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上文,国庆闺蜜帮我离了婚姻,转头却跟机长前夫领证,我冷笑:慢慢享受吧,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合集查看)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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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啪——!”
巴掌落下来,没有丝毫留情。
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脏的位置。
他舔舔破开的嘴唇,把血吞回去。
“混账!”宋父怒极反笑:“是不是因为许思抒自杀,你就要陪她一起疯?”
他没接话,只有呼吸声粗重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连雪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稀碎声音都能听清楚。
“我早该知道,”片刻后,宋父压低嗓音:“遇见她之后,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以前你多懂事,多争气,现在呢?忤逆我一次又一次!”
“如果我当初强硬一点,把许思抒送远点,让你永远见不到她,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这样?”
外面霓虹闪烁,全世界都热闹喧嚣,只有这辆宾利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良久,宋言生终于开口:“那您现在该满意了,她已经彻底消失,我再也找不回她了。”
他说完,靠回椅背,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夜色。
一切都按下了休止键,他的世界没了她,再打也好,再骂也好,都无所谓了。
宋父眼底划过一丝快意:“死了好!死了我们宋家总算才能摆脱这个女人!”
“乔家那边我会打点,那些捕风捉影的东西翻不起浪。你,给我定下心,安安分分跟珞姿把婚礼办了!”
宋言生目光依然焦着在窗外飞逝的雪影上,声音轻得窗隙里钻进来的风。
“我不会娶她。”
宋父胸口剧烈起伏,怒火几乎就要冲破额角的青筋:“你说什么?金牌机长真不想干了?”
“宋言生,你翅膀是真的硬了,敢跟我叫板了!”
“对,不想干了。”宋言生终于缓缓转过头,声音平静无波:“这身飞行服,我脱了。”
“您不是最擅长用这个拿捏我吗?”
他望着宋父,眼神里翻滚着压抑多年的痛楚:“当年,我刚和思抒离婚,整个人都颓丧无比,您是怎么做的?”
“停我的职,威胁说我不娶乔珞姿,就让我宋言生这辈子再也别想碰操纵杆,让整个华国航空界再无我立足之地!”
他嗤笑一声:“您可真是我的好父亲。但您不知道,我虽然点了头,但却跟乔珞姿挑明,即使结婚,这辈子也只维持表面关系。”
“但她不死心,这7年用尽手段引诱我,我都没让她称心如意。”
宋父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捂住胸口,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这个逆子!咳咳……”
宋言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吩咐司机:“路边停车。”
车刚停稳,他才转向宋父,语气带着一丝倦怠的嘲弄:“爸,心脏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次打算在医院躺几天?”
宋父指着他的鼻子,手指都在哆嗦:“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活活气死我!”
“气死您?”宋言生眼底一片荒芜,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冰雪。
“您的体检报告,我已经找人仔仔细细查过了,各项指标健康得很,根本就没有什么心脏病。您还要拿这个借口再骗我多少年?”
第19章
宋父被儿子揭穿老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点伪装出来的病容瞬间烟消云散。
他索性直起身:“当年,为了那个女人,你不惜无视我断绝关系的警告也要领证。”
“我放出话,只要她许思抒跨进宋家门一步,我就没你这个儿子。你呢?转头就带她回来了!”
宋言生平淡回道:“是思抒说,为人妻,总该拜见公婆。我就带她去了。”
“结果一见到她你就‘心脏病’突发,毫不留情地把我们赶出门,勒令她这辈子都不准再来宋家。”
“从那天起,我主动断了宋家的所有经济支持,除了偶尔应付几场商业宴请,维持那点表面亲情,我何曾再用过宋家一分一毫的便利?”
“拿到金牌机长的头衔,也是我靠自己争来的,跟宋家没有半点关系。”
宋父听着这些旧事被翻出来,胸腔里的怒火压了又压。
车窗外疏淡的雪光映在宋言生清冷的眸子里:“我记得,您以前总说思抒的母亲是个只会扒着女儿吸血的泼妇,瞧不起她出身,瞧不起她市侩。可现在看看您,您又比她高贵多少?”
“你——”宋父被这话刺得脸颊涨红,张口就想斥骂。
“我以前总以为,”宋言生轻飘飘打断他:“您对我严苛,掌控我的一切,是真的为了我好,是因为爱我。”
“直到我自己也做了父亲,我才明白,您根本不爱我。”
“一个父亲,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孩子,不会有永无止境的要求和算计。他只会觉得自己的孩子能开心健康地活着,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满足。”
宋父被这番话堵得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粗重地喘着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
宋言生嘴角牵起一抹悲凉的笑:“我做您的儿子整整三十年,从没有过一天,有过‘我是爸爸的孩子,真幸福’这样的念头。”
话音落下,他干脆利落地拉开车门。
冰冷的风雪瞬间灌了进来,卷走了车内的暖意。
宋言生头也不回地跨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宋父肚子独自僵坐在后座,车门还敞开着,寒风言冽。
他望着儿子决绝离去的背影,嘴唇翕动了几下,良久,他重重向后靠去,发出一声沉痛的叹息。
……
宋言生出现在乔家门口时,乔珞姿满脸惊喜。
毕竟这是这7年,他第一次来她家找她。
“我就说了吧,不管外面怎么闹,言生肯定还是站在我这边。”
乔珞姿挽着宋言生的手,踩着高跟鞋进门,下巴扬得老高。
乔父戴着金丝眼镜,眉头皱成一团,冷冷道:“你还有心情笑,最近网上那些风言风语把我们乔家搅得乌烟瘴气,乔氏航空股价连跌三天,总部那帮股东天天打电话过来问罪!”
他目光转向宋言生:“既然你是珞姿的未婚夫,也算跟我们乔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事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想办法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压下去。”
乔珞姿立刻拉着宋言生的衣角撒娇:“言生,发给思抒的那些话我就是随口说说,都是气话,哪敢真做什么啊?”
“思抒出事,我也很难受,这些天都寝食难安……”
宋言生低头盯着乔珞姿,脸色一下沉下来:“不管是不是气话,现在再解释都已经没用了。”
他脑子里全是许思抒最后的视频,她苍白到透明的脸。
胸腔像被钝器砸了一记,又疼又闷。
他闭了闭眼,如果当初自己能更决绝一点,不答应联姻,许思抒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第20章
乔珞姿见状,嘴唇一抖,说哭就哭,抽噎着往乔母怀里钻。
“妈,他们都怪我,都觉得是我的错……可我哪有那么坏?”
乔母赶紧轻拍女儿后背安慰:“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几天,把精神养回来。”
“到时候妈带你去国外散散心,这种烂事迟早会过去,你不用理会他们。”
“行了!”乔父重重放下茶杯,瓷碰木桌发出刺耳的一声。
“整天惯着有什么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要怪只能怪你这个蠢丫头做事不干净利落,还留这么多尾巴让人抓!”
宋言生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一家人扭曲的嘴脸,瞬间觉得自己很可笑。
从前他只以为乔珞姿就是难缠了些,不至于有什么坏心思。
现在看来,这一家人,从根到顶都已经烂透了。
乔珞姿哭声顿了一瞬,捏紧了掌心的纸巾,几乎要将那薄薄一纸碾碎。
父亲说得对,都怪自己当时太得意忘形,才会给许思抒发那些语音。
否则,许思抒早该无声无息地烂在泥里。
哪会像现在,死都死不干净,还要拖着她一起下地狱,让她惹上这身洗不净的腥臊!
宋言生目光淡淡落在乔珞姿身上:“珞姿,跟我回紫光别墅。”
这话一出,乔家三人俱是一愣。
乔珞姿最先反应过来,脸上残余的泪痕还未干透,惊喜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从眼底漫上来。
乔父眼里也缓和几分,乔母更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
“好呀!言生,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收拾行李!”乔珞姿从乔母怀里钻出来。
宋言生手腕微微一抬,看了一眼表。
一个小时后,就该到幼琪的睡觉时间了。
他必须赶在那之前,为女儿扫出一片绝对的宁静。
“不用收拾东西了,”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带个空行李箱就好。”
乔珞姿的脚步僵住,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宋言生没给她太多揣测的时间,继续道:“把你之前留在我那里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一并带走。”
乔珞姿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
她死死盯着宋言生,声音因为难以置信而变得尖细扭曲。
“宋言生……你什么意思?”
宋言生看着乔珞姿,眼神冷得像冬夜的湖水:“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客厅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乔父反应过来,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震得直响。
“宋言生,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们家刚出事,你就急着撇清关系?你们宋家还是个东西吗?”
乔母搂紧女儿,声音发颤:“言生,你和珞姿这么多年感情,说断就断?”
“许思抒那件事还没查清楚呢,你凭什么这么对珞姿?”
乔珞姿缩在母亲怀里哭得喘不上气,一边抽噎一边哆嗦着喊:“我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言生你会不要我……”
宋言生站在那里,没有半点动容,看向乔父:“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就算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我想明白了,也不会跟她结婚。”
“荒唐!”乔父气得指节泛白:“你当我们乔家是什么?当我女儿是什么?!”
第21章
宋言生没说话,这7年,即便是她乔珞姿赖在她身边,的确也付出了时间和精力。
“有什么条件,珞姿都可以提,除了娶她,我都能答应。”他说。
乔珞姿红着眼从乔母怀里挣出来,两只手死死抓住沙发靠背,声音尖锐又绝望。
“宋言生,你明知我想要什么……我只要嫁给你,别的我通通不要!”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7年啊,我把所有的青春都搭进去了,就换来你的一句收拾东西滚?”
宋言生垂眸,他其实很清楚,这些话有多扎人心,但他已经不打算再装好人。
“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你好好考虑一下,乔氏的情况这么糟,你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整个乔家拖下水。”
“那些证据都在我手上,如果你听劝,我不会让你太难堪,宋家也会给多维度资源到乔家,作为退婚补偿。”
一听这话,原本还怒不可遏的乔父刹那就愣住了。
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乔母会意,立马转向女儿,用纸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小声哄道:“傻孩子,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还强求什么呢?”
“这世上男人多得是,妈一定会给你重新物色个好老公。”
乔珞姿不甘地咬牙,嘴唇抖了半天才嘶吼一句:“要是嫁不了言生,那我就孤独终老!”
话音落地,“啪”的一声脆响。
乔母刚想劝她几句,乔父已经气得直冲上来,一巴掌甩在乔珞姿脸上。
“胡说八道!你以为婚姻是什么?轮得到你自己做主?”
“我跟你妈还没死呢!这种大事哪有你任性的份儿?”
乔珞姿捂着脸呆住了,眼里翻滚着委屈和不甘。
“小宋,”乔父看向宋言生,声音压得低沉:“你今天的话,我们会好好考虑。等我们家商量清楚,再给你答复。”
宋言生点头,不想再多留一秒。
“那你们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走出去,只留下背影和门口一阵风。
“宋言生!”
身后传来乔珞姿歇斯底里的喊声:“你真是铁石心肠!”
……
紫光别墅灯火通明,宋言生一进门就看到保姆站在玄关处,看他的神情比平时更紧张。
“又没吃饭?”他脱下外套问。
保姆点头,小声说:“什么也不吃,什么也吃不下,在楼上坐着呢。”
他叹了口气,从厨房拿起牛奶上楼。
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看见宋幼琪缩在床角,仍旧抱着那只兔子玩偶。
听见脚步,她只是抬头瞟了他一眼,又把脑袋埋低,不吭声。
“乖,喝点牛奶。”他把杯子递过去,语气尽量放柔:“喝完这个就睡觉,好不好?”
小姑娘却倔强地扭过头了,手用力一挥,把牛奶打翻在地。
瓷杯在地上四分五裂,白花花的液体溅了一地。
宋言生耐心瞬间被耗尽,大声道:“宋幼琪!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吃不喝,是在跟我作对吗?”
宋幼琪一下哭出了声音,两只眼睛涨红,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妈妈不要幼琪……爸爸也不要幼琪……”
第22章
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极了许思抒委屈的样子。
他愣住两秒,只觉得胸口发闷。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没这样失控过。
但现在,看到那双熟悉的哭红的眼睛,他突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脑子的懊悔。
他蹲下身伸手去擦她的泪,指尖都是冰冷的潮意,他不忍心地将她抱在怀里。
“是爸爸不好,刚才不该凶你,对不起。”
他拍了拍女儿的背,又皱眉道:“可你这样闹脾气也不对,妈妈要是知道你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一定会不高兴的。”
“你想让妈妈难过吗?”
宋幼琪抽噎着摇头,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衬衣袖口,笑脸埋进他肩膀里,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我、我想妈妈……”
那一个“想”字,像针扎进宋言生心口。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嗓子发涩。
“爸爸也想,”他说,“每天都在想。”
……
医院的秘密病房里。
何以桉坐在床边,一直没离开。
他盯着床上的许思抒看,看得眼眶发红。
一起嘀嗒作响,他拿起棉签蘸水,小心地涂湿她干裂的嘴唇。
一边叹息,一边自言自语:“思抒,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我还在等着你醒呢。”
女人还是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
何以桉站起来,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
他望了一会儿明亮得刺眼的天色,说:“再过几天就立春了,你要是能赶在立春前醒来就好了。咱们一起去踏青,好不好?”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监护仪单调重复地响。
他回头看她苍白的脸,无奈笑了一下:“怎么,到现在还放不下宋言生?真的要因为他连命都放弃了吗?”
话音刚落,他忽然发现许思抒的眉毛动了一下,嘴唇轻微地一张一合,像在梦呓。
何以桉立马冲过去,俯身把耳朵贴近她嘴角。
“思抒,你说什么?”
女人喃喃吐出两个字:“孩子……”
何以桉愣住,这才听明白。
他苦笑一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原来你最想见的是你的孩子。”
可你的孩子早就离开了你。
或许这也是你不愿醒来,困在自责中的原因吧。
何以桉正低头给许思抒擦手,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
他神经骤紧,站起身来,目光凌厉地盯着门口。
这个病房偏得离谱,从电梯下来还要绕两圈楼道,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这里来。
他把椅子往后推了一下,脚步压得很轻。
门外又是一阵闷响,何以桉脸色沉下来:“谁?”
没人答应,他猛地拉开门,宋幼琪小小的身影扑通倒在地上。
她背着书包,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
书包拉链也没拉好,一截袖子吊在外面,被蹭得脏兮兮的。
“幼琪?你怎么来了?”何以桉愣了几秒才认出来,把孩子从地上捞起来。
“你爸爸呢?”
宋幼琪不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自己裙子的褶皱。
“是不是你爸爸让你来的?”何以桉眸色发暗。
这个地方,除了医院高层和他本人,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宋言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他心底升起一种难言的不安。
宋幼琪摇了摇头,不肯看他的眼睛。
“那是你妈妈让你来的?”他语气更重了一些,说出这名字时,眉眼全是阴霾。
这女人最近什么都敢做,他不信她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搅局的机会。
宋幼琪小嘴一撇:“她不是我妈妈。”
第23章
硬邦邦说完这几个字,他就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角,看样子随时都可能哭出来,可又拼命忍着。
何以桉蹲下来看她,那张稚嫩的小脸写满委屈。
他脑袋隐隐作痛,这么大点的孩子,是怎么独自跑到这里来的?
并且,还能准确地找到这间藏在医院最深处的病房?
他抬头时,宋幼琪正盯着病床上的许思抒看。
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挂了泪珠,一眨不眨。
何以桉心里一紧,这孩子的眼睛,太熟悉了。
“你想过去吗?”他声音低哑,看着宋幼琪的小手攥成拳头,在裙摆上揉皱了一道道褶子。
女孩点点头,却没敢挪动脚步。
何以桉叹口气,抱起她上前两步到许思抒床前。
他把她背上的书包卸下来,拉链开了一半,他随手去拉,才发现里面塞满了换洗衣服,还有几本绘本和一只小水壶。
“你这是离家出走?”他眉头拧起来。
宋幼琪低下脑袋不吭声,两只鞋尖死死顶着病床边,好像怕被赶回去一样。
“怎么回事?爸爸对你不好?”他语气放轻。
宋幼琪摇摇头。
何以桉耐下性子:“为什么说乔珞姿不是你妈妈?”
这次,她终于抬起头:“我爸爸告诉过我,我妈妈已经死了。”
说完,她别过脸去,用力吸鼻涕,可眼泪还是滚下来。
他赶忙抽纸巾帮她擦掉,脑海中全是疑问。
宋言生不是一直对外宣称宋幼琪是他和乔珞姿的孩子吗?
可为什么宋幼琪否认乔珞姿是自己的母亲,连他自己也跟孩子说母亲去世了?
何以桉脑子里乱成一团,盯着宋幼琪的眼睛越看越不对劲。
刚想开口再问点什么,却发现人影一晃,宋幼琪已经扑到病床上了。
“幼琪!”何以桉声音压得极低,心跳却一下提到嗓子眼。
他怕这孩子没分寸,没碰到针管或氧气管线,下意识就要去拉她。
可下一秒,他听见病床上传来一声沙哑的咳嗽。
他整个人僵住,愣愣地看向许思抒。
只见她眉头紧皱,指头微微动了两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的光线很冷,可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仿佛带出满屋生机。
何以桉瞳孔骤缩,大脑空白几秒才反应过来:“思抒,你醒了!”
他大步走近:“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思抒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自己胸口的小女孩。
宋幼琪抬起头,那张哭花的小脸映进许思抒的视线里,两人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对视。
刚才在那一片黑暗的混沌中,她就感受到了这孩子的气息。
说来也奇怪,本迷茫徘徊的她,一下子就像找到了引路人。
何以桉回过神来,立马按铃叫医生。
主治医生推门检查后,露出笑容:“这种情况已经非常乐观了,你们放心,从各项身体指标看,她都已经恢复健康。”
许思抒始终没移开目光,就那么盯着怀里的宋幼琪看。
那种复杂,说不上是疼爱还是茫然,更像是一种本能的牵绊,让人心里发酸。
“病人暂时只能吃流食,家属尽量陪伴,多给正面鼓励。”医生叮嘱完注意事项离开。
何以桉站在那里,看着一大一小相拥,没有上前打扰一步。
许思抒看着宋幼琪,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拽了一下。
她明明知道,这孩子是宋言生和乔珞姿的女儿,按理说自己该有点疙瘩才对,可每次看到她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甚至还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第24章
何以桉见状,上前一步,把宋幼琪从床边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搂进怀里:
“幼琪,阿姨现在身体刚刚恢复,还不能陪你玩,今天先回家好不好?”
宋幼琪死死抓住他袖口,不肯松手,又偷偷回头望向病床上的许思抒。
两个人目光碰到一起,都没有说话。
“乖,”何以桉低声哄道,“阿姨要休息,你听话,我们改天再来,好吗?”
许思抒努力朝她点了点头,那一瞬间,嘴角带了些温柔的弧度。
宋幼琪这才犹豫地点头,小脸还是皱成一团。
何以桉把孩子抱到门口,从外套兜里摸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是我。”
那头传来杂乱脚步,还有男人急促的吩咐:“去查监控!连幼琪一个孩子你们都看不住!”
“宋机长,”何以桉语气平静:“你女儿在我这里。”
电话那端沉默半秒,然后冷下来:“如果想挑衅我,我会直接联系你的律师。”
何以桉没搭理他的怒气,把手机递到宋幼琪嘴边。
“跟爸爸说句话,他担心你呢。”
小女孩怯生生攥紧衣角,对着手机轻声喊了一句:“爸爸……”
电话另一端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呼吸声透出来。
隔了好几秒,宋言生才松下口气。
何以桉淡淡道:“建议你抽空关心一下女儿心理健康。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冒充她妈妈。”
那边彻底沉默。
“地址发我。”
最终只吐出四个字。
何以桉随口报了个离医院不远的小区地址。
宋幼琪抬头看他,眼睛里全是疑惑:“叔叔,你为什么要骗爸爸?”
他低头笑了一下,把她的围巾往上提了提:“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好吗?你能保密吧?”
小姑娘点点头,嘴唇紧抿着,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会保密。”
夜色沉下来,风在车窗外刮得厉害。
何以桉一路没说话,只偶尔从后视镜里瞄一眼后座上的孩子。
宋幼琪抱着兔子玩偶,两只脚晃来晃去。
目的地还没到,人已经等在路边。
宋言生穿着黑色大衣站在昏黄路灯下,看见车停稳就快步走过来。
他脸色阴沉,一把将女儿抱进怀里,声音压得极低:“怎么能趁保姆睡觉的时候偷偷跑出来?你知不知道爸爸找不到你有多担心?”
宋幼琪低头盯着自己鞋尖,小声嘟囔一句什么也听不清。
“人给你送到了。”何以桉拉开车门,下车时顺手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刘海。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
宋言生叫住他,喉结滚了滚:“许思抒……她葬在哪儿?”
何以桉回身看他一眼,那双平日淡漠的眸子此刻像结了一层冰。
“你不配知道。”
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风更急了些,宋言生站在那里很久没动。
直到他怀里的孩子伸出袖口擦了擦他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宋幼琪眨巴眼:“爸爸,你是不是喜欢许阿姨?”
男人僵了一下,把孩子搂紧一点:“小孩家家的别胡说八道,该回家了。”
病房。
许思抒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看起来比刚醒那天还憔悴几分。
何以桉推门进来,在床前坐下轻声道:“我知道你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其他事情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慢慢解决。”
第25章
许思抒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谢谢。”
“别跟我客气,”何以桉替她拉好被角:“早跟你说过,在我面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用硬撑。”
向来沉默寡言的人,此刻却温柔得不像话。
他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声音放得很轻:“哭吧,都发泄出来,然后早点休息。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许思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泪水已经滑落。
这些年,她几乎一无所有,孩子没了,爱人走了,母亲也把她逼到绝境……
“对不起……”她声音发抖,低声呢喃。
“傻瓜,有什么好道歉的?”何以桉叹了口气,把椅子往床边拉近。
许思抒呆呆看着他,总觉得他为了自己耽误太多工作,心里满是亏欠。
“其实不用一直守着我,这样太影响你……”
何以桉打断她:“七年前我就守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晚?公司要是真离不开我,早该换个团队了。”
“别说了。”他直接替她掖紧被子:“睡吧。”
病房里暖意融融,许思抒闭上眼,第一次觉得入睡是件安心的事。
……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
紫光别墅外的灯光在风雨中显得昏暗。
宋言生抱着女儿宋幼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门。
暖气扑面,他僵冷的手指才慢慢回暖。
“幼琪,”他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蹲下来平视她:“告诉爸爸,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又是怎么找到何叔叔的?”
他努力让语气像平时哄她那样温和,可声音里的后怕藏不住。
宋幼琪抿着嘴不说话,小手在身前来回搓着。
宋言生注意到她手里攥着的东西——一枚泛着珠光的纽扣,样式很普通。
“这是谁的?”他伸手想拿过来看。
“不给!”宋幼琪猛地把小手藏到背后,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皱起眉,女儿的反应太反常。
“幼琪,”他声音沉了几分:“除了何叔叔,你还见了谁?”
“爸爸怎么教你的?要诚实。”
宋幼琪依旧抿着嘴,固执地摇头,眼圈却悄悄红了。
……
第二天,医院。
许思抒脸色好了不少,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何以桉端着一碗鱼粥,一勺一勺耐心喂她。
“看你现在能吃能喝,我就放心了。”他嘴角带着笑,眼里全是安心。
鱼粥的香气在病房里飘散,许思抒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平凡的温暖。
何以桉放下碗,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米粒:“你现在的状态和之前不一样了。”
“下午我约了之前给你做咨询的心理医生,你们再聊聊。”
许思抒望着他眼里的关切,心里像被暖流冲过。
刚醒来的那一刻,她是绝望的,觉得这世界不值得留恋。
可看到宋幼琪清澈的眼神,知道何以桉彻夜守候,她心里那个空荡荡的角落,正被一点点填满。
也许,她真的该为自己,也为这些在乎她的人,好好活一次。
她抬头看向何以桉,轻轻点头:“好。”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病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宋言生站在门口,一身寒气,黑色大衣还滴着雨水,目光死死盯着何以桉。
“何以桉,你挺会演。”
“我还以为许思抒出事了!结果你把她藏这儿,想趁虚而入?”
第26章
盯着眼前这个和她纠缠半生的男人,许思抒咽下一口粥,喉咙发紧。
何以桉脸色一冷,把碗放回托盘。
“宋机长,有事请找我的律师沟通。”
宋言生却像没听见,径直走向许思抒,脚步沉得像踩在她心上。
沉默良久,他终于压住情绪,低头盯着她。
“你自杀前说的孩子,是真的?”
空气瞬间凝固。
许思抒攥着被角的手指发白,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眼里,只有怀疑和审视。
多可笑,十年相识,她用命证明清白,他却还是不信。
她声音沙哑:“如果我说是,你会信吗?”
这句话像刀子,划得宋言生脸色一变。
他抿紧嘴唇,胸口堵着千言万语,最后只挤出一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何以桉冷笑:“现在问这个有什么用?人差点没了,你才想起问真相?”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轻微响动。
几人回头,看见宋幼琪小小的身影躲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一看到许思抒,她立刻往病床跑。
“思抒阿姨!”
“回来!”宋言生皱眉,一把把女儿拽到身后:“这不是让你乱来的地方。”
宋幼琪眼眶发红,小手固执地朝许思抒伸着:“阿姨、阿姨……”
许思抒看着她委屈的脸,心口发闷。
“让她过来吧,我没事。”
“不行。”宋言生语气生硬:“等你完全康复再说。”
说完,他抱着宋幼琪转身就走。
可宋幼琪死死抓着门框不撒手。
被强行带到走廊后,宋言生压着眉,沉默片刻,终于松口。
“以后你可以常来看思抒阿姨,但今天必须跟我回家。”
宋幼琪抽着鼻子答应,脚步却拖拖拉拉。
每走一步都回头望一次病房的方向。
之后几天,每到清晨或傍晚,总有个小小的身影推开许思抒的病房门。
她安静地坐在床边,不吵不闹。
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许思抒,有时把从她病服上扯下的纽扣在手心转来转去。
有时,递上一张画,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阿姨快点好起来,我等你带我去看飞机。】
每次看到,许思抒都恍惚,仿佛看见自己那个没能活下来的孩子。
如果他还活着,也该像幼琪这么大,会跑会跳,会软软地喊她妈妈。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眼眶立刻发烫。
可下一秒,又被宋幼琪纯真的眼神轻轻抚平。
宋言生不止一次站在病房外。
高大的身影藏在走廊阴影里,目光透过玻璃落在许思抒脸上,指尖的烟明明灭灭。
最终,他拨通律师电话:“撤回对许思抒的所有指控。”
他以为这七年恨透了她,却没料到恨意底下,藏着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在意。
随着宋言生撤诉,针对许思抒的风波渐渐平息,生活看似重回正轨。
而她和宋幼琪的牵绊,也在一次次无声陪伴中越来越深。
这天午后,宋幼琪照例坐在床边小凳上抱着兔子玩偶。
许思抒望着她,眼神温柔,随口问:“幼琪,你几岁了?”
宋幼琪歪头想了想,伸出一只手,又在右手比出两根手指。
七岁……
如果她的孩子活着,不多不少,也是七岁。
许思抒眼底泛起水光,看着宋幼琪黑亮的眼睛,某一刻,她几乎错觉——这就是她的孩子。
第27章
她好几次想伸手把这孩子紧紧搂进怀里。
可又害怕自己对幼琪的亲近,会伤害到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紫光别墅。
清晨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记者们把宋言生的黑色宾利团团围住,镜头对准大门,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眼的白光。
车门刚打开,许母就猛地扑上来,指着正要上车的宋言生破口大骂:“你这个披着人皮的混蛋!”
宋言生眉眼冷峻,眼神像冰一样扫过眼前躁动的人群。
“都看清楚!这就是星驰航空的少爷宋言生!”许母冲着镜头喊:“他跟我女儿许思抒还没离婚,就已经跟乔珞姿那个贱女人勾搭上了!”
“我女儿根本没堕胎,是他们联手陷害,就是为了逼她离婚!”
记者们瞬间炸开,蜂拥而上。
“宋机长,许女士说的属实吗?您婚内和乔副机长有不正当关系?”
“能解释一下离婚的真实原因吗?关于孩子的事,可以详细说明吗?”
宋言生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低沉:“让开。”
他直接拨开人群,拉开车门。
引擎轰鸣盖过了许母的尖叫和记者的追问。
黑色宾利迅速驶离现场。
他必须马上赶回公司总部,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病房里,电视正播放刚才的混乱画面。
许思抒死死攥着遥控器,许母声嘶力竭的样子看似为女儿讨公道。
但她心里清楚,母亲只是在维护自己的面子罢了。
病房门轻轻推开一条缝,宋幼琪探头进来。
看到许思抒朝她招手,她立刻跑过来,满头是汗。
“去哪儿了?”许思抒替她擦掉额头的汗珠:“出这么多汗,吹风容易生病。”
宋幼琪仰头看着她,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思抒。
这种关心,她从没在乔珞姿那儿听过,只在爸爸那里感受过。
想到这儿,她踮起脚,把藏在背后的小苍兰别在许思抒耳边,第一次笑了。
“思抒阿姨,好看。”
许思抒心头一震,这稚嫩的声音像一道光,瞬间照进她灰暗的世界。
同一时间,何以桉坐在办公室,平静地挂断电话。
“办妥了?”他低头吻了一下站在旁边的秘书。
秘书恭敬点头:“何总,许小姐和宋幼琪的头发样本已经送检,加急处理,最快明天出结果。”
“另外,您要的星驰航空和乔氏集团近三年的合作资料,还有乔珞姿的飞行记录和商业往来文件,都在这儿了。”
一叠厚厚的文件被轻轻放在桌上。
何以桉目光落在文件上,眼神深沉,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语气坚定:
“查清所有资金流动和潜在违规操作。”
“我要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风暴已至,他要做的,是在这片浑水里为许思抒铺好最稳的退路。
乔家别墅。
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着乔珞姿的负面新闻,每个标题、每条评论都像刀子扎进她眼里。
她双眼通红,呼吸急促,突然把手机狠狠砸向墙壁。
接着抓起车钥匙,发疯似的冲出门去。
紫光别墅的佣人正在打扫,看见她突然出现,愣在原地。
“乔……乔小姐。”
第28章
乔珞姿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讨厌这种被忽视的感觉。
“乔小姐,先生不在,您要不先打个电话,改天再来?”佣人尴尬地拦在门口。
“我什么时候来,还得看他有没有空?!”乔珞姿猛地推开佣人,“让开!”
门没锁,她高跟鞋一踹,门被狠狠撞开。
屋里没人,宋言生果然不在,只有客厅地毯上,宋幼琪正安静地搭着积木。
巨响让她一抖,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像极了许思抒,干净,却带着一种让人坐立难安的疏远。
乔珞姿脚步一滞。
这双眼睛!每次看到都像在提醒她,她永远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外人。
七年,整整七年。
因为这孩子和许思抒太像,因为宋言生对她的冷淡,像无数根刺扎在她心里。
愤怒和压抑多年的不安瞬间爆发。
她指甲掐进掌心,咬紧牙关,一步步逼近宋幼琪,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
星驰航空总部,机长办公室。
宋言生拉开最底层抽屉,烟雾缭绕中,几件旧物静静躺着。
他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结婚照,照片里许思抒笑得灿烂,靠在他肩上,背景是他们亲手装修的小家。
还有一张,是他们买下城南那套房时的合影,两人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防备。
那时他们说,等有了孩子,就在院子里种满蔷薇。
两千多个日夜的思念,两千多个日夜的怀疑。
当年她突然放弃孩子,那份决绝,至今仍像钝刀割心。
现在舆论铺天盖地,把他逼到墙角,逼他面对那个他一直逃避的问题。
对她来说,是不是那片天空,真的比他和孩子更重要?
宋言生盯着照片上她明媚的笑脸,良久,苦笑一声。
恨她吗?
其实恨的,是她不够爱他。
媒体的炒作让所有矛盾越滚越大。
医院走廊尽头,何以桉站在雨雾弥漫的玻璃前,望着初春的第一场雨。
细雨无声,像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手里攥着刚取回的亲子鉴定报告,纸张随着他微微发抖的手轻轻颤动。
星驰航空大楼。
宋言生的办公室只亮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勉强照亮桌角。
窗外夜色浓重,像化不开的墨。
他站在窗前,身影映在玻璃上,手里烟快烧到尽头,烟灰摇摇欲坠。
他揉了揉眉心,许母那张愤怒的脸,记者们尖锐的提问,还在脑子里回放。
叩叩——
“进来。”他掐灭烟。
助理推门进来,脚步很轻:“少爷。”
宋言生转过身,喉结动了动,原本想问的话拐了个弯。
“许机长……最近怎么样?”
“许机长恢复得不错,各项指标稳定,医生建议再观察几天,确保安全。”助理低头汇报。
宋言生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走回桌后坐下,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
“何以桉最近常去医院?”
助理头垂得更低,声音压低:“何总工作忙,只是……偶尔去看看。”
“偶尔?”宋言生冷笑一声,语气带刺。
助理不敢接话。
空气凝固了几秒。
宋言生忽然站起身,抓起外套:“备车,去医院。”
助理一愣:“这么晚了,您不休息吗?”
“我说了,去医院。”他语气不容置疑。
夜色中,黑色轿车驶向市中心医院。
病房里,许思抒靠在床头,手里翻着一本旧相册。
是她和宋言生的过去。
她指尖轻轻划过那张他们在海边的合影,风吹起她的发,他笑着替她别好。
那时的他们,以为能一辈子。
手机震动,是何以桉发来的消息:
“报告出来了,我明天过来。”
她盯着那条消息,心跳加速。
她知道结果是什么。
可她不敢点破。
门被推开,护士进来换药。
“许机长,有位宋先生来看您。”
她猛地抬头,心口一紧。
宋言生站在门口,一身黑西装,神情冷峻。
“你怎么来了?”她声音有些哑。
“听说你还在住院。”他走近,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医生怎么说?”
“没事了,过两天就能出院。”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空气沉默得让人窒息。
“幼琪……还好吗?”她终于开口。
“她很好。”他语气平淡,“乔珞姿带她。”
许思抒苦笑:“她一直不喜欢我,是不是?”
“她是你孩子的母亲。”宋言生看着她,“可她从来没赢过你。”
这句话像刀,直插她心口。
她闭了闭眼:“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他声音冷下来,“一句抱歉,能换回我们的孩子吗?”
她喉咙发紧:“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
“没有如果。”他打断她,“你选择了天空,放弃了我们。”
“可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她猛地抬头,眼里泛红,“那次飞行,是紧急迫降,我不能冒险!如果我情绪不稳,整个机舱的人都会死!”
“所以,你宁愿牺牲我们的孩子?”他声音低沉。
“我不是……”她哽住,“我以为……我以为能扛过去……”
泪水滑下,她没擦。
“我流产那天,你在开会。”
他沉默。
“你连最后一面都没让我见。”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门外,乔珞姿抱着幼琪站在走廊。
她刚来探望,却被护士告知宋言生在里面。
她看着玻璃里那对男女,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幼琪挣扎着要进去:“妈妈!我要找爸爸!”
乔珞姿死死抱住她:“不许叫!她才是你妈妈!”
幼琪吓哭了。
“你才是抢别人爸爸的坏女人!”
乔珞姿脸色铁青,转身就走。
病房内,许思抒擦掉眼泪:“我现在已经不是机长了。”
宋言生一怔:“什么意思?”
“公司说,离异女性不适合做形象代言。”她自嘲一笑,“我被调岗了。”
他眼神一震:“就因为这个?”
“还有你母亲的闹。”她苦笑,“她去你家大闹,说你害我流产,逼你复婚。”
宋言生太阳穴突突跳:“她怎么能……”
“她只是心疼我。”许思抒轻声说,“可我已经不想回头了。”
他盯着她:“真的吗?”
她没回答。
几天后,许思抒出院。
何以桉来接她。
车上,他把报告递给她:“你自己看。”
她手抖着打开。
亲子鉴定结果:许思抒与宋幼琪无生物学亲子关系。
她眼泪瞬间落下。
“原来……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何以桉握住她的手:“你早就怀疑了,对吗?”
她点头:“幼琪的眼睛,太像我了。可宋言生从没发现。”
“因为他不想发现。”何以桉声音低沉,“他宁愿相信她是你的替身,也不愿承认你已经彻底离开。”
许思抒搬出了旧居,租了间小公寓。
她开始写书,记录自己作为女机长的经历。
某天,她收到一封匿名信。
打开,是一张照片——宋言生抱着幼琪,站在她父母的墓前。
背面写着:“你父亲临终前,求我照顾你。我答应了。可我没想到,我会爱上你。”她认出字迹,是宋言生的。
原来,当年她父亲病重,是宋言生一直在帮忙。
而她父亲临终前,托付他照顾她。
她一直以为他是因爱结婚,原来,是承诺。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说“你选择了天空”。
因为他觉得,她从未真正选择过他。
三个月后,星驰航空举办年度庆典。
许思抒受邀作为前优秀机长出席。
会场,她看见宋言生牵着幼琪走来。
乔珞姿挽着他手臂,妆容精致。
四目相对,他微微点头。
她也点头回应。
突然,幼琪挣脱宋言生的手,跑向许思抒。
“妈妈!”
全场哗然。
宋言生脸色骤变,快步上前:“幼琪,回来!”
可幼琪死死抱住许思抒的腿:“这是妈妈!她身上有香味,和梦里一样!”
乔珞姿冲上来要拉人:“你放开她!她是我的女儿!”
许思抒蹲下,摸着幼琪的头:“乖,别怕。”
她抬头,直视宋言生:“她不是你和乔珞姿的孩子,对吗?”
全场死寂。
宋言生脸色惨白:“你……你怎么知道?”
“亲子鉴定。”她声音平静,“幼琪,是我的女儿。”
“不可能!”乔珞姿尖叫,“我生的!我怀了九个月!”
“可你没怀孕。”许思抒看着她,“当年我流产,医院误将我的孩子抱给了你。你根本没生育能力。”
乔珞姿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你一直以为她是许思抒的替身,所以对她又爱又恨。”许思抒看向宋言生,“可你错了。她不是我的替身,她就是我的女儿。”
宋言生浑身发抖:“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用错误的方式,恨着最爱的人?”
他看着许思抒,眼眶红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你不信。”她苦笑,“你宁愿相信我背叛你,也不愿相信医院会出错。”
乔珞姿崩溃大哭:“我不信!她是我的!没有她,我什么都没有!”
她突然冲向幼琪:“她是我的!”
许思抒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
混乱中,乔珞姿摔倒,头撞上台阶。
血流了出来。
救护车呼啸而来。
许思抒抱着幼琪,站在医院走廊。
宋言生坐在长椅上,双手抱头。
“我毁了一切。”
许思抒走过去,轻声说:“我们都错了。”
“可孩子没错。”
一周后,乔珞姿醒来。
医生说她需要心理治疗。
许思抒去探望她。
“对不起。”她说。
乔珞姿冷笑:“你现在是胜利者了,何必假慈悲?”
“我不是来炫耀的。”许思抒坐下,“我只是想说,幼琪需要两个妈妈,一个父亲。但不需要恨。”
乔珞姿沉默良久,终于流泪:“我用了七年,抢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家……”
三个月后,法院判决幼琪抚养权归许思抒。
宋言生没有争。
“她该跟着你。”他说,“你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许思抒看着他:“你后悔吗?”
“后悔没早点查清真相。”他苦笑,“但我不后悔爱过你。”
某天清晨,许思抒带着幼琪去墓园。
她把一束白菊放在小墓碑前。
“宝宝,姐姐回来了。”
幼琪蹲下,摸着碑文:“妈妈,这是谁?”
“是你哥哥。”她轻声说,“他来过,又走了。”
“那他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们?”
“是的。”她抱紧女儿,“所以他一直保护着你。”
回家路上,阳光正好。
许思抒牵着幼琪的手,走过街角。
她抬头,看见蓝天澄澈,飞机划过一道银线。
她不再是机长了。
但她终于,找回了自己。
某天,她收到一封信。
是宋言生写的。
“思抒:
我申请调职去海外分部了。
幼琪交给你,我很安心。
这些年,我用恨掩埋爱,直到真相揭开,我才明白——
你从未离开过我的生命。
只是我们,都走错了路。
保重。
言生”
她看完,轻轻折好信纸,放进抽屉。
窗外,春风吹过,蔷薇开了。
她牵着女儿的手,走向阳光。
来源:霜霜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