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乡村调进县城任教,校长轻视我,一天丈夫来接我,校长愣住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4 03:53 3

摘要:那天下午,县教育局的刘局长来学校视察,校长钱卫国点头哈腰地陪着,一路介绍着我们学校的“现代化教学成果”。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他停下来,指着埋头批改作业的我,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怜悯的语气对刘局长说:“这位是我们从乡下调上来的李文秀老师,教学很扎实,就是方法上……还

那天下午,县教育局的刘局长来学校视察,校长钱卫国点头哈腰地陪着,一路介绍着我们学校的“现代化教学成果”。走到我的办公室门口,他停下来,指着埋头批改作业的我,用一种半开玩笑半怜悯的语气对刘局长说:“这位是我们从乡下调上来的李文秀老师,教学很扎实,就是方法上……还需要多跟年轻老师学习学习。”

话音刚落,我丈夫陈建和就提着个布袋,出现在了走廊那头。

刘局长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混杂着惊喜与敬重的光彩,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紧紧握住建和的手:“陈师傅!可算见到您了!”

钱校长的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

我时常会想起那天钱校长脸上的神情,像一块被瞬间冻裂的玻璃,每一条纹路里都写满了不可思议。而这种不可思议,恰恰是我调来县实验小学这半年来,压在我心头那块无形巨石的具象化。

有时候,人就像一棵树,挪了个地方,就得重新扎根。从红峰乡中心小学到县实验小学,不过几十公里的路,我却觉得像是跨越了一条看不见的河。河这边是高楼、是流光溢彩的电子白板、是孩子们嘴里蹦出的我听不太懂的“编程”和“思维导图”;河那边,是我熟悉的泥土芬芳、是吱呀作响的木窗、是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的笑声和琅琅的读书声。

我以为,教书育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一颗心对着另一群心。来了之后才发现,我错了。在这里,心与心之间,隔着一层叫“观念”的毛玻璃。

我叫李文秀,今年三十有五,在乡下教了十三年语文。丈夫陈建和是个木匠,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个“跟木头打交道的”。我们把家安在县城,是为了儿子小树能有更好的教育环境。我能调动,托了些关系,也因为我那几个不大不小的省级优秀教师奖状。

可这些,在钱卫国校长眼里,似乎一文不值。

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审视,仿佛我是一件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古董,虽然擦得锃亮,却终究带着一股子陈旧的霉味,与他这间“现代化”的展厅格格不入。

第一章 初来乍到

报到的第一天,天阴沉沉的,像一块湿透了的灰色抹布。

我攥着调令,站在县实验小学那扇气派的电动伸缩门前,心里有些打鼓。这学校太新了,新的塑胶跑道,新的教学楼,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和塑料混合的味道,不像我们红峰小学,空气里永远是泥土、青草和粉笔灰的味道。

校长办公室在行政楼三楼,钱卫国校长正对着电脑,眉头紧锁。他约莫五十出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一副金边眼镜,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實。

“钱校长,您好,我是新来报到的李文秀。”我把调令递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他从眼镜上方瞥了我一眼,没起身,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哦,坐吧。”

他接过调令,粗略地扫了一遍,那几张获奖证书的复印件被他随手放在一边,像翻过几页无关紧要的广告纸。

“李老师,欢迎你。”他的欢迎说得毫无温度,“我们学校的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县里的重点,市里的窗口。教学任务重,要求高,跟乡下……不太一样。”

他特意在“乡下”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像是在提醒我,也像是在给我划定一个身份的标签。

我点点头,“我会努力适应的。”

“嗯,”他推了推眼镜,“你的课,暂时安排在三年级四班。班主任是王莉老师,一个很优秀的年轻同志,你可以多向她请教。尤其是在多媒体教学这块,我们学校是要求常态化使用的。”

走出校长办公室,我的手心有点潮湿。那种感觉,不是紧张,而是一种微妙的失重感。我过去十三年积累的经验和荣誉,在这里,仿佛被轻轻一句话就清了零。

王莉老师果然很“优秀”。她妆容精致,说话语速飞快,走路带风。她领我去了办公室,给我指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桌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

“李老师,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说。”她笑得很客套,眼神却在我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棉布衬衫上停留了一秒。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有的抬头对我笑笑,算是打了招呼,有的则依旧埋头于自己的电脑屏幕,仿佛我只是一个透明的影子。

第一堂课,我准备得很充分。我讲的是《燕子》,一篇我教了不下十遍的课文。我没有急着打开投影仪,而是先让孩子们闭上眼睛,用语言给他们描绘春天,描绘那些穿着乌黑羽衣的小精灵。这是我惯用的方法,先用情感和想象力,把他们带入课文的意境里。

孩子们很安静,有几个甚至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我觉得,这个开头还不错。

可下课后,王莉就“不经意”地凑过来说:“李老师,你这课上得真……有诗意。不过,钱校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多用课件,图文并茂,这样孩子们接受得快。”

我笑了笑:“我觉得,想象力比图片更重要。”

她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只是那笑意没抵达眼底:“理念不一样吧。城里的孩子,见得多,你得拿点新鲜的东西才能镇住他们。”

那天晚上回家,建和已经做好了饭。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儿子小树在客厅里搭积木,见我回来,欢快地扑过来。

“妈,新学校好玩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一天的疲惫和憋闷,在看到他们父子俩的瞬间,消散了大半。

“挺好的。”我说。

饭桌上,我没忍住,把白天的事跟建和说了。他闷着头扒了口饭,然后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我:“文秀,你在红峰小学,把那么多调皮捣蛋的娃都教得服服帖帖,拿了那么多奖,不是靠什么多媒体,是靠你的心。”

他顿了顿,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里。

“别着急,好东西,得慢慢品。就像我做木工,一块好木料,不能上来就动斧子,得先摸清它的纹路和脾性。”

建和的话,像一注温泉,缓缓流过我有些冰冷的心。是啊,我急什么呢?日子还长,路要一步一步走。

可我没想到,这条路上的“墙”,比我想象中要多,也要厚。

第二章 无声的墙

那堵墙,是无形的。它不是恶意的排挤,也不是当面的冲突,而是一种弥漫在空气里的,理所当然的“不同”。

开学第二周,学校组织教研活动,主题是“如何利用信息技术提升课堂效率”。钱校长亲自主持,点名让几个年轻老师分享经验。

王莉的PPT做得尤其漂亮,动画效果、背景音乐,一应俱全。她分享的是一节古诗词教学课,用各种酷炫的视频和图片,把一首七言绝句拆解得支离破碎。

“……通过这种碎片化的信息输入,能最大程度地吸引学生的注意力,让他们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掌握知识点。”她总结道,脸上带着自信的光彩。

钱校长带头鼓掌,赞不绝口:“王老师这个思路很好嘛!这才是与时俱进的教学方式。我们有些老同志,还是要多学习,不能总抱着老一套不放。”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向我这边瞟了一下。

我坐在角落里,手里握着笔,本子上却一个字也没写。我不是抵触新技术,在乡下的时候,条件有限,我也想方设法用一台破旧的投影仪给孩子们放一些外面的世界。可我总觉得,技术是工具,是辅助,不能喧宾夺主。尤其是语文,那种文字背后的韵味和情感,是任何酷炫的动画都无法替代的。

轮到分组讨论的时候,我被分到王莉那一组。我尝试着提出我的看法:“我觉得,古诗词教学,‘吟诵’和‘品味’可能比单纯的视觉刺激更重要。让孩子们反复地读,读出节奏,读出感情,文字的意象自然就在他们心里生根了。”

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立刻反驳:“李老师,现在是快节奏时代,孩子们哪有耐心去‘品味’啊?你讲得太慢,他们就走神了。”

王莉也打着圆场:“是啊,李老师,你的方法可能更适合以前。现在不都讲究‘高效课堂’嘛。”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我发现,我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一台电脑,而是一个时代。在他们看来,我所坚守的那些东西,就像建和手里那些需要慢工出细活的榫卯结构,过时、繁琐,远不如一颗螺丝钉来得“高效”。

这种“不同”,渐渐渗透到我工作的方方面面。

我要求学生们每天练字,把字写得方方正正。可期中检查作业时,钱校长却当着我的面,对教导主任说:“字写得好不好,关系不大,以后都是电脑打字。关键是作文的思路要开阔。”

我带着孩子们在校园的草地上观察蚂蚁,引导他们写观察日记。王莉路过,笑着说:“李老师真有闲情逸致,我得赶紧回去催我的学生刷两套阅读理解题了。”

就连我布置的作业,都会被家长在微信群里质疑。有一次,我让孩子们回家后,给父母洗一次脚,然后写写自己的感受。第二天,就有家长在群里@我:“李老师,搞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如让孩子多背几个单词。我们家孩子昨天折腾到十点,作业都没写完。”

下面立刻有几个家长附和。

我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在红峰,我让孩子们回家帮父母干农活,家长们都是举双手赞成的。他们觉得,读书不能读成个书呆子,得知道感恩,懂得生活。

可在这里,一切似乎都以“有用”为标准。分数是有用的,证书是有用的,能写在简历上的特长是有用的。而感恩、体验、感受……这些无法量化的东西,都成了“浪费时间”。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错了?是不是我真的像钱校长说的那样,是个需要被“淘汰”的“老同志”?

那段时间,我变得沉默寡言。每天下了班,就一头扎进厨房,把所有的情绪都揉进面团里,或者切在砧板上。

建和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一天晚上,他从他那个堆满木料和工具的储藏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打磨了一半的紫檀木。

他把木块递给我:“你闻闻。”

我凑过去,一股沉静而悠远的香气钻进鼻子里,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焦躁。

“这是紫檀,”他说,“百年成材,木性最稳。你看它,颜色深,不张扬,但放在那里,谁也不能忽视它的分量。那些速生的杨木,长得快,做个三五年的家具就变形了,派不上大用场。”

他擦了擦手上的木屑,继续说:“教书也一样。有些东西,见效快,看着热闹,但可能一阵风就吹没了。有些东西,扎根慢,看着不起眼,但能管孩子一辈子。”

“文秀,你就是那块紫檀。”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丈夫陈建和,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他夸我,就像他评价一块木头,质朴,却能说到我的心坎里去。

是啊,我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用杨木的标准来评价我,就怀疑自己作为紫檀的价值呢?

那一刻,我心里的那堵墙,虽然没有消失,但我却忽然有了一把凿子。我想,就算凿不开,我也要在上面,刻下我自己的名字。

第三章 小树的画

让我下定决心,必须在这片“水泥地”上扎下根来的,是儿子小树。

转学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同样是一次艰难的移植。小树以前在乡下,是孩子王。他能爬树掏鸟窝,能在小河里摸鱼,认识田里的各种庄稼。他的朋友,是漫山遍野跑出来的交情。

到了县城,他被关进了一个个方块里。方块的教室,方块的家,方块的兴趣班。他的朋友,变成了屏幕里的卡通人物和一堆冰冷的乐高积木。

他变得不爱说话,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一天,我正在备课,他拿着一幅画跑到我跟前。画纸上,是他用蜡笔涂抹出的景象。一边,是高高的楼房,灰色的,窗户像一个个小黑洞;另一边,是一座低矮的平房,房顶有烟囱,冒着袅袅的炊烟,屋前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有小狗在打滚。

他指着那棵大槐树,小声说:“妈妈,我想大黄了。”

大黄是我们在乡下养的一条土狗,因为城里不方便养,送给了邻居。

我心里一揪,把他揽进怀里:“小树,等放假了,妈妈就带你回去看大黄,好不好?”

他把头埋在我怀里,闷闷地说:“妈妈,这里一点都不好玩。同学都不跟我玩,他们说我说话有口音,还说我没玩过他们玩的那个什么……什么‘王者’。”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我为了给他更好的教育,把他带离了那片能让他肆意奔跑的土地,却让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人生中第一份孤独和歧视。

我到底做错了没有?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我的心里。

晚上,我把小树的画和他说的话,告诉了建和。

建和沉默了很久,他放下手里的刻刀,走到阳台上,点了一支烟。这是他有烦心事时才会有的动作。

烟头的火光在夜色里一明一暗,像他此刻的心情。

“文秀,”他转过身,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不能回去。”

“我知道。”我低声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我懂。

“我们出来,是为了让小树看到更大的世界,不是让他缩回自己的壳里。”他掐灭了烟,“孩子的问题,根子在大人身上。你如果在学校里站不稳,小树在这里就更找不到自信。”

他走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掌粗糙,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暖有力。

“你得让他们看看,从乡下来的老师,到底会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你得让小树看到,他妈妈,不管在哪里,都是最棒的老师。”

建和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我一直在被动地适应,在别人的规则里挣扎。我忘了,我是一名老师,我的阵地在课堂,我的武器是我的专业和我的良心。我不能指望别人来认可我,我必须用我的方式,去赢得尊重。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小树。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去理会那些风言风语,不再去纠结于要不要迎合所谓的“现代化”。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我的课堂和我的学生身上。

我依然要求他们练字,但我会给他们讲王羲之的故事,讲汉字的美。我买来笔墨纸砚,在课堂上教他们写最简单的横竖撇捺。一开始,孩子们觉得新奇,后来,他们慢慢地,在这一笔一划中,找到了安静的力量。

我依然会带他们去观察自然,但我不只让他们看,我教他们听风的声音,闻花的气味,感受阳光的温度。我让他们把这些感受写下来,用最朴实的语言。我告诉他们,最好的作文,不是辞藻有多华丽,而是感情有多真挚。

我还把我乡下的教学经验搬了过来。我让每个孩子都准备一个“积累本”,每天抄写一句好词好句,每周背一首古诗。我还组织了一个“故事会”,让孩子们轮流上台,讲自己读过的故事,或者自己编的故事。

一开始,响应者寥寥。王莉甚至在办公室里半开玩笑地说:“李老师,你这是要把咱们班带回民国时代啊。”

我没理她。我只是默默地坚持。

渐渐地,变化发生了。

班里最调皮的那个男孩,居然在一次“故事会”上,把《西游记》里“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赢得了满堂喝彩。

一个最内向的小姑娘,在她的周记里,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她给妈妈洗脚时,摸到妈妈脚上老茧时的心情。我把她的周记当范文在班上念了,她羞红了脸,眼眶里却闪着光。

期中考试,我们班的语文平均分,从年级中游,一跃排到了第二名。虽然比王莉的班级还差零点五分,但所有老师都看得到,我们班学生的作文水平和卷面整洁度,是全年级最好的。

钱校长在教师大会上,不咸不淡地表扬了一句:“三年级四班,这次进步很大嘛,李老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肯定。虽然那语气,依然像是在评价一个手艺不错的工匠。

但对我来说,足够了。

最高兴的是小树。他拿着我的工资条——上面有绩效奖金,虽然不多——看了半天,然后一脸崇拜地对我说:“妈妈,你真厉害!”

那一刻,我觉得我所有的委屈和坚持,都值了。

我开始明白,扎根,靠的不是改变自己去适应土壤,而是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你脚下的那片土壤。哪怕,只能改变一小块。

第四章 公开课的风波

学期过半,学校要举行一次对外的教学观摩活动,也就是公开课。每个年级出一个老师,三年级这边的名额,出人意料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知道,这不是钱校长的本意。是教研组长张老师力荐的我,她说:“李老师的课,有嚼头,值得大家听一听。”

钱校长不好驳老教师的面子,只好同意了。但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敲打了一番。

“李老师,这次公开课,来的有兄弟学校的老师,还有局里的领导。这代表的是我们实验小学的脸面。”他十指交叉,放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压迫感。

“所以,我希望你这堂课,能体现出我们学校的‘特色’。课件要做得精美,互动环节要多,形式要新颖活泼。不要再搞你那一套慢悠悠的‘品读’了,听课的老师可没那个耐心。”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刻答应。

“听明白了吗?”他加重了语气。

我点点头:“明白了,校长。我会认真准备的。”

走出办公室,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不仅是一堂课,更是一次摊牌。是我和我所坚守的教学理念,与钱校长所代表的“效率至上”观念的一次正面交锋。

输了,我可能就真的成了他眼里的“老古董”,再无翻身之日。

赢了……我不知道会怎样,但我必须守住我的阵地。

我选的课题,是《望庐山瀑布》。一首流传千古的诗,也是一首极容易被“图文并茂”的课件讲得索然无味的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几乎是泡在了备课里。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关于李白,关于庐山,关于这首诗的创作背景。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去做PPT,只简单地放了几张庐山瀑布的图片。我的重心,放在了如何引导学生,通过“读”,去走进这首诗的灵魂。

公开课那天,学校的多媒体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钱校长和几位校领导坐在第一排,后面是各个学校的老师。我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

“同学们,今天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旅行。这个地方,叫庐山。”我没有用华丽的开场白,声音平静而温和。

我先让学生们自己读诗,一遍,两遍,三遍。

“谁来说说,你读完这首诗,有什么感觉?”我问。

一个男孩站起来:“我觉得这瀑布很高,很壮观。”

“从哪个词看出来的?”

“‘飞流直下三千尺’!”

“好!请坐。”我点点头,“那‘三千尺’是真的三千尺吗?”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我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引导他们去理解什么是“夸张”,什么是诗人的想象力。

然后,我把重点放在了“望”和“挂”这两个字上。

“大家看,诗人是站在远处‘望’瀑布,所以他看到的,不是水流的细节,而是一整条白练。这个‘挂’字,用得尤其好。你们想,什么东西是可以用‘挂’的?”

“衣服!”“毛巾!”“画!”

“对!一幅画!”我顺势引导,“在诗人眼里,这道瀑布,就像一幅巨大的画,被‘挂’在了前面的山川上。你们再读读这句‘遥看瀑布挂前川’,是不是感觉画面一下子就出来了?”

我带着他们反复地吟诵,从轻声读,到大声读,再到带着感情和想象去读。整个课堂,没有花哨的视频,没有频繁的互动游戏,只有我和孩子们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我能感觉到,孩子们被带进去了。他们的眼神,专注而明亮。连后排听课的老师们,也纷纷点头,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只有钱校长,他的眉头,从始至终都紧紧地锁着。

课程的最后,我关掉了投影,教室里暗了下来。

“同学们,现在请闭上眼睛。想象一下,你就是李白,你站在庐山脚下,抬头仰望。你看到了紫色的云烟,看到了高悬的瀑布,你听到了巨大的水声……这个时候,你的心里,会想些什么?”

教室里一片寂静。过了许久,我才轻轻地说:“这就是诗。它不是印在纸上的文字,而是活在我们心里的画面和情感。”

下课铃响了,我鞠躬。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那掌声,是发自内心的,持久而真诚。

我走下讲台,许多外校的老师围过来,和我交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握着我的手说:“李老师,你这堂课,让我找回了当语文老师的初心啊!返璞归真,这才是语文该有的样子。”

我眼眶有些湿润。

然而,当我走到钱校长面前时,他脸上的表情,却比窗外的天气还要阴沉。

他把我叫到走廊的尽头,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李文秀,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我让你体现‘特色’,体现‘现代化’,你给我搞了个什么?吟诗作对吗?这是公开课!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实验小学?还以为我们这里是旧社会的私塾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冰冷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望着他,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和坚持,都化作了一股平静的力量。

“钱校长,”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认为,一堂好课的标准,不是形式有多新潮,而是能不能真正走进学生的心里。如果为了追求所谓的‘现代化’,而把语文最核心的‘味道’给丢了,那才是我们做老师的失职。”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会这样顶撞他。他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指着我:“你……你这是顽固不化!你给我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好好反思反思你的教学思想!”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走廊里。

那一刻,我没有害怕,也没有后悔。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为他,也为那些被“效率”和“形式”绑架的教育。

我知道,我的日子,恐怕要更难过了。

第五章 意外的委托

公开课的风波,像一块石头投进水里,虽然激起了波澜,但很快,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钱校长没有再公开批评我,但他对我的无视,比批评更伤人。开会时,他会刻意跳过我发言。评选优秀备课组,我们语文组明明成绩最好,也被他以“缺乏创新”为由,拿掉了一等奖。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微妙。王莉她们,见了我,笑容依旧,但那笑容背后,多了一丝敬而远之的距离感。

我成了学校里的一个“异类”。一个坚持用“老办法”教书,还敢顶撞校长的,从乡下来的女老师。

那段时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学生身上。既然改变不了环境,那就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耕耘好。孩子们的成绩和成长,是我唯一的慰藉。

而建和,也开始变得异常忙碌。

他接了一个大活儿。每天早出晚归,回来时,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好闻的木头香气和一身的木屑。有时,他会在灯下,对着一张泛黄的图纸,一看就是大半夜。

我问他是什么活儿,这么费心。

他只是神秘地笑了笑:“一个老宅子的修复工作,很有意思。等弄好了,带你和孩子去看看。”

我看他眼中有光,那种光,是一个手艺人遇到真正值得倾注心血的作品时才会有的光芒。我知道,他找到了他的“紫檀木”,就像我找到了我的学生一样。

我们夫妻俩,就像两只陀螺,在各自的轨道上,为了这个家,为了心里的那份坚守,不停地旋转。虽然辛苦,但彼此对视一眼,又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汲取到继续旋转的力量。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而坚韧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直到那天,县教育局的刘局长要来学校视察。

这个消息,让整个实验小学都紧张起来。钱校长提前好几天就开始部署,大扫除,准备材料,排练欢迎仪式,整个学校都像上了发条的钟,滴滴答答,精准而忙碌。

视察当天,钱校长更是换上了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校门口翘首以盼。

刘局长一行人来了。他是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人,没什么架子,一路走,一路和钱校长交谈。

钱校长极尽所能地展示着学校的“亮点”:智能录播教室、创客空间、学生们的机器人作品……刘局长只是微笑着点头,看不出特别的情绪。

走到我们三年级的教学楼时,正好赶上我们下课。

钱校长一眼就看到了我,他大概是想在局长面前,再次不动声色地展示一下他的“开明”和对“落后”教师的“帮扶”,于是便有了开头那一幕。

他指着我,对刘局长说:“这位是我们从乡下调上来的李文秀老师,教学很扎实,就是方法上……还需要多跟年轻老师学习学习。”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仿佛我是一件需要他费心雕琢的璞玉。

我当时正低头整理教案,听到这话,心里一阵刺痛。我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刘局长那张陌生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

而就在这时,我的丈夫陈建和,提着一个布袋,出现在了走廊那头。

他今天穿得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外套,裤腿上还沾着点点白色的腻子粉。布袋里,鼓鼓囊囊的,是他给小树新做的一个木头玩具。

他看到这么多人,有些不好意思,想退到一边,等他们过去。

可刘局长却看到了他。

第六章 丈夫来了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看到刘局长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迅速而丰富的变化。从最初的礼节性微笑,到看到建和时的微微一怔,再到认出他之后的惊喜,最后,定格为一种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敬重。

“陈师傅!”

刘局长快步上前,完全忽略了身旁一脸错愕的钱校长。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建和那只沾满木屑和岁月痕迹的手。

“可算见到您了!我前两天还跟下面的人说,一定要抽空去您那工坊里拜访一下,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建和显然也没料到这个阵仗,他有些局促地想把手抽回来,憨厚地笑了笑:“刘局长,您太客气了。我……我就是来接我爱人下班的。”

说着,他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刘局长的目光,顺着建和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探寻和恍然大悟。

“哦——原来李老师是您的爱人!哎呀,真是……真是没想到!”他转回头,对着建和,语气里满是感慨,“陈师傅,您可真是我们县里藏着的宝贝啊!”

他拉着建和,转身对身后那些同样一脸茫然的随行人员介绍道:“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过好几次的,负责县里那座明代古建筑‘闻善堂’修复工程的总设计师,陈建和,陈师傅!”

“闻善堂”三个字一出,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闻善堂是本县最重要的文化古迹,这次的修复工程,是市里都高度关注的重点项目。据说,为了找到能胜任这项工作的顶级工匠,县里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刘局长似乎意犹未尽,他指着建和,对大家说:“你们是不知道,闻善堂里那些破损的窗棂和斗拱,结构极其复杂,用的都是失传的榫卯工艺。我们请了多少专家来看,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托了省文物局的关系,才请动了陈师傅出山。”

他拍了拍建和的肩膀,像是在炫耀一件稀世珍宝:“陈师傅不光是手艺好,那份匠心,更是了不得。为了复原一个斗拱,他把自己关在工坊里一个多星期,查资料,画图纸,硬是把失传几百年的工艺给琢磨出来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木工’了,同志们,这是在传承我们的文化血脉啊!”

整个走廊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穿着朴素工装、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男人身上。那目光里,有惊讶,有钦佩,有不可思议。

而我,站在人群的边缘,看着我的丈夫,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骄傲,有心酸,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踏实。

我一直都知道他手艺好,但我从不知道,他的“手艺”,在懂行的人眼里,竟有如此之高的分量。他从未在我面前夸耀过半句,他只是日复一日地,在那个小小的储藏室里,与木头为伴,与寂寞为伍。

而此刻,站在这走廊里,最尴尬的人,莫过于钱校长了。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个染坊。他看看刘局长,又看看陈建和,再看看我,嘴巴张了几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刚刚才把我说成是一个需要被“帮扶”的“乡下老师”,转眼间,我的丈夫,就成了连局长都要尊称一声“师傅”的顶级专家。

这戏剧性的一幕,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那张写满“观念”和“偏见”的脸上。

刘局长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他转向钱校长,笑呵呵地说:“钱校长,你们学校真是卧虎藏龙啊。有陈师傅这样的家属,李老师的教学工作,肯定也差不了。家风,家风啊!”

这句看似打圆场的话,却让钱校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是,是,刘局长说的是。李老师……一直都很优秀。”

我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我只是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真的很奇妙。你拼命想要证明的东西,也许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而你从不在意,默默坚守的东西,却可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就像建和,他从不为他的手艺去辩解什么,他的价值,就刻在那一刀一凿,一榫一卯里。懂的人,自然懂。

也像我,我也不必再为我的教学理念去和谁争论了。我的价值,就写在孩子们的作业本上,流淌在他们的朗朗读书声里,刻在他们日渐丰盈的心灵里。

那天,建和没有接到我,他被刘局长热情地请去“喝茶”,商讨修复工作的细节去了。

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感觉,压在我心头的那块巨石,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了。

第七章 冰山一角

从那天起,学校里的空气,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最直接的体现,是钱校长的态度。他再见到我,脸上总会堆起一种略显僵硬的笑容,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有一次,在走廊上碰到,他甚至主动停下来,问我:“李老师,最近工作上……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吗?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学校提。”

我看着他那张努力想要表现出和蔼可亲的脸,心里平静无波。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谢谢校长关心,都挺好的。”

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我知道,他改变的,不是对我的看法,而是对我背后那个“陈师傅”的忌惮。这种建立在他人光环之上的“尊重”,我并不稀罕。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对我的态度也从“敬而远之”,变成了“好奇探究”。

王莉会在我备课的时候,凑过来看我的教案,嘴里说着:“李老师,你这个教学设计真有深度,我得好好学习学习。”

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几个年轻老师,也开始主动跟我打招呼,甚至会拿一些教学上的问题来请教我。

我明白,他们好奇的,不仅仅是我的教学方法,更是我那个“深藏不露”的丈夫。在他们眼里,我不再仅仅是李文秀,而是“陈师傅的爱人”。这个标签,比我那些省级优秀教师的奖状,似乎要管用得多。

对于这些变化,我处之泰然。

我依然像从前一样,认真备课,认真上课,认真批改每一个孩子的作业。别人对我客气,我便以礼相待;别人想学,我便倾囊相授。我的心,没有因为这些外界的改变而起一丝波澜。

因为建和的那次“亮相”,让我彻底想通了一件事:人的价值,从来都不是由别人的眼光来定义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取决于你做了什么样的事,坚守了什么样的道。

那天晚上,等小树睡着了,我给建和泡了一杯茶。

他刚从工坊回来,正在灯下看一张结构图。我把茶杯递到他手里,忍不住问他:“建和,你跟那个刘局长,以前就认识?”

他喝了口茶,摇摇头:“不认识。他去工坊找过我两次,我正好都出去了。就是听工友提过,说有个领导对咱们这个修复工程特别上心。”

“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做的这个‘闻善堂’,是这么重要的项目?”我有点埋怨地看着他。

他放下茶杯,握住我的手,憨憨地笑了:“这有什么好说的?在我眼里,修复闻善堂的斗拱,跟给邻居家打一张桌子,没啥区别。都是木工活,都得用心干。”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真诚:“倒是你,文秀。我就是个跟木头打交道的,一辈子鼓捣的都是死物。你不一样,你面对的,是一颗颗活生生的心。你的活儿,比我的难,也比我的重要。”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烟消云散。

是啊,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对话。他用他的刻刀,我用我的粉笔。我们都在做着“慢”功夫,都在坚守着一些在别人看来“过时”的东西。

但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公开课之后,我成了学校里的一个“名人”。有称赞我课上得好的,也有议论我丈夫背景的。但这些,都像风一样,吹过我的耳边,没有在我心里留下痕迹。

真正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我的学生们。

期末考试,我们班的语文成绩,拿了全年级第一。不光是平均分,优秀率也遥遥领先。更重要的是,孩子们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变得爱读书,爱写字,爱表达。班里的图书角,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他们写的周记,不再是干巴巴的流水账,而是充满了童真和细腻的观察。

在学期末的家长会上,我没有做PPT,也没有讲太多大道理。我只是把孩子们一学期以来写的最好的作文、画的最好的画、练得最漂亮的字,都展示了出来。

我还让几个孩子上台,朗诵他们自己写的诗。

当那个曾经最内向的小姑娘,用清脆的声音,念出她写给妈妈的诗——“妈妈的手,像一张老树皮,上面刻满了为我操劳的痕迹”时,台下许多家长,都红了眼眶。

家长会结束后,许多家长围着我,久久不愿离去。

那个曾经在微信群里质疑我的家长,紧紧握着我的手说:“李老师,我错了。我以前总觉得,让孩子多刷题才是正事。现在我才明白,您教给孩子的,是比分数更重要的东西。是感恩,是发现美的眼睛。谢谢您!”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真诚的脸,心里暖洋洋的。

这,才是我最想要的认可。它不来自校长,不来自局长,而是来自我的学生和他们的父母。

这认可,比任何荣誉和光环,都更让我感到踏实和骄傲。

第八章 心安之处

暑假的时候,闻善堂修复工程的一期项目完工,对外开放了一部分。

建和特意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我和小树,一起去参观。

那是一座古朴典雅的明代建筑,坐落在县城的一角,闹中取静。我们去的时候,游客还不多。

一踏进那院子,浮躁的心,瞬间就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古老木料和泥土混合的香气。阳光透过修复一新的雕花窗棂,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建和像个导游,指着那些精美的斗拱、飞檐和梁柱,给我们讲解它们的历史和修复过程。

“你看这个雀替,”他指着房檐下的一块雕刻着凤凰的构件,“原来的已经烂掉了,只剩下一小块残片。我查了好多资料,又跑了好几个博物馆,才把原来的样子给推测出来,然后一刀一刀,重新刻出来的。”

小树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的父亲:“爸爸,你太厉害了!跟书里写的鲁班一样!”

建和被儿子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他的头。

我看着那些巧夺天工的木结构,看着那些严丝合缝的榫卯,我仿佛能看到,建和在无数个日夜里,伏在工作台前,凝神屏气,一刀一刀雕琢的模样。

那一刻,我忽然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匠心”。

那是一种对技艺的敬畏,对时间的尊重,是一种不计回报,只为把一件事情做到极致的执着。

这种精神,和他所修复的这座古建筑一样,穿越了时光,沉静而有力。

从闻善堂出来,我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妈妈,我觉得爸爸的工作,跟你一样。”小树突然说。

“哦?怎么一样了?”我好奇地问。

“爸爸是把坏掉的木头修好,让它们变得比以前还漂亮。”小树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想,“你呢,是把我们这些‘小木头’,教好,让我们也变成有用的人。”

我和建和相视一笑。

我没想到,一个七岁的孩子,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是啊,我和建和,做的都是“修补”和“塑造”的工作。殊途同归。

新的学期开始了。

钱校长见到我,态度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甚至在教研会上,还会主动点名,让我分享一下作文教学的经验。

我知道,他或许还是不完全认同我的理念,但他开始尊重我的“存在”。这就够了。

王莉也变了很多。她不再一味地追求课件的酷炫,也开始带着孩子们朗读、背诵,甚至还向我请教,如何指导学生写观察日记。

学校的风气,似乎在悄然间,发生着一点点好的改变。

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节奏。我不再排斥多媒体,我学着把那些精美的图片和视频,当作一个引子,把孩子们带入情境后,再引导他们回归文字本身,去品味,去想象。

我发现,当“传统”与“现代”不再是对立,而是融合的时候,课堂,可以变得更加丰满和立体。

那天下午,又是一个黄昏。我正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建和像往常一样,来接我。

他没有进楼,就站在楼下那棵大樟树下,安静地等着。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我收拾好东西,走到窗边,朝他挥了挥手。

他看到了我,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那一刻,我的心里,无比的安宁和富足。

我忽然明白,所谓的归属感,不在于你身处繁华的都市,还是宁静的乡村。而在于,你的内心,是否找到了可以安放的基石。

这基石,是你的事业,是你对价值的坚守;更是你身边那个,无论外界如何风雨,都始终与你站在一起,懂得你,支持你的人。

心安之处,便是吾乡。

我想,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块需要被打磨的木头。会遇到不识货的看客,会经历被轻视的冷遇。但只要我们守住自己的纹理和本心,耐得住寂寞,扛得住雕琢,就终有成为栋梁,散发沉香的那一天。

不是吗?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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