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论及人需循规律而行的至理时,先贤早已留下震古烁今的哲思。孔子在《周易》中言:“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此语道破宇宙根本法则——阴阳相生相克、循环往复,便是天地运行的大道,而顺应此道、传承其理,乃为善举,成就此道、内化于心,便是万物之本性。
当论及人需循规律而行的至理时,先贤早已留下震古烁今的哲思。孔子在《周易》中言:“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此语道破宇宙根本法则——阴阳相生相克、循环往复,便是天地运行的大道,而顺应此道、传承其理,乃为善举,成就此道、内化于心,便是万物之本性。
老子亦在《道德经》中以生动譬喻阐释天道:“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这般精妙的比喻,将天道的平衡之理具象化:恰似匠人举弓射箭,若箭道偏高便轻轻压低,若箭道偏低便缓缓抬高,始终以调和之态追求平衡。天道的核心,正是减损有余之物以补给不足之处,让世间万物在动态平衡中生生不息。
放眼自然界,这一规律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暑热抵达极致,便会悄然向寒凉转化;酷寒降至顶点,亦会慢慢向温热过渡。春夏秋冬四季更迭,寒来暑往周而复始,形成了滋养万物的良性循环。草木在春日萌发新芽,于夏季蓬勃生长,到秋日结出硕果,至冬季潜藏生机,循着这自然节律完成生命的轮回,万物皆在天道的指引下有序生长、繁衍、休憩。
人作为自然的重要组成部分,自身亦深深烙印着天道的规律。于健康之人而言,体内阴阳二气始终处于和谐平衡之态,如日月轮转般有条不紊。一旦阳气过盛而燥热内生,或阴气过旺而寒湿侵体,抑或是阴阳失衡、气血逆乱,人便会受病痛侵扰,轻则身体不适,重则性情乖戾、情绪失常,这正是天道规律在人体上的直观体现,警示着人们不可违背自然之理。
真正领悟大道的人,无论行事处世,始终将天道规律奉为圭臬。他们深知天道酬勤的真谛,遵循“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准则,在生活中保持身心与外界的平衡;亦敬畏地道的厚德,铭记“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的教诲,如大地般包容万物、滋养生灵;面对人道中“多多益善”的功利追求,他们不随波逐流,而是以天道为指引,怀地道之仁心,行施舍之人德,最终达到“道法自然”的至高境界。他们无论做什么事,皆能坚守本心、体悟大道,在践行中滋养道义,让自身言行与天地规律相融。
中国古人对生命的认知,远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深邃。他们认为,人的诞生除了依赖父精母血的滋养,精子与卵子结合瞬间的天时(天地间的时序气运)、地势(所处环境的地理气场)、人情(周遭人的心境氛围),同样会深刻影响人的生命轨迹,“命运”一说便由此而生。
如今我们常将“命”与“运”混为一谈,实则二者有着本质区别。“命”是恒定不变的根本,如星辰的运行轨迹般有其定数;“运”则是起伏跌宕的过程,似江河的水流般有缓有急。正如生为苍蝇,便无法挣脱自身物种的局限去化作蝴蝶,能改变的不过是在污秽的厕所中穿梭,还是在洁净的厨房中飞舞。
古有“医生治病不治命”的说法,正是因为医生可通过医术暂时调理人的气血运行、缓解病痛,却无法更改“命”所注定的生命发展规律。当年扁鹊面对病入膏肓、深入骨髓的患者,也曾无奈感叹:“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道破了“命”的不可逆转性。
从文字顺序来看,是“性命”二字,但阐释其内涵时,却需先谈“命”。无他,只因“命”是生命的根基与本源,唯有先有“命”的存在,身心才有生存与活动的可能,“性”与“运”才有依托。唯有明晰这层逻辑,我们才能真正读懂“命运”的深意。“命”既是动词,也是名词:宇宙间的一切事物都在不停运动变化,当某一种运动状态被局部固定下来,便形成了具体的物质形态——因运动而有了动词的属性,因成为物质而有了名词的属性,“命”的本质便蕴含其中。
如此理解“命运”,既能将“命”与“运”一分为二、辨析其异,又能将二者合二为一、洞悉其联。万物的本性本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在没有外部指令与约束时,便不存在固定的“命”,可视为“无量寿”的状态;一旦有了指令的引导与束缚,“命”便随之产生,有了有限的寿命,有了从诞生到消亡的过程。但凡有指令,必然会在心中形成投射,进而产生心结;心结郁结不散,便会导致气血阻滞;气血阻滞不通,又会引发身体的病变(肉结)。由此可见,生命的本质,实则取决于内在的意愿与指令。
当我们以这般视角解读“命运”,便能瞬间洞悉其真正含义:我们拥有怎样的“运”,取决于我们向自身发出怎样的“命令”,怀有怎样的心境。“运”的走向,正是由我们内心的指令所构成与决定,这便是“命运”的核心逻辑。明白“命”的本质是“命令”,我们便知晓了“一心一意”的重要性——唯有心无旁骛、专注坚守,才能让“运”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若说现代科学擅长以“见微知著”的方式,从细微的现象中探究宏观的规律,那么中医则秉持“见著测微”的智慧,从宏观的生命表象中追溯细微的变化规律,探究人生发展的轨迹,测定“命”的运行脉络。
《黄帝内经》便是一部揭示“命”之密码的千古奇书。《灵枢・天年》中记载:“岐伯曰: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失神者死,得神者生也。黄帝曰:何者为神?岐伯曰:血气已和,荣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这段话清晰道出人的生命根基——以母亲的气血为基础,以父亲的精气为支撑,而“神”(生命的活力与精神内核)更是生命存亡的关键,唯有血气调和、经络通畅、五脏完备、神气归心、魂魄俱全,才能构成完整的人。
《素问》开篇《上古天真论》,则精准揭示了男女不同的生命成长规律。对于女性:“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对于男性:“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
《灵枢・天年》中,还详细阐述了人在不同年龄段的寿命特征与身心变化:“岐伯曰:人生十岁,五脏始定,血气已通,其气在下,故好走。二十岁,血气始盛,肌肉方长,故好趋。三十岁,五脏大定,肌肉坚固,血脉盛满,故好步。四十岁,五脏六腑十二经脉,皆大盛以平定,腠理始疏,荣华颓落,发颇斑白,平盛不摇,故好坐。五十岁,肝气始衰,肝叶始薄,胆汁始减,目始不明。六十岁,心气始衰,苦忧悲,血气懈惰,故好卧。七十岁,脾气虚,皮肤枯。八十岁,肺气衰,魄离,故言善误。九十岁,肾气焦,四脏经脉空虚。百岁,五脏皆虚,神气皆去,形骸独居而终矣。”
由此可见,“命”决定了人从生长、强壮到衰老的完整过程,也正因如此,我们常将“生”与“命”连在一起,久而久之,“命”便自然而然地有了“生命”的含义。在古人的认知中,人之一生,以一甲子(六十年)为“寿”,若在六十岁之前离世,皆算作“夭折”;八十岁为“中寿”,一百二十岁为“长寿”,能活到一百二十岁,才算真正尽享天年、顺应了“命”的规律。
道家与中医的生命观,始终将“贵生”置于首位,认为生命是世间最宝贵的财富,即便千金也难以换取。隋唐时期伟大的道家学者、医学家孙思邈,之所以撰写《千金要方》与《千金翼方》两部医学巨著,其初衷便是源于他“人命至重,贵比千金”的理念——在他眼中,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珍视,每一次救死扶伤都是对“贵生”思想的践行。
谈及“性命”,还有一点值得深思:万物皆有保全自身的本能。即便是一块无生命的石头,在没有外力干扰时,也会始终保持自身的形态与状态;更何况有生命的植物、动物与人,这种守护自身存在的本能,是万物共有的“本性”。
尊重万物的本性,是与万物和谐共处的前提;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亦是如此。尤其当“命体”(承载生命的躯体)作为“灵魂”的载体,在经历道德修养与社会实践的锤炼后,是否会轻易出现灵魂与躯体分离的情况,更成为我们必须深入思考的命题——唯有尊重生命的本性与规律,才能让“命”与“性”和谐统一,实现生命的圆满。
我们每一个人、每一种事物,都必然身处特定的环境之中,与环境的互动,是我们无法回避的课题。在人工智能领域,我们将代表人工智能的实体称为“Agent”,它通过传感器感知外部环境,以人工智能的计算结果为依据做出决策,进而驱动自身行动。从本质上看,人也遵循着相似的决策模型:通过感官对环境进行观察(Observe),结合自身认知与经验进行判断(Orient),而后做出最优选择(Decide),并依据决策采取行动(Act)。这便是军事领域著名的“OODA”模型。可以说,人正是以“OODA”模式对环境做出反应——观察依赖眼、耳、鼻、舌、身五种感官,行动则体现为“言语”与“行为”,而决策的根本标准,往往取决于人所感知到的“快乐”的程度。
然而,“快乐”有短期与长期之分。有时,环境给予我们的并非愉悦,而是无尽的烦恼与挑战。若一味以退缩、妥协的方式适应环境,最终只会被环境同化,丧失自我;反之,若选择直面烦恼、与困境抗争,或许能突破环境的束缚,改变自身的处境,以短期的艰辛与不快乐,换取长期的安宁与幸福。这既是人与环境互动的智慧,也是对“命运”中“运”的主动塑造——虽“命”有定数,但“运”可由己,唯有积极抗争、坚守本心,才能在天道规律的框架下,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来源:企业家思想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