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从没想过,一份十五块的盒饭能把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吃哭,整个车厢都能听见他的抽气声。
我从没想过,一份十五块的盒饭能把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吃哭,整个车厢都能听见他的抽气声。
那天是去上海的普快,人挤得站台都喊不动,连空气都闷热。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前排的大叔刷短视频放外放,笑声一波接一波,角落里有个瘦小的身影缩着脊背,袖口磨毛,校服颜色发白。
他低头按肚子,确认那里还剩多少力气。
我以为他胃痛,问他要不要找列车员,他抬头那一下我愣住,眼里全是惊慌,怕我多问一句,声音轻得贴着耳边才听见,说自己只是饿了。
饿了却不去餐车,他的年纪又正长身体,这事怎么看都怪。
随口多一句,才知道他叫小宇,十八岁,高三没念完就退了,父亲去年因肺癌去世,家里卖牛又借钱也没救回来,母亲在守灵后第四天离家,电话打不通,微信直接拉黑。
亲人散了,他只好去叔叔家落脚,吃饭时经常没有预留他的碗筷。
肉被拨到堂弟碗里,书包成了堂弟取笑的理由,日子一天窄过一天,他想离开,听人说上海的电子厂包吃住,每月能拿四五千,就攥着叔叔给的五百块上路。
买票花去近三百,口袋只余两百出头,他舍不得用。
昨晨到站,他灌下两杯开水,把杯子压扁塞进包里,一整天只靠水顶着,胃里空得发疼,他捂一会儿就缓一会儿,把时间拖到我面前。
我转身去餐车,要了最便宜的盒饭,一荤两素,米饭堆尖。
回到座位,我把饭递过去,他的手抖着碰在塑料盖上,那点声音盖过了短视频里的配乐,他连声道谢,筷子直接插进饭堆,生怕有人拦住。
几口下去,他的眼泪落进菜汤,嘴没有停。
我没有多说,他把米粒刮净,又把汤倒进饭里吃到见底,确认盒里真的没剩东西,这才合上盒盖,用力按住。
吃完,他呼了一口气,背脊松了些,整个人不再紧绷。
车外景色后退,他说不想再看谁的脸色,只盼能进厂,先把自己喂饱,再存点钱把高中课程自学完,还想着以后考成人大专。
声音仍小,却很稳。
我留下微信,他说到了上海再报平安,我点头,又递给他一瓶矿泉水,他接过去放进座椅袋,准备留到下一餐。
我想到自己十八岁时待在寝室打游戏,从没担心过晚餐,而他同样年纪,却要为每块钱算计。
列车进站时,他背起旧包,拉链坏了一截,仍背得端正。
人潮向出口涌,他被挤到前面,回头晃了晃手机屏,是刚加上的头像,我抬手回应,话没出口,就被人流分开,他的身影消失在灯光处。
后来微信跳出一行字,他说找到临时宿舍,第二天去面试。
我回了握拳的表情,心里记起那份十五块的饭,它填满他的胃,也让我们的路径交叉。
窗外已经黑,我的换乘车还没到,站台风很轻。
旅客渐少,我坐在长椅,脑子里是一张普通脸埋头吃饭的画面。
广播再响,我提包上车,车门合上,夜色留在外面。
火车向南,手机信号断断续续,我盯着聊天框,想知道他是否顺利通过面试,心里只记住他还欠自己一顿热饭,这件事暂时没人能替他解决。
列车摇晃,灯光稳定,夜色很深。
来源:爱吃炸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