻?萧家是缺你米吃了,还是故意饿着你好让你显得弱不禁风?”
我低头扫了眼自己,肤若凝脂,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这可是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完美身段。
在盖头的掩护下,我悄悄腾出一只手,使出吃奶的劲儿,
狠狠揪住他腰间的软肉,然后故意挺了挺胸,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脖颈,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回敬:
“本姑娘天生丽质,想来世子爷这种粗鄙的莽夫也欣赏不来。
你若是喜欢分量沉的,改明儿我上猪圈给你挑两头最肥的母猪抬回来,如何?”
叶淮之的身子明显一僵,耳根瞬间染上一抹绯红。
他倒抽一口冷气,“嘶”了一声。
“呵,萧叙棠,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得意地轻笑:“世子谬赞。”
然而,我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报复心。
就在快到轿门口时,叶淮之毫无征兆地将我往上颠了颠。
我猝不及防,吓得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死死圈住了他的脖子。
耳边传来他揶揄的低笑:
“哟,这就吓着了?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呢,原来也只是虚张声势。”
我气得发疯,五指收拢,想在他背上掐出几个印子来。
哪知这人皮糙肉厚,我的指甲都快断了,他却毫无反应,反而笑话我是在给他挠痒痒。
这份挫败感,让我在花轿里憋了一路的气。
看来,嫁入侯府,注定是一场硬仗。
7
被送入洞房后,叶淮之急匆匆地与我喝了合卺酒,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始至终,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我。
我在喜床上枯坐到深夜,红烛都快燃尽了,他依旧没有回来。
小桃急得在房里直转圈。
“小姐,这新婚之夜,新郎官不与新娘圆房,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全京城看笑话?
我看那世子爷是铁了心要给我们萧家难堪,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拍了拍小桃的手背,胸有成竹地安抚她:
“别急,他今晚会主动回来的。”
“你先去备水,我要沐浴。
然后,你再找个机灵点的人,去给叶淮之传句话。”
我凑到小桃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小桃听完,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一拍大腿:
“好嘞!小姐您就瞧好吧,奴婢这就去办!”
……
从耳室沐浴出来,我换上一身轻薄的茜色纱衣,斜斜倚在菱花镜前。
镜中的我,青丝如瀑,松散地垂在肩头,刚出浴的肌肤还带着水汽氤氲出的红晕,在摇曳的烛光下,媚眼如丝,顾盼生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串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秒,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叶淮之那气急败坏的声音紧随而至:
“萧叙棠,你到处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简直不讲武德!”
8
我好整以暇地用象牙梳理着发尾,连头都懒得回。
“哦?世子爷倒是说说看,我哪句话是胡说?又哪里不讲武德了?”
叶淮之几步冲到我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他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恼羞成怒地指着我:
“你无耻!你竟然敢派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本世子是『大树挂辣椒』?
你不就是想用这种下作的手段,逼我今晚留在房里陪你吗?”
“我告诉你,别白费心机了!今天我就是睡死在这,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手指头!”
没错,我让小桃传的话就是——
如果今晚叶淮之敢不回婚房过夜,那么明天一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堂堂永安侯世子,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这事关一个男人的根本尊严,我就不信,他叶淮之能忍得住。
瞧,这不就气冲冲地跑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过身,第一次如此清晰、正式地与他对视。
当他看清我卸下凤冠霞帔后的容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震惊,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就是萧叙棠?!”
我单手托着下巴,歪着头冲他嫣然一笑:
“如假包换。
怎么,世子爷对我这张脸,可还满意?”
叶淮之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他这副傻掉的模样,我心里积压了数日的怨气,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缓缓站起身,扭着纤腰,袅袅婷婷地走到他面前。
然后,扬起手,报复性地,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叶淮之,你看傻了?”
说实话,打完我就后悔了。
太冲动了,这屋里可没我的人。
叶淮之长得人高马大,万一他恼羞成怒动起手来,我肯定打不过他。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脖颈,强作镇定地站在原地,用眼角余光警惕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先是被我打得一懵,呆愣了片刻,随即,竟一把抓住了我打人的那只手。
我心头一紧,以为他要报复回来。
谁知,他却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
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竟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觍着脸,把那张俊脸凑了过来:
“娘子,手疼不疼?”
我:“……”
9
叶淮之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把我彻底搞懵了。
我猛地一把将他的脑袋推开,拧着眉,满脸嫌弃:
“叶淮之,你是不是中邪了?还是出门时被门给夹了脑袋?”
他摸了摸鼻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
“娘子明鉴,我之前确实是被人下了降头,脑子不清醒。
不过,就在刚才,被娘子你这一巴掌给打醒了。”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哦?是吗?那之前那些骂我的信,又是谁写的?”
“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肯定是给我下降头的人,用邪术控制了我!
我猜是我爹干的,他跟岳父大人不对付,就见不得咱俩好,那些信肯定也是他模仿我的笔迹写的!”
话音刚落,叶淮之双腿一软,极其丝滑地给我跪下了。
他挪到我跟前,手指小心翼翼地揪着我的裙角,还眨巴着那双无辜的桃花眼,可怜兮兮地仰视着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娘子,你看,我们拜也拜了,酒也喝了,还是皇上亲赐的姻缘。
你就原谅我这一回,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嘛?”
叶淮之这堪称神级的变脸速度,真是让我开了眼。
为了哄我,连亲爹都卖得如此干脆利落!
若不是我之前在我爹书房里,恰好见过永安侯的亲笔字迹,恐怕还真要被他这番花言巧语给骗过去了。
不过,眼下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这感觉倒是不赖。
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他为何突然转性,倒也不急于一时。
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这番变化,并非全是在演戏。
但,那都是后话了。
我收敛了神色,故意傲娇地扬起下巴:
“原不原谅你,就看你日后的表现了。”
10
叶淮之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膛,笑嘻嘻道:
“我就知道我家娘子人美心善,定是善解人意的。”
我被他这副无赖模样逗笑,白了他一眼:
“瞧你那德性!现在什么时辰了,还不速去洗漱?”
“得嘞!娘子,我马上去!”
说完他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随后耳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叶淮之就跑出来了。
他赤着上身,裤子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先前藏在衣衫下的好身材就这么直直地撞入我眼底。
因是匆匆出来,他身上的水迹还未来得及擦。
发尾的水珠沿着锁骨一路往下滑落。
流经腰腹,最后隐没在一片暗影中。
叶淮之裸露的上身笼罩在摇曳的烛光里。
身前的水痕折射出迷蒙的碎光。
腹肌的线条阴影也变得愈发明显。
偏偏这人嘴角还噙着比南风馆的小倌还妖媚的笑容。
真是勾人十足。
我呼吸一滞,耳根微微发烫。
一股躁意涌上心头。
还来不及反应。
人就被他半推半就地拥着带到了榻上。
“娘子,今夜我就好好表现给你看……”
11
薄如蝉翼的里衣被灵活的指尖挑开。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
两具身子彻底没了阻隔。
暗夜里,感官也变得异常清晰。
我好似听到了彼此间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叶淮之紧紧地圈着我,温热的喘息洒在颈畔。
随着一声闷哼,他俯身而下。
滚烫的唇流连在我的锁骨处,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十指作乱,煽风点火。
覆着薄茧的掌心游走过我的每一寸肌肤。
引得我颤栗不已,嘤咛声不断。
此刻的我宛如一颗熟透的蜜桃。
浑身泛着娇艳的红光。
瘫软成一团倚在他怀中,任他采撷。
跃入云霄之际。
我模糊的脑海里闪过娘亲大婚前一晚说过的话。
娘亲说呀,要想快速将夫君拿捏,无非就两招——
打服或是睡服。
娘亲不愧是过来人,果真说得一点都没错。
纵是叶淮之,也无法对洞房花烛夜的满室春色视若无睹。
我虽不像娘亲当年揍了我爹半宿那般费力将叶淮之打服。
不过却也因冲动打出的那一巴掌吃尽了苦头。
尝过鱼水之欢甜头的叶淮之食髓知味。
这人全然不知餍足。
身体力行地向我证明了一次又一次。
耳边萦绕着他得寸进尺的胡话,让人臊得慌。
“娘子,我这证明之法,妥否?”
“娘子,能再给夫君一次机会,嗯哼?”
“娘子,可还舒坦?”
……
这一夜,我被他掐腰哄着连叫了三次水。
最后丢盔弃甲,向他泣声求饶。
沉睡前,我脑子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娘亲的招术诚然好用,就是有点费我。
在某些方面,叶淮之的确天赋异禀。
我非但斗不过他,还被他征服了。
……
12
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浑身好似被车子碾过一般,酸疼不已。
就连四肢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我抬了抬眼皮,揉着酸胀的腰身。
看到身侧睡得香甜的始作俑者,气不打一处来。
我抬脚将那人踹下榻。
叶淮之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醒。
他迷糊地揉着眼睛,一脸茫然道:
“娘子,刚才是大地动了吗?我怎么睡地上了?”
我叉着腰,噘着嘴,气鼓鼓地盯着他:
“呵呵呵,没地动,那是我的脚在动!
“都怪你,昨晚死命折腾我,这都日上三竿了!”
叶淮之小心翼翼地爬回榻上,靠在我脚边,笑嘻嘻道:
“看来昨夜真是把娘子累倒了,那咱再多睡一会。”
我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揪着他的耳朵,没好气道:
“还睡!赶紧起来,你爹娘那头恐怕都等得不耐烦了!
“你忘了你爹和我爹什么关系?我再去迟些不得遭他白眼?”
叶淮之挠了挠头发,打着哈欠,慵懒道:
“我爹就是倔脾气,朝堂上跟岳父斗斗嘴,在府里他是不会难娘子的。
“再说了,还有娘在一旁看着他呢,娘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最不济等我爹发火了,我皮糙肉厚扛打,保证不让娘子受半点波及。”
说完,他又往我身上拱,手悄悄滑进我的里衣,妄图作乱。
察觉出叶淮之的意图,我毫不留情地将他再度踹下榻。
“臭无赖,你起开!”
13
压在心里的忐忑一直持续到前厅。
见我和叶淮之来了。
婆母急忙上前迎我。
她热情地拉着我的手。
眼神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好一番。
从始至终,她嘴角的笑容就没停过。
一副对我越看越满意的模样。
我被她盯得脸颊发烫,羞赧地向她问安。
“母亲好,叙棠给母亲请安了。”
婆母瞥了一眼永安侯,乐呵呵道:
“好好好,好儿媳妇,让我好好瞧瞧。
“真不愧是萧家这样的书香门第养出的闺女。
“让人越看越喜欢,倒便宜我们家淮之这个臭小子了。”
公公永安侯端坐在主位。
嘴里不屑地发出一声冷哼。
“哼,萧鹤声是什么人老夫还不清楚?
“若说教养女儿,那也是萧夫人的功劳,跟他萧鹤声没多大干系。”
永安侯的话让我的心陡然一紧,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婆母。
碍于礼仪,我怯怯地向他行礼问安。
“父亲好,叙棠给您请安了。”
婆母看出我情绪不对,转头就给永安侯一个眼神刀子。
“侯爷说的是什么话,这是在家里,可不是你们朝堂。
“我不管你跟萧大人有何龃龉,可别把我的好媳妇吓到了。
“要是我这新媳妇被你吓跑了,我惟你是问!”
叶淮之牵起我的手。
他给我投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又在我耳边小声嘀咕:
“娘子别怕,咱府里向来都是娘做主,爹也怕她。”
随后他朝永安侯抱怨道:
“娘说得对,爹您该收敛一点,别把我娘子吓着了。”
永安侯被母子两人夹击,脸色都变了。
嘴角立即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
他捻着胡须,笑呵呵地同我解释道:
“儿媳妇啊,我跟你爹的确政见有异,不过这些与你无关。
“你不必担忧,你既已嫁给淮之,便是侯府未来的当家主母。”
话落,他战战兢兢地扭头看向婆母,讪笑道:
“夫人,你看如此可还行?”
婆母白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完了她便热情地拉着我落座用膳。
我心里的不安在一片和乐的氛围中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嘀咕:
这永安侯在家中的地位跟我爹如出一辙嘛。
两人可都是耙耳朵呢。
他今日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倒不禁令我萌生一种错觉——
永安侯跟我爹之间或许并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不过这一错觉很快便被打消。
14
回门这日。
叶淮之席间依礼向我爹敬茶问安。
“岳父好,小婿淮之这厢有礼了。”
结果我爹的小脾气又犯了,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
他瘪着嘴,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叶淮之,阴阳怪气道:
“贤婿啊,若不是圣上下旨赐婚,你这杯女婿茶我是万万不敢肖想的。
“哼!就你爹那副又臭又硬的怪脾气,我才不屑于跟他成亲家呢。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从前如何我管不着。
“日后若你胆敢欺负棠儿,老夫第一个饶不了你!”
我爹这番话倒让我觉得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他和永安侯之间依旧是水火不容的正常状态。
听了我爹的话,叶淮之额头直冒冷汗,连连应声道:
“岳父说的是,小婿日后是万万不敢辜负娘子的。
“在我们侯府,当家作主的都是女主人。
“嘿嘿,小婿同我爹一样,都是家里最没地位的那一个。”
闻言,我爹脸色和缓了许多。
“嗯,这还差不多。”
我娘咳了咳,抬肘碰了碰我爹的手臂,示意他适可而止。
我爹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老丈人架子,朝叶淮之招手示意。
“行了,都落座吧。”
叶淮之全程像个十足乖巧的孩童。
连话都不敢跟我爹大声说一句。
只是一个劲地给我碗里布菜,给我爹敬酒。
他还时不时用余光偷瞄我爹的反应,偷感十足。
娘亲欣慰地看着我们小夫妻的互动模样。
我爹一脸嫌弃地瞧着叶淮之缩头缩脑的模样,频频摇头叹气。
在府里才呆了大半天,我爹就将我们打发离开了。
他还再三嘱咐我们没什么事不用老往萧府跑。
我爹今日这赶人的举动实在太过奇怪。
与往日那个把我捧在掌心宠的爹爹完全是两幅面孔。
难道是家里最近出了什么事?
临走前,我娘悄悄将我拉到一旁,叮嘱道:
“棠儿,别跟你爹计较,他最近心里藏着许多事。
“等日后时机到了,你就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
娘亲的话在我心里种下无数谜团。
追问无果,我只好先同叶淮之离开。
15
马车里,叶淮之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他挽着我的手,将脑袋埋到我怀里,可怜巴巴道:
“娘子,咱们总算是出来了,岳父刚才像是要把我生吞了。
“可差点把我吓死了,娘子,你必须好好补偿我受伤的小心脏。”
这人撒起娇来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扯了扯嘴角,意味深长道:
“哦?是吗?那你想要如何补偿呢?”
叶淮之顺势撑起身子,将我圈入怀中,眉眼弯弯。
他轻轻地点了点我的唇,“想要娘子亲我一口。”
我环顾马车四周。
虽有帘子遮挡,但毕竟是在路上。
更何况小桃和小厮还在马车前头。
我眼神闪躲,羞臊地别开脸:
“光天化日的,又是在外面,这不太好吧……”
叶淮之眸光流转,低笑道:
“只是亲亲,又不做别的,娘子,你就哄哄我嘛……”
我拗不过他。
只好仰起头,双唇轻轻地在他唇瓣掠过。
叶淮之却不知足,蛊惑道:
“娘子,这不够,我教你。”
我还未来得及反驳,就被这人掐着腰,强势地堵住了嘴。
叶淮之另一只手也开始为所欲为。
我无处可逃。
马车停下后,我红着脸下车。
刚想迈腿逃走,就被叶淮之一个拦腰抱住。
府里的下人们往来不绝,大家都默契地垂头低笑。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他们的目光烧透,慌忙道:
“叶淮之,他们都看着呢,你、你快放我下来!”
叶淮之低头在我耳畔闷笑道:
“娘子今天累倒了,为夫抱你回房休息。”
眼看逃脱无望。
我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入他怀里,以隔绝两侧火辣辣的视线。
……
16
除了每晚被叶淮之在床笫间折腾到浑身酸软外。
婚后的日子其实与我之前在萧家并无太大差异。
婆母待我极好,如同我娘亲一般。
她特地免了我晨昏定省的请安。
永安侯也没刻意针对我。
每次碰到我,那张清冷的脸上总会刻意挤出一抹笑容。
似乎是生怕把我吓到,惹得婆母不快。
我爹那边暂时没有其他异样的风声传来。
这就使得我先前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不少。
在侯府闲来无事,这日又恰逢十五。
我和小桃收拾了一些衣物、吃食和银两,前往城郊的善堂。
善堂收留了二十几个无处可去的孤儿。
负责照看孩子的是一对夫妻。
夫子林叔和他的妻子林婶。
传闻背后有一位公子捐资,维持善堂每月的生计。
我前两年去郊外的山上祈福路过。
偶然发现了善堂所在。
我和小桃时常带些吃用和银钱过来。
这里的孩子都很乖巧,我和他们约好了。
每月十五,我若无其他事情便会来善堂看他们。
细细数来,前阵子忙着成婚。
我已有三个月未踏足善堂了。
刚下马车,孩子们就一窝蜂地簇拥过来。
我和小桃将吃食拿出来分给孩子们。
“棠姐姐来啦!棠姐姐好!”
“棠姐姐,我们好想你呀,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们呢?”
“棠姐姐这次又给大家带了很多好吃的耶,谢谢棠姐姐!”
“棠姐姐,快看,我牙齿掉了2颗哟。”
“棠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我的小啾啾有什么变化呀?”
“棠姐姐,你快来,我要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哟。”
……
我被孩子们团团围在中间。
耳畔响彻着叽叽喳喳的打闹声和嬉笑声。
我正望着孩子们发呆,六岁的小花跑了过来。
她捂住嘴巴,俯身在我耳边低声说:
“棠姐姐,今天哥哥也来了哦。
“我刚刚有看到,夫子出门去迎哥哥啦。”
我近两年来善堂数次。
却从未碰到过孩子们口中的善人哥哥。
小花的话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也想瞧瞧,这位善人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吱呀”的一声,善堂的门被推开了。
跟在林叔身后的是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
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个熟人,脱口而出道:
“怎么是你?!”
17
叶淮之对于我在这里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他笑吟吟地望着我:
“娘子,真巧呀,看来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呢。”
原来叶淮之就是善堂背后的资助人。
像这样的善堂,他在京城及周边经营有二十多个。
他和京城其他纨绔混迹赌坊酒肆。
赢来的银钱都拿出来供给善堂的开支。
叶淮之轻描淡写地同我解释。
知晓这一真相的我内心倍感震撼。
看来是我们先前都误解了他。
他当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纨绔】。
我问他被旁人误解可曾有过不甘或后悔。
叶淮之却说:
“那些个公子哥,手指随便漏点缝,就够孩子们全年的花销了。
“我不过是陪陪公子哥们逢场作戏喝酒听曲,无伤大雅,不妨事。
“孩子们有地方落脚,吃饱穿暖,有书念,日子有奔头就好。”
一腔赤诚的言论让我有种想要重新认识他的迫切念头。
林叔林婶和孩子们在得知我与叶淮之是夫妻后。
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有几个皮实的孩子更是跑过来跟我们打探【内幕】。
在叶淮之一番耐心解释后。
小花歪着脑袋,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然后从她嘴里慢吞吞地蹦出一个问题:
“哥哥姐姐,既然你们是夫妻了。
“那么我们究竟是叫哥哥嫂嫂呢,还是叫姐姐姐夫呀?”
18
我和叶淮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姐姐姐夫!”
“哥哥嫂嫂!”
此话一出,引得大伙捧腹大笑,乱作一团。
我被臊得满脸通红,气得跺了跺脚。
粉拳紧握,不轻不重地锤在叶淮之胸口。
朝他哼了一声,“叶淮之!我不理你了!”
转身拂袖往门外快步走去。
刚跑到门口,就被叶淮之追了上来。
他将我圈进怀里,下巴抵在我肩头,憨笑道:
“娘子,别生气,是我错了,以后咱家都你说了算。
“就叫姐姐姐夫,我是娘子的附属,可好?”
叶淮之主动向我坦白。
他之前就从孩子们的嘴里听说过我这个棠姐姐的存在。
只是碍于自己是外男,要顾及我姑娘家的清白名声。
他就从未在我来善堂的日子公开露面。
不过他对我也是百般好奇。
曾在远处观察我在善堂的举止,并对我一见倾心。
因我先前与他从未在正式场合见过。
所以他并不知晓我是中书令家的女儿萧叙棠。
这也是为何新婚夜他看到新娘是我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和变脸。
枕边人是心上人。
这事可把他乐得心花怒放。
今日撞破的秘密太多。
我心里百感交集。
其实人已然被他哄好。
不过明面上我依然怒气未消。
小花和几个皮孩子在门后叠罗汉,悄悄探出脑袋。
几人双手捂着眼睛做鬼脸,齐声打趣道:
“哥哥姐姐,羞羞脸哟!”
被一群小屁孩揶揄,我心里的躁意愈发浓烈。
气得抬脚踩了叶淮之。
趁他吃痛松手。
我慌忙跑回马车里躲起来。
马车里,叶淮之频频搞怪。
意图逗我展颜。
我看他如泼猴般上蹿下跳。
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叶淮之见状,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讨好道:
“娘子,你终于笑了,这下不生我的气了吧?”
我蛮横地剜了他一眼:
“哼!还气着呢!”
我俩一路打闹着回府。
马车刚停下,我就收到了一个噩耗。
19
萧府的管家一脸焦急地找上我:
“小姐,府里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我心猛然一颤,顾不得进府跟婆母他们打招呼。
拉上叶淮之,便同管家一道回萧府了。
路上,管家大致同我说了府里的情况。
我爹被关入大牢,娘亲也病倒了。
具体是何缘由尚未得知。
目前萧府外已有重兵把守。
一想到爹爹一把年纪下狱,我就揪心地疼。
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叶淮之握着我的手安抚道:
“娘子,别慌,我在,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对。
“咱们先回府里了解情况,再看下一步该如何定夺。”
看到娘亲卧床不起,脸色惨白,我急得直飙泪。
娘亲撑着虚弱的身子骨,开口便呵斥我:
“胡闹!你怎么跑回来了?怎么就不听你爹的话呢?”
我紧紧抓住娘亲的手,急切道:
“娘亲,现在都火烧眉毛了,我爹为何突然会被关入大牢?
“他都这把年纪了,如何能扛得住酷刑拷打?眼下可有别的法子将他救出?
“我爹平时去的地方、常见的人都有哪些,娘亲你知晓不?”
……
在我的再三逼问下。
娘亲终于将她知道的事情道了出来。
20
我爹遭人弹劾。
说他与镇守北地的异姓王有勾结。
异姓王拥兵自重,贪墨朝廷军饷。
私造兵器,豢养私兵,意图谋逆。
如今事情意外走漏风声。
我爹和异姓王往来的书信被人截获并呈给圣上。
圣上一怒之下,将他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异姓王在逃回北地的路上被抓捕。
他咬死此事与我爹无关。
此举反倒加重了我爹的嫌疑。
现在朝堂上意见纷纷。
圣上也还未拿定主意。
我爹究竟有罪还是无罪,尚未得知。
眼下必须尽快找到有利证据,以证明我爹的清白。
娘亲说,我爹以前经常低调出入城中的一家棋社。
说不定在棋社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在那里好像还有一个多年的朋友。
也不知那位朋友能不能帮上忙。
根据这一线索,我和叶淮之火速赶往棋社。
岂料我们在棋社却碰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永安侯叶停云。
叶淮之一脸讶异地看着永安侯:
“爹,您怎会在此处?”
21
永安侯扫了我们二人一眼,没好气道:
“怎么?此处就你们两个能来,老夫就不能来?”
他扬了扬手中的账本,一脸幸灾乐祸道:
“呵呵,萧鹤声这个老东西可算是栽在本侯手里咯。
“明日早朝我得狠狠参他一本,看他还敢在我面前得意不。”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
叶淮之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我拦下。
我嗅出其中异常,朝他摇了摇头:
“你爹和我爹之间,我看未必就如外人传言的那般。
“叶淮之,咱们先静观其变吧。”
叶淮之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他拍了拍大腿,激动道:
“对呀,岳父来这地方算是秘密,我爹怎会知晓?
“难不成他俩是……?”
但他转念一想,又疑惑道:
“娘子,若我爹并非我们预料的那般呢?你会怎么做?”
叶淮之说的情况其实也是一种可能。
我陷入沉思,半晌,才开口:
“我会与你和离,我要同我爹生死一起。
“你若担心被牵连,我们今天就把和离书写好签字。”
叶淮之闻言脸色都变了,慌忙道:
“娘子,这可万万使不得呀!我不同意和离!
“再说了,我相信我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若岳父无罪,哪怕是他政敌,我爹肯定不会做出落井下石的事。
“你嫁入侯府,就是侯府的人,我们一家都会护你平安的。”
像是担心我将口中的和离变成真。
接下来数日,叶淮之都形影不离地守在我身旁。
他时刻上演二十四孝好夫君。
口渴想喝水,我刚想抬手,茶盏就送到我手里。
席间吃饭,鱼刺骨头他都剔好,让我坐享其成。
花园散步,他生怕我晒着,全程举着伞不喊一句累。
夜里睡觉,他也要紧紧搂着我。
就连说的梦话都是“娘子,别不要我。”
……
连我娘亲看了都忍不住摇头。
说他比我爹当年还狗腿。
叶淮之对此却乐呵呵地接受,丝毫没有反驳。
永安侯和婆母晓得他的行径,两人也不催他回侯府。
有叶淮之陪伴在侧,这倒让我安心不少。
也在心里默默地坚定了和他过下去的决心。
22
果然如我们所料。
永安侯在朝堂上要将我爹弹劾到死地。
这反而引起了一众臣子的警觉和反驳。
不少臣子认为永安侯此举存在肆意打压报复之心。
纷纷请奏圣上严查此案疑点。
在众臣的呼喊声面前,圣上下旨严查。
永安侯顺势呈上在棋社找到的证据和账本。
经大理寺调查,我爹并没有勾结异性王参与谋逆。
他不过是跟异性王玩了一套碟中谍。
我爹和永安侯的朝堂斗争是做给有心之人看的。
他俩都是当年护着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坐上龙椅的肱骨之臣。
新皇登基,朝中有诸多派系的势力纷争。
通过朝局分派制衡更容易找出有不臣之心的人。
圣上和我爹、永安侯早就察觉异性王有谋逆之心。
只是苦无实质性的证据。
异性王为了自己的大业,曾私下多次拉拢我爹。
我爹将计就计,打入异性王的核心圈,蛰伏多年。
这些年他找到了异性王谋反的证据和贪墨饷银去向的线索。
证据拿到后。
我爹需要制造一个引蛇出洞的契机。
得让异性王在明面上有实质性的谋逆之举。
于是便有了他和永安侯的朝堂那番激烈争吵。
随后被陛下赐婚结为姻亲的法子。
合着我和叶淮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这盘棋局里的棋子。
我俩只能暗自慨叹:
这两位老爹可真能装啊。
一装就是数年,把我和叶淮之都骗得团团转。
我和叶淮之突然结亲。
在异性王看来,代表着叶萧两家结盟。
这就让异性王对我爹起了疑心。
他筹谋大业多年。
当然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豪赌。
只得提早举兵起事。
叛军因准备不够充分。
被永安侯的部下打得落花流水。
异性王的反叛势力被瓦解。
我爹没事了。
我和叶淮之的棋子生涯也暂时告一段落。
23
我爹回家后,家里给他准备了洗尘宴。
永安侯和婆母也一块来了。
结果我爹和永安侯在席间又斗嘴了。
我和叶淮之很是不解。
为何异性王的事情都结束了,这两人还没出戏呢?
忍不住向两位娘亲打探。
从两位娘亲嘴里。
我们听了一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往事。
永安侯一直想要一个女儿。
结果生了叶淮之这么个儿子。
婆母自从生了叶淮之,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两人便没有再要孩子。
永安侯对婆母一心一意,两人举案齐眉。
因此他也从未有过纳妾之举,连通房都不曾有。
那时他和我爹尚是至交好友。
我的出生弥补了永安侯没闺女的遗憾。
他整日和我爹抢着抱我。
我开口叫的第一声“爹”,竟是对着永安侯喊的。
这事让永安侯嘚瑟了许久,但也把我爹气得半死。
我爹气急败坏地在萧府门口挂了一块板子。
板子上面写着【叶停云和狗不得入内】。
两人你争我斗的局面从我这里开始。
后来也因时局变动,一直延续到朝堂上。
瞧瞧,今晚他俩又开始新的争斗了。
眼下争的是我和叶淮之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姓叶还是姓萧。
我和叶淮之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叶淮之借机凑过来,低声说道:
“娘子,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争不出个结果,咱俩先溜?”
我:“溜去哪?”
叶淮之:“溜回去造娃,娘子意下如何?”
我:“可。”
24
两位老爹的争斗终结在我第一胎瓜熟蒂落之时。
我怀的是双生子,一儿一女。
儿子姓萧,女儿姓叶。
这下两位老爹可算是满足了。
两人彻底不吵了。
永安侯抱着孙女不撒手。
我爹则抱着孙子不撒手。
场面一派和谐。
我和叶淮之终于落得个耳根清净。
当今圣上的头痛症也因两人不吵架好转许多。
为此,圣上亲笔御书。
特赐我和叶淮之【天作之合】墨宝。
叶淮之收到圣上的墨宝,心花怒放。
夜里,他拥着我,望着两个睡得正酣的小宝,一脸幸福道:
“娘子,咱俩看似乱点鸳鸯,实则佳偶天成,我好幸福。”
“夫君,我亦如是。”
【全文完】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