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毕业后在一家外企干了五年设备工程师，后来因为照顾家里，辞职回了老家，现在在一家私企负责生产线维护。说白了，就是个修设备的技术工。

同学公司设备坏了，说好修完给我6000。

我放弃陪家人的周末，连夜赶过去修了两天。

设备修好了，同学玩消失。

他老婆却冷笑着说：

「同学一场，你不就随便鼓捣了几下吗？还好意思要钱？」

我倒贴钱请工人吃饭，她连顿饭都懒得管。

3个月后，他居然又打电话让我去修设备。

我提了一个条件。

他却说我「做人太现实，没有人情味」。

01

我叫李明远，今年32岁，大学学的是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

毕业后在一家外企干了五年设备工程师，后来因为照顾家里，辞职回了老家，现在在一家私企负责生产线维护。说白了，就是个修设备的技术工。

这个专业听着普通，但要干好真不容易。光是看懂那些进口设备的技术图纸，就得下苦功夫。更别说那些动不动几十万一台的数控机床，哪个部件出问题，怎么排查故障，怎么更换零件，都得有真本事。

我媳妇王静是大学同学，现在在银行上班。我们有个女儿，今年7岁，刚上小学二年级。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平淡但安稳，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踏踏实实养家糊口。

说起这次的事，得从三个月前的一场同学聚会说起。

那天是周六晚上，高中同学在市区一家酒店搞聚会。说实话，毕业这么多年，好多人都快认不出来了。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各自的生活，也就图个热闹。

席间，坐我旁边的一个男人主动跟我攀谈。他说他叫张鹏，高三那年跟我同班过半学期。我仔细回忆了半天，才依稀记起来这么个人。高中那会儿他成绩一般，也不爱说话，毕业后就再也没联系过。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张鹏端着酒杯问我。

「在厂里搞设备维护，就是修机器的。」我如实回答。

「哦？你是学这个专业的？」他眼睛一亮，「我现在开了个小厂，做五金配件加工的。厂里有几台设备，有时候出点小毛病，找厂家维修又贵又慢。」

「嗯，进口设备确实比较麻烦。」我随口应了一句。

「那以后有机会得向你请教请教。」他热情地跟我碰了碰杯，「咱们加个微信，有事联系。」

我当时也没多想，觉得不过是同学间的客套话，就互相加了好友。酒桌上说的合作啊、有事联系啊，大多数时候也就是说说而已，谁还真指望着呢。

聚会结束后，我开车回家。路上媳妇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到，说女儿一直等我回去陪她玩。我心里暖暖的，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

那时候我哪里想得到，三个月后，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同学，会给我的生活砸下一颗雷。

同学聚会之后的两个多月，张鹏没找过我，我也早把这事忘了。直到那个周五下午，我正在厂里检修一台冲压设备，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张鹏。

「李明远，是我，张鹏。」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急促，「兄弟，能帮个忙吗？我厂里两台数控机床坏了，生产线全停了。我联系了厂家，他们说技术员在外地，最快也要十天后才能过来。这要是耽搁十天，我的订单全得黄。」

我皱了皱眉，问：「什么型号的机床？具体什么问题？」

「是德国那个……」他报了品牌和型号，又描述了一下故障现象。我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这两台设备我之前接触过，问题听起来也不算太复杂，应该能处理。

「理论上可以修，但得现场看才能确定。」我说。

「那太好了！」张鹏声音里满是欣喜，「你明天能过来吗？我知道麻烦你了，这样吧，修好了我给你6000块钱，怎么样？」

6000块钱？我愣了一下。说实话，这个价格还算可以。如果找厂家维修，加上差旅费和工时费，没个七八千下不来。但问题是，明天是周六。

「明天……」我有些犹豫，「明天我们计划带孩子出去玩。」

「李明远，我真是没办法了。」张鹏的声音听起来很诚恳，「你也知道，开厂的，生产线一停，每天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流。我这订单要是交不出来，违约金都得赔好几万。求你了，就当帮兄弟一把。」

我心里有些动摇。6000块钱不是小数目，够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好几次了。再说，同学开口求助，总不能见死不救。

「那行，我明天上午过去。」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但你得把设备的详细资料发给我，我提前看看。」

「没问题！太感谢了！」张鹏连声道谢，「我马上把资料发你微信。」

挂了电话，我长叹了一口气。晚上回到家，得想办法说服媳妇取消明天的计划了。

02

周五晚上，我一进家门，就看见女儿抱着她的小书包，兴奋得蹦蹦跳跳。

「爸爸！明天我们去动物园对不对？老师说周末要写游玩日记，我要看大熊猫！」女儿奶声奶气地说。

我心里一紧，蹲下身子摸了摸女儿的头：「宝贝，爸爸明天可能有点事……」

「什么事？」媳妇从厨房探出头来，围裙还没解，「不是说好了这周末带孩子出去吗？你上个月也说有事，推了一次了。」

我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压低声音说：「一个高中同学，厂里设备坏了，急得不行。他愿意给6000块钱，让我明天过去修。」

「6000？」媳妇愣了一下，「那确实不少。」

「是啊，所以我就答应了。」我解释道，「他厂在郊区，开车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我争取明天一天修完，后天咱们还能带孩子出去。」

媳妇沉默了几秒，转身继续炒菜：「那行吧，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得跟女儿解释清楚，别让孩子失望。」

吃饭的时候，女儿嘟着嘴，明显不高兴。我给她夹了块排骨，耐心地说：「宝贝，爸爸明天去帮叔叔修东西，后天一定带你去动物园，好不好？」

女儿小声说：「那你保证？」

「保证！」我伸出小指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女儿这才破涕为笑，跟我拉了钩。

看着女儿的笑脸，我心里有些愧疚。这两年工作忙，陪孩子的时间确实少了。

晚上，我打开张鹏发来的设备资料，仔细研究了一遍。这两台数控机床用了快十年，属于老设备了。从他描述的故障现象来看，应该是控制系统出了问题，需要更换部分零件，还得重新调试软件参数。

我估算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一天时间应该够。但也可能遇到其他隐藏故障，那就得多花些时间。

「你明天几点出发？」媳妇洗完澡，坐在床边问我。

「六点多吧，早点过去，争取天黑前搞定。」我说。

「那你早饭在家吃还是路上买？」

「路上买吧，不麻烦你了。」

媳妇没说话，拿起手机看了会儿，然后突然问：「这个同学靠谱吗？」

我一愣：「应该靠谱吧，毕竟是同学。再说，他都答应给钱了。」

「我就是觉得，不熟的人，还是留个心眼。」媳妇说，「你帮人家修东西，别到时候好心没好报。」

「不会的。」我笑了笑，「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谈好的事，不至于反悔。」

媳妇没再多说，关了灯准备睡觉。我躺在床上，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要带的工具和可能遇到的问题。

那时候的我，真是太天真了。

周六早上五点半，闹钟响了。我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完毕，拎着工具箱出了门。

开车上了高速，窗外天色还没完全亮。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着等会儿到了厂里，先从哪里入手检查。

七点半左右，我到了张鹏的工厂。这是一个小型五金加工厂，位于郊区的工业园区，厂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口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公司名称。

我给张鹏打了电话，他很快就出来迎接。

「李明远，你来了！」张鹏满脸笑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真是麻烦你了，大周末的还让你跑一趟。」

「没事，举手之劳。」我客套地说，「设备在哪里？我先看看。」

「跟我来。」张鹏带着我走进车间。

车间里有七八台设备，其中两台数控机床停着没开。我走过去，打开控制面板，检查了一下系统显示的错误代码。

「确实是控制系统的问题。」我说，「需要更换几个零部件，还得重新调试参数。」

「那大概要多久？」张鹏问。

「如果顺利的话，今天应该能搞定。」我说。

「那太好了！」张鹏松了口气，然后看了看表，「那个，兄弟，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应酬，得出去一趟。我媳妇在办公室，有什么事你跟她说就行。」

我点点头：「行，你去忙吧。」

「那我先走了啊，辛苦你了！」张鹏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他叫我大老远跑过来，自己却有事要走？不过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做生意的，有应酬很正常。

我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开始干活。

车间里有两个工人在旁边干活，我叫过来其中一个，让他帮我打下手。这个工人四十多岁，话不多，但动作麻利。

我先把设备的外壳拆开，逐一检查内部零件。果然，有几个继电器烧坏了，还有一个传感器也失灵了。我从工具箱里拿出备用零件，一个个更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十一点多。我连水都没顾上喝一口，一直埋头苦干。

到了十二点，我的肚子开始咕咕叫。我直起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了看手表，心想应该快到午饭时间了吧。

可是，车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我又继续干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下午一点半，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推门进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正低头看手机。她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我是来修设备的李明远。」我说，「那个……现在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她这才抬起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哦，你啊。吃饭？那你自己看着办呗。」

我愣了一下：「张鹏没安排吗？」

「他没跟我说啊。」她又低头看手机，「你要吃饭，出门左拐有家餐馆。」

说完，就不再理我了。

我站在那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我放弃周末陪家人的时间，大老远跑过来帮忙，连顿饭都没人管？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办公室。回到车间，我找到刚才帮我打下手的那个工人。

「师傅，附近哪里有吃饭的地方？」我问。

「出门右边有家小饭馆，不过菜不太好吃。」工人说，「老板娘没安排你们吃饭？」

「没有。」我苦笑了一下。

工人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但眼神里满是同情。

我从口袋里掏出六十块钱，递给工人：「师傅，麻烦你去买三份盒饭吧，咱们一起吃。」

「这怎么好意思……」工人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也得吃饭。」我说。

工人接过钱，去买了三份盒饭。我们三个人蹲在车间门口，就着白开水，吃了顿简单的午饭。

盒饭味道一般，但那一刻，我心里满是憋屈。

03

吃完饭，我继续干活。下午的工作进展比较顺利，零件都更换完了，接下来就是调试参数。

这个过程比较繁琐，需要反复测试，确保每个参数都设置正确。我一遍遍地运行程序，观察设备的运转情况，微调各种数值。

到了傍晚六点多，第一台设备终于调试完成，可以正常运转了。我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开始处理第二台。

第二台设备的问题更复杂一些，除了更换零件，还得重装软件系统。我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多，才算彻底搞定。

我按下启动按钮，机器顺畅地运转起来，发出均匀的嗡嗡声。旁边的工人竖起了大拇指：「师傅，真厉害！」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收拾好工具。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张鹏的老婆走了出来。

「修好了？」她问。

「嗯，两台都修好了。」我说，「可以正常使用了。」

「那行，你走吧。」她说完，转身要走。

我愣了一下，赶紧叫住她：「等等，那个……我们说好的报酬……」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什么报酬？」

「张鹏说好的，修完给我6000块钱。」我说。

「6000？」她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有意思！你们同学一场，不就是过来随便鼓捣了几下吗？还好意思要钱？」

我被她这话气得脸色发白：「这可是我们说好的！我放弃周末陪家人的时间，大老远跑过来，修了整整一天！」

「那又怎么样？」她不屑地说，「你们不是同学吗？同学之间帮个忙，还要收钱？你们的同学情就值这点钱？」

「这不是同学情的问题！」我努力压制着怒火，「这是我的专业技能，是我的劳动！你们找厂家修，也得花钱！」

「那你去找厂家要啊！」她冷冷地说，「反正我们没答应给你钱。」

「是张鹏答应的！」我提高了音量。

「他答应的，你找他要去。」她说完，转身就走。

「你站住！」我追了两步。

她头也不回：「你要是再闹，我就报警了！」

说完，她走进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站在那里，整个人都蒙了。这是什么情况？说好的报酬，就这么没了？

旁边的两个工人低着头，不敢吭声。车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设备运转的声音。

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张鹏不在，跟他老婆吵也没用。我只能先回家，回头再找张鹏要钱。

我拎起工具箱，走出车间。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工业园区冷冷清清的，路灯昏黄。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想起媳妇昨晚说的话：不熟的人，还是留个心眼。

我当时还笑她多虑，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女儿已经睡了，媳妇坐在客厅沙发上，等我回来。

「怎么这么晚？」她问。

「设备比预想的麻烦，耽搁了。」我放下工具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那钱拿到了？」

我沉默了几秒，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拿到？」媳妇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说到同学老婆那句「同学一场还要钱」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媳妇的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你是说，她一分钱都没给？」媳妇的声音有些颤抖。

「嗯。」我点点头。

「那你打电话问张鹏啊！」

「我打了，关机。」我说，「估计是故意关机，不想接我电话。」

媳妇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句：「你真是……太傻了。」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进我的心里。我何尝不知道自己傻？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

「那你打算怎么办？」媳妇问。

「等他开机了，我再找他要。」我说，「这钱他必须给我。」

「要是他不给呢？」

「那就……」我说不下去了。

媳妇叹了口气：「算了，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吧。这种事，上一次当就够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想起自己在车间里干活的场景，想起中午自己掏钱买盒饭的窘迫，想起同学老婆那句冷冰冰的「同学一场还要钱」。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笑话。

第二天是周日，我本来答应带女儿去动物园的，但我实在提不起精神。女儿一大早就跑到床边摇我：「爸爸，我们去动物园！」

我勉强笑了笑：「宝贝，爸爸今天有点累，下周再去好不好？」

女儿嘟着嘴，明显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

媳妇把女儿带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里躺了一天。我给张鹏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状态。我发了好几条微信，也没有回复。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这6000块钱，大概是要不回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继续给张鹏打电话，但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联系不上。我甚至想过开车去他厂里堵他，但又觉得这样做太丢人。

一个星期后，张鹏的手机终于能打通了。我打过去，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喂？」张鹏的声音听起来很随意。

「张鹏，是我，李明远。」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咱们说好的报酬……」

「哦，这事啊。」他打断我，「兄弟，我媳妇跟我说了。你说你也是，咱们同学一场，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伤感情？」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伤感情？是你们不讲信用在先！」

「什么不讲信用？」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当时是随口说说，你还真当回事了？再说，你不就是过去修了台机器吗？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吗？」

「随口说说？」我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打电话求我，明明白白说修完给我6000！」

「行了行了，别说了。」张鹏不耐烦地说，「这事就这样吧，大家都退一步。以后还是同学，别为了这点钱伤了和气。」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割在我心上。

什么叫「随口说说」？什么叫「这点钱」？什么叫「别伤和气」？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联系过张鹏。我把他的微信删了，电话也拉黑了。我告诉自己，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认清了一个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件事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但也慢慢被生活的琐碎掩盖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张鹏有任何交集。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三个月后，他居然又打电话来了。

04

三个月过得很快。

这段时间，我依然在厂里上班，修设备，拿工资，过着平淡的日子。偶尔想起那件事，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但也渐渐释怀了。

毕竟，世界上不靠谱的人多了去了，我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定所有人。

那天是周五傍晚，我刚下班回到家，正准备换衣服。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通电话：「喂？」

「李明远，是我，张鹏。」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三个月了，他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

「你有什么事？」我的声音有些冷。

「兄弟，别这么生疏嘛。」张鹏笑呵呵地说，「上次的事，是我媳妇处理得不好，我回头批评她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想麻烦你。」张鹏继续说，「我厂里又有台设备出问题了，还是那个型号的。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再过来帮忙看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还敢让我去修设备？

「你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是上次那台机床，又出故障了。」张鹏说得很自然，仿佛上次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我知道你技术好，所以第一时间想到你。兄弟，能不能帮个忙？」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张鹏，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我说，「上次的事情，你觉得就这么算了？」

「哎呀，那都过去了。」张鹏不以为意地说，「咱们都是同学，何必斤斤计较呢？这次你过来，我请你吃顿好的，算是赔罪了。」

「我不需要你请吃饭。」我冷冷地说，「我只要你把上次欠我的6000块钱结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张鹏叹了口气：「你看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呢？我都说了，咱们同学一场，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现实了？」

「现实？」我被气笑了，「你欠我钱不还，我要回自己的劳动报酬，这叫现实？」

「李明远，我觉得你这个人啊，真是把钱看得太重了。」张鹏的语气有些不满，「咱们这么多年同学，难道还比不上几千块钱？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没人情味了？」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的最后一点顾忌也消失了。

「张鹏，我告诉你。」我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是想让我去修设备，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上次的6000块钱，你必须给我。第二，这次修设备，一天8000块钱，提前付款。你同意，我就去。不同意，就算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冷笑：「李明远，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天8000？你怎么不去抢？」

「你爱找谁找谁。」我说，「反正我就这个条件。」

「行，我算是看清你了。」张鹏的声音变得阴沉，「你就是掉钱眼里了，一点同学情都不讲。做人像你这样，也太现实了吧？」

我正准备回应，他继续说道：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觉得你是个靠谱的人。没想到你这么贪得无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听着电话里他的指责，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说完了吗？」我淡淡地问。

「你这种人，以后别说是我同学！」张鹏恶狠狠地说。

「那正好，我也不想跟你这种人当同学。」我说完，准备挂断电话。

就在我要挂的那一刻，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张鹏急促的声音：

「等等！」

我愣了一下。

「你……你说的条件，我考虑考虑。」张鹏的语气变了，「给我十分钟，我跟我媳妇商量一下。」

我正准备彻底忘掉这件事，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3个月后的一个周五傍晚，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出那个熟悉的名字。

我盯着看了几秒，接通了电话。

「兄弟，又有台设备坏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上次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05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靠在阳台栏杆上，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传来张鹏略显尴尬的笑声：「我说，厂里又有台设备坏了，型号跟上次一样的。我知道你技术好……」

「打住。」我打断他，「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上次的6000块钱，你还记得吗？」

张鹏沉默了几秒：「哎呀，上次那事……我媳妇那人你也知道，说话直。我回头好好说她了。李明远，这次不一样，我亲自在厂里，保证让你满意。」

「满意？」我笑出了声，「你知道我要什么满意吗？」

「这个……你说，只要不过分，咱们都好商量。」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字一句地说：「很简单。第一，上次的6000块钱，现在立刻转给我。第二，这次修设备，8000块钱，提前付款。第三，管饭管住，报销来回油费。这三个条件，你全答应，我明天就过去。少一个，免谈。」

电话那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李明远，你这是趁火打劫啊！」张鹏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上次的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说好？」我冷笑，「是你自己说的'随口说说'，现在又变成'说好了'？张鹏，你到底有多少张脸？」

「你……」他被噎住了。

「我的条件就这些。」我淡淡地说，「你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对了，我只等你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当你拒绝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媳妇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到阳台，递给我一块西瓜：「刚才那个电话？」

「嗯，张鹏。」我咬了口西瓜，「设备又坏了，让我去修。」

「你答应了？」媳妇皱起眉。

「我给他开了个条件，」我笑了笑，「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媳妇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欣慰：「你终于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你以前太善良，总觉得大家都是讲道理的。」媳妇说，「但有些人啊，你对他越好，他越觉得理所当然。」

我点点头。这三个月来，我想了很多。我不是生气那6000块钱，我是生气自己的付出被如此轻贱，我的专业技能被说成「随便鼓捣几下」。

更让我难受的是，他们还用「同学情」来绑架我，好像我要钱就是罪大恶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很快到了。手机没有响。

我笑了笑，把手机放进口袋。果然，他不会答应的。

但就在我准备回屋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张鹏。

我接通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憋屈又不甘：「行，我答应你。但是8000太多了，6000，不能再多了。」

「那就算了。」我准备挂电话。

「等等！」张鹏急了，「7000！最多7000！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8000，少一分都不行。」我的态度很坚决，「还有上次的6000，一共14000。你现在就转给我，我明天一早就过去。不转的话，咱们就到此为止。」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我能想象他此刻咬牙切齿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张鹏终于开口：「行！你等着！」

五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一条转账提醒：14000元。

我看着这个数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钱来得太迟了，迟到让它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但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有些人，只有在你强硬起来的时候，才会正眼看你。

06

第二天早上，我又一次开车去了张鹏的工厂。

这次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我是带着帮忙的心态，这次我是带着交易的态度。

到了厂门口，张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看见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笑得很僵硬。

「来了？」他打招呼。

「嗯。」我下了车，提着工具箱。

「那个……」张鹏犹豫了一下，「上次的事，确实是我们处理得不好。这次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那种事。」

我没接话，直接问：「设备在哪里？」

「跟我来。」张鹏带我进了车间。

这次坏的是另一台机床，问题比上次复杂一些。我检查了一下，估计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能修吗？」张鹏问。

「能。」我说，「但需要更换的零件比较多，我得回去拿配件。」

「那你需要什么，列个清单给我，我让人去买。」张鹏说。

我写了个清单递给他。他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这些配件加起来得好几千吧？」

「你要是觉得贵，可以找厂家。」我淡淡地说。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张鹏赶紧赔笑，「我这就让人去买。」

这次，张鹏全程陪着我。他让食堂专门给我做了饭，中午还是三菜一汤。吃饭的时候，他坐在对面，不停地跟我套近乎。

「李明远，你这技术是真没得说。」他竖起大拇指，「比那些厂家的技术员强多了。」

我低头吃饭，不接话。

「你看你现在在那个厂里，一个月能拿多少？」他又问。

「够花。」我说。

「要不你来我这儿干吧？」张鹏突然说，「我给你开双倍工资，怎么样？」

我抬起头，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当然认真！」张鹏拍着胸脯，「咱们同学一场，我还能骗你？你来了，这些设备就交给你管，我也放心。」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不用了。我在现在的厂里挺好的。」

「为什么？」张鹏不解，「我给的条件不好吗？」

「条件挺好。」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我不想跟你这种人共事。」

张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站起身，「吃完了，我继续干活。」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食堂。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间，我专心修设备。张鹏再也没来找我聊天，但我能感觉到他时不时地在办公室窗户后面看着我。

到了第二天下午，设备终于修好了。我测试了几遍，确认没问题后，收拾好工具。

张鹏从办公室走出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修好了？」

「嗯。」我说，「可以正常使用了。」

「辛苦了辛苦了。」他递给我一瓶水，「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我不会来的。」

「为什么？」张鹏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还在记恨上次的事？」

「不是记恨。」我看着他，「我只是不想跟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打交道。今天你能答应给我双倍工资，明天就能找一百个理由不兑现。我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搭进去。」

「李明远，你别太过分！」张鹏的声音提高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提起工具箱，「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这次的交易到此结束，以后你的设备坏了，别再找我。」

说完，我走出车间。

张鹏追了几步，在我身后喊：「李明远，你别后悔！」

我没回头，直接上了车。

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轻松。这几个月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终于彻底落地了。

我不是原谅了他，我只是放过了自己。

07

回到家，媳妇正在厨房做饭。女儿看见我，高兴地扑过来：「爸爸！你回来了！」

「宝贝想爸爸了吗？」我蹲下身子，抱起女儿。

「想了！」女儿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爸爸，你这次赚了多少钱？」

「这次赚了14000呢。」我笑着说。

「哇！好多！」女儿兴奋地说，「那我们可以去动物园了吗？」

「当然可以。」我说，「这个周末，咱们全家一起去。」

「耶！」女儿开心地跳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跟媳妇说了一遍。说到张鹏让我去他厂里工作，媳妇冷笑了一声：「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把你骗过去，以后设备坏了就不用花钱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说，「所以我直接拒绝了。」

「你做得对。」媳妇给我夹了块肉，「这种人，离得越远越好。」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我继续在厂里上班，媳妇继续在银行工作，女儿继续上学。那个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去了动物园，女儿玩得很开心。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但一个月后，我遇到了一个高中同学老王。他也是做设备维修的，我们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碰到了。

吃饭的时候，老王突然问我：「你认识张鹏吗？」

我愣了一下：「认识。怎么了？」

「他最近找我修过一次设备。」老王说，「修完了，他就给了一半的钱，说剩下的等设备稳定运行一个月后再给。结果一个月后，他说设备又出问题了，让我免费再去修。」

「你去了吗？」我问。

「当然没去。」老王摇头，「我说要么把之前的钱结清，要么这次按正常收费。他就说我不讲情面，把我拉黑了。」

我苦笑了一下：「他就这德行。」

「你也遇到过？」老王好奇地问。

我把自己的经历跟他说了一遍。老王听完，拍着桌子：「我就说嘛！这人就是个老赖！还打着同学的旗号骗人！」

后来我才从其他渠道听说，张鹏在我走后又找了好几个维修工。有一个把设备修坏了，他赔了五万多。还有一个修了三天没修好，收了他一万块钱，设备最后还是厂家来修的。

他这才知道，专业的人值钱是有道理的。

又过了两个月，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是李明远李师傅吗？」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是。您哪位？」

「我是德胜机械的售后工程师。」对方说，「有人给了我您的电话，说您技术很好，想跟您认识一下。」

「德胜机械？」我愣了一下，这是行业内很有名的设备厂家。

「是的。」对方说，「我们公司最近在招聘区域技术顾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我有些意外：「可以详细说说吗？」

对方介绍了一下这个职位。大概就是业余时间接一些设备维修的私活，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和配件渠道，收入按单结算，比我现在的工资高很多。

「可以考虑。」我说，「不过我想问一下，是谁推荐的我？」

「是您之前的一个客户，一个开五金加工厂的老板。」对方说，「他说您修设备很专业，所以把您的电话给了我们。」

我心里一动，问道：「这个老板叫什么名字？」

「好像姓张……」对方翻了翻记录，「对，叫张鹏。」

我愣住了。张鹏？他怎么会推荐我？

挂了电话，我想了很久。最后，我还是给德胜机械回了电话，接受了这个兼职。

后来我才听说，张鹏在找不到靠谱维修工的情况下，想重新联系我，但我已经把他拉黑了。他只好通过其他渠道打听我的情况，正好知道德胜机械在招人，就把我推荐了过去。

他大概以为，这样做能缓和我们的关系，以后还能找我修设备。

但他错了。

08

那年春节，高中又组织了一次同学聚会。

我本来不想去的，但媳妇劝我：「去吧，别因为一个人，就把所有同学关系都断了。」

我想了想，还是去了。

聚会上，我见到了很多老同学。大家都变了样子，但笑容还是熟悉的。老王也在，看见我就走过来拍我肩膀：「李明远，听说你现在是德胜机械的技术顾问了？厉害啊！」

「就是兼职，赚点外快。」我笑着说。

「那也不错啊。」老王说，「对了，张鹏今天也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张鹏正坐在角落里，端着酒杯，一个人喝。

过了一会儿，张鹏端着酒杯走过来：「李明远，好久不见。」

「嗯。」我点点头。

「那个……」他犹豫了一下，「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我看着他，这个人脸上的傲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和真诚。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说，「不用再提了。」

「谢谢你推荐我去德胜机械。」我又说。

张鹏苦笑了一下：「我也算是赔罪了。说实话，那两个维修工差点把我厂子搞黄了。我这才知道，专业的人值得尊重，专业的技能更值得尊重。」

「你现在明白了？」我问。

「明白了。」他点点头，沉默了几秒，「李明远，如果有机会，咱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期待，也有忐忑。

我沉默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我们可以做同学，但做不了朋友。」

「为什么？」

「因为友情需要信任，而你已经把那份信任用光了。」我平静地说，「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粘不回来了。」

张鹏低下了头，手里的酒杯握得很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苦笑着说：「我明白了。」

他举起酒杯：「那就敬你一杯，算是给过去的事画个句号。」

我跟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以后你设备坏了，可以找德胜机械，他们会派人过去。」我放下酒杯，「但别再找我了。」

「我知道。」张鹏点点头。

聚会结束后，我开车回家。路上，我想起了这大半年发生的事。

从最初的善意帮忙，到被利用被伤害，再到最后的觉醒和成长。这个过程很痛，但也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值得你用心对待，有些人只配你用钱交易。

同学情、朋友情、亲情，这些感情都很珍贵，但前提是对方也把你当回事。

如果有人打着感情的旗号，却一次次践踏你的付出，那就别再犹豫了。

该翻脸的时候，就要翻脸。该拉黑的时候，就要拉黑。

不是你冷血，而是你终于学会了保护自己。

回到家，女儿已经睡了。媳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回来，问：「聚会怎么样？」

「还行。」我坐在她身边，「见到了张鹏。」

「他说什么了？」

「道歉了，想跟我做朋友。」我说，「但我拒绝了。」

媳妇看着我，笑了：「你长大了。」

「可能吧。」我也笑了。

窗外，城市的灯火通明。我搂着媳妇，看着这个温暖的家，心里无比踏实。

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赚多少钱，认识多少人，而是守护好那些真正在乎你的人，远离那些只会消耗你的人。

至于那些打着「感情」旗号消费你的人，早点清理，早点解脱。

（完）

创作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和文字均不涉及真实人物和事件。

来源：埃及社K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