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白天他冷眼看我淋雨,晚上白月光却要我让出黎太太位置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05 09:49 1

摘要:那个雨夜,我拖着流产后的身体回到家,看见我的丈夫正温柔地给他的白月光擦头发。

那个雨夜,我拖着流产后的身体回到家,看见我的丈夫正温柔地给他的白月光擦头发。

【1】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猛烈又猝不及防。

孟晚宁拖着湿透的身体,用钥匙拧开了家门。

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淌,在她脚边汇成一滩小小的水渍。

她站在玄关,几乎动弹不得。

客厅里,她的丈夫黎景渊正背对着她,小心翼翼地为蜷缩在沙发上的女人盖上一条柔软的羊绒薄毯。

他的动作是那么轻柔,带着孟晚宁从未享受过的珍视。

“景渊哥,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沙发上的女人声音柔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

“别着凉了。”黎景渊的声音低沉,却有着孟晚宁陌生的温度。

孟晚宁只觉得挎在肩上的包包里,那张刚刚确认的验孕单,正散发出刺骨的寒意。

那寒意穿透了帆布包,渗进了她的每一根血管,冻结了她的血液。

她就那么僵立在门口,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像。

屋外的凉风裹挟着雨丝的湿气,从她身后大开着的门汹涌而入。

黎景渊终于察觉,回过头来。

他的目光落在孟晚宁湿漉漉的、狼狈不堪的身上,好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简短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关门。”

说完,他立刻又转回头,伸手替沙发上的女人掖了掖毯角,确保没有一丝冷风能侵扰她。

那呼啸的风雨,仿佛都刮在了孟晚宁一个人的心上。

冰冷的湿衣紧紧贴着皮肤,冷得她牙关都有些打颤。

可这身体的冷,又如何比得上心口那片荒芜的寒意?

她看着那个男人宽阔却冷漠的背影,想起几个小时前,她的车子在暴雨中抛锚。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他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冰冷而规律的忙音。

他不接。

一个都没有接。

原来,他正在为另一个女人,营造一个风雨不侵的温柔乡。

“晚宁姐,你回来啦?”沙发上的女人似乎才看到她,微微探起身,露出一张清秀楚楚的脸。

是苏晴。

黎景渊青梅竹马,也是他心底那道从未愈合的旧伤痕。

孟晚宁没有应声,她只是沉默地关上了门,将那场冰冷的雨隔绝在外。

也仿佛,将她自己与这个家的温暖隔绝开来。

她换下湿透的鞋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试图绕过他们,直接回卧室。

“孟晚宁。”黎景渊叫住了她,语气带着惯常的疏离与一丝不满,“没看到有客人在吗?你去换条干毛巾过来。”

他使唤她,如同使唤一个佣人。

为了照顾他心尖上的人。

孟晚宁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她的视线掠过黎景渊,落在苏晴带着一丝歉然,却又难掩得意的脸上。

“黎景渊,”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和疲惫,有些沙哑,“我的车抛锚了。”

黎景渊愣了一下,随即淡淡道:“所以呢?你不会找拖车公司吗?”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她补充道,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苏晴立刻接口,语气满是自责:“啊,都怪我!景渊哥,肯定是刚才我头晕得厉害,你忙着照顾我,没注意到手机响。晚宁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淋雨了。”

黎景渊的脸色缓和下来,看向苏晴的眼神带着宽慰:“不关你的事,雨这么大,她本来就该自己处理好。”

他转而看向孟晚宁,语气又恢复了冷硬:“还站着做什么?去拿毛巾。”

那一刻,孟晚宁感觉小腹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抽痛。

很轻微,却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腹部。

那里,可能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一个,他的父亲或许并不期待的生命。

她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动,只是看着黎景渊,一字一句地问:“黎景渊,如果今天淋雨生病的是我,你会像照顾她这样照顾我吗?”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

黎景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觉得她这个问题无比荒谬而且不合时宜。

“孟晚宁,你现在是在无理取闹吗?”

苏晴赶紧打圆场:“晚宁姐,你别生气,景渊哥他只是……”

“我在问他!”孟晚宁打断了苏晴的话,目光执拗地钉在黎景渊脸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苏晴面前,如此尖锐。

黎景渊沉默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人。

几秒后,他给出了答案,冰冷而残忍:“你不会像她这么不懂事,明知道自己身体弱,还到处乱跑。”

懂了。

不是她不会生病,而是她“不该”生病。

她应该永远懂事,永远坚强,永远不需要他额外的关注和照顾。

因为她是孟晚宁。

而苏晴,是苏晴。

腹部的抽痛似乎明显了一点点。

孟晚宁忽然觉得很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啊,我真不懂事。”

她不再看他们,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楼梯。

身后,传来苏晴压低的声音,带着担忧:“景渊哥,晚宁姐好像真的生气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以及黎景渊毫不在意的回应:“不用管她,她经常这样。你感觉好点了吗?头还晕不晕?”

经常这样?

孟晚宁扶着冰凉的木质扶手,一步步往上走。

原来在他心里,她的每一次失望和难过,都只是“无理取闹”和“经常这样”。

回到冰冷的卧室,她反锁了门。

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坐在了地上。

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混着身上未干的雨水,一片狼藉。

包里的验孕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心。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丈夫心里永远装着另一个女人的时候。

她该怎么办?

告诉黎景渊?

他会是什么反应?

惊讶?怀疑?还是……厌恶?

她不敢想。

【2】

那天晚上,孟晚宁终究没有下去吃晚饭。

她以身体不适为由,蜷缩在卧室的床上。

黎景渊大概是被苏晴劝说着,上来敲过一次门。

“孟晚宁,出来吃饭。”

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饿。”她闷声回答。

门外沉默了片刻,然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没有坚持,甚至没有问她一句,哪里不舒服。

孟晚宁将脸埋进枕头里,无声地流泪。

这就是她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她用尽热情去捂的一块冰,到头来,只冻伤了自己。

深夜,黎景渊才回到卧室。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显然已经在客卧洗过澡。

他掀开被子躺下,背对着她,没有任何交流。

仿佛几个小时前那场无声的冲突从未发生。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情绪。

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孟晚宁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直到天际泛白。

第二天是个晴天。

暴雨洗刷过的天空,蓝得透彻。

孟晚宁起得很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她下楼时,黎景渊和苏晴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餐了。

苏晴正小口喝着牛奶,笑着对黎景渊说:“景渊哥,你家的厨师做的三明治真好吃。”

黎景渊将一份切好的煎蛋推到她面前,“喜欢就多吃点。你太瘦了。”

画面和谐得像一对恩爱夫妻。

孟晚宁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份和谐。

苏晴立刻放下杯子,甜甜地打招呼:“晚宁姐,早啊!快来吃早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黎景渊也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淡漠,什么都没说。

孟晚宁没有理会苏晴话语里那点不易察觉的炫耀和试探,她径直走到黎景渊面前。

“黎景渊,我们谈谈。”

黎景渊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却疏离。

“谈什么?如果是为昨天的事,我认为没有谈的必要。苏晴身体不舒服,我只是照顾她一下。”

“只是照顾一下?”孟晚宁重复着他的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痛,“在你心里,我这个妻子的地位,究竟在哪里?”

苏晴立刻站了起来,眼圈微微发红:“晚宁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和景渊哥就像亲人一样,我昨天真的是不小心晕倒在附近,才麻烦景渊哥的。我……我这就走,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就作势要离开。

黎景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坐下,把早餐吃完。你身体还没好利索。”

他看向孟晚宁,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耐和厌烦:“孟晚宁,你一定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难堪吗?苏晴只是客人,你作为女主人,就不能大度一点?”

“大度?”孟晚宁几乎要笑出声,眼眶却阵阵发酸,“黎景渊,你要求我对你的青梅竹马大度?在你因为照顾她,连接你妻子求救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的时候?”

黎景渊脸色沉了下来:“我说了,那是意外!你到底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到什么时候?”

“意外……”孟晚宁喃喃道,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冷漠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陌生,“黎景渊,如果我说,我怀孕了呢?”

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炸响在安静的餐厅里。

黎景渊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苏晴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晚宁,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你……说什么?”黎景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我怀孕了。”孟晚宁清晰地重复了一遍,目光紧紧锁住他,“昨天去医院检查确认的。就在我给你打电话,你却忙着照顾别人的时候。”

黎景渊的眉头紧紧锁住,他沉默了。

那沉默,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孟晚宁的心。

她以为他会有一丝初为人父的喜悦,哪怕只有一点点。

或者,是怀疑,质问这个孩子的真实性。

但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着,用一种复杂的,带着审视和……困扰的目光看着她。

苏晴率先反应过来,她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有些发抖:“真……真的吗?恭喜你们啊,景渊哥,晚宁姐!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的恭喜,听起来那么苍白无力。

黎景渊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确定吗?什么时候的事?”

“确定。快七周了。”孟晚宁回答。

他又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知道了。你先吃早餐吧,这件事……晚点再说。”

晚点再说?

她的怀孕,他孩子的到来,在他心里,只是一件需要“晚点再说”的事情?

甚至比不上一份让苏晴“多吃点”的煎蛋重要。

孟晚宁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看着黎景渊转而安抚性地对苏晴说“没事,你先吃饭”,看着苏晴那副强颜欢笑、我见犹怜的样子。

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将她淹没。

她忽然明白了。

在这个男人心里,她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从来都不是第一顺位。

她的存在,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用晚点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黎景渊,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轮到黎景渊震惊了。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说什么?孟晚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孟晚宁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说,我们离婚。我放你自由,你也……放过我。”

苏晴在一旁惊呼出声:“晚宁姐!你别冲动!怎么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提离婚呢?孩子怎么办?”

“误会?”孟晚宁看向苏晴,眼神冰冷,“苏小姐,这是我和黎景渊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黎景渊“嚯”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孟晚宁,把话收回去!离婚不是你可以随便拿来闹脾气的事情!”

“我没有闹脾气。”孟晚宁觉得无比疲惫,“我是认真的。黎景渊,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守着一个心里永远装着别人的丈夫,太累了。”

她转身,不想再看到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会尽快找律师拟好协议。孩子……我会自己处理。”

最后那句话,她说得极其艰难。

“你敢!”黎景渊的声音带着怒意,从身后传来。

孟晚宁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坚定地上了楼。

她知道,这场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

从她说出“离婚”两个字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3】

孟晚宁简单收拾了几件 essentials 的衣物和证件,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她的闺蜜林薇。

她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走出了这座承载了她三年婚姻,却从未给过她温暖的家。

阳光很好,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本市一家口碑不错的酒店,先安顿下来。

坐在酒店房间陌生的床上,她才感觉到一阵虚脱。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依然平坦,但她知道,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然生长。

这个孩子,是她绝望婚姻里唯一的意外,也是她现在唯一的牵绊。

可是,她真的要留下他/她吗?

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长大?

还是,告诉黎景渊,然后陷入一场必然艰难的抚养权争夺战?

她不知道。

心乱如麻。

手机震动起来,是黎景渊打来的。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那个她曾经设置了专属铃声的名字,此刻只觉得讽刺。

她按了静音,没有接。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了几遍,最终归于沉寂。

随后,是几条微信消息弹出来。

黎景渊:「孟晚宁,接电话!」

黎景渊:「你在哪里?立刻回来!」

黎景渊:「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回家?

哪个家?

那个有他和苏晴在的“家”吗?

孟晚宁苦涩地笑了笑,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静了。

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冷静地思考未来的路。

她联系了一位相熟的、擅长处理离婚案件的律师,约了第二天见面。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也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魇纠缠着她。

一会儿是黎景渊冷漠的脸,一会儿是苏晴得意的笑,一会儿又是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在哭泣……

她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睁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沉。

她警惕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人,让她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是苏晴。

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孟晚宁不想开门,但苏晴的敲门声固执地响着,大有她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晚宁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苏晴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焦急,“你没事吧?景渊哥很担心你。”

孟晚宁挡在门口,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苏小姐,有事吗?”

苏晴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但很快被担忧覆盖:“晚宁姐,我们能不能进去谈?这里说话不方便。”

孟晚宁沉默了一下,侧身让她进来了。

她倒想看看,苏晴还想演什么戏。

苏晴走进房间,打量了一下简陋的环境,语气带着怜悯:“晚宁姐,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跟我回去吧,景渊哥他……”

“他担心我?”孟晚宁打断她,语气带着嘲讽,“他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苏晴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泫然欲泣:“晚宁姐,你真的误会景渊哥了。他昨天没接你电话,真的是因为我突然头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照顾我只是习惯而已。他心里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一听说你怀孕,就那么……”

“那么什么?”孟晚宁冷静地问,“那么沉默?那么困扰?还是,那么不耐烦?”

苏晴被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孟晚宁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悲。

“苏晴,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再演戏了。你爱黎景渊,对吧?”

苏晴猛地抬起头,看着孟晚宁,眼神闪烁,最终,那层伪装的担忧慢慢褪去,露出一丝真实的情绪。

“是,我爱他。”她承认了,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就应该在一起!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意外,如果不是你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孟晚宁觉得这个词无比可笑,“我和黎景渊是商业联姻,但也是双方家庭认可,明媒正娶。苏小姐,在你口中,怎么就成了我趁虚而入?”

“如果不是你们孟家当时能帮到黎家,景渊哥怎么会娶你?”苏晴激动起来,“他根本就不爱你!这三年来,你感受不到吗?他心里的人始终是我!”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孟晚宁心里最痛的地方。

是啊,她感受得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么清晰,那么残忍。

孟晚宁的脸色白了几分,但她依旧挺直了脊背。

“所以呢?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不是第三者!”苏晴尖声反驳,“是你们之间没有感情!晚宁姐,你放手吧!你把景渊哥还给我,好不好?你条件这么好,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好,可我只有他了!”

孟晚宁看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女人,只觉得一阵荒谬。

“感情不是物品,不存在还不还。苏晴,如果黎景渊真的那么爱你,非你不可,就算有婚姻约束,他也会想尽办法来到你身边。可他并没有,不是吗?”

她的话,似乎戳到了苏晴的痛处。

苏晴的脸色变得难看。

的确,黎景渊对她很好,几乎有求必应,但他从未明确表示过要为了她离开孟晚宁。

他甚至……在她几次暗示下,都回避了这个问题。

苏晴咬咬牙,目光落在了孟晚宁的小腹上,眼神变得尖锐。

“是因为这个孩子,对不对?是因为你怀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才犹豫了!晚宁姐,你打掉这个孩子吧!只要你打掉他,景渊哥就没有牵挂了,他就会选择我了!”

孟晚宁震惊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你打掉这个孩子!”苏晴上前一步,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他只会成为景渊哥的负担!你把他打掉,我会感激你的,我会求景渊哥在离婚的时候多分你一些财产……”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苏晴疯狂的话语。

孟晚宁气得浑身发抖,打完耳光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她可以忍受黎景渊的冷漠,可以忍受婚姻的不幸,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孩子!

“苏晴,你给我听好了!”孟晚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冰冷彻骨,“这是我的孩子,谁都没有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包括黎景渊!你给我滚!立刻滚出去!”

苏晴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晚宁,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孟晚宁,你会后悔的!景渊哥知道你这么恶毒,一定不会放过你!”

“滚!”

孟晚宁指着门口,厉声喝道。

苏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孟晚宁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肩膀微微耸动。

不是因为苏晴的恶语相向,而是因为后怕。

如果……如果黎景渊也是和苏晴一样的想法呢?

他会不会,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彻骨的寒冷。

【4】

苏晴离开后没多久,孟晚宁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打来的是黎景渊的母亲,周倩。

孟晚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对于这位婆婆,她心情复杂。周倩对她算不上热络,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也从未为难过她。

“晚宁啊,你在哪儿呢?”周倩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景渊说你搬出去了?怎么回事?两口子吵架了?”

孟晚宁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晚宁,说话呀!是不是景渊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妈替你教训他!”周倩的语气带着安抚。

“妈,”孟晚宁开口,声音沙哑,“我们……可能过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倩的声音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因为……苏晴那丫头?”

孟晚宁有些意外,周倩竟然知道苏晴的存在,而且似乎并不喜欢她。

“景渊他……心里一直有别人。妈,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糊涂!”周倩斥道,“什么心里有别人!那都是过去式了!你现在才是我们黎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晚宁,你听妈说,男人有时候是犯糊涂,但你得给他机会,也得给自己机会啊!你们这刚有了孩子,正是要稳定的时候,怎么能说离就离呢?”

“您……您怎么知道?”孟晚宁愣住了。她怀孕的事,只对黎景渊和苏晴说过。

“景渊跟我说的!”周倩语气肯定,“他刚才急匆匆回来,问我该怎么办,说他惹你生气了,你提了离婚,还……还说了孩子的事。他很着急,晚宁。”

黎景渊……着急?

孟晚宁心里划过一丝微弱的波动,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他着急的,恐怕更多的是孩子,而不是她吧。

“晚宁,告诉妈你在哪里,妈过去接你,或者让景渊去接你。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清楚,好不好?就算真要离,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住在外面,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周倩的话说得在情在理,带着长辈的关切。

孟晚宁的心有些松动。

或许,她应该给这段婚姻,也给自己,一个正式的交代。

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逃离。

“妈,我在外面酒店。但我现在不想见他。”孟晚宁低声说。

“好好好,不见他。那妈过去看看你,总行吧?你一个人在外面,妈不放心。”周倩放软了语气。

孟晚宁最终把自己的酒店地址告诉了周倩。

一个小时后,周倩出现在了酒店房间。

她看到孟晚宁苍白的脸色和简单的行李箱,叹了口气,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孩子,委屈你了。”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孟晚宁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她强忍着,摇了摇头。

“妈,不是委屈,是……死心了。”

周倩拍拍她的手:“景渊都跟我说了。是苏晴那丫头突然晕倒,他送她去医院,又照顾了她一阵,没接到你的电话。这事是他做得不对,妈已经骂过他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妈。”孟晚宁抬起头,看着周倩,“每一次,只要苏晴有事,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而我,永远排在后面。甚至……在我可能也需要他的时候。”

她顿了顿,继续道:“妈,我可以接受婚姻平淡,甚至可以接受他工作忙,没太多时间陪我。但我不能接受,在我的丈夫心里,永远有另一个女人比我更重要。这种感觉,太窒息了。”

周倩沉默地听着,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苏晴那孩子……唉,也是我们黎家对不起她哥哥在先。景渊对她多照顾一些,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个。但妈知道,这不能成为他忽视你的理由。”

“她哥哥?”孟晚宁这是第一次听说。

周倩叹了口气:“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苏晴的哥哥苏辰,以前和景渊是好朋友,很多年前,为了救景渊,出意外去世了。临死前,托付景渊照顾他唯一的妹妹。所以景渊对苏晴,一直有种责任和愧疚。”

孟晚宁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黎景渊对苏晴的特别,背后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一份用生命换来的托付。

这分量,太重了。

重到可以轻易碾压她这个妻子的感受。

她忽然觉得更加无力。

如果只是旧情难忘,或许还有磨灭的一天。

可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责任和愧疚。

她拿什么去争?去比?

她永远战胜不了一个死人。

周倩看着孟晚宁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连忙安慰道:“晚宁,你别多想。责任是责任,感情是感情。景渊他分得清。他现在在乎的是你,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他也不会那么着急地来找我,让我来劝你。”

孟晚宁苦涩地笑了笑。

他真的分得清吗?

如果他分得清,就不会在苏晴和她之间,一次次地选择苏晴。

那份责任,早已逾越了界限,深深地侵入了他们的婚姻。

“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孟晚宁轻声说,“但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周倩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好吧,妈不逼你。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随时给妈打电话。至于景渊那边,我会让他暂时不要来打扰你。”

周倩离开后,孟晚宁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消化着刚刚听到的真相。

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有对那条逝去生命的惋惜,有对黎景渊那份沉重负担的理解,但更多的,还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绝望。

这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她对这段婚姻,彻底失去了信心。

【5】

孟晚宁在酒店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黎景渊果然没有再直接来找她,只是通过周倩,间接地询问她的情况,并表示希望和她谈谈。

孟晚宁拒绝了。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第四天,她按照预约,去见了律师沈确。

沈确是个看起来很精干的年轻男人,听完孟晚宁的叙述,他给出了专业的建议。

“孟小姐,从法律角度讲,您怀孕期间,男方是无法主动提出离婚的。但如果您坚持要离,是可以的。关于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权,我们需要收集相关证据……”

“沈律师,”孟晚宁打断他,“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呢?”

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沈确也明显愣了一下,谨慎地问:“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孟晚宁艰难地说出口,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这是她思考了三天三夜,一个无比痛苦,却似乎越来越清晰的决定。

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里出生,有一个心系他人的父亲,她的孩子会幸福吗?

而她,有能力独自抚养这个孩子,并给他/她完整的爱和良好的成长环境吗?

她不确定。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用孩子来捆绑一段已经死亡的婚姻,也不想让孩子成为她未来人生中,与黎景渊和苏晴之间永远的牵扯。

长痛不如短痛。

沈沉默了片刻,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孟小姐,这是一个非常重大且个人化的决定,我无法替您做出选择。但我建议您,在做决定之前,充分考虑清楚,并且……最好能与孩子的父亲进行沟通。无论您最终做出什么决定,从法律程序上,都需要对方的知情和同意,尤其是在您选择终止妊娠的情况下。”

孟晚宁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沈确说的是对的。

她无法瞒着黎景渊做这件事。

那太残忍,也不现实。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天空又阴沉了下来,似乎又要下雨。

孟晚宁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情比天色更加沉重。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律师事务所不久,黎景渊就接到了沈确的电话。

沈确是黎景渊大学学弟,两人私交不错。黎景渊在找不到孟晚宁,又无法从母亲那里得到确切地址的情况下,动用了关系,查到了孟晚宁咨询的律师竟然是沈确,便立刻联系了他。

“景渊哥,嫂子刚才来找过我了。”沈确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迟疑。

“她说什么?”黎景渊的声音紧绷,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她……咨询了离婚的事宜。并且,她似乎……在考虑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甚至……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黎景渊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以为她只是闹脾气,只是需要冷静。

他以为只要他放低姿态,哄一哄,她总会回来的。

他从未想过,她会决绝到……连他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她现在人在哪里?”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刚从我这离开不久,应该还没走远。”

黎景渊挂了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办公室。

他开着车,疯了一样在附近的街道上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车窗,模糊了视线。

他的心,也乱成了一团。

他想起她质问他时绝望的眼神,想起她平静地说出“离婚”两个字,想起她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他一直以为,孟晚宁是温顺的,是懂事的,是会永远在他身后的。

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付出,可以肆无忌惮地因为对苏辰的愧疚而偏袒苏晴。

他从未想过,她也会累,也会走。

直到此刻,听到她连孩子都可能不要了,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可能要失去她了。

彻底地失去。

终于,在一个公交站台旁,他看到了那个撑着伞,独自站在雨中的纤细身影。

她看着车来车往,眼神空洞,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黎景渊猛地将车停在路边,甚至来不及拿伞,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

“孟晚宁!”

孟晚宁听到声音,茫然地转过头。

看到浑身湿透,一脸焦急狼狈的黎景渊时,她愣住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黎景渊几步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里面有愤怒,有恐慌,还有她看不懂的急切。

“孟晚宁!你去找沈确了?你要离婚?你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是不是!”他几乎是吼着问出这些话。

雨水顺着他漆黑的发梢往下淌,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让他看起来有种前所未有的脆弱和失控。

孟晚宁看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他果然,最在意的还是孩子。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是!”她也抬高了声音,雨水飘进眼睛里,涩涩地发疼,“我不要了!我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这段婚姻了!黎景渊,我放你自由,你去照顾你的苏晴,去承担你的责任!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我不准!”黎景渊低吼,另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看着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混杂着冰凉的雨丝,“孟晚宁,你听清楚了!我不准你打掉孩子!也不准你离婚!”

“你凭什么不准?”孟晚宁倔强地瞪着他,眼泪混着雨水滑落,“黎景渊,你给不了我想要的,难道连我离开的权利都要剥夺吗?”

“你想要什么?你说啊!”黎景渊紧紧盯着她,眼神像是要将她吞噬,“除了离婚,除了放弃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你的心!”孟晚宁终于喊了出来,积压了太久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黎景渊,我想要你心里只有我!想要在你需要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我!想要在你接到苏晴电话的时候,你能想起我还在等你!你能做到吗?你能吗!”

她的质问,像一把把锤子,重重地砸在黎景渊的心上。

他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眼中彻底的绝望和心碎,那些准备好的,哄劝的,甚至威胁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做不到。

至少在过去,他从未做到过。

他一直以为,把她娶回家,给她黎太太的身份,提供优渥的生活,就是尽了丈夫的责任。

他忽略了她的情感需求,忽略了她一次次失望的眼神。

他仗着她爱他,肆无忌惮地消费着她的感情。

直到她心如死灰,转身离开。

扣住她后颈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

孟晚宁感受到了他的迟疑和沉默。

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看吧,他果然做不到。

她用力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伞掉在了地上,雨水瞬间将她淋透。

“黎景渊,你看,你连骗我,都做不到。”

她看着他,眼神空洞,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

“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决然地走入滂沱大雨中。

黎景渊僵在原地,看着她单薄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从未有过的剧痛。

他忽然明白。

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她了。

永远地失去。

【6】

那天之后,孟晚宁更换了酒店,并且切断了和黎景渊所有的直接联系渠道。

她只通过律师沈确,传达自己的决定——坚持离婚,并要求尽快办理手续。

关于孩子,她给黎景渊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这是她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与他沟通。

「黎景渊,我认真考虑过了。这个孩子,我不会留下。不是因为我不爱他/她,恰恰是因为我爱他/她。我不想让他/她在一个没有爱的、畸形的家庭环境里长大,不想他/她成为父母失败婚姻的牺牲品,更不想他/她未来成为我们之间互相怨恨和拉扯的工具。这个决定很痛苦,但我认为对你,对我,对孩子,都是最好的选择。请尊重我的决定,也请你,放过我。」

短信发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

黎景渊没有回复。

但几天后,孟晚宁接到了婆婆周倩的电话。

周倩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恳求:“晚宁,景渊他都跟我说了。孩子……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那是我们黎家的骨肉啊……”

“妈,对不起。”孟晚宁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意已决。”

周倩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晚宁,妈知道,是景渊对不起你。妈不怪你。只是……妈希望你还能再考虑考虑。就算……就算你们非要离,孩子生下来,我们黎家来养,绝对不会拖累你,行吗?所有的抚养费、教育费,我们全权负责,你随时可以来看孩子……”

孟晚宁闭上了眼睛,眼泪无声滑落。

她知道周倩是真心喜欢孩子,也是真心为她考虑,提出了一个看似对她很“有利”的方案。

但她还是拒绝了。

“妈,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不能。这个孩子一旦出生,就永远是我和黎景渊之间割不断的联系。我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因为孩子的探视权、教育问题,再和他,甚至和苏晴,产生任何不必要的纠缠。我累了,我想彻底解脱,开始新的生活。”

周倩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孩子,妈尊重你的选择。是景渊没福气。以后……不管怎么样,你要好好的。遇到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来找妈。”

“谢谢妈。”

挂了电话,孟晚宁哭了一场。

为那个无缘来到世上的孩子,也为这段彻底走向终结的关系。

之后,黎景渊那边似乎终于妥协了。

沈确通知她,黎景渊同意离婚,并且不打算在财产分割上为难她,他会按照法律规定的,尽可能多地给予补偿。

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能在签署离婚协议之前,再见孟晚宁一面。

孟晚宁考虑了很久,最终同意了。

有些话,或许确实需要当面说清楚,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孟晚宁到的时候,黎景渊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裤,侧脸在午后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消瘦和憔悴。

他看起来,似乎过得并不好。

孟晚宁压下心底那一丝细微的波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她率先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候一个陌生人。

黎景渊抬起眼眸,看向她。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孟晚宁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痛苦,有挣扎,还有……悔恨?

“晚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还好吗?”

“我很好。”孟晚宁淡淡地回答,“协议带了吗?如果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签。”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刺痛了黎景渊。

他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孩子……”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真的……不能留下吗?”

孟晚宁的心刺痛了一下,但她面上依旧平静。

“我们今天,是来谈离婚的。孩子的事情,我已经在短信里说得很清楚了。”

黎景渊沉默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

这是孟晚宁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她移开了目光,怕自己会心软。

“黎景渊,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两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但事已至此,好聚好散,是对彼此最好的尊重。”

黎景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压抑:“对不起,晚宁。”

这句迟来的道歉,让孟晚宁的眼眶微微发热。

但她知道,已经太晚了。

伤害已经造成,裂痕无法弥补。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签协议吧。”

黎景渊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许久,他才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财产分割部分,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再提。”

孟晚宁拿起协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了笔。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不会在这种事上为难我。”

她利落地在女方签字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为他们的婚姻,画上了最终的休止符。

签完字,她将协议推回到他面前。

“该你了。”

黎景渊看着那份协议,看着上面她娟秀却决绝的签名,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孟晚宁以为他要反悔。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在男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落下的瞬间,他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孟晚宁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协议,站起身。

“再见,黎景渊。”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没有回头。

黎景渊坐在原地,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看着玻璃窗外她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心脏的位置,空了一大块。

冷风不断地往里灌。

他这才明白。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孩子,一个妻子。

他失去的,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却被他亲手弄丢的,孟晚宁。

他伏在桌上,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

肩膀,难以自抑地耸动起来。

男儿的眼泪,第一次,为一个他深爱却不自知,如今已永远失去的女人,汹涌而下。

【7】

孟晚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独自去了医院。

她预约了手术。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无影灯,她的心异常平静。

当麻醉药效渐渐袭来,意识模糊的那一刻,她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我的宝贝。对不起,妈妈爱你。”

再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身体有些虚弱,心里空落落的,但同时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她请了一个护工照顾自己几天,期间,只有闺蜜林薇来看过她,抱着她哭了一场,骂了黎景渊千万遍。

休养了半个月后,孟晚宁的身体逐渐恢复。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卖掉了黎景渊给她的那辆车,用这笔钱,加上自己工作多年的积蓄,在一个离原来生活圈很远的地方,贷款买了一套不大但很温馨的公寓。

她辞去了原来那份清闲但没什么前途的工作,凭借自己的能力,应聘进了一家很有活力的设计公司,从头开始。

日子忙碌而充实。

她努力地把黎景渊,把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彻底封存在心底的角落。

偶尔,还是会从共同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关于黎景渊的消息。

听说他和苏晴并没有在一起。

听说他在离婚后,消沉了很久,工作却愈发拼命。

听说他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所有相亲。

听说他……一直是一个人。

孟晚宁只是听听,内心并无太多波澜。

过去种种,皆成序章。

他与谁在一起,是否一个人,都与她无关了。

一年后。

孟晚宁因为一个重要的项目,需要参加一个商业酒会。

她穿着得体的晚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从容地周旋在宾客之间。

如今的她,自信,独立,散发着一种经历过创伤后,涅槃重生的魅力。

然后,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间,她看到了他。

黎景渊。

他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似乎清瘦了些,轮廓更加分明,周身的气场比以前更加冷峻内敛。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

孟晚宁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悸动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

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他,礼貌而疏离地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她便准备转身,去和另一位客户交谈。

“晚宁。”

黎景渊却快步走了过来,叫住了她。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沙哑。

孟晚宁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化的微笑:“黎总,好久不见,有事吗?”

一声“黎总”,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黎景渊的眸色深了深,喉咙有些发紧。

他看着她,眼前的她,比记忆中更加耀眼,也更加遥远。

“你……过得好吗?”他问出了那句在心底盘旋了无数遍的话。

“我很好,谢谢关心。”孟晚宁的回答客气而周全。

“我……”黎景渊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孟晚宁那双平静无波,再也映不出他影子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忏悔吗?诉说这一年的思念和痛苦吗?

还有意义吗?

她看起来,已经彻底走出了那段阴霾,开始了崭新的,没有他的人生。

而他,却还困在原地,画地为牢。

“如果黎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失陪了。”孟晚宁微笑着,再次准备离开。

“晚宁!”黎景渊忍不住再次叫住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恳求,“我们能……找个地方,聊一聊吗?就一会儿。”

孟晚宁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悔恨,沉默了片刻。

最终,她轻轻摇了摇头。

“黎景渊,都过去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优雅而从容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黎景渊僵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如同一年前那个雨夜。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永远失去她了。

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就无法挽回。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他仰头,将杯中冰冷的香槟一饮而尽。

那苦涩的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窗外,是这个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

却没有一盏,再为他而亮。

来源:舟舟故事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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