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周末,被陈阳通知回他老家开“家庭会议”的。
我是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周末,被陈阳通知回他老家开“家庭会议”的。
电话里,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他说,妈想我了,让我们回去吃顿饭。
我信了。
直到我坐在那张熟悉的八仙桌旁,看着一桌子过分丰盛的菜,以及婆婆那张菊花般堆满笑意的脸,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这是一场鸿门宴。
宴席的主角不是我,而是坐在我对面,始终低着头,显得楚楚可怜的刘悦——我那守寡三年的大嫂。
陈阳的妈妈,我的婆婆,清了清嗓子,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笑眯眯地开口。
“林晚啊,你看,咱们家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公司也稳定了。你和陈阳结婚这么多年,肚子一直没动静,我们老两口呢,也着急。”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又是这个话题。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婆婆见我不接茬,也不恼,话锋一转,拉起了身边刘悦的手。
“小悦这孩子命苦,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一个人拉扯着乐乐,太不容易了。”
“我们陈家,不能对不起她,更不能对不起大哥的独苗。”
我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我看向陈阳,他避开了我的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敢看我。
那一刻,我全明白了。
“所以呢?”我轻轻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婆婆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佛在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
“所以我们全家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让陈阳,娶了小悦。”
“这样一来,小悦和乐乐有人照顾了,咱们陈家的香火也保住了,你呢,也算对陈家有了交代。”
“你放心,你还是陈阳的媳妇,我们不会亏待你。以后小悦生了儿子,也得管你叫一声‘妈’。”
轰的一声,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我耳边炸开了。
荒唐。
滑天下之大稽。
我看着婆婆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看着低头垂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刘悦,看着始终沉默、像个局外人的公公。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了我同床共枕了十年的丈夫,陈阳的脸上。
他终于抬起头,迎上我的视眼。
他的眼里,有愧疚,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
他哑着嗓子,对我说:“小晚,就当……就当是我求你。大哥走得早,我不能不管他们娘俩。”
心,一瞬间,凉得像块冰。
我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着他们,这一家子,演着一出感人至深、情义千金的大戏。
而我,是那个必须鼓掌的观众,是那个必须成全他们“大义”的绊脚石。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个泼妇一样掀了这张桌子。
连陈阳,都做好了准备,身体微微前倾,似乎随时准备按住我。
但我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好啊。”
“我同意。”
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陈阳。
我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祝福你们。”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以为我的故事,会是一个俗套的爱情童话。
我和陈阳,相识于大学。
他来自偏远的农村,是他们村里飞出的第一个金凤凰。
他高大,英俊,成绩优异,是学生会主席,是所有女生眼中的白马王子。
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在食堂的勤工俭学窗口,满头大汗地给人打饭。
他很穷。
穷到一双球鞋,要穿四年,鞋底磨平了,鞋面开胶了,用胶水粘了又粘。
穷到冬天只有一件薄薄的外套,每次见到他,他的鼻尖总是冻得通红。
而我,是土生土长的城市女孩,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境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
我被他眼睛里的光吸引了。
那是一种不屈不挠,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
我们恋爱了。
我把我的生活费分一半给他,骗他是家里给多了。
我给他买新衣服,新鞋子,骗他是商场打折抽中的奖品。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从不说破。
只是在每个寒冷的冬夜,把我的手揣进他滚烫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小晚,等我,我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信了。
毕业后,我爸妈动用所有关系,给我安排了一份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
他们坚决反对我和陈阳在一起。
“门不当户不对!”我爸把筷子拍在桌上,“他家那个穷山沟,你嫁过去要吃一辈子的苦!他还有个弟弟,有个哥,他就是个无底洞!”
我妈拉着我的手,眼泪涟涟:“晚晚,听妈的话,咱找个本地的,知根知底,妈不想你受委屈。”
我跪在他们面前。
我说:“爸,妈,我爱他。苦,我不怕。”
我爸气得差点犯了心脏病,我妈哭得晕了过去。
最终,他们妥协了。
没有彩礼,没有三金,没有像样的婚礼。
我们领了一张证,在城中村租了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就算结婚了。
那段日子,是真的苦。
小屋阴暗潮湿,下雨天墙壁上能渗出水珠。
我们俩共用一个衣柜,一张桌子。
为了省钱,我学会了自己做饭,菜市场的菜叶子我都会捡回来,洗干净了下面条。
陈阳不甘心一辈子给别人打工,他想创业。
我拿出我工作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五万块钱,全都给了他。
那是我准备买房的首付款。
我说:“陈阳,你大胆去做,赔了,我再赚。”
他抱着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林晚,这辈子,我陈阳要是负了你,天打雷劈。”
他的公司,是从一间租来的小车库开始的。
没有员工,我就是他的秘书,他的财务,他的后勤。
白天,我在单位上班。
晚上,我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车库,给他送饭,帮他整理资料,核对数据。
最难的时候,资金链断裂,发不出工资,供应商堵在门口要债。
陈阳一夜白了头,蹲在车库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我背着他,偷偷回了娘家。
我把妈妈留给我当嫁妆的一对金镯子,当了。
换来的钱,解了燃眉之急。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都只睡三四个小时。
我累到生理期紊乱,大把大把地掉头发。
可我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我觉得一切都值。
他的大哥陈峰,是家里的骄傲。
名牌大学毕业,进了国企,工作体面,收入稳定。
婆婆逢人就夸,说大儿子有出息,是光宗耀祖的。
而提到陈阳,她总是叹一口气:“老二啊,不听话,非要折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陈峰娶了我们同村的刘悦。
刘悦长得漂亮,人也温顺,很会讨婆婆欢心。
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彩礼、三金,一样不少。
婆婆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们付了县城房子的首付。
而我们结婚时,婆婆只给了我一个两百块的红包。
她说:“小晚啊,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你大哥结婚掏空了家底。你们年轻人,要多靠自己。”
我笑着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妈”。
我不在乎这些。
我只在乎陈阳。
大哥陈峰,对陈阳其实不错。
他偶尔会接济我们,虽然每次给钱的时候,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
“老二,别太辛苦了,不行就回来,哥给你在厂里找个活干。”
陈阳总是笑着拒绝:“哥,我能行。”
我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劲。
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比他哥强。
他做到了。
五年。
整整五年。
他的公司从一个小作坊,发展成了行业内小有名气的企业。
我们从小黑屋搬进了宽敞明亮的大平层,开上了几十万的好车。
我辞掉了事业单位的工作,专心做他的贤内助,打理公司财务,也打理我们的家。
日子越过越好。
我们终于可以挺直腰板,衣锦还乡。
那一年过年,我们开着新买的宝马车回老家。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
婆婆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灿烂。
她拉着我的手,一口一个“好媳妇”,夸我旺夫,有眼光。
陈阳给他爸妈,他哥嫂,都包了厚厚的红包。
那一刻,我看着陈阳被亲戚们簇拥在中间,意气风发的样子,我觉得我所有的苦,都值了。
转折点,发生在大哥陈峰出事那年。
一场意外车祸,他当场死亡。
噩耗传来,整个家都塌了。
婆婆哭得死去活来,当场就晕了过去。
公公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大嫂刘悦,抱着刚满周岁的儿子乐乐,哭得肝肠寸断。
陈阳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他安排葬礼,安抚亲人,处理赔偿事宜。
那段时间,他瘦了整整一圈,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别怕,有我。”
处理完后事,陈阳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把爸妈,还有大嫂和侄子,都接到城里来。
他说:“我哥不在了,我得替他尽孝,替他照顾妻儿。”
我没有反对。
我在我们家小区,又买了一套大房子,让他们住了进去。
我以为,这只是尽一份责任。
我以为,日子会慢慢回到正轨。
但我错了。
从他们搬来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陈阳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他不再和我分享公司里的事,不再和我讨论未来的计划。
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对面那套房子里。
婆婆一天要给他打十几个电话。
“陈阳啊,你爸血压高了,你快回来看看。”
“陈阳啊,乐乐发烧了,你嫂子一个人搞不定,你快过来。”
“陈阳啊,家里灯泡坏了,你回来换一下。”
鸡毛蒜皮,无穷无尽。
而他,随叫随到,乐此不疲。
我们的家,渐渐变成了他的旅馆。
他回来,只是为了吃饭,睡觉。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
有时候,一整个晚上,我们都说不上一句话。
我试图沟通过。
有一次,我做好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等他到深夜。
他回来时,满身酒气。
他说:“哦,忘了跟你说,晚上陪客户,在外面吃了。”
我看着一桌子渐渐变凉的饭菜,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陈阳,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愣了一下,走过来抱住我。
“傻瓜,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爱你。”
“我只是……太忙了,压力太大了。我哥不在了,这一大家子都指着我,我不能倒下。”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我心软了。
我觉得是我太不懂事,是我太矫情。
他那么累,我应该体谅他,支持他。
于是,我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回了肚子里。
我加倍地对他好。
我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在外面打拼没有后顾之忧。
我对他爸妈,比对我自己爸妈还好。
换季的衣服,保健品,我都是第一个送到他们手上。
我对刘悦,更是掏心掏肺。
我怕她一个人带孩子辛苦,经常把乐乐接到我们家来。
我给她买名牌的包,昂贵的护肤品。
我甚至劝她,趁着年轻,再找一个好人家。
她总是红着眼圈,对我说:“弟妹,你真好。可是,我这辈子,生是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
我当时还觉得她有情有义,是个好女人。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我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我们从结婚第二年就开始备孕。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身体有些寒,不容易受孕,但不是什么大问题,慢慢调理就好。
那些年,为了创业,我们根本没时间考虑孩子的事。
等到公司稳定了,生活好了,我们才把生孩子提上日程。
我喝了无数碗苦得让人想吐的中药。
尝试了各种偏方。
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这件事,成了婆婆攻击我的唯一利器。
以前当着陈阳的面,她还不敢说得太难听。
现在,她有了底气。
“不下蛋的母鸡,占着窝干什么?”
这句话,是她有一次在饭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
当时,陈阳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把筷子一摔,“妈,你胡说什么!”
婆婆却不依不饶:“我胡说?我哪句胡说了?你们结婚十年了!十年!连个屁都没生出来!我们陈家是要绝后吗?”
我浑身冰冷,气得发抖。
陈阳拉着我就走。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跟我道歉。
“小晚,对不起,我妈她……她就是个农村老太太,没文化,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没说话。
有些伤口,一旦被划开,就再也无法愈合。
从那天起,我开始失眠。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陈阳,觉得他那么陌生。
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到底还剩下什么。
是爱情,还是日积月累的亲情和责任?
我甚至想过离婚。
但十年的感情,十年的付出,我舍不得。
我幻想着,也许,等我们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开始跑更大,更权威的医院。
我甚至动了做试管婴儿的念头。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陈阳。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小晚,别折腾了,顺其自然吧。我们有没有孩子,都一样。”
我当时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觉得他是在心疼我,怕我受苦。
我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他不是怕我受苦。
他是早就有了备胎,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那个退路,就是刘悦,和她的儿子,陈家的长孙,乐乐。
回到那个“鸿门宴”的饭桌上。
在我说出“我同意”之后,所有人都石化了。
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没听清我说什么。
“你……你说啥?”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说,我同意。我成全你们。”
陈阳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带得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晚,你……你别说气话。”
“我没有说气话。”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陈阳,我们十年了。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
“你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你应该,挣扎了很久,也权衡了很久。”
“在你心里,一边是我,这个陪你吃苦十年,却生不出孩子的妻子。”
“另一边,是你大哥的遗孀,你那楚楚可怜的大嫂,和你那聪明可爱的亲侄子,你们陈家的香火。”
“你选了他们,我理解。”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剖开了他伪善的面具。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不是……”他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婆婆反应过来了。
她一拍大腿,脸上重新绽放出喜悦的光芒。
“哎呀!我就说嘛!我们林晚最大度了!是个识大体的!”
她转向刘悦,语气里满是疼爱:“小悦,你听到了吗?以后啊,你就跟林晚姐妹相称,好好过日子。”
刘悦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
虽然转瞬即逝,但我捕捉到了。
她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弟妹……不,姐姐,谢谢你成全。”
我看着她,笑了。
“先别急着谢。”
我的语气,让屋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同意,是有条件的。”
陈阳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什么条件?”
“第一,离婚。”
“既然你要娶她,那我们这段婚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林晚!”陈阳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没说要跟你离婚!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让我默许你们在一起,让我接受娥皇女英,共侍一夫?”我冷笑着打断他,“陈阳,你是不是觉得我林晚没读过书,不懂法?”
“还是你觉得,我爱你爱到可以没有尊严,没有底线?”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婆婆不乐意了,插嘴道:“离什么婚啊!一家人好好的!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吗?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妈。”我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语气跟她说话,“这件事,您说了不算。这是我和陈阳之间的事。”
我重新看向陈阳,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离婚,是我的底线。”
“第二,财产分割。”
这句话一出口,婆婆的脸色,彻底变了。
“财产?什么财产?家里的钱不都是我儿子赚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妈,有没有关系,法律说了算。”
我拉开随身的包,从里面拿出厚厚一沓文件,拍在桌上。
“陈阳,我们结婚十年,你公司的创立,发展,我全程参与。公司的每一笔账,都经过我的手。”
“公司的原始股,有我一半。这些年公司的盈利,房产,车子,存款,都是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按照婚姻法,离婚,我能分走一半。”
“你!”婆婆气得指着我的鼻子,浑身发抖,“你这个毒妇!你早就盘算好了是不是!你就是想卷走我们家的钱!”
我没理她。
我只是看着陈阳。
他看着桌上那些文件,那些我整理出来的资产证明、银行流水、股权协议……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慌乱,最后变成了一丝恐惧。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柔顺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林晚,会把这些东西准备得如此周全。
“林晚,你……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绝?”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陈阳,到底是谁绝?”
“是谁,在我陪你吃糠咽菜,从一无所有打拼到今天之后,告诉我,你要娶别的女人?”
“是谁,在我为了给你生个孩子,喝了那么多苦药,扎了那么多针之后,轻易地就选择了另一条路?”
“是谁,把我们十年的感情,当成一个笑话?”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积压在心里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我为了你,跟我爸妈断绝关系!”
“我为了你,辞掉稳定的工作,陪你没日没夜地干!”
“我为了你,当掉我妈留给我的嫁妆!”
“我把我最好的十年,全都给了你!给了这个家!”
“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告诉我,你要娶你大嫂!你要让你的侄子管我叫妈!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免费的保姆?一个不会痛的工具?”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用手背狠狠地擦掉。
我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哭了,就输了。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
公公始终低着头,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灰掉了一桌子。
刘悦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大概也没想到,我会如此强硬。
婆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公公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最后,还是陈阳,打破了沉默。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呻吟。
“小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哥……”
“对不起你哥,就要对得起我吗?”我冷冷地反问。
“你对不起你哥,所以你要照顾他的妻儿,这没错。”
“但你的方式,是毁掉我们十年婚姻,是把我踩在脚底下,去成全你的‘情深义重’!”
“陈阳,你这不是情义,你这是自私!是懦弱!是忘恩负义!”
我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他的心脏。
他抬起头,满眼通红地看着我。
“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收起所有的情绪,恢复了冷静。
“离婚。财产,我们平分。”
“公司,房子,车子,存款,所有的一切,我们都算清楚。”
“你带着你应得的那一半,去娶你的大嫂,去照顾你的侄子,去当你们陈家的好儿子,好叔叔。”
“我,拿着我应得的那一半,离开这里,我们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行!”婆婆尖叫起来,“凭什么分你一半!那些都是我儿子的血汗钱!”
“妈。”我看着她,眼神冰冷,“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分的可能就不是一半了。公司创立初期的资金,是我出的,有转账记录。这些年,我作为公司财务,没有领过一分钱工资,这些折算下来,你觉得法官会怎么判?”
婆婆被我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求助似的看向陈阳。
陈阳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他更知道,如果真的闹上法庭,他会输得更惨。
不仅是钱,还有他的名声。
一个靠着老婆起家,成功后就抛弃糟糠之妻,转头娶了寡嫂的男人。
这个名声传出去,他的公司,他的事业,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他是个聪明人。
他懂得权衡利弊。
他沉默了。
漫长的沉默。
屋子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悦开始小声地啜泣。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拖累了大家……”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瞥向陈阳。
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我冷眼看着她的表演。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或许还会心疼她,安慰她。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一个巴掌拍不响。
如果不是她半推半就,甚至主动迎合,陈阳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们一个想全“义”,一个想找依靠,一拍即合,就把我这个最大的障碍,给算计了进来。
可惜,他们算错了。
我林晚,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终于,陈阳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小晚,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别跟我提感情。”我打断他,“在你决定要娶她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账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我拿起我的包,把桌上的文件重新收了进去。
“三天后,给我答复。”
“要么,协议离婚,我们体面地分开,你还能保住一半家产和你的名声。”
“要么,我们法庭见。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我转身,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作呕的家。
门在我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里面传来婆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和刘悦嘤嘤的哭泣声。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十年的青春,终究是错付了。
我回了我们自己的家。
那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如今却空旷得让人心慌的家。
家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墙上,还挂着我们巨大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脸幸福,依偎在陈阳的怀里。
照片上的他,英俊挺拔,眼神里满是宠溺。
多么讽刺。
我走到照片前,静静地看了很久。
然后,我搬来椅子,站上去,把那副巨大的照片,摘了下来。
我把它反扣在墙角。
眼不见,心不烦。
接下来的三天,我把自己关在家里。
我谁也不想见,什么也不想做。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我们这十年。
从大学校园的初遇到城中村的相濡以沫,从创业初期的艰难到功成名就的喜悦。
那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
我问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或许,是从他哥去世,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开始。
或许,是从他越来越晚回家,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开始。
又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我不该爱上一个骨子里刻着“愚孝”和“家族至上”的男人。
在他的世界里,家族的利益,永远大于一切。
大于我们的爱情,大于我的感受,大于他对我的承诺。
我,终究只是个外人。
这三天,陈阳没有联系我。
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我知道,他也在煎熬。
他一定在疯狂地计算,如果跟我离婚,他会损失多少。
他一定在权衡,是为了所谓的“道义”和“香火”放弃一半江山,还是为了保住财产,放弃那个柔弱的寡嫂。
看,多么可笑。
到了最后,左右他选择的,不是感情,而是利益。
我爸妈知道了这件事。
是我妹妹偷偷告诉他们的。
他们当天就杀了过来。
我妈抱着我,哭得差点断了气。
“我苦命的女儿啊!妈当初就跟你说了,那个男人靠不住!你就是不听啊!”
我爸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骂着“”、“白眼狼”。
“离!必须离!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林家不认!”
“财产!一分都不能少他的!晚晚,你别怕,爸给你请最好的律师!爸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为你讨回公道!”
看着一夜之间白了头的父母,我心如刀割。
这些年,我为了陈阳,亏欠了他们太多。
我对他们,只有报喜不报忧。
我让他们以为,我嫁给了爱情,过得很幸福。
却不知道,他们的女儿,早已在一段千疮百孔的婚姻里,苦苦挣扎。
“爸,妈,对不起。”我跪在他们面前,泣不成声。
“傻孩子,跟爸妈说什么对不起。”我妈抚摸着我的头发,“回来就好,回家就好。”
是啊,回家。
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有了父母的支持,我心里最后一点软弱和犹豫,也消失殆尽。
我不再为那个男人流一滴眼泪。
他不配。
第三天,我接到了陈阳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小晚,我们……见一面吧。”
“好。”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他比三天前,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平静地回答。
他沉默了。
良久,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
我拿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看。
财产分割的部分,写得很清楚。
城里的两套房子,一套归我,一套归他。
车子,他开的那辆宝马归他,我开的这辆奔驰归我。
公司的股份,他百分之六十,我百分之四十。
存款,平分。
我看着那份协议,心里冷笑。
他还是不甘心。
公司的股份,明明有我一半。
他却只肯给我百分之四十。
他想用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来换取所谓的“和平分手”。
“公司的股份,我们一人一半。”我把协议推了回去,“这是我的底线,没得商量。”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晚,你不要太过分!公司能有今天,主要是我在外面跑业务,拉客户!你只是在公司做了点财务工作而已!”
“是吗?”我笑了,“陈阳,你是不是忘了,公司第一笔启动资金,是谁给的?”
“你是不是忘了,公司最难的时候,是谁把嫁妆当了,给你发工资?”
“你是不是忘了,公司第一个大客户,是我爸托了多少关系,求了多少人,才帮你牵上的线?”
“你是不是忘了,公司的核心技术专利,是我陪着你熬了多少个通宵,查了多少资料,才申请下来的?”
“陈阳,这家公司,就像我们的孩子。它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你想把它从我身边抢走,不可能。”
我的话,让他哑口无言。
他大概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他揉捏的女人。
他忘了,这十年,我在商场上陪着他摸爬滚打,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
他会算计,我也会。
“百分之五十,一分都不能少。”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否则,我们就法庭见。”
他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我知道,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
窗外,车水马龙。
我们相对而坐,像两个谈判桌上的对手。
谁能想到,我们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爱人。
“好。”
最终,他妥协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我同意,一人一半。”
“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公司,归我经营。你可以拿分红,但不能参与公司的管理。”
他怕我。
他怕我留在公司,会成为他的掣肘。
“可以。”我答应得很干脆。
我对那家公司,已经没有了任何留恋。
那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如今,爱情死了,它也只是一个冷冰冰的赚钱工具而已。
“协议,我让我律师重新拟。拟好了,通知你签字。”
“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快得,像一场梦。
走出咖啡馆,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陈阳。
他低着头,身影落寞。
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也没有一丝不舍。
只有一片空茫。
结束了。
我们这十年,彻底结束了。
签字那天,我们很平静。
没有争吵,没有眼泪。
像两个合作到期的生意伙伴,冷静地办完了所有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他叫住了我。
“小晚。”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
他说。
我等了这句话,等了很久。
但此刻听到,我心里却毫无波澜。
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所有的伤害吗?
就能换回我逝去的十年青春吗?
不能。
“陈阳。”我转过身,看着他,“从今天起,我们两不相欠。”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祝你和她,幸福。”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有回那个家。
我搬到了分给我的那套房子里。
那是一套小户型,装修得很温馨。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把房子里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清理了出去。
我换了新的床单,新的窗帘,买了很多绿植。
我开始学着,一个人生活。
一开始,很不习惯。
晚上睡觉,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吃饭的时候,做多了菜,会习惯性地喊他的名字。
看到好笑的段子,会下意识地想分享给他。
然后,才猛然想起,我们已经离婚了。
心,会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告诉自己,林晚,你要挺过去。
为了你自己,也为了爱你的爸妈。
我开始找事情做。
我报了瑜伽班,健身班。
我重新捡起了我的画笔,那是我大学时的爱好。
我开始旅行,一个人,一个背包,去了很多以前想去却没时间去的地方。
我看到了大理的风花雪夜,也看到了西藏的苍茫辽阔。
我的心,在路上,一点一点地,被治愈。
我偶尔,会从朋友那里,听到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听说,他很快就和刘悦领了证。
听说,婆婆对刘悦,比对我这个前儿媳,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听说,刘悦又怀孕了,B超查出来,是个儿子。
陈家上下,喜气洋洋。
朋友小心翼翼地问我:“小晚,你……还好吧?”
我笑了笑:“挺好的。我现在,很自由。”
我是真的觉得挺好。
离开了他,我才发现,原来世界这么大,生活可以这么精彩。
我不用再围着一个男人转,不用再看婆婆的脸色,不用再为了生不出孩子而焦虑自卑。
我为自己而活。
这种感觉,真好。
半年后,我在一个画展上,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叫周然,是个大学美术老师。
他温文尔雅,风趣幽默。
他很欣赏我的画。
我们聊得很投机。
他开始追我。
他会每天给我送一束花,风雨无阻。
他会记得我的喜好,带我去吃我喜欢吃的东西。
他会耐心地听我倾诉,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我那颗冰封已久的心,渐渐地,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但我害怕。
我怕重蹈覆辙。
我对他说:“我离过婚,我可能……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他握着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他说:“小晚,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过去,也不是你的子宫。”
“我们可以没有孩子,我们可以养一只猫,或者一条狗。”
“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够了。”
那一刻,我哭了。
我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真正的爱,不是占有,不是索取,不是把你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而是尊重,是理解,是包容你的一切。
我和周然,在一起了。
我们的日子,平淡,却很幸福。
我们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手牵着手。
我们会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
他会教我画画,我会给他做他爱吃的糖醋排骨。
我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我爸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终于放下了心。
他们很喜欢周然。
我爸拉着周然的手,喝着酒,说:“小子,好好对我们家晚晚,她吃了很多苦。”
周然郑重地点头:“叔叔,您放心,我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就在我以为,我的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幸福下去的时候。
陈阳,又出现了。
那天,我正在画室里画画。
他突然闯了进来。
他比上次见面,又憔悴了很多。
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身上还带着一股酒味。
“小晚。”他红着眼睛,叫我的名字。
我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如果你是来要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不是的!”他急切地否认,“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那是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小晚,我后悔了。”
“我……我想复婚。”
我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复婚?陈阳,你没发烧吧?”
“刘悦呢?你那个给你生了大胖小子的新媳妇呢?”
提到刘悦,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别跟我提她!”
他告诉我,他和刘悦结婚后,生活一团糟。
刘悦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她懒惰,虚荣,花钱大手大脚。
她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家里永远乱得像个垃圾场。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麻将,逛街,买奢侈品。
婆婆一开始还护着她,因为她肚子里怀着陈家的“龙种”。
但等孩子生下来,婆婆对她的不满,也越来越多。
两个人天天在家里吵架,吵得鸡飞狗跳。
而公司,离开了我,也开始出现各种问题。
财务混乱,账目不清。
几个重要的客户,也因为他处理不当,流失了。
公司的业绩,一落千丈。
他焦头烂额,身心俱疲。
每天回到家,面对的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一个烂摊子。
他说,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我。
梦到我们以前的日子。
他才发现,原来,他早就习惯了我的存在。
习惯了我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习惯了我为他准备好热饭热菜。
习惯了我在他累的时候,给他一个拥抱。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小晚,我知道错了。”他抓住我的手,声音哽咽,“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跟她离婚!我马上就跟她离!”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我用力地,把手抽了回来。
我看着他这张悔不当初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陈阳,你是不是觉得,我林晚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你累了,倦了,发现外面的世界不如你想象中美好,你就想回来了?”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回收站吗?”
“晚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阳。一。切。都。晚。了。”
“我,已经有新的生活了。”
“我有爱我的人,我过得很幸福。”
“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绝望。
“你……你有男朋友了?”
“是的。”
这时,画室的门开了。
周然提着我爱吃的草莓蛋糕,走了进来。
他看到陈阳,愣了一下,随即,他走到我身边,自然地搂住了我的肩膀。
“小晚,这位是?”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靠在周然的怀里,淡淡地说道。
陈阳看着我们亲密的样子,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冲过来,想要拉开我们。
“你放开她!”
周然把我护在身后,挡住了他。
“先生,请你自重。”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老婆!”陈阳口不择言地吼道。
“陈阳!”我厉声喝道,“请你搞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了!我现在,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滚!”
“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
我的决绝,让他彻底崩溃了。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失魂落魄地看着我。
嘴里喃喃地念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不明白。
他永远都不会明白。
镜子破了,就算粘起来,也会有裂痕。
人心伤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亲手打碎了我们的一切,现在,又凭什么要求我来为他收拾残局?
周然报了警。
警察来了,把撒酒疯的陈阳带走了。
画室里,恢复了平静。
周然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不是为陈阳。
是为我逝去的青春,为我曾经那个天真愚蠢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故事的结局,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反转。
陈阳最终,还是没有和刘悦离婚。
因为刘悦,用两个儿子,把他牢牢地绑住了。
他们依然在那个家里,日复一日地争吵,互相折磨。
而他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再加上大环境不好,最终,破产了。
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变回了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
甚至,比当初更惨。
因为他身上,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和一地鸡毛的家庭。
而我,和周然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请了双方的亲人。
我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我爸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我的幸福。
周然看着我,眼里有星辰大海。
他为我戴上戒指的那一刻,我笑了。
笑得,比我二十岁那年,还要灿烂。
婚后第二年,我怀孕了。
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医生说,或许是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调理好了。
周然抱着我,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爸妈更是乐开了花。
十月怀胎,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有周然的眉眼,也有我的酒窝。
我们给她取名,叫“安安”。
愿她一生,平安喜乐。
我常常会想,如果当初,我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原谅。
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会成为那个在无尽的争吵和内耗中,渐渐枯萎的怨妇吧。
幸好,我没有。
我选择了放手,选择了成全。
与其说,是我大方祝福。
不如说,是我成全了自己。
我把他,连同那段不堪的过往,一起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转身,去迎接属于我的,崭新的人生。
女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
有的人,是来渡你的。
有的人,是来给你上课的。
陈阳,就是那个给我上了最惨痛一课的人。
他教会我,永远不要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
能让你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他教会我,爱人,要先爱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及时止损,才是成年人最大的清醒。
来源:风趣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