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丨做对了，才能做好

摘要：转眼一瞬间，混沌已经十周年。十年前，正是中国创新、创业最好的时代，当时我做了混沌第1、2、3期的导师，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混沌的参与者、见证者。以下文字是我在混沌十周年活动上的分享，主题是“做对了，才能做好”，现在整理分享给大家，让我们一起行走在奋斗的

转眼一瞬间，混沌已经十周年。十年前，正是中国创新、创业最好的时代，当时我做了混沌第1、2、3期的导师，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是混沌的参与者、见证者。以下文字是我在混沌十周年活动上的分享，主题是“做对了，才能做好”，现在整理分享给大家，让我们一起行走在奋斗的道路上。

（在混沌十周年老友回归日现场）

各位同学、朋友，大家好！善友（混沌创始人李善友）给我发消息，希望我参加一下十周年的纪念活动，给大家做个分享，本来我说我现在不做任何分享了，尤其是创业经验、成功经验一类的，但善友太会“忽悠”了，硬生生把我给鼓励来了（笑）。

在某种意义上，现在提到“企业家”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加上中国的经济和国际关系都进入了转型期，大家更会感觉到某种艰难，处在这样的艰难之中，大家的心气都已经不那么高了。曾经只要我们说自己是创业者或者创新者，只要有人带动创业、创新，就会成为中国人民的英雄，现在再提到创业、创新，我们自己都已经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了。但我仍然认为，无论环境如何变化，我们都应当成为这个时代的拓路人，所以下面我会分享我认为的企业家或者是努力之人应该有的状态。

大家总问我，俞敏洪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其实这就是创业者的心态。人会分成两种，一种是不努力就要“死”的人，一种是努力了就要“死”的人。很显然，在座的各位全是不努力就要“死”的人，否则你们今天不会来开这个会，当然，我也属于那种不努力就要“死”的人。

前天我采访董明珠，同时跟她一起为格力带货，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在格力也没多少股份，为什么不退休？她说，那是我的孩子，我每天24小时都想着怎么能把格力的每一个产品变得更好。这就是不努力就要“死”的人。凡是这样的人，身上都有一个特点，他们会把自己的生命变成一颗恒星，他们永远是一种自我燃烧的状态，他们的性格中永远有一种积极乐观的成分，永远会有一种愈挫愈勇的不买账精神。

从这些人身上，你能汲取到非常强大的精神力量。比如我的导师许渊冲老师，100岁去世的那天晚上还在翻译莎士比亚，到了100岁都还有这样的激情，这是一种多么了不起的状态。在座的各位也可以问问自己是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就不能做企业家，也不能做创业者，你的一生中也不太可能会有太重大的事业或者成就出现。

那我们应该怎么活？肯定要活出精彩。要活出精彩，就得时时燃烧自己的生命，而且只要你同时比较关注自己的身体健康，生命的燃烧就是无穷无尽的，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为止。即使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也还在燃烧，为什么？因为你的精神还在不断地鼓励别人。

人想要永生，只有一种办法，就是能让人从你身上汲取能量。不管你活着还是死了，能从你身上汲取能量是最了不起的。所以我反问自己，为什么到今天还在努力做事？我觉得我的生命就是一颗恒星，我再累，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定是满血复活的，遇到再大的困难、困境和挫折，我都会想办法寻找最佳的解决办法。东方甄选起来以后，发生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新东方遭遇政策调整，我也没有放弃，我每天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觉得要继续干活了。

前两天我和阿来老师在川滇横断山脉走了整整一个礼拜，我们本来说好每天对谈2个小时，对谈完了就出一本书，结果后来被地方朋友每天灌酒灌得半死不活，最后就只对谈了两三次（笑）。

阿来老师最初的目标是要当个诗人，一心一意想变成中国的著名诗人之一。后来他觉得写诗太累了，也没有那么多灵感了，就写小说玩玩，然后就写了一本《尘埃落定》。写出来后，整整四年时间，出版社不给他出，最后终于出了，一炮而红。到现在为止，尽管他已经写了十本小说了，但他最经典的小说还是《尘埃落定》。

（和阿来老师在一起）

有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到底哪件事情能给你带来成功，人有时候要往不同的方向尝试。比如如果我不从北大出来，我现在一定只是个大学教授，更不会做出新东方。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有管理能力，会把公司做成上市公司，而且后来做了两家上市公司，现在还做了那么多事情，这些事以前我从未想过的。

从小学到大学，我从来没当过leader，唯一当过的leader就是在我们村里的小朋友之间当个头儿，我之所以是头儿，还是因为我家里有个在上海的阿姨，她每到过年就会给我带两斤水果糖，我就把糖分给小朋友吃，小朋友为了吃我的水果糖，就会跟随我。这是我唯一当leader的经验，这个小小的经验现在也彻底用在了新东方上面。

如果你不尝试，你并不知道你在哪个方面有能力。每个人的领导力是不同的，比如董明珠是果断式的领导力，说一不二，我的领导力是商量式，这样做行吗，善友？善友说不行，我就请他吃顿饭，再不行，我就请他去旅游，直到他说行为止。所以新东方人喜欢调侃我，喜欢跟我没大没小，但其实他们从心底里还是尊敬我的。

新东方人出去，我从来不用竞业协议，因为我认为人的自由永远不应该被限制，哪怕他伤害了你的利益，只要他不伤害社会，你就可以让他走。新东方的人习惯性地跑出去就开始创业，创业的时候习惯性地就做教育培训，做完教育培训还回过来要我请他们吃饭。

人一定要有志向，什么叫志向？志向就是你在内心中想让自己变得不平凡和伟大的一种愿望。这种愿望不指向任何一个具体的事情，但每天、每时、每刻，只要你的生命还在，你就会想着不让自己平凡地活着。当然，不平凡的生活并不是要追逐名利、豪宅、游艇、私人飞机，这些东西可以是你志向的一部分，但所有这些指向物质性的东西都是平庸的，它们不应该是你的志向。

目标则是具体的，你的志向得分解成目标。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我的志向是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离开农村，就是要上大学。1977年之前，我的目标也是上大学，只不过当时是工农兵学员，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农村干活是一流好手，因为我知道我只要干上3到5年，就会有人推举我为工农兵学员。1977年邓小平开放高考后，我就更明确了我的目标，我必须上大学，这跟我的志向是相连的。

当然，那时候我对志向的解释肯定不是现在这样，我当时只是觉得，如果要离开农村，就要上大学，所以才有了后来我高考三年的故事，因为你不达目标，除非到了绝境，否则是不能罢休的。当然，在未来的生活道路中，你遇到绝境，也是可以转向的，你肯定不能撞在南墙上把自己撞死。

我的第二个目标是到国外读书，但我没有奖学金，需要自己掏钱，我就到外面去教课，后来感觉这样来钱太慢了，就自己开了个新东方，这时候北大推了我一把。当时我在外面上课，北大自己办的托福培训班学生人数就减少了，导致英语系老师和领导的收入减少，他们就告诉我不许到外面上课，我说那让我教里面的班行不行？他们说里面的班还轮不到你，因为都是教授们在教，我说那我就继续到外面去教。紧接着，第二个礼拜，北大就给了我一个行政记过处分，说我破坏北大的教学秩序。这个处分推了我一把，否则我不会离开北大的，也就没有今天的新东方。所以有时候，苦难和那些折磨你的事情可能并不是一件坏事。

有具体的目标，才会随时有前进的动力和方向。每天一起来，你就知道应该干什么，这件事情特别地重要。当然，你难得迷茫一两天，或者无所事事一两天，这是让生命轻松一下，这没问题，但你不能迷茫了一年还在迷茫，那你的生命就被浪费掉了。

我们一定要保持简单的生命状态。人如果陷入那种斤斤计较、阴谋诡计、坑蒙拐骗，或者是人际关系的各种互相纠结、愤怒和报复等等，你的生命状态就不干净了。那些贪污的政府官员，肯定每天如坐针毡，为什么？因为他搞不清哪天就被发现了。

我碰上好多人问过我，说你为什么还在国内干得这么欢？我说我在这里用我的正能量为祖国的经济发展做贡献，为年轻人的就业和创业做贡献，有什么错吗？我没错，我就是可以干下去。

所以让生命简单干净一点，你就可以一心一意地、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做任何事情。包括在人事关系上，哪怕你吃点亏，能把事情解决好，大气一点，多学一些苏东坡，让内心永远充满阳光，让自己有着海纳百川的肚量，你才能够真正有一种干事情的生命状态，而不会陷入到各种困境、计较、腻腻歪歪、装疯卖傻或者人事纠纷之间。

要做到这点，有两点特别重要，第一，不攀比，在生活上、财富上、社会地位上不攀比。我从小到现在，从来没跟人攀比过，包括我的成绩也从没拿到过全班前十名，除了高考的最后一年。

第二，在各种恩恩怨怨上不计较，在利益上给足相关方利益待遇。我希望每个人离开新东方的时候，都能够愉快地离开。所以大部分从新东方出去的人，他们干着跟新东方竞争的事情，但他们在很多场合都说俞敏洪是我大哥。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我不会整他们。对人有剑不用才是牛，时时亮剑的那是蠢货。我们要向大海学习，有哪个大海会计较长江里的水太浑，珠江里的水太脏？你污染不了大海，因为海洋太广阔了。所以雨果说，比海洋更广阔的是人的胸怀。超越对利益的纷争，超越对人事的纷争。超越利益的纷争，你才能得到利益。

新东方第一次分股份的时候，我分掉了55%，自己只留了45%。现在新东方每年都发期权，我从来不拿。新东方上市快20年了，有几千万股发给了员工、管理者，我自己基本没有拿过，我说我够了，我不拿，你们就能多拿点。每年发的期权总量是限定的，如果我拿股份，有谁敢说一句话吗？我觉得，大家一起拼事业才是更重要的。

也正因如此，新东方这么多管理者愿意和我一起奋斗。让别人去干，你把糖分给别人。我前面说过，两斤水果糖，我自己几乎从来不吃，最多吃1到2颗，全分给小朋友，我只有一个要求，把糖纸留下。糖纸是什么？小时候小朋友喜欢集糖纸、烟盒。按照现在比喻，糖纸就是企业品牌，企业的无形价值。大家可以把利益分走，但新东方这个品牌会越来越大。

人是不能被困住的，但有时候人被困住是因为自己没有突破能力。我最喜欢讲的例子就是，好几年前，有一次春节以后，好多汽车卡在了一个湖北的地方收费站，因为收费站的栏杆抬不起来，后面就堵了很多车。收费员也不愿意抬栏杆，因为上面领导说了，放掉这么多车，要放掉多少钱？赶紧修。结果从中午到晚上12点，也没修好，后面排了8万辆车。按一辆车坐两个人计算，至少堵了16万人在那里，但16万人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去抬栏杆。

后来有一个家伙，在汽车里把酒喝了，喝醉之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跑过去把栏杆噼里啪啦抬起来了，因为他已经喝醉了，大家不敢惹，收费员也没人敢去把栏杆摁下来，结果8万辆车全部开走了。

第二天有记者去采访，说你真勇敢，怎么有胆量去把栏杆抬起来？他说，我抬了吗？他已经不记得了。其实这是酒给的勇气，但至少从这个故事能看到，有时候我们需要具备破局的勇气。

还有一次，十几年前，我带着一帮朋友到呼伦贝尔草原玩，我看到了一个山包，就特别想爬上去看一看，但牧民用铁丝网把那儿圈起来了。我说我翻过铁丝网爬上去看看，有人就一把抓住我，说千万别去，这些牧民是有枪的。我心想蒙古同胞不会这么粗鲁，最多就骂我一顿，把我从山坡上赶下来，我就一个人跑上去了，景色无比壮丽。我说，大家可以上来，这边没有人，除了对面有牛羊，什么人都没有，呼啦一帮人就全跑上来了。

我们必须要有面对困境的破局能力。从我高考开始，第一年考不上是困境，第二年考不上是困境，第三年考上了，它就不再是困境了。后来我因为肺结核在医院里住了一年，也是困境，那怎么办呢？养病是必须的，但剩下的时间你得做点事情。我在医院里的一年内，读了二百多本书，背了接近一万个单词。从医院出来，我就变成了我们班一直到毕业为止，词汇量最大的人，这其实在后来跟新东方密切相关，因为我在新东方上的一门课，别人无法替代，就是GRE词汇课，这需要巨大的词汇量，而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几乎不备课就能去上课。所以，人生中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浪费，不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浪费的，哪怕你做事失败了，它也不会浪费，因为它已经为你的生命增加了改变的动力。

马克斯·韦伯说，人是挂在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我觉得人有意无意地会寻找意义。当然，人寻找快乐也是必须的，比如打打掼蛋是快乐的，但如果你一天到晚打掼蛋，你是不快乐的，因为空虚会随之而来。就像胡适写的日记，说今天坚决不打麻将了，晚上打了5个小时麻将；第二天说今天再打麻将是小狗，然后又打了5个小时麻将。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自己？因为他知道打麻将尽管有快乐，但是无意义，所以他打到第七天就真的不打了，纠正过来了。

人也不是要每时每刻都有意义，那得活得多累、多没劲，但人或多或少会去思考，我做这件事情的意义是什么？有没有想清楚？想清楚了，你坚持做下去的动力就有了。

个人的意义、价值和事业的意义、价值一定是互相交融的。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下三滥的人能做出一个伟大的公司，凡是做出来伟大公司的人，他的价值体系一定不是下三滥的。当然他有些个人行为可能不一定百分之百符合世俗的标准，比如乔布斯和马斯克的婚姻关系等等，但不能单纯用这个维度衡量一个人、衡量他做的事情的社会意义和为历史带来的进步意义，这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人永远要寻找正向意义，对于个人的意义，包括个人意识、自我实现、自我觉悟；对于社会的意义，包括对社会进步、社会发展有所为的事情。

我们做事情也不能一方面寻找意义，一方面又违反意义。比如你开个造纸厂，你一边造出纸、印刷文字，变成传播文化的工具和材料，但你另一边却把造纸厂的污水排放到江河中，那意义就抵消了，所以我们不能做又抵消意义又自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其实很多人就是这样自我欺骗的，一方面做的事情其实给社会带来了伤害，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个事情还挺有意义。意义不能是自我虚幻的，必须能经受得起社会的眼光。所以我想卖农产品，因为它有意义，能促使中国农业发展，促使中国商业物品的流通，能让消费者买到放心的产品；所以我想做文旅，因为祖国的大好河山、历史文化，很值得大家迈出脚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人是要有底线的，人可以不拘小节，但不拘小节不能变成失大节。我常常说，政府官员最大的底线就是坚决不贪腐，他的最高线就是为人民服务。作为企业，你也得想一想，你做哪件事情，一旦被暴露出来，企业就会彻底翻车，那这件事情肯定就是不能做的。其余的事情，比如你有点战术，或者要自我调整，再或者犯个错误等等，都没关系。创业犯错误永远不是个问题，但你如果官商勾结，为了获取利益坑蒙拐骗，那就不是犯错误，而是犯罪，这肯定不能做。

做事情的时候，要努力专注去做。还是以董明珠为例，从她做格力空调开始，到今天为止，她对于空调的痴迷就没变过。格力现在也做了很多其它电器，包括电冰箱、洗衣机，还有好多小家电，但在空调方面，包括格力的中央空调，在中国已经是极高水平了。

董明珠现在每天都在家里想研发，当空调风吹到身上，她在想我怎么样能让这个风不吹到身上，并且还能让家里的环境舒适？她想了半天，就要求下面的人员让空调往上吹风，现在这已经是格力的专利之一了。这次我们和格力直播，卖掉了两千多台王子空调，一台差不多1万块钱，说明很受老百姓欢迎。

我是很专注地做教育，专注了整整30年，当然，我的专注不如董明珠，现在我开始专注于农产品，又要专注于文旅，青藏高原一去就是20天，新疆一去就18天，川滇横断之旅一去就是16天。这满足了我本来就想走万里路的愿望，即使不做东方甄选和新东方文旅，我也会去，但有了东方甄选和新东方文旅就不一样了，我一路玩过去的过程中，考察了当地的农产品和文旅资源，光走这一趟就已经谈成了至少十个合作项目。

（文旅直播中，歌者在央迈勇神山下歌唱）

其实，专注的背后是你的热爱。如果你对这件事情没有深深的热爱，你是做不下去的。如果是为了钱，那是有时间限制的。比如善友，如果善友不喜欢创新、创业的传播，他不可能做到今天，他自己的钱也够了，他可以放弃不干了，而且现在的形势还不一定支持他，但他还在努力去做，唯一的理由就是他热爱。因为热爱，所以专注，也因为热爱，我们才会聚集到他周围，因为我对他热爱的尊重，我才会到这个地方来。

发现自己比学习别人更加重要。我们要去分析清楚，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比如我永远不会去学董明珠的领导力，因为那不是我的领导力，我要发挥的是自己的领导力，我的亲和力带来了我的团队合作，所以要考虑自己的情况。

新东方为什么跨了三个领域？教育、农产品、文旅，背后只有一个核心竞争力，我把它归结为新东方人有知识的能说会道的能力。比如卖货，我们的主播不就是有知识的能说会道吗？当然他们一个个长得又好看，个性也阳光灿烂。新东方的导游，现在已经有接近1000位了，他们带着孩子玩，带着老年人玩，老年人喜欢得不得了，觉得就像自己的孩子陪在自己身边，还娓娓道来各种各样的历史知识、当地的趣闻轶事。到今天为止，新东方还有3万个老师，他们用有趣的课堂给孩子们传递知识。

我个人的核心竞争力，能说会道当然算是其中之一，但我的亲和力、人际交往能力，也都是我的核心竞争力。

搞清楚了核心竞争力，就要围绕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去做事情。比如我的科技能力和对科技的敏感能力非常差，但我的人文理解力非常棒，所以我从来不标榜新东方是个科技公司。当时我跟张邦鑫说，咱们一个是文科，一个是理科，你做你的科技，我做我的人文。到今天为止，新东方还是以人文取胜。新东方的管理系统到现在还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做不起来，没办法，因为我不懂，所以就让他乱七八糟呗。我就跟他们说，没事儿，乱中取胜。

人的成长其实是观念的成长。世界上只有一种动物是想法变了，他的命运就会改变，这就是人。

尽管众生平等，但没有任何一种动物会改变观念，它们只能凭着自己的天性和本能活一辈子。如果一个人凭着自己的天性和本能活一辈子，那不就是被欲望所控制吗？欲望来自于天性本能，所谓“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这就是为什么《心经》说你要放空，要“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因为就是你要把自己弄空之后，才能把自己升起来。

所谓的佛就是觉悟，让你自己觉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跨入下一个维度。人永远不可能没有维度，但人不应该只在低维度活着。人永远可以升维，这就是所谓的跃迁，不断让自己进入下一个更高的境界。没有人一出生就是个不斤斤计较的人，但我现在敢说，我对很多东西都不再会斤斤计较。名誉得失、财富得失，对我来说已经可以用过眼烟云的心态来对待了。

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活出自我。好多网友看我跟那些著名作家、植物学家一起玩，晚上一起喝大酒，喝完再一起聊天直播，大家看我们这帮老头那么开心，说这帮老头怎么活得那么心无芥蒂？其实我们就是活出了自我，再大的忧虑在我们心中已经不再是忧虑，再多的绝望在我们心中也已经不是绝望。说到底，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活一天开心赚一天。

到现在为止，我一年还能读150到200本书。我还会听混沌、得到的课，以及理想国、喜马拉雅和微信读书，只要有新内容，我立刻就会听。所以我一年就能听50到60本书，听到好书立刻就推荐，所以我平均一年能推荐100本书左右，拍一段短视频，把书挂在上面。

我现在一年能卖出接近5000万人民币的书，这又给我带来了差不多500万的佣金收入，我再把这些钱换成少儿图书寄给农村地区的中小学校，这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我的朋友们也因为我能帮他们卖书，会很高兴跟我合作，这也形成了一个特别好的循环。

要承认自己的渺小，灵魂才会变得伟大。谦虚和谦卑永远都是美好的，自以为是永远都是有问题的，你做再大的事也不要以为自己特别了不起，你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的任何行为、语言都会形成回旋镖，最后一定会打向自己。所以你可以做伟大的事，但要做平凡的人。

中国的输赢教育，从小学就开始排名次，父母又互相攀比，这对孩子的杀伤力是非常大的。其实你心中没有输赢，到最终你肯定才会赢。你心中有输赢，就一定会出问题。当然，没有输赢的计较，不等于躺平，躺平本身就是一种认输的方式，而认输是最糟糕的人生态度，但拼命想赢也是一种糟糕的人生态度。所以永远没有输赢，过好每一天就行。

我现在会每天问一下自己，过得好吗？比如今早我就有点自责，因为昨天喝多了，导致我原本想早起拍一拍小镇风光，做个短视频给他们宣传一下，结果就没起来。

我现在所有的片子都是自己剪，自己配文案。我去旅行的时候，每天的文案有1500字到2000字，再配上八分钟左右的视频。有些视频段落有些是助理拍的，有些是我自己拍的，这就是一种自得其乐。有人说，俞老师，你把素材和文案都给团队，他们剪出来的视频说不定更漂亮。我说他们肯定剪得更漂亮，因为他们是专业的，但他们不如我真实。而且，我为什么要把每天剪视频的乐趣交给他们？这就像要一个人把谈恋爱的乐趣交给别人，行吗？所以过好每一天，尤其到了我这个年龄，63岁，过好每一天更是变成了最重要的指标。

众生平等，万物美好。阿来老师跟我讲众生平等的时候，他说佛的意思是普恰众生，普恰众生什么概念？就是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它永远雨露均沾。这个境界比老子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要高出无数倍，因为有众生平等的思想，意味着你内心有慈悲心，有慈悲心就意味着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值得你依恋和关爱，而不是说某些东西是你喜欢的，某些东西是你不喜欢的。所以从众生平等的角度来说，万物永远是美好的，如果有万物美好在心中，我们创业失败又算什么呢？众生还在，平等还在，美好还在，你的失败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过眼烟云。就像你考试失败了，你可以下次再考，你的婚姻失败了，可以来第二次婚姻，总有一款适合你。

今天时间差不多了，其实有一些东西我并没有特意提到，比如使命感，在我看来，一个事业的使命感和愿景是永远内置在那的，因为它必不可少，所以它无处不在，更不需要强调。如果一个企业要去强调使命感，说明你处在寻找企业使命感的过程中。我在新东方从来不强调使命感，我认为它是一个不言自明的东西，就像我们做人要有底线，也是不言自明的，一个国家要让人民过上幸福生活，也是不言自明的。

此外，我们也要尽力让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变得更加“真”，更加符合自己的内心。其实我本质上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做了新东方以后，我也知道很多时候你要是不去理性对待，没有底线思维，没有轨道思维，你的感情可能就会把你带入深渊，这样就会出问题。所以我觉得做企业最大的收获，就是自己开始变得稍微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