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件嫩绿色的竹蝶纹旗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衬得她肌肤胜雪。
那件嫩绿色的竹蝶纹旗袍,没能等来她想见的人。
却等来了他亲手奉上,将她自尊碾碎的分手盛宴。
(1)
包厢里嘈杂的声音,在乔芊羽推门进来的那一刻,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黏在了她身上。
那件嫩绿色的竹蝶纹旗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衬得她肌肤胜雪。
“芊羽,你这身旗袍也太好看了吧!在哪定做的?”
“就是就是,这气质,简直绝了,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这辈子是穿不出这味道了。”
朋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恭维着。
乔芊羽唇角挂着得体的浅笑,目光却像是不经意地,在包厢的每个角落细细扫过。
没有。
那个她最想见到身影,并不在这里。
心头,莫名地空了一块。
“芊羽,找谁呢?”一个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声音响起,是她的“好闺蜜”苏晚晴。
苏晚晴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还能找谁,肯定是找咱们谈大少爷呗!”
乔芊羽微微蹙眉,还没来得及否认,苏晚晴就抢先一步,声音拔高,带着刻意营造的神秘感:“别找了,谈景修这会儿啊,肯定在给你准备一个大惊喜呢!”
“惊喜?”乔芊羽一愣,今天只是普通的朋友聚会,并非什么特殊节日。
“对啊,惊喜!”旁边一个叫沈聿怀的男生也跟着起哄,他是谈景修的铁哥们之一,“景修可是神秘兮兮地准备了好几天呢!”
“什么惊喜?”乔芊羽被他们勾起了好奇心,心底那点失落被一丝隐约的期待取代。
苏晚晴眨眨眼,卖着关子:“现在说出来那还叫惊喜吗?反正啊,保证让你终生难忘!”
她特意加重了“终生难忘”四个字,眼神里掠过一丝乔芊羽未能捕捉的复杂情绪。
“就是,谈少对芊羽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准备的惊喜肯定非同凡响。”另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生周沐瑶笑着附和,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点勉强。
乔芊羽被她们簇拥着坐到沙发中央,周围的喧闹似乎与她隔着一层透明的膜。
她低头,指尖轻轻拂过旗袍上精致的蝶纹。
这是谈景修上次出差回来带给她的苏绣料子,他说这嫩绿的颜色,像初春的柳芽,最配她。
他还说,今晚要告诉她一件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事呢?
是需要用“惊喜”来铺垫的大事吗?
她忍不住去想,心底的期待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或许……是那个她等待已久的承诺?
想到这里,她脸颊微微发热,端起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的悸动。
“看看咱们芊羽,光是坐在这里,就是一幅画了。”沈聿怀笑着打趣,“难怪景修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可不是嘛,”苏晚晴接话,语气亲昵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我们芊羽可是从小美到大的,走哪儿不是焦点?景修能追上,那是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乔芊羽笑了笑,没接话。
被爱的前提,从来都不是漂亮。
这个道理,她很小的时候就懂了。
漂亮或许能吸引目光,但留住真心,靠的从来不是这个。
她和谈景修之间,走过的路,经历的事,那些细碎的温暖和默契,才是她笃定的根源。
只是,为什么心底深处,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在盘旋?
是因为他最近偶尔的走神?
还是因为他手机里那些来不及看清就被划掉的信息?
她摇摇头,甩开这些莫名的念头。
要相信他。
她对自己说。
“行了行了,你们就别围着芊羽八卦了,让人家清静会儿。”一个温和的男声解围道,是他们的朋友温明哲。
乔芊羽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2)
门口站着的,正是谈景修。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俊朗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略显疏离的浅笑。
乔芊羽的心,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灯光下,他深邃的目光越过众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身上。
那眼神复杂,似乎包含了太多她一时无法解读的情绪。
有温柔,有歉疚,有一丝挣扎,甚至……还有决绝?
不,一定是她看错了。
“哟,主角终于来了!”沈聿怀第一个嚷起来,“让咱们好等啊!”
“景修,惊喜呢?快拿出来给咱们芊羽瞧瞧!”苏晚晴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眼神在谈景修和乔芊羽之间来回逡巡。
谈景修没有立刻回答,他稳步走了进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因为角度的关系,乔芊羽一开始并没看清。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谈景修身上。
他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她心里的不安迅速扩大。
“芊羽。”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异样的沙哑。
“嗯?”乔芊羽仰头看着他,努力维持着笑容,等待着他所谓的“惊喜”。
她甚至在心里悄悄排练好了惊喜到来时,自己该有的反应——一定是带着点羞涩,又充满幸福的。
谈景修侧过身,将他身后的人,完全暴露在乔芊羽以及所有人的视线里。
那是一个女孩。
看起来很年轻,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长相清秀温婉,不算极美,却自带一种楚楚动人的气质。
她的右手,正小心翼翼地护在自己的小腹前。
一个细微的,却足以引爆所有想象的动作。
“跟大家介绍一下,”谈景修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乔芊羽的心上,“这是林微。”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乔芊羽,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说出了后半句:“她怀孕了,是我的孩子。”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乔芊羽脸上的笑容僵住,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怀孕? 孩子? 谈景修的?
这几个词分开她都懂,但组合在一起,从谈景修的嘴里说出来,指向另一个女人,她完全无法理解其含义。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先前那些恭维、那些打趣、那些等着看“惊喜”的表情,全都冻结在脸上,然后碎裂,变成震惊、错愕、以及一种隐秘的、看好戏的兴奋。
苏晚晴用手掩着嘴,眼睛却瞪得极大,那里面闪烁的光芒,分明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沈聿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周沐瑶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里带着怜悯,看向呆立在原地的乔芊羽。
“所以……”乔芊羽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得不像她自己的,“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她看着谈景修,目光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两个洞来。
她多么希望他能突然笑起来,说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
然而,谈景修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默认了。
那个叫林微的女孩,怯生生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声音细弱蚊蝇:“乔小姐,对不起……我……我们……”
“我们是在一次商务酒会后……”谈景修接过话,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是个意外。但孩子是无辜的,我必须负责。”
“负责?”乔芊羽重复着这两个字,感觉无比讽刺。
所以,他对另一个女人负责,那她呢?
他们之间三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她今天还穿着他送的料子做成的旗袍,满心欢喜地来见他,期待着他所谓的“重要的事”。
结果,他送给她的,是一场当众的、羞辱性的处刑。
“谈景修,”乔芊羽的声音开始发抖,但她极力控制着,“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在你的朋友们面前,在她面前,这样告诉我?”
让她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上断头台。
“芊羽,我不想瞒你。”谈景修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也不想委屈林微和孩子。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最好的处理方式?”乔芊羽几乎要笑出声来,眼泪却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对你,对她,还是对我?”
她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摇晃。
那件嫩绿色的旗袍,此刻像是一个巨大的笑话,讽刺着她的自作多情。
“谈景修,”她看着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问道,“那你告诉我,我算什么?”
(3)
包厢里的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中央对峙的三人身上。
林微下意识地往谈景修身后缩了缩,手更紧地护住了小腹。
谈景修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乎对乔芊羽的逼问感到些许不耐。
“芊羽,”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试图讲道理的疲惫,“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争论谁对谁错没有意义。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
“理智?”乔芊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你带着你怀孕的女朋友,跑到我面前,告诉我你要对她负责,然后要求我理智?”
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但她立刻倔强地抬手,狠狠擦去。
她不要在这些人面前,尤其是在他和那个林微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
“那你希望我怎么样?”她哽咽着问,“笑着祝福你们?还是大方地说没关系,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谈景修沉默了片刻,声音低沉:“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你可以恨我。但孩子……”
“别再说孩子!”乔芊羽厉声打断他,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谈景修,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三年!你哪怕有一点点尊重我,有一点点的在乎我的感受,都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真相!”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些刚才还在夸赞她、恭维她的人,此刻大多都眼神闪烁,或低头,或侧目,没有人上前为她说过一句话。
苏晚晴更是毫不避讳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原来如此。
所谓的惊喜,所谓的等待,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让她沦为笑柄的局。
她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等着被展示的“小丑”。
“所以,你们……”她的目光扫过沈聿怀、周沐瑶,最后落在苏晚晴脸上,“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沈聿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芊羽,我……”
周沐瑶欲言又止,最终低下了头。
苏晚晴却上前一步,假惺惺地劝道:“芊羽,你别这样。景修他……他也是有苦衷的。林微妹妹身体不太好,情绪不能太激动,你……”
“苦衷?”乔芊羽直接无视了苏晚晴后面的话,她直直地盯着谈景修,“你有什么苦衷?是不能提前告诉我,还是不能私下解决,偏要选在今天,选在这里,用这种方式?”
谈景修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倔强的眼神,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有一丝动容,但最终,他还是移开了目光,伸手轻轻揽住了林微的肩膀,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这个动作,像最后一把尖刀,彻底刺穿了乔芊羽的心脏。
他保护着另一个女人,在他的正牌女友面前。
多么讽刺。
所有的爱恋,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齑粉。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那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忍不住微微战栗。
她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三年,以为会共度一生的男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谈景修,”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我们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看任何人,挺直了脊背,转身就往外走。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那件嫩绿色的旗袍,在迷离的灯光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却再也映照不出初春的希望,只剩下深秋的凋零。
“芊羽!”谈景修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乔芊羽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乔小姐!”这次是林微,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乔芊羽像是没有听见,径直拉开了包厢沉重的门。
门外走廊的光线倾泻进来,将她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
身后,是死寂的包厢,是她破碎的青春和爱情。
她昂着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将所有的背叛、羞辱和心碎,统统关在了那扇门后。
(4)
冲出那令人窒息的会所,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吹在乔芊羽泪痕未干的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街道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的世界,已经在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天翻地覆。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和孤单。
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谈景修曾经温柔的笑脸,一会儿是他刚才冷漠的眼神,一会儿是林微护着小腹那怯生生的样子,一会儿是苏晚晴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麻木。
她感觉不到眼泪了,只是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包里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她直接按了关机键。
现在,她不想听到任何解释,也不想面对任何关心或者嘲讽。
她需要一个人待着。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江边。
趴在冰冷的栏杆上,看着脚下漆黑江水倒映着对岸的灯火,波光粼粼,却照不亮她心底的晦暗。
三年。
她从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都给了那个叫谈景修的男人。
他们有过那么多甜蜜的回忆。
他会在她生病时彻夜不眠地守着。 会记得她所有不经意间提到的小喜好。 会在每个纪念日精心准备礼物和浪漫。 他曾握着她的手,说等他在公司站稳脚跟,就向她求婚。 他曾指着江对岸的豪宅区,说将来要在那里给她一个家。
言犹在耳,人事已非。
原来所谓的深情,可以如此不堪一击。 原来所谓的未来,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海市蜃楼。
“意外?负责?”她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果真的只是一次意外的酒后乱性,她或许还会挣扎,还会痛苦地考虑是否原谅。
可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他带着那个女孩,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公之于众。
他考虑了对林微的责任,考虑了对孩子的负责,甚至可能考虑了他谈家的颜面,唯独没有考虑过她乔芊羽的感受和尊严。
这根本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背叛,一场处心积虑的抛弃。
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单薄的旗袍根本无法抵御夜间的寒意。
可身体上的冷,远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直到城市的灯火渐渐稀疏。
手机一直关着,与外界隔绝。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渴望一种逃离。
逃离这个充满回忆的城市,逃离那些认识他们的人,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痛苦。
第二天,乔芊羽没有去上班。
她向公司请了年假。
然后开始着手处理一些事情。
她拉黑删除了谈景修所有的联系方式,包括他那些朋友的。
她退出了所有有他们在的群聊。
她甚至开始在网上浏览其他城市的工作机会。
她需要彻底切断,需要重新开始。
期间,谈景修换着号码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一听是他的声音,就直接挂断。
他也来她公寓楼下等过她,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直接绕道走开。
他托共同的朋友带话,道歉,解释,说希望能好好谈一谈。
乔芊羽一律回绝。
没什么好谈的。
破碎的镜子,即使用再好的胶水粘合,裂痕也永远存在。
更何况,他的心已经不在她这里,甚至可能,早就偏移了。
她不想听那些苍白无力的解释,也不想看他左右为难的表演。
她乔芊羽的爱情,要么完整,要么宁可不要。
(5)
一周后,乔芊羽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温明哲打来的。
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包厢里,他是少数没有露出看好戏表情的人。
“芊羽,还好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乔芊羽沉默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不合适,”温明哲语气带着歉意,“但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关于林微……他们认识,其实比你以为的要早。”
乔芊羽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林微是谈景修他们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家境不太好,很早就出来打工了。谈景修他母亲,一直挺照顾她的。”温明哲斟酌着用词,“她和景修,断断续续一直有联系。那次商务酒会……可能也不是纯粹的意外。而且,苏晚晴好像早就知道林微的存在,甚至……可能推波助澜过。”
乔芊羽握着手机,指节泛白。
原来如此。
什么酒后意外,什么迫不得已的责任。
原来是一场早有伏笔,甚至可能被精心设计的戏码。
谈景修的母亲一直不喜欢她,觉得她家境普通,性格又不够温顺,配不上她优秀的儿子。
而林微,显然更符合她心目中儿媳的标准,乖巧,温顺,而且……怀了孩子。
苏晚晴对她的嫉妒,她不是毫无察觉,只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
多么可笑。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演了这么久独角戏。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明哲。”乔芊羽的声音异常平静。
挂了电话,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心里最后一丝犹豫和留恋,也彻底消散了。
不是遗憾,而是彻底的恶心。
她开始更加积极地寻找离开的机会。
她拒绝了谈景修通过各种方式传递过来的“补偿”,包括一张数额不小的银行卡。
她不需要他的钱,来玷污她最后的尊严。
一个月后,她收到了邻市一家心仪公司的录用通知,职位和薪资都比现在更好。
她毫不犹豫地递交了辞呈,然后开始打包行李。
离开那天,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具体去向。
站在机场安检口外,她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的爱与痛,欢笑与泪水。
现在,是时候告别了。
她拉起行李箱,转身,汇入人流,背影决绝。
飞机冲上云霄,穿过云层,飞向一个未知但崭新的未来。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脏的位置。
那里依然会痛,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和释然。
再见,谈景修。 再见,过去的乔芊羽。
(6)
三年后。
邻市某高端商业活动现场。
乔芊羽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正从容地与客户交谈。
如今的她,早已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和柔软,眉宇间多了份自信与干练,眼神清澈而坚定。
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她在这家跨国公司里已经站稳了脚跟,成为了项目负责人。
事业上的成功,让她找到了除了爱情之外,更坚实的自我价值。
“乔经理,那边有位先生,好像是找你的。”助理小声提醒她。
乔芊羽顺着助理示意的方向望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
不远处,谈景修正站在那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三年不见,他看起来成熟了些许,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色。
他怎么会在这里?
乔芊羽很快恢复了镇定,对客户歉意地笑了笑,然后端着酒杯,走向那个她以为早已彻底走出她生命的人。
“好久不见。”谈景修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好久不见。”乔芊羽的语气平淡而疏离,像是在对待一个普通的、久未联系的同学。
“你……变化很大。”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惊艳,以及一丝追悔。
“人总是会变的。”乔芊羽淡淡一笑,“谈先生今天来找我,有事?”
疏冷的“谈先生”三个字,让谈景修的脸色白了白。
“我听说你在这边发展得很好。”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芊羽,我……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当面跟你郑重地道个歉。为三年前的事。”
“道歉我收到了。”乔芊羽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如果没别的事,我那边还有客户……”
“等等!”谈景修有些急切地叫住她,“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但是……我和林微,早就分开了。”
乔芊羽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也没有兴趣知道细节。
“孩子呢?”她问了一句。
谈景修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孩子……后来没保住。我们之间……问题很多,本来也就是因为孩子才勉强在一起。”
乔芊羽沉默了一下。
那个曾经被他以“孩子无辜”为理由,不惜当众摧毁她所有尊严也要负责的小生命,最终也没能来到这个世界。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讽刺?
“哦。”她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芊羽,”谈景修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恳切,“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我当时……是昏了头,被我母亲逼得没办法,又觉得对你愧疚,才用了最糟糕的方式……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真诚的悔恨。
若是三年前,听到他这番话,她或许会心痛,会动摇。
但现在,乔芊羽的内心毫无波澜。
她看着他,清晰而平静地说:“谈景修,都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他不甘心地看着她,“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我知道你后来一直单身……”
乔芊羽笑了,那笑容明媚而洒脱,却带着不容靠近的距离感。
“我单身,不是因为我在等谁,或者忘不掉谁。只是因为我目前很享受一个人的状态,享受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她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至于我们,破镜重圆是童话里的事。现实是,碎了就是碎了。我早就走出来了,也希望你能放下,开始你新的生活。”
说完,她不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微微颔首:“抱歉,失陪了。”
然后,她转身,踩着高跟鞋,从容而优雅地走向她的客户群,走向她靠自己打拼出来的、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她的背影,挺拔,独立,充满了力量。
谈景修站在原地,看着她融入人群,谈笑风生,光彩照人。
他知道,他是真的,永远地失去她了。
失去这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却被他亲手推开的女孩。
有些错误,一旦铸成,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有些伤害,如同烙印,即使时间抚平了表面的伤痛,那痕迹也永远刻在了生命里,提醒着过去的愚蠢和代价。
(7)
活动结束后,乔芊羽婉拒了同事的晚餐邀约,一个人回到了公寓。
卸下精致的妆容,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今天见到谈景修,确实是个意外。
但出乎她自己的意料,她的内心竟然如此平静。
没有怨恨,没有不甘,甚至没有多少涟漪。
原来真正的放下,不是咬牙切齿地忘记,而是当那个人再次站在你面前时,你发现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他过得好与不好,他与谁在一起,又和谁分开,都再也与她无关。
她想起今天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早就走出来了。”
是的,她走出来了。
用三年的时间,用忙碌的工作,用新的朋友,用更开阔的视野,用无数个自我挣扎和重建的日夜,一步一步,从那个穿着旗袍、在包厢里心碎崩溃的女孩,走到了今天这个内心强大、经济独立、灵魂自由的乔芊羽。
被爱的前提从来都不是漂亮。
同样,幸福的前提,也从来不是某一个特定的人。
它源于内心的丰盈,源于对自己的认可,源于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有勇气重新开始,并相信自己值得更好的力量。
手机响了一下,是温明哲发来的信息。
这三年来,他们偶尔会像老朋友一样联系,他给了她很多工作上的建议和精神上的支持,但她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听说你今天碰到他了?没事吧?”温明哲问。
乔芊羽笑了笑,回复:“没事,都好。”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谢谢。”
谢谢他当年的告知,也谢谢他后来的关心。
但她的路,终究要自己走下去。
窗外,夜色温柔。
乔芊羽喝了一口温水,感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身体。
她拿起桌上的一份项目计划书,这是她下一个要攻克的目标,充满了挑战,也充满了机遇。
她的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明亮。
过去已成序章,未来犹可书写。
她相信,属于她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而那个姓谈的男人,连同那件嫩绿色的竹蝶纹旗袍,都已然褪色,封存在了记忆的角落,再也惊不起她心底的半丝涟漪。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来源:舟舟故事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