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原来他心中早有白月光。那我这个前妻,在他眼里,恐怕连“平淡”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个碍眼的摆设吧。
离婚那天,我前夫江临渊甩给我一笔补偿金,说我离了他什么都不是。
我收下钱,安静转身,成了业界闻风丧胆的神秘顾问“S”。
三年后,他的商业帝国濒临破产,跪求“S”出山救场。
当他发现重金难请的救命稻草,正是被他弃如敝履的前妻时,世界崩塌了。
他红着眼把我堵在墙角:“清辞,我错了,求你回来。”
我微笑着推开他:“江总,现在我的咨询费,很贵。”
原来他心中早有白月光。那我这个前妻,在他眼里,恐怕连“平淡”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个碍眼的摆设吧。
这样也好。界限分明,合作起来更无负担。
只是心底那点微不可察的涩意,又是从何而来?我将其归因于对过去愚蠢自己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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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的危机初步稳住,一些嗅觉敏锐的媒体开始报道这场堪称教科书式的企业自救,并将神秘顾问“S”传得神乎其神。虽然江临渊极力封锁消息,但“S”就是其前妻沈清辞的小道消息,还是在某个圈子里悄然流传开来。
这天,我正在江临渊的办公室里和他讨论下一阶段的融资计划,林秘书内线电话进来,语气有些犹豫:“江总,楚小姐来了,说想见您。”
江临渊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才说:“请她进来。”
楚小姐?我立刻想到了书房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心中了然,看来是正主来了。
办公室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包包,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确实很漂亮,是那种张扬明艳的美,和照片上一样。
“临渊哥!”她声音甜美,带着撒娇的意味,“我听说江氏最近遇到点麻烦,特意来看看你。你还好吗?”
她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这位是?”
“这位是沈清辞小姐,公司的特别顾问。”江临渊介绍道,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清辞,这位是楚汐,我的……大学同学。”
楚汐听到我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扬起一个看似热情实则虚假的笑容:“哦~原来你就是沈小姐啊。常听伯母提起你,今天总算见到了。”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点明了她与江家关系的亲近,以及从周婉那里听来的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我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没有接话。
楚汐却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对江临渊嘘寒问暖,言语间充满了熟稔和暧昧,仿佛我完全不存在。
“临渊哥,你看你都瘦了。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我让我家厨师炖了汤,晚上给你送过去吧?”
“对了,下周伯母的生日宴,礼服我帮你选好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还记得我们大学时吗?你每次熬夜准备考试,都是我陪着你……”
我面无表情地整理着文件,仿佛在听一场与我无关的广播剧。江临渊则显得有些尴尬,几次想打断她,都被楚汐用更亲密的话题带过。
终于,楚汐像是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转向我,用一种看似好心实则炫耀的语气说:“沈小姐做顾问真是辛苦了。不过有些圈子,不是靠努力就能挤进来的。女孩子啊,最重要的还是找个靠谱的归宿,相夫教子,别太要强了,不然容易吃亏的。”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
我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楚小姐说得对。所以我现在只谈钱,不谈感情。毕竟,”我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江临渊,“靠谱的归宿难找,但赚到手的钱,才是最实在的。比如这次帮江总处理危机,顾问费还算可观,足够我随心所欲地生活了。至于挤圈子……”
我微微一笑,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致命的回击:“我没什么兴趣。通常,都是别人求着要挤进我的圈子。”
楚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反击,而且直戳要害——她现在处心积虑想挤进的,不就是江家这个圈子吗?而我,早已不屑一顾,甚至成了江临渊需要“求着”的人。
江临渊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沉声道:“楚汐,我们还有正事要谈,你先回去吧。”
楚汐委屈地看了江临渊一眼,见对方毫无挽留之意,只好悻悻地起身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后,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江临渊看着我,眼神复杂,似乎想解释什么:“清辞,楚汐她……”
“江总,”我打断他,重新拿起文件,语气公事公办,“私事不必向我汇报。我们继续刚才的融资方案吧。”
我清楚地划下界限,将刚才那场无聊的闹剧隔绝在外。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畅快。
江临渊,你看,你和你母亲心心念念的“良配”,在我眼里,不过如此。
而你,似乎也开始为过去的选择,感到困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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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江氏情况稳定,一些必要的商业应酬也随之恢复。一场由商会举办的高端酒会,江临渊必须出席,以稳定各方信心。他坚持要求我以“特别顾问”的身份一同前往。
“你需要露面,让外界看到江氏新的核心决策层。”他给出的理由很充分。
我略一思索,便同意了。的确,适当的亮相有助于提升市场信心。
酒会当晚,我选了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露肩晚礼服,款式简单却极显气质,搭配着低调的珠宝,整个人看起来冷静又强大,与周围珠光宝气的富太太们截然不同。
我和江临渊一出现,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人们纷纷上前与江临渊寒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地落在我身上,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江临渊一反常态,没有像以前那样周旋于众人之间,而是大部分时间都站在我身边,有意无意地为我挡掉一些过于直接的打探,并向重要人物郑重地介绍我:“这位是沈清辞小姐,我的特别顾问,江氏这次能渡过难关,多亏了她。”
他的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
这时,几个之前被沈清辞的方案触动了利益、心怀不满的江氏元老,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语气带着挑衅:
“沈顾问真是年轻有为啊,手段也够狠辣,一口气砍掉我们那么多业务,就不怕江氏伤筋动骨,一蹶不振吗?”
“是啊,听说沈顾问以前是……呵呵,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知道是得了哪位高人的指点?”
这些话,明褒暗贬,夹枪带棒。
江临渊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我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我端起酒杯,从容地看向那几位元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王董,李董,过奖了。说到伤筋动骨,总好过毒入膏肓,无力回天。至于高人指点……”我顿了顿,目光扫过他们,带着一丝凛冽,“市场就是最好的老师,它教会我们,感情用事和固步自封,是企业最大的癌症。各位都是前辈,这个道理,应该比我更懂吧?”
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那几位元老被噎得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位“沈顾问”绵里藏针的厉害。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酒盘匆匆走过,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盘中的红酒泼洒出来,眼看就要溅到我的礼服上!
电光火石之间,站在我身旁的江临渊猛地侧身,毫不犹豫地用整个后背挡住了泼洒过来的酒液!
“哗啦——”深红色的酒渍在他昂贵的白色衬衫后背上迅速晕开,一片狼藉。
而我的礼服,完好无损。
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临渊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先紧张地低头问我:“清辞,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后背那片刺目的红,和他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涟漪。
“我没事。”我摇摇头,“你的衣服……”
“一件衣服而已,没关系。”他松了口气,这才转身,冷冷地看向那个吓傻了的服务生,又扫了一眼那几个找茬的元老,眼神冰冷,“看来这里的服务,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他这话,一语双关。那几个元老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江临渊不再理会他们,脱下脏了的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做了一个让全场再次震惊的举动——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这里空气不好,我们走吧。”
在所有人惊愕、羡慕、或深思的目光中,他牵着我的手,穿过人群,径直离开了酒会大厅。
他的手心很烫,力道坚定。我没有挣脱。
或许是因为刚才他下意识的保护,或许是因为此刻我需要维持共同体的形象。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江临渊,你这迟来的维护,又能持续多久呢?
离开酒会后,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闷雷滚滚,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江临渊的车就停在附近。他护着我坐进副驾驶,自己才绕到驾驶座。刚关上车门,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车窗上,瞬间模糊了视线。
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被红酒浸染的衬衫味道混合在一起,竟不显难闻,反而有种奇异的存在感。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被暴雨扭曲的城市光影,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他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的画面。
“刚才……谢谢你。”我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依旧平静,但比平时少了几分疏离。
江临渊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有些低沉:“没什么。总不能看着你的礼服被弄脏。”他顿了顿,补充道,“那件礼服,很适合你。”
这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平时商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江总判若两人。
我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雨水顺着车窗滑落,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三年了,我好像第一次有机会,也是第一次有心情,如此仔细地打量他。他瘦了些,眉眼间的疲惫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但那双眼睛,此刻却异常明亮,里面映着窗外的流光,也……映着我的影子。
“清辞,”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和紧张,“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嗯?”
“三年前……提出离婚的时候,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离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包括……成为‘S’?”
我沉默了片刻。暴雨敲打着车身,像极了三年前我独自离开江家那晚的雨声。
“不算计划。”我淡淡开口,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是觉得,那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至于‘S’,那是我自己的路,与你无关,也与离婚无关。”
这话半真半假。离婚确实是我主动提出,但若无那场婚姻的磨砺和看清,我或许也不会如此决绝地走上另一条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自我提升中。
“不是我想要的……”江临渊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苦涩,“所以,那三年,你在我身边,是不是……从来没有快乐过?”
这个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尖锐。我转过头,看向窗外迷蒙的雨幕,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
“快乐过。在你偶尔回家吃饭的时候,在客厅那盏灯为你亮着的时候……只是后来才发现,那点微弱的快乐,建立在自我迷失的基础上,并不值得。”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了更长久的寂静。只有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发出单调的声响。
我能感觉到江临渊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猛地将车靠边停下,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我,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情感,有痛苦,有悔恨,还有一丝绝望的挣扎。
“清辞,如果我說……我后悔了呢?”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如果我说,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自己蠢,没有发现……你信吗?”
暴雨如注,将我们隔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他的告白如同惊雷,在我心中炸开。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言。
后悔?爱?
多么讽刺的词。在我耗尽所有期待,终于将自己锤炼得无坚不摧之后。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迎上他期盼又害怕的目光,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
“江临渊,迟来的真心,比草都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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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暴雨中的对话,像一根刺,扎在了我和江临渊之间。之后几天,我们默契地只谈公事,气氛比之前更加微妙。他变得更加沉默,看我的眼神却愈发复杂深沉。
然而,商场的战争不会因为个人情绪而暂停。与最大供应商“宏远集团”的债转股谈判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宏远的老板赵总是个老狐狸,极其难缠。
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几天,我感觉喉咙有些不适,以为是普通感冒,并没太在意。直到在谈判桌上,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清辞!”江临渊惊呼一声,立刻起身扶住我。他的手触碰到我的额头,脸色骤变:“好烫!你在发烧!”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体温高得吓人。坚持着完成当天的谈判要点后,江临渊不顾我的反对,强行将我送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是急性肺炎,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输液管里的点滴一滴滴落下,心里有些烦躁。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简直是在拖后腿。
江临渊忙前忙后,办理住院手续,联系专家会诊,脸色比我还难看。他守在我的病床边,眉头紧锁:“什么都别想了,好好休息。谈判的事,我来处理。”
“你一个人对付不了赵总。”我哑着嗓子说,“他肯定会趁机抬价……”
“放心。”江临渊打断我,眼神坚定,“你制定的底线和策略,我都记在心里。我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
他语气中的决绝和担当,让我微微一愣。眼前的江临渊,似乎真的和以前那个有些刚愎自用的他,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敲响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宏远集团的赵总,他手里还拎着一个果篮,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
“哎呀,听说沈顾问病了,我特意来看看。”赵总的目光在我和江临渊之间逡巡,带着试探,“沈顾问可是江氏的顶梁柱啊,这一病,后续的谈判可怎么办?江总,咱们之前谈的条件,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我心中冷笑,正要强撑着开口,江临渊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他走到赵总面前,身形挺拔,虽然面带病容(照顾我累的),但气场却丝毫不减。
“赵总好意心领了。”江临渊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清辞是江氏的核心,她生病,我比谁都着急。但公司的决策,不会因为任何个人的状况而改变。”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赵总:“之前谈好的条件,是基于双方长远利益的最大公约数,也是底线。如果宏远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随时终止合作。相信以江氏核心业务的潜力,愿意接盘的合作伙伴,并不少。”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直接将赵总“斟酌”的退路堵死,甚至反将一军,暗示江氏并非非他不可。
赵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显然没料到江临渊在失去沈清辞坐镇的情况下,态度还能如此强硬。他干笑两声:“江总言重了,言重了……合作当然要继续,条件……就按之前谈的办!”
又虚伪地关心了几句,赵总便匆匆离开了病房。
江临渊关上门,转过身,我看到他后背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刚才那番应对,他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走到床边,松了口气,对我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看,我说我能搞定。”
我看着他那双因为熬夜和担忧而布满血丝,此刻却闪着光的眼睛,心中某个坚硬角落,似乎悄然松动了一寸。
或许,他真的在改变。
在江临渊的“强制”要求下,我在医院住了三天。这三天,他几乎推掉了所有非必要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病房里。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担心谈判受影响,但很快发现并非如此。
他会仔细询问医生我的病情和注意事项;会因为我没胃口,跑遍半个城市去买我以前随口提过喜欢的那家粥店的清粥;会在夜里我咳嗽时,立刻惊醒,小心翼翼地帮我倒水,试水温……
这些细致入微的照顾,远远超出了一个“商业伙伴”或“前夫”的范畴。他做得那么自然,却又带着一种笨拙的紧张,仿佛生怕哪里做得不好。
我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忙碌。心里的感觉复杂难言。曾经渴望而不得的关怀,如今以这样一种方式汹涌而来,反而让人不知所措。
出院那天,他亲自来接我。车子没有开回我住的公寓,而是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去哪里?”我问。
“我家。”江临渊目视前方,耳根却有些微微发红,“你病刚好,需要人照顾。你那个公寓……太小,也不方便请阿姨。”
“我不需要照顾。”我下意识拒绝。
“你需要!”他语气强硬起来,但很快又软了下去,带着一丝恳求,“清辞,就算……就算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让我照顾你到完全康复,行吗?就当是……让我安心。”
我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又固执的样子,到了嘴边的拒绝,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带我去的,不是江家老宅,而是市中心一套顶层复式的公寓,视野极好,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但细节处能看出是精心打理过的,很温馨,不像他以前那种冷冰冰的审美。
“这里……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有些诧异。
江临渊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去年买的。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里的视野。”
一句话,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去年,我们早已离婚。
他没有再多解释,只是将我带到主卧:“你住这里,东西都是新的。我住隔壁客房。”
安顿下来后,我无意中推开书房的门,再次被震撼了。
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除了商业书籍,竟然摆放着大量我喜欢的建筑设计、人文历史和冷门小说。书桌的一角,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不是商业合影,也不是什么白月光,而是一张连我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拍的、在阳光下笑得格外轻松的照片。
我走过去,拿起相框,手指微微颤抖。
他是什么时候偷拍的?又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这里?
“这些书……我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就都准备了一些。”江临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紧张,“照片……是以前有一次,在老家花园里拍的。我觉得……很好看。”
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站在门口,像个等待老师评判的小学生,眼神里有期待,有不安,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所有的细节,汇集成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
他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出于愧疚。他是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小心翼翼地,试图重新走进我的生命。
我放下相框,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接受。
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有点饿了。”
江临渊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连忙点头:“好!我……我马上去做!你想吃什么?”
看着他有些慌乱奔向厨房的背影,我靠在书架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江临渊,你这场迟来的告白,声势浩大,又细密无声。
我这座坚冰,真的还能……无动于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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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基本康复后,我重新投入工作。和宏远集团的协议正式签署,江氏自救计划中最艰难的一步终于迈了过去。公司上下士气大振。
然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舆论危机,将刚刚站稳脚跟的江氏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篇名为《揭秘江氏‘救世主’S:前妻上位,还是技术性离婚?》的深度报道,突然在几家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媒体和网络上同时发酵。
文章用看似客观的口吻,详细梳理了我和江临渊从结婚到离婚的时间线,以及我以“S”的身份回归的过程。但其核心论点却极其阴毒:暗示我和江临渊的离婚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技术性离婚”,目的是让我以第三方顾问的身份,更方便地用“刮骨疗毒”的残酷手段清洗江氏元老,为江临渊彻底掌控公司扫清障碍,同时还能赚取天价顾问费。文章甚至影射我可能利用信息不对称,中饱私囊。
这篇文章瞬间引爆了舆论。之前对我能力的赞誉,顷刻间变成了对“心机”、“阴谋”的质疑和谩骂。一些被清洗的元老也趁机跳出来,含沙射影地佐证文章的“真实性”。江氏的股价再次剧烈波动。
“查!给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总裁办公室里,江临渊暴怒地将平板电脑摔在桌上,脸色铁青。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人恶意攻击。
我却相对平静。快速浏览完文章后,我指出了关键:“这篇文章数据详实,对江氏内部斗争和我的行动时间点了如指掌,不是外部人能做到的。有内鬼,而且,地位不低。”
江临渊冷静下来,眼神变得冰冷:“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我们锁定了几个可疑目标,但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楚汐打来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和虚伪的关心:
“沈小姐,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现在外面传得可难听了。要我说,女人啊,还是安分点好,何必出来抛头露面,惹这些是非呢?”
我心中冷笑,突然福至心灵,试探道:“是啊,比不上楚小姐清闲。不过,有些消息传得这么有鼻子有眼,连三年前我和临渊因为你去书房大吵一架的细节都知道,也真是奇怪。”
我故意模糊了时间点(书房发现照片是近期),并虚构了“大吵一架”的细节。
电话那头的楚汐果然上当,脱口而出:“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周阿姨你们是因为……”她猛地意识到失言,立刻刹住了车。
但已经晚了。
我冷冷地勾起嘴角:“谢谢楚小姐告知。原来是你,通过周女士,把消息泄露出去的。”
挂断电话,我将录音(习惯性录音)放给江临渊听。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愤怒。他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和一直看似无害的楚汐!
“我立刻去找她们……”江临渊起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现在去找她们对质,她们不会承认,只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的是能一举翻盘的证据。”
我快速思考着对策。舆论战的要害在于真相和速度。
“江临渊,你信我吗?”我看向他,目光清澈而坚定。
“信!”他毫不犹豫。
“好。”我点头,“那我们就给她们,也给所有人,演一场好戏。”
我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将计就计,主动召开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但不是澄清,而是“承认”部分事实,然后,抛出真正的重磅炸弹,彻底扭转局面。
江临渊听完我的计划,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全然的信任和支持:“就按你说的办!”
一场关乎名誉和公司命运的反击战,即将拉开序幕。
新闻发布会安排在舆论发酵的第二天下午。场地选在江氏集团最大的会议厅,现场挤满了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气氛紧张得如同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我和江临渊并肩走上主席台。他穿着深色西装,面色沉静,眼神锐利。我则是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妆容精致,神情从容不迫,仿佛外面滔天的舆论与我无关。
没有寒暄,江临渊直接拿起话筒,开门见山:“感谢各位媒体朋友到场。关于近日网络上针对我本人,以及江氏集团特别顾问沈清辞女士的不实传闻,本公司本不欲过多回应,但鉴于谣言已严重损害本公司声誉及股东利益,今日特此召开新闻发布会,一次性澄清所有问题。”
台下瞬间骚动起来,闪光灯亮成一片。
江临渊继续道:“首先,关于‘技术性离婚’的荒谬指控,纯属无稽之谈。我与沈清辞女士三年前因性格及家庭原因和平分手,相关法律程序清晰完备,不容诋毁。离婚后,我们已有三年未曾联系。直至此次江氏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我经多方恳请,才通过中间人,有幸邀请到早已在业界享有盛誉的‘S’女士,即我的前妻沈清辞出山相助。这一点,我的恩师,A大经济学院秦怀明教授可以作证。”
他抬出了德高望重的秦教授,增加了说服力。台下议论声稍小。
“其次,”江临渊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我必须要向沈清辞女士公开道歉。”他转向我,深深鞠了一躬,“因为我的疏忽和管理不善,让公司内部某些因改革而利益受损的人员,与外界勾结,散布谣言,对沈女士的清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对此,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一举动,让全场哗然。江临渊如此放低姿态,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这时,轮到我开口了。我平静地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清晰而冷静:
“江总的道歉,我接受。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关于我是否中饱私囊,或者所谓的‘清洗’是否合理,我想,数据是最好的回答。”
我身后的大屏幕亮起,展示出一系列经过脱敏处理的图表和数据。
“这是我接手江氏顾问工作以来,所有经我手推动的资产处置、债务重组及新融资项目的详细流水和合同摘要,均已由第三方权威审计机构同步验证。”我一边说,一边用激光笔指点着关键数据,“所有款项往来清晰可查,我的顾问费用完全符合行业标准且依法纳税,不存在任何所谓‘中饱私囊’的行为。”
数据直观、透明,极具说服力。记者们纷纷埋头记录。
“至于‘刮骨疗毒’……”我微微提高声调,带着一丝凛然,“请问各位,对于一个病人膏肓的企业,是任由毒瘤扩散直至死亡仁慈,还是壮士断腕争取生机更负责任?江氏自救方案实施三个月以来,公司现金流由负转正,核心业务竞争力显著提升,与主要合作伙伴关系更加稳固。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难道非要等到江氏破产清算,成千上万的员工失业,才叫不‘残酷’吗?”
我的质问掷地有声,台下许多记者不禁点头。
“当然,”我语气稍缓,却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炸弹,“关于谣言来源,我们已掌握确凿证据。”
大屏幕画面一切,变成了一段模糊但能辨认出地点的监控录像(我们连夜找到的,记录了楚汐与某位被清洗元老秘密见面的画面),以及一段经过技术处理的电话录音(我与楚汐通话的剪辑版,清晰显示了她知情并试图挑拨)。
“证据显示,此次谣言系由楚汐女士,通过江氏前董事周婉女士(江临渊母亲)获取内部信息,勾结已被辞退的前高管王某某,恶意编造散布,其目的是为了破坏江氏稳定,报复社会。”我直接点明了幕后黑手,全场震惊!
“对此,江氏集团将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一切权利!”江临渊适时接过话,语气斩钉截铁。
发布会现场彻底沸腾了!剧情反转再反转,从被质疑到强势澄清,再到直接揪出幕后黑手,这场发布会堪称教科书级的危机公关!
我和江临渊默契配合,用事实和证据,彻底粉碎了谣言。当发布会结束时,记者们围拢上来提问的焦点,早已从丑闻变成了对江氏未来发展的关注。
走出会场,江临渊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感激、敬佩,还有更多难以言喻的情感。
“清辞,谢谢你。”他低声说。
我看着窗外重新放晴的天空,微微一笑:“还没结束。接下来,该清理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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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会后,舆论彻底逆转。楚汐和周婉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灰头土脸,不敢露面。江临渊雷厉风行,依据证据,彻底切断了与楚家的一切商业往来,并将母亲周婉“请”回了郊区的别院静养,实质上收回了她对公司的所有间接影响力。那个泄露消息的前高管,则面临着江氏的法律诉讼。
江氏内部经历了一场彻底的大清洗,所有心怀鬼胎、能力不济的关系户被清除一空,留下的都是真正做事的人。公司风气为之一新。
危机过后,江临渊在市中心最好的餐厅包场,说要正式感谢我。
环境优雅私密,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酒过三巡,江临渊看着我的眼神,愈发深邃温柔。
“清辞,”他放下酒杯,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紧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过去的我,傲慢、自负,被所谓的家族、面子蒙蔽了双眼,忽略了身边最珍贵的你。我为我过去给你带来的所有伤害,郑重道歉。”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这个举动让我吓了一跳。
“我知道,一句道歉太轻,迟来的真心也未必值得珍惜。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沈清辞,我爱你。不是出于愧疚,也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就是你。是那个会为我亮一盏灯的你,是那个在危难中挺身而出的你,是那个让我自惭形秽又深深着迷的你。”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设计简约却光芒夺目的钻石戒指。
“这枚戒指,和三年前的那枚不一样。那枚是给‘江太太’的,而这枚,是给我唯一爱的女人,沈清辞的。”他仰头望着我,眼神真挚而炽热,“清辞,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追求你、弥补你的机会。让我用余生,来证明我的爱,可以吗?”
餐厅里回荡着轻柔的音乐,窗外万家灯火。我看着跪在眼前的男人,这个曾经是我全部天地,后又让我心灰意冷的男人。他眼中的泪光,他微微颤抖的手,都显示着他的不安和真诚。
我的心,像是被温暖的潮水缓缓包围。那些坚冰,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融化。
我没有立刻去接戒指,而是轻声问:“江临渊,如果我没有成为‘S’,如果我还是那个平凡的沈清辞,你还会说这些话吗?”
江临渊毫不犹豫地回答:“会!也许我会更晚才认清自己的心,会更愚蠢地浪费时间。但最终,我一定会发现,我失去的是怎样的瑰宝。清辞,你的光芒,从来不是因为‘S’这个身份,而是你本身。是我以前,瞎了眼。”
他的话,击碎了我最后一丝疑虑。
我看着他,终于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接戒指,而是轻轻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戒指,先留着。”我看着他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微微一笑,补充道,“追求的机会,我可以给你。至于余生……看你表现。”
江临渊愣了几秒,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他的脸庞!他明白,这已经是她所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和接纳!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全世界,声音哽咽:“好!好!我一定好好表现!清辞,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他没有强求我戴上戒指,而是珍而重之地将盒子收好,然后起身,将我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带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珍惜和满满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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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江氏集团不仅完全走出了危机,更在我的战略规划下,聚焦核心科技,开拓了新市场,市值超越了历史最高点。江临渊经过磨砺,变得更加成熟、包容,真正成为了一个值得信赖的领导者。
而我和他的关系,也在一年的“考核期”里,稳步升温。他放下了所有的骄傲,用耐心和行动一点点弥补过去的亏欠,尊重我的事业,支持我的决定。我们更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和灵魂契合的爱人。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商业峰会。我和江临渊作为主讲嘉宾出席。台上的我们,默契十足,光芒四射。
峰会后的晚宴上,不免又遇到一些熟人。曾经那位赵总,如今对我们是客客气气。几个之前观望的合作伙伴,也纷纷上前敬酒。
偶尔,也会有不长眼的,带着几分试探和讨好,对江临渊说:“江总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沈顾问这样的贤内助,事业家庭双丰收啊!”
每次听到这种看似恭维实则仍带着几分传统观念的话,江临渊都会立刻认真纠正:“李总说错了。不是我的福气,是我努力追上了她的脚步。而且,清辞首先是沈清辞,是‘S’,然后才是我的爱人。”
他的态度,赢得了真正的尊重。
晚宴进行到一半,我接到一个国际长途,是某个世界五百强企业发来的合作邀请,指名要“S”顾问接手。我走到安静的露台去接电话。
谈完事情回来,正好看到江临渊被几个人围着,其中一位打扮优雅的女士正热情地和他交谈,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我端着酒杯,悠闲地走过去。
江临渊第一时间看到了我,立刻穿过人群迎了上来,很自然地接过我手中的酒杯,低声问:“累不累?电话打完了?”
“嗯。”我点点头,目光落在那位优雅的女士身上。
江临渊立刻介绍:“清辞,这位是明华资本的林总。林总,这位是我女朋友,沈清辞。”
“久仰S女士大名!”林总笑着伸出手,眼神里是纯粹的敬佩,“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比传说中更年轻有为!”
我微笑着与她握手寒暄。
几句交谈后,林总识趣地带着人离开。露台上只剩下我和江临渊。
夜风微凉,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然后从背后轻轻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刚才吃醋了?”他低声笑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我靠在他温暖的怀里,看着脚下璀璨的城市,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江临渊,”我懒懒地开口,“记得我们家的规矩吗?”
他低笑,收紧手臂,声音温柔而坚定:
“记得。第一条:沈清辞永远是对的。
第二条:如果沈清辞错了,请参照第一条。
第三条:一切以沈清辞的事业和心情为重。
第四条:主动远离一切不必要的桃花,保持身心清白。
第五条:每晚睡前必须说‘我爱你’。”
我满意地笑了,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
“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他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加深了这个吻。
夜空下,两颗曾经迷失的心,终于在对等的高度,紧紧相依。
这就是我的规矩,也是我们的幸福。
来源:冬瓜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