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骑兵带来的急报像一块巨石投入静水,在众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谢景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望着京城的方向,眉头紧锁:“三皇子果然早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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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京城风云
骑兵带来的急报像一块巨石投入静水,在众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谢景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望着京城的方向,眉头紧锁:“三皇子果然早有后手。”
苏晚握着银哨的手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空气中骤然紧张的气氛。镇北将军翻身下马,神色凝重地走到谢景渊身边:“侯爷,三皇子这是要颠倒黑白,将您置于死地。如今侯府被围,京中局势不明,我们贸然回去,怕是正中他下怀。”
“不回去,难道让他污蔑到底?”谢景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侯府里还有老弱仆从,三皇子既然敢动手,就不会手软。”他看向苏晚,目光柔和了些许,“苏姑娘,这里太危险,你先随镇北将军的人去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苏晚却摇了摇头,将银哨紧紧攥在手心:“我不走。三皇子的目标是你,我若是走了,岂不是让你独自面对?再说,柳家父女还没交代清楚,他们和三皇子之间,一定还有更深的勾结。”
镇北将军看着苏晚,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苏姑娘有胆识。既然如此,我们兵分两路——我带一队人押送柳家父女回边境大营看管,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去京中联络可靠的官员,搜集三皇子诬陷侯爷的证据。侯爷您带着苏姑娘,从密道潜回京城,先摸清侯府的情况,再做打算。”
计划一定,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镇北将军的人押着柳家父女离去,柳大人一路上还在疯狂叫嚣,说三皇子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谢景渊自投罗网。
谢景渊则带着苏晚,来到黑风口一处隐蔽的山壁前。他伸手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按了三下,山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这是先父留下的密道,能直通京城郊外的一处旧宅。”
密道里阴暗潮湿,只能容两人并排行走。谢景渊点燃火把,火光摇曳中,能看见两侧石壁上刻着模糊的花纹。“这条密道很久没人走了,小心脚下。”他不时提醒苏晚,目光始终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苏晚跟在他身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混合着火把的烟火气,竟让她莫名安心。“你早就料到三皇子会反咬一口?”她轻声问。
“三皇子此人,野心勃勃,又心胸狭隘。”谢景渊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他既然能和柳家勾结,用霉粮害将士,就做得出来诬陷忠良的事。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两人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透出微光。谢景渊熄灭火把,示意苏晚噤声,小心翼翼地推开密道尽头的石板——外面是一处荒芜的院子,院墙斑驳,显然许久无人居住。
“这里是京郊的一处旧宅,离侯府不远。”谢景渊低声道,“我们先在这里落脚,打探清楚情况再说。”
刚进院子,就听见墙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两人赶紧躲进屋内的柜子里,透过缝隙往外看。
是两个巡逻的士兵,其中一个说:“听说了吗?三皇子说谢侯爷勾结镇北将军,要谋反呢!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他,抓到有重赏!”
另一个接口道:“可不是嘛,连谢侯府都被围了,听说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我看呐,谢侯爷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对了,三皇子还说,有个叫苏晚的姑娘,是谢侯爷的同党,抓到也有赏。”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三皇子竟然连她的名字都知道。
等士兵走远,谢景渊和苏晚才从柜子里出来。“他连你都算计进去了。”谢景渊的脸色更加难看,“看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证明清白的证据。”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节奏是三长两短——这是镇北将军约定的暗号。谢景渊示意苏晚躲好,自己则走到门边,警惕地打开一条缝。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是镇北将军的心腹小兵。“侯爷,京中传来消息,三皇子正在四处散布您和苏姑娘的画像,悬赏捉拿。还有,柳如眉在押往边境的路上,自尽了。”
“自尽?”谢景渊皱眉,“我不信。”柳如眉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自尽?
小兵压低声音:“是真的,不过她死前,对看守说过一句话——‘三皇子藏粮的地方,在……’后面的话没说完就断气了。将军觉得事有蹊跷,让您留意京城西郊的一处粮仓,说那里可能藏着三皇子私藏的粮草,或许能找到他挪用军粮的证据。”
小兵走后,谢景渊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柳如眉的死,太过蹊跷,那句没说完的话,显然是关键。
“西郊粮仓……”谢景渊沉吟道,“三皇子若真在那里藏了粮,必然守卫森严。”
苏晚忽然想起什么,从药囊里掏出一小包粉末:“这是我调制的迷药,无色无味,或许能派上用场。”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只是,柳如眉的死,会不会是三皇子的又一个陷阱?”
谢景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点了点头:“很有可能。但我们没有选择,必须去看看。”
夜色渐浓,两人换上粗布衣裳,朝着西郊粮仓的方向走去。月光下,粮仓的轮廓在远处若隐若现,周围巡逻的士兵比想象中更多,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像一圈圈戒备的眼睛。
就在他们靠近粮仓外围时,苏晚忽然拉了拉谢景渊的衣袖,指向粮仓角落的一处阴影——那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身形竟有些像……柳如眉?
苏晚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那阴影里却空无一人。是错觉吗?
谢景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眉头紧锁。他握紧了腰间的软剑,低声道:“不管是不是陷阱,都得闯一闯。”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朝着那座充满未知的粮仓靠近。而他们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手里捏着一枚和苏晚那支一模一样的银哨。
西郊粮仓的大门紧闭,里面究竟藏着三皇子的罪证,还是等待他们的又一个深渊?柳如眉真的死了吗?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又是谁?
夜风吹过粮仓的高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八章 粮仓魅影
谢景渊和苏晚贴着粮仓外墙的阴影移动,巡逻士兵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火把的光在砖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苏晚攥紧手里的迷药包,指尖沁出细汗——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身影太过蹊跷,柳如眉若真没死,为何躲着不现身?
“东南角有个排水口,”谢景渊忽然停步,低声道,“先从那里进去。”
两人绕到粮仓后方,果然见墙角有个半人高的铁栅栏口,栅栏锈迹斑斑。谢景渊抽出软剑,几下挑开栅栏锁扣,侧身钻了进去,苏晚紧随其后。
粮仓内部比想象中更暗,弥漫着陈粮的霉味和干草的气息。一排排粮囤像沉默的巨人,在黑暗中矗立。苏晚刚站稳,就被谢景渊拽着躲到粮囤后——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守卫正举着灯笼巡逻。
“听说了吗?柳姑娘真死了?我早上还见她跟三皇子身边的李管事偷偷说话呢。”
“谁知道呢,上面说自尽就是自尽了。不过这粮仓的粮,最近换得勤快,前阵子还堆到屋顶,这几天就空了大半,邪门得很。”
“管那么多干嘛,只要咱们守好这儿,月底的赏钱少不了。”
脚步声渐远,谢景渊才松了手:“粮少了?看来柳如眉的话没错,这里确实有问题。”
苏晚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发颤:“你看……”
她指向不远处的粮囤缝隙,一道微弱的光正从里面透出,隐约能看见个蜷缩的人影。谢景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抽出软剑缓步靠近,猛地挑开粮囤外层的草席——里面竟真的藏着个人,正是“自尽”的柳如眉!
柳如眉吓得尖叫,看清是他们才捂住嘴,眼里满是惊恐:“你们怎么来了?快躲起来!李管事带了人在查岗,他刚才看见我跑进来了!”
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呵斥声:“谁在那边?!”
谢景渊一把将柳如眉拽出来:“先跟我们走!”三人刚绕到粮囤另一侧,就见几个手持长刀的护卫冲了过来,为首的李管事阴沉着脸:“柳姑娘,三皇子待你不薄,你竟敢私藏谢景渊的人?”
柳如眉抖着嗓子:“我没有!是他们逼我的!”
苏晚趁机将迷药撒向护卫,可对方早有防备,挥刀格挡时火星四溅,迷药竟被震成了粉末。谢景渊拉着苏晚后退,软剑与对方的刀碰撞出刺耳的声响:“你先走,去报官!”
苏晚刚跑出两步,就听见柳如眉尖叫:“别信她!她早就跟三皇子串通好了!”
回头一看,柳如眉竟抓着谢景渊的剑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眼神却死死盯着苏晚:“她刚才给你的迷药是假的!她根本就是三皇子的人!”
谢景渊的剑顿在半空,苏晚浑身一僵——方才撒药时,她确实觉得粉末触感不对,可……
李管事趁机挥刀砍来,谢景渊侧身挡在苏晚面前,刀光擦着他的肩而过,带起一串血珠。“别乱听!”他吼道,却没注意柳如眉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
苏晚瞳孔骤缩:“小心!”
可还是晚了——柳如眉的匕首已经刺向谢景渊的后背,而李管事的刀正朝着苏晚迎面劈来。千钧一发之际,粮囤突然“轰隆”一声塌了,滚落的粮食瞬间将三人埋了半截。
混乱中,苏晚被一只手拽着往外拖,她回头想喊谢景渊,却看见柳如眉正死死抱着谢景渊的腿,而李管事的刀,正从粮堆里探出来,对准了谢景渊的脖颈……
第九章 粮堆之下
粮囤坍塌的轰鸣震得耳膜生疼,苏晚被汹涌的谷物裹挟着往下沉,口鼻瞬间被糙米呛住,拼命挣扎时,指尖忽然触到一片冰凉——是谢景渊的剑鞘!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顺着剑鞘的方向奋力扒开粮粒,终于看见谢景渊被半埋在粮堆里,柳如眉那把匕首离他后心不过寸许,却被一根断裂的木梁死死压住。而李管事的刀卡在粮堆缝隙里,只露出个刀柄,他半个身子陷在更深的谷物中,正疯狂扭动着嘶吼。
“谢景渊!”苏晚嗓子发哑,徒手刨着粮食,指尖被粗糙的谷壳磨得通红渗血也顾不上。谢景渊艰难地侧过脸,额角淌下的血混着谷物粘在脸颊上,他扯出个笑容,声音闷在粮堆里,含混不清:“别管我……先解决李管事……”
话音未落,李管事突然抽出被卡住的刀,刀光在昏暗里一闪,直劈向谢景渊暴露在外的脖颈。苏晚想也没想,抓起身边一根断裂的木柱就砸过去,正中小腹。李管事痛呼一声弯下腰,苏晚趁机扑过去夺他的刀,两人在粮堆里滚作一团,谷粒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刺得皮肤生疼。
“柳如眉!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苏晚余光瞥见柳如眉还在死死拽着谢景渊的腿,气得眼冒金星,“他要是死了,三皇子第一个卸磨杀驴!”
柳如眉动作一顿,眼神闪烁。谢景渊趁机用剑鞘猛地敲击她的手腕,匕首“当啷”落地。他喘着粗气往外爬,同时对苏晚喊道:“用粮粒迷他眼!”
苏晚立刻会意,抓起一把糙米狠狠撒向李管事的脸。对方果然捂脸惨叫,她顺势夺过刀,反手架在他脖子上:“说!三皇子把军粮藏哪了?!”
李管事抖得像筛糠,眼珠乱转:“在……在地下密室……从粮囤底座第三块砖……”话没说完,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苏晚惊觉不对,刚想后退,就见柳如眉突然扑过来推开她,自己却被李管事临死前喷出的血溅了一身。
“他中了毒!”柳如眉抹了把脸,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三皇子早就在他牙里藏了毒囊,只要说出密室位置就会触发!”
谢景渊刚爬出粮堆,闻言脸色骤变:“密室有问题!苏晚,跟我来!”他一把拉起苏晚,柳如眉犹豫了一下,也咬咬牙跟了上来。三人踩着深陷的粮粒往粮囤底座跑,谢景渊用剑撬开第三块砖,果然露出个黑沉沉的洞口,里面飘出淡淡的酒气。
“是酒糟!”苏晚嗅出气味,心头一沉,“他用陈年酒糟掩盖军粮的麦香,难怪查不到踪迹!”
谢景渊点燃火折子,火苗在洞口摇曳,映出阶梯上密密麻麻的爪印。他率先迈步下去,声音压得极低:“小心,像是有猎犬来过。”
苏晚紧随其后,刚走两步,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哒”轻响,回头一看,柳如眉正用匕首撬着洞口的机关锁,眼里闪着异样的光。“你干什么?!”苏晚厉声喝问。
柳如眉猛地回头,脸上哪还有半分怯懦,嘴角勾起冷笑:“三皇子说了,拿到军粮账本,就封我做粮官。谢景渊,你以为我真要帮你?不过是借你们的手除掉李管事罢了。”她说着突然拉动机关,洞口的石板开始缓缓落下,“你们就在下面待着吧,等三皇子带人来,正好一网打尽!”
“你疯了!”谢景渊回身想阻止,石板却已落下大半,只留下一道窄缝。他挥剑去劈,火星四溅也只留下几道浅痕。苏晚急得去推石板,却发现纹丝不动——这机关竟是从外部锁死的。
火折子的光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一点火星。黑暗中,谢景渊摸索着抓住苏晚的手,指尖冰凉:“别慌,我记得这粮仓的图纸,下面应该有泄洪道连通外河。”他顿了顿,又道,“柳如眉刚才被李管事的血溅到了,那毒会通过血液传播,她活不过半个时辰,暂时构不成威胁。”
苏晚却没听清他后面的话,她的指尖触到阶梯壁上的刻痕,形状像是某种记号,和她小时候在父亲书房见过的航海图标记一模一样。心脏突然狂跳起来——这是她家传的记号!难道……
火折子彻底熄灭的前一秒,她看见谢景渊腰间挂着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与刻痕完美重合。
第十章 泄洪道里的秘符
火折子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的瞬间,苏晚的指尖还停留在阶梯壁的刻痕上,那凹凸的纹路像烙铁一样烫在皮肤上。谢景渊腰间的玉佩纹路在黑暗中虽看不清,可方才火光亮起的刹那,那盘旋的龙纹与刻痕末端的收尾完全吻合——是她家传的“定波纹”,当年父亲率船队远航时,每处秘密仓储都会刻下这样的记号,意为“水脉所至,仓储安固”。
“你这玉佩……”苏晚的声音在密道里发颤,指尖下意识地在刻痕上反复摩挲,“是从哪来的?”
谢景渊的手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摸索着将玉佩解下递过来:“家传的。说是祖上曾为航海世家,这玉佩能镇浪辟邪。怎么了?”
苏晚的指尖触到玉佩的瞬间,忽然摸到背面刻着个极小的“苏”字!心脏像被重锤砸中,她猛地攥紧玉佩,指甲几乎嵌进玉肉里:“这是我苏家的信物!我父亲叫苏定波,当年就是靠这定波纹标记航线仓储的!”
谢景渊在黑暗中僵住了。密道里只剩三人的呼吸声,粗重而急促。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是说……谢、苏两家祖上是世交?”
话音未落,脚下突然传来“哗啦”的流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暗河。苏晚摸索着往下走了两级台阶,脚底踩到冰凉的水,惊得缩回脚:“有水!”
谢景渊立刻矮身探了探,水已经漫到脚踝,还在往上涨。“是泄洪道!柳如眉肯定触发了排水机关!”他拽着苏晚往深处跑,“快!水涨得太快,再不走就被淹了!”
黑暗中,苏晚被他拉着踉跄前行,手指却始终攥着那枚玉佩。定波纹、苏家信物、航海世家……父亲失踪前说过,当年船队遇袭,大半仓储被抢,只有少数刻着定波纹的隐秘据点没被发现。难道谢景渊的祖上,竟是当年救下父亲残余船队的人?
“你祖上是不是叫谢长风?”苏晚边跑边问,水花溅湿了裤脚,冰凉刺骨。
“你怎么知道?”谢景渊的声音里满是震惊,“族谱上确有记载,先祖确名谢长风,据说当年救过一队落难的商船,还娶了船主的女儿……”
苏晚的眼眶瞬间热了。是了!父亲说过,母亲本是谢家人,当年就是谢长风先祖救了遇难的母亲,两家联姻后才一起守着这些仓储!难怪定波纹会出现在这里,难怪谢景渊会有这玉佩——他们根本不是偶然相遇,是祖上的缘分早就把他们绑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咚”的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坠落在水中。谢景渊猛地将苏晚拽到身后,伸手摸到墙壁上的凸起,用力一按,一道暗门“吱呀”打开,里面竟是个干燥的石室。两人刚闪身进去,身后的水就“轰”地漫过了暗门门槛,差一点就被卷进去。
谢景渊反手扣上暗门,摸索着点燃不知谁留在石室的火折子,火光亮起的瞬间,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石室中央摆着个巨大的铁箱,箱身刻满了定波纹,箱锁是个转盘,上面刻着十二地支,正是苏家祖传的“子午锁”。
“是粮仓!”苏晚扑到铁箱前,手指抚过冰凉的锁面,转盘上的“子”字刻度磨损严重,显然常被转动。“我知道怎么开!”她深吸一口气,按照父亲教的口诀,顺时针转三圈对“午”,逆时针转两圈对“子”,再顺时针转半圈停在“申”位——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铁箱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粮草,而是码放整齐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航线图,还有几封泛黄的信。苏晚展开最上面的一封,字迹苍劲有力,正是父亲的笔迹:“长风吾婿,今遇海寇突袭,船队溃散,唯余此箱航线图与苏家幼女。若吾女能活至成年,见此信时,烦请谢家后人护她周全,定波纹所至,皆为她安身之处……”
信还没读完,石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石屑。谢景渊一把将苏晚拽到铁箱后,“轰隆”一声,暗门被水流冲垮,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泥沙涌了进来。
“不好!石室要塌了!”谢景渊将羊皮卷迅速塞进怀里,又把玉佩塞回苏晚手中,“拿着!定波纹能镇浪,说不定能护住你!”
苏晚却死死将玉佩塞回他手里,抓起一卷最厚的航线图揣进怀里:“先救图!这是父亲船队最后的命脉!”她刚想再去拿另一卷,突然看见铁箱底层压着个小巧的铜哨,哨身上刻着半片定波纹——是母亲的哨子!当年母亲就是用这哨子指挥船队集合的!
就在她抓起铜哨的瞬间,头顶的石块砸了下来,谢景渊眼疾手快将她扑倒在地,石块擦着肩膀砸在铁箱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洪水已经漫到膝盖,石室的裂缝越来越大,能看见外面隐约的天光。
“走!”谢景渊架起她往石室另一侧的通风口爬,那里有微弱的光透进来,像是通往地面的出口。苏晚被他拖着,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铜哨,忽然听见通风口外传来熟悉的哨声——是母亲当年集合船队的调子!
“是柳如眉!”苏晚猛地停住,哨声是从通风口上方传来的,带着垂死的气音,“她中了毒还没死?”
谢景渊皱眉听了听,脸色骤变:“这哨声不对,是求救信号!她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通风口狭窄,只能容一人爬行。谢景渊先爬了出去,回头伸手想拉苏晚,却突然“啊”地痛呼一声,像是被什么拽了下去。苏晚急忙跟上,刚探出脑袋,就看见谢景渊被一条粗壮的水蟒缠住了腿,而柳如眉躺在不远处的浅滩上,胸口插着半截断箭,手里还捏着个哨子,正是苏家的集合哨。
更可怕的是,浅滩上停泊着一艘黑色快船,船头站着个蒙面人,正冷笑着用弩箭瞄准谢景渊:“谢、苏两家的后人都齐了,正好一网打尽,当年你们祖上欠的债,该还了!”
水蟒的信子在谢景渊脚边吐着红芯,蒙面人的弩箭蓄势待发,柳如眉的求救哨声越来越弱。苏晚攥紧手里的铜哨,突然想起父亲说过,定波纹不仅是标记,还是能引动水脉的信号——只要吹响母亲的铜哨,再以定波纹玉佩为引,就能召唤暗河中的守护水兽。
可她手里没有玉佩,谢景渊还被水蟒缠着……苏晚看着谢景渊挣扎的身影,又看了看柳如眉胸口的断箭——那箭簇上的纹路,竟是三皇子的私印标记!
哨声,玉佩,水兽……还有三皇子的人……苏晚深吸一口气,将铜哨凑到唇边,指尖在通风口边缘的定波纹刻痕上快速敲击着摩斯密码——那是她和父亲约定的紧急信号,意为“以血为祭,唤醒水脉”。
她不知道这孤注一掷能不能成功,只知道此刻,必须赌一把。铜哨声尖锐地划破水面,与谢景渊腰间玉佩的微光交相呼应,暗河的水面突然掀起巨大的漩涡,一只覆盖着青鳞的巨眼,正从漩涡深处缓缓睁开……
第十一章 水兽惊涛
铜哨声刺破水面的刹那,暗河漩涡骤然扩大,青鳞巨眼在浪涛中缓缓睁开,瞳仁里映出苏晚沾血的指尖——她刚才敲击刻痕时太用力,指甲裂开,血珠滴进水里,竟成了最好的祭品。
“是玄甲水兽!”蒙面人惊呼着后退,弩箭脱手掉进漩涡,“怎么可能?这传说中的守护兽不是早就绝迹了吗?”
水兽的巨尾一甩,掀起丈高水浪,直接将水蟒拍得倒飞出去,缠在礁石上晕了过去。谢景渊趁机挣脱,踉跄着扑到苏晚身边,看见她滴血的指尖,眉头紧锁着撕下衣角替她包扎:“疯了吗?不知道以血祭兽凶险?”
“再凶险也比看你被吞强。”苏晚咬着唇没敢说,刚才看见水兽睁眼时,她分明在那瞳孔里看到了母亲的影子——母亲临终前也是这样看着她,说“苏家女儿,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
柳如眉躺在浅滩上,断箭旁的血洇开一片,看见水兽却突然笑了,咳着血说:“苏、苏家丫头……这哨子……是你娘的吧?当年她救我时……就用这个哨子唤过鱼群……”
苏晚这才发现,柳如眉手里的哨子比自己这个小一圈,刻着的半片定波纹,正好能和自己的拼合成整圆。原来母亲当年不仅救了船队,还救过柳如眉?
“别说话!”谢景渊撕下自己的衣襟堵住柳如眉的伤口,水兽的目光扫过来,带着审视,似乎在判断谁是友谁是敌。
蒙面人见势不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烟火筒,“咻”地射向天空,炸开一团绿烟。“三皇子的人马上就到!水兽再厉害,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他边退边喊,“谢景渊,你以为护着苏家余孽就能改变什么?当年你祖上谢长风就是帮了苏家,才被三皇子先祖记恨,连累得谢家世代不得翻身!”
谢景渊动作一顿,苏晚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动摇。原来他早就知道两家的渊源,难怪一直对自己格外维护……
“世代不得翻身?”苏晚突然吹响铜哨,水兽应声低下头,鼻尖蹭了蹭她的手心。“那今天就翻身给你看!”她翻出怀里的航线图,对着水兽展开,“知道这些标记吗?都是你守护了百年的粮仓,现在,带我们去最近的那个!”
水兽低吼一声,巨爪轻轻一捞,将众人稳稳托在背上。柳如眉被谢景渊抱在怀里,虚弱地指着西北方:“那边……第三个标记……有能治箭伤的药草……”
“抓紧了!”苏晚拍了拍水兽的鳞甲,“冲!”
水兽破浪而行,速度比快船快了数倍,身后传来蒙面人的怒骂和渐远的马蹄声。谢景渊替苏晚拢紧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触到她耳尖的温度,突然说:“刚才在石室,你把玉佩塞回来时,是不是怕我被水兽误伤?”
苏晚脸颊一热,刚要否认,水兽突然猛地下沉,原来是前方出现了暗礁群。谢景渊眼疾手快将她按在兽背上,自己却被浪头掀得半个身子悬在外面,怀里的羊皮卷掉了好几张。
“抓牢!”苏晚扑过去拽他,却看见一张航线图飘向暗礁——那上面标着母亲最后的航线,终点画着个奇怪的漩涡符号。
就在这时,柳如眉突然用尽最后力气夺过谢景渊腰间的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血滴在另一张散落的图上。“这是……三皇子的秘仓……在……”话没说完,她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手里的哨子滚落在兽背上,与苏晚的那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
水兽发出一声悲鸣,突然加速穿过暗礁,前方出现了一个被瀑布遮住的洞口——正是航线图标记的粮仓入口。可苏晚望着柳如眉渐渐冰冷的身体,又看了看谢景渊手里那半张沾血的秘仓图,心里沉甸甸的:三皇子的秘仓藏着什么?母亲的航线终点,又为何画着漩涡?
更让她不安的是,谢景渊捡起那半张图时,指尖微微颤抖,眼底掠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恐惧。
“怎么了?”苏晚轻声问。
谢景渊将图折好塞进怀里,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先安置好柳如眉,再研究这个。”可苏晚分明看见,他藏图时,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
水兽载着他们穿进瀑布,洞内豁然开朗,果然堆满了粮草和药草。谢景渊刚将柳如眉的尸体放在石台上,洞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三皇子的军队,竟然追来了!
苏晚握紧铜哨,水兽低伏着身体,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谢景渊则走到洞壁前,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定波纹,忽然道:“这里的刻痕是新的,有人最近来过。”
谁会来这里?是三皇子的人,还是……另有其人?苏晚看着谢景渊凝重的侧脸,突然想起蒙面人的话——谢家世代不得翻身,难道谢景渊知道些什么秘密,一直瞒着她?
洞外的号角声越来越近,水兽的鳞甲泛起青光,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而苏晚的目光,落在了谢景渊怀里那半张沾血的秘仓图上,心跳得越来越快。
第十二章 漩涡尽头
洞外的号角声如同催命符,一声声撞在石壁上,震得头顶碎石簌簌落下。谢景渊将柳如眉的尸体安置在石台上,转身时,手里多了一把泛着冷光的短刀——那是从柳如眉腰间发现的,刀鞘上刻着半朵雪莲,与苏晚的匕首正好拼成一朵完整的花。
“这是……”苏晚认出那是苏家的信物,母亲说过,当年救过的人里,有个姑娘喜欢在兵器上刻雪莲。
谢景渊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喉结滚动:“柳如眉的母亲,曾是你母亲的副将。当年船队遇袭,她为了掩护你母亲断后,没再回来。”他忽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蒙面人说的没错,谢家祖上确实欠苏家的。谢长风是我曾祖父,当年没能护住苏伯母,成了谢家世代的心病。”
苏晚心头巨震,难怪谢景渊一直暗中相助,难怪他对定波纹如此熟悉——原来不是巧合。
“那三皇子为什么针对我们?”
“因为你母亲当年截获了他先祖私通外敌的密信,他怕你找到剩下的证据。”谢景渊展开那半张沾血的秘仓图,“柳如眉指的第三个标记,就是存放密信的地方——漩涡海沟。”
话音刚落,洞门“轰隆”一声被撞开,三皇子带着亲兵冲了进来,为首的蒙面人正是他的贴身侍卫。“谢景渊,你果然藏在这里!”三皇子冷笑,“把苏晚交出来,再交出密信,本王可以饶你不死。”
水兽发出愤怒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挡在苏晚身前,青鳞竖起如尖刺。谢景渊将苏晚护在身后,短刀出鞘:“有我在,别想动她。”
苏晚握紧铜哨,指尖触到哨子上的血迹——那是柳如眉的血。她忽然明白柳如眉为何拼死也要留下线索,这不仅是苏家的仇,也是所有被三皇子先祖迫害的人的仇。
“想要密信?”苏晚忽然上前一步,吹响铜哨。水兽会意,猛地掀起水浪,将亲兵冲得人仰马翻。“漩涡海沟是吧?我带你们去!”
她翻上水兽背,谢景渊紧随其后。三皇子见状,立刻下令追击。水兽破浪而出,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船队,前方是越来越汹涌的暗流——漩涡海沟近在眼前,巨大的漩涡如同巨兽的嘴,仿佛要吞噬一切。
“就是现在!”谢景渊将短刀与苏晚的匕首合在一起,插进水兽背上的凹槽。刹那间,水兽鳞甲发出耀眼的光芒,竟在漩涡边缘开辟出一条通道。
穿过通道,眼前出现一座水下宫殿,殿门正是按照完整的定波纹设计的。苏晚将两把兵器插进凹槽,殿门缓缓打开,里面堆满了泛黄的卷宗,最上面的正是母亲当年的航海日志。
“找到了!”苏晚刚拿起日志,三皇子就带人冲了进来,“把东西留下!”
混乱中,谢景渊为了护苏晚,手臂被箭射中。苏晚看着他渗血的衣袖,突然将日志扔进漩涡:“想要?自己去捞!”
三皇子怒吼着扑向漩涡,却被突然扩大的漩涡卷了进去。亲兵们四散奔逃,蒙面人想偷袭苏晚,被水兽一尾巴拍进了暗河。
危机暂解,谢景渊靠在石壁上喘息,伤口的血染红了半片衣襟。苏晚撕开裙摆为他包扎,发现他腰间竟也有一块玉佩,与自己的那块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定波纹。
“这是……”
谢景渊笑了笑,眼神温柔:“曾祖父留给谢家长辈的,说遇到苏家后人,就交给他。他还说,苏家与谢家,本就该并肩作战。”
就在这时,水下宫殿突然剧烈摇晃,日志被漩涡卷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洞,里面隐约传来熟悉的哨声——和母亲留下的录音一模一样。
水兽不安地低鸣,谢景渊握紧苏晚的手:“看来,这还不是结束。”
苏晚望着那不断扩大的黑洞,握紧了手中的铜哨与玉佩。日志虽被冲走,但她记得最后一页的内容——母亲说,漩涡尽头,有能让所有真相大白的证据。
而此刻,黑洞里伸出的藤蔓上,正挂着一枚与柳如眉那支一模一样的哨子,哨身上刻着的日期,正是母亲失踪的那天。
漩涡的轰鸣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完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