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转正请客,同事点餐24800元,买单时经理说一句话他红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9-29 02:45 1

摘要:包间的门是厚重的实木,雕着繁复的云纹,像古代大户人家的门脸,把里外的世界隔绝成两个样子。

那顿饭,吃的不是饭。

是人心。

包间的门是厚重的实木,雕着繁复的云纹,像古代大户人家的门脸,把里外的世界隔绝成两个样子。

外面是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水晶灯把光线揉碎了,洒在地板上,像一地融化的黄金。

里面,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冷气开得有些猛,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空气里混杂着几种味道。

一种是顶级海鲜餐厅特有的,淡淡的、干净的咸腥味,混着柠檬和黄油的香气。

还有一种,是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昂贵的香水味,烟草味,还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属于欲望和算计的味道。

我坐在主位上,没怎么说话,只是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的茶杯。

杯子是上好的骨瓷,温润细腻,杯壁上画着一尾红色的锦鲤,活灵活现。

热水进去,那锦鲤就像在温水里游动起来。

桌上的人都在笑,但笑声很空,像是在敲一个空罐头,叮叮当当的,热闹是热闹,就是不走心。

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飘向我身边那个坐立不安的年轻人。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西装,不太合身,肩膀那里有点紧,袖子却长了一截,把他攥着杯子的手遮住了一半。

那双手,指节分明,因为紧张,指尖微微泛白。

他就是今天这顿饭的主角,也是“冤大主”。

一个刚过实习期,被我力排众议留下来的实习生。

按照公司的老规矩,转正要请客吃饭,算是一种不成文的“拜码头”。

小伙子很实诚,提前一周就小心翼翼地问我,说经理,大家喜欢吃什么,预算大概多少合适。

我告诉他,别搞那么复杂,找个家常菜馆,大家热闹一下就行,心意到了比什么都强。

他当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记得。

那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表情,眼睛里都有了光。

可事情的发展,往往不按剧本走。

部门里那个最喜欢倚老卖老的老王,在群里阴阳怪气地发了一句:“小周转正可是大喜事,咱们部门好久没进这么有为的年轻人了,必须得去‘御龙阁’好好庆祝一下啊,我听说那里的澳洲龙虾是一绝。”

“御龍阁”,本市最顶级的海鲜餐厅,人均消费四位数起步。

群里立刻有人附和。

“王哥说得对,必须是御龙阁才配得上咱们的状元郎。”

“就是就是,不能委屈了新人。”

一顶顶高帽子扣下来,那个年轻人哪里招架得住。

他在群里发了个“抱拳”的表情,回了一句:“听大家的安排。”

我看到了,但我没说话。

我想看看,这群人到底能把事情做到多绝。

也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在压力之下,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桌。

点菜的时候,老王当仁不让地拿过菜单。

那本菜单,做得像一本圣旨,又厚又重,烫金的封面。

老王的手指,戴着一个硕大的金戒指,在那光滑的纸页上划来划去,像一艘探宝船,专门在那些价格最离谱的菜品上停靠。

“澳洲龙虾,来一只最大的,蒜蓉粉丝蒸。”

“东星斑,清蒸,必须是活的。”

“象拔蚌,做刺身。”

“还有这个,佛跳墙,按人头算,每人一位。”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一种炫耀式的得意,每点一道菜,都要抬头看看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脸,一点点地白下去。

开始是正常的肤色,然后是浅白,最后,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着裤子,把笔挺的西装裤捏出了一团褶皱。

他想说话,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被掐住了喉咙,所有的反抗都被堵在了胸口,变成了无声的挣扎。

桌上的人,神态各异。

有的人跟着起哄,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贪婪和幸灾乐祸。

有的人低头玩手机,假装事不关己,但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们的心思。

还有几个刚进公司不久的女孩,脸上有些不忍,但也不敢出声。

这就是职场,一个微缩的丛林。

弱肉强食,有时候并不需要动用爪牙,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把一个人的尊严和积蓄,啃食得干干净净。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茶杯转得更快了些。

杯子里的水起了漩涡,那条红色的锦鲤,在漩涡里挣扎,像是要跳出这滚烫的束缚。

我认识这个年轻人。

面试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是因为他的简历有多漂亮,说实话,他的学校很普通,也没有什么亮眼的实习经历。

吸引我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干净的眼睛,干净得像山里的泉水,能一眼看到底。

里面有紧张,有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服输的倔强。

我问他,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他想了很久,很认真地回答我:“我能吃苦,而且,我学东西很快。”

很朴实的回答,没有半点花哨。

后来,实习期间,他确实做到了。

他是整个部门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人。

所有人都嫌麻烦的琐碎工作,他都一声不吭地接下来,整理得井井有条。

我让他去跟一个最难缠的客户,那个客户是出了名的挑剔,之前已经气走了我们三个业务员。

他去了。

第一次去,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赶了出来。

第二次去,连门都没让进,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

第三次去,他带了一份自己熬夜做的市场分析报告,还有一份客户公司竞品的详细优劣对比。

那天,他在客户公司楼下,从早上九点,一直等到晚上七点。

客户终于见了他。

一个星期后,那个被认为不可能签下来的合同,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合同上,他的签名,一笔一划,写得格外用力。

我知道,这个年轻人,身体里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

他就像一颗被埋在土里的种子,只要给他一点阳光和水,他就能冲破一切阻碍,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所以,我把他留了下来。

我甚至觉得,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故人的影子。

一个很多年前,也曾这样执拗、这样真诚的朋友。

那个朋友,后来……

思绪被老王的声音打断。

“经理,您看,再加点什么?”老王把菜单恭敬地递到我面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我没接菜单,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点吧,我没什么忌口。”

我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他的头垂得很低,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我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在忍。

用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的全部自尊心,在忍受这场堪称公开处刑的“欢迎宴”。

菜,一道一道地端了上来。

包间里很快就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龙虾的蒜蓉味,鱼的豉油味,佛跳墙浓郁的汤汁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奢华而又压抑的气息。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盅金色的佛跳墙,热气腾腾。

老王第一个拿起勺子,夸张地闻了一下。

“香!真是太香了!小周,你这顿饭请得太值了,哥哥我记你一辈子好!”

他说着,用勺子在汤里搅了搅,舀起一塊鲍鱼,放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其他人也纷纷动了筷子。

一时间,包间里只剩下餐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没有人去管那个付钱的人,他面前的那盅佛跳墙,从头到尾,一口都没动。

汤,慢慢地凉了。

就像他的心一样。

我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喝茶。

滚烫的茶水滑过喉咙,能暂时压下心里的那股火气。

我在等。

等一个时机。

等这出荒诞的戏剧,演到最高潮的部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的人,脸上都泛起了油光和红晕。

他们开始高谈阔论,从公司八卦聊到国际形势,仿佛自己是运筹帷幄的将军。

那个年轻人,成了彻底的背景板。

他坐在那里,像一个透明人,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给他敬酒。

他只是不停地给别人添茶,倒酒。

动作有些僵硬,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看到,他的眼眶,一直是红的。

但他始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能扛。

终于,老王打了一个酒嗝,拍了拍滚圆的肚子,大声喊道:“服务员,买单!”

这一声,像一个信号。

包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这一次,目光里不再是幸灾乐祸,而是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期待。

服务员很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账单夹。

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先生您好,一共是两万四千八百元。”

两万四千八百。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包间里炸开。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一顿不会便宜,但谁也没想到,会贵到这个地步。

几个年轻女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王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就被得意的笑容掩盖了。

他就是要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让这个不识抬举的新人,一次性大出血,让他知道,这个部门,谁说了算。

年轻人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那个动作,迟缓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他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近乎死灰的颜色。

我知道,这个数字,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的实习工资,一个月三千五。

转正后,加上绩效,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千。

这两万多块钱,几乎是他不吃不喝大半年的工资。

我甚至知道,他每个月还要寄一半的钱回家,给他那个常年卧病的母亲。

这顿饭,吃的不是他的钱。

是他的命。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好几次,才解开锁。

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点开支付软件,他的表情,像是即将走上刑场的囚犯。

绝望,而又麻木。

整个包间,安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大家都在等着。

等着看他如何收场。

是打电话向家里求助?还是低声下气地向同事借钱?

无论哪一种,他今天这个脸,都丢尽了。

老王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着茶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就在那个年轻人,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

我,终于开口了。

“服务员。”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所有人都愣住了,齐齐地看向我。

我把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脆响。

“账单,给我。”

服务员显然也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把账单夹递给了我。

我没有看账单上的数字,只是把它拿在手里,然后站了起来。

我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每一个人。

那些刚才还得意洋洋,看好戏的脸,在我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僵硬,笑容凝固在嘴角。

“这顿饭,我请了。”

我平静地说道。

老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连忙站起来:“经理,这怎么行,说好了是小周请客的,这是规矩……”

“规矩?”

我打断他,冷笑了一声。

“王哥,你在公司待了十年了吧?什么时候,公司的规矩,变成了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刚出校门的实习生?”

我的声音提了起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一顿饭,吃掉一个年轻人半年的工资,你们吃得就那么心安理得吗?”

“你们点的不是龙虾,不是鲍鱼,是这个孩子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出来,寄给他妈妈的医药费!”

“你们喝的不是几千块一瓶的红酒,是他的尊严,是他对这个社会,对这家公司,对未来的所有美好期望!”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些起哄的,低下了头。

那些假装玩手机的,放下了手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老王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看他们,我的目光,转向了那个已经完全呆住的年轻人。

他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像一潭即将决堤的湖。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种深深的,无法言说的委屈。

我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肩膀很瘦,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料子,我能感觉到骨头的形状。

“记住,”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人的价值,不是由一顿饭的价格来决定的。”

“你的价值,在于你熬过的每一个夜,在于你为了一份合同在楼下等的七个小时,在于你那份永远不服输的倔强。”

“这顿饭,不是你转正的欢迎宴。”

“是他们的散伙饭。”

说完这句话,我拿起账单,对服务员说:“刷我的卡。”

然后,我拉开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没有去看身后那些人是什么表情。

也不想去看了。

那个年轻人,跟在我身后,一起走了出来。

走出酒店大门,一股夹杂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凉风迎面吹来,让人精神一振。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雨丝很细,像牛毛,打在脸上,凉飕飕的。

城市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像一幅印象派的油画。

我们俩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在人行道上。

雨水很快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和肩膀。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皮鞋踩在湿漉漉地砖上的声音。

走了大概几百米,我停下脚步,在一个公交站台的屋檐下站住。

他也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经理……”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得厉害。

“谢谢您。”

我转过身,看着他。

路灯昏黄的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滑落,和泪水混在一起,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湿痕。

他哭得像个孩子。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他接过去,胡乱地在脸上擦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叹了口气。

“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下来吗?”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红着眼睛看着我。

“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我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十几年前。

那个时候,我也是个刚毕业的愣头青,和他一样,一无所有,只有一腔孤勇。

而我的那个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们一起租住在城中村最便宜的房子里,白天各自出去跑业务,晚上回来,就着一盘花生米,能喝掉一箱啤酒,聊一整晚的梦想。

他叫阿正。

阿正的家境比我还差,他父亲走得早,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身体一直不好。

他比我还能吃苦,也比我更拼命。

我记得有一次,为了签一个单子,他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进了医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手上还打着点滴。

看到我,他居然还笑了出来。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份签了字的合同,递给我,像个献宝的孩子。

“搞定了。”他说。

那一刻,我没忍住,在病房里骂了他一顿。

我骂他不要命了。

他只是嘿嘿地笑,说,没办法,老妈下个月的手术费,就靠这个单子了。

后来,我们一起努力,业绩越来越好,生活也渐渐有了起色。

我们从城中村搬了出来,在市区租了一个两居室。

我们甚至计划着,再过几年,就凑钱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我们连公司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启程”。

意思是,新的开始。

可是,人生没有剧本。

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不及。

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他为了给我送一份我落在家里的重要文件,骑着那辆破旧的电动车,在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狼藉,和盖在上面的白布。

那场雨,下得比今天大多了。

像是天都塌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喜欢下雨天。

阿正走了。

带着我们共同的梦想,带着对未来的所有期许,永远地离开了我。

他的母亲,在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没过半年,也跟着去了。

我去整理他的遗物,在他的床头,发现了一个小木盒子。

盒子里,没有存款,没有贵重物品。

只有一沓厚厚的信。

是他写给未来自己的信。

信里,他规划着三十岁要买房,三十五岁要结婚,四十岁要带着我和他妈妈,一起去环游世界。

他还写道,如果有一天,他成功了,一定要去帮助那些和他一样,从底层拼搏出来的年轻人。

他说,他知道那种无助和绝望的滋味。

他想成为一束光,去照亮那些还在黑暗里摸索的人。

我把那些信,一封一封地读完。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哭得撕心裂肺。

后来,我带着他的那份梦想,继续往前走。

我进了现在的这家公司,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我赚了很多钱,买了车,买了房。

但我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阿正留下的那个空缺,再也没有人能够填补。

直到,我在面试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年轻人。

我看到他干净的眼睛,看到他骨子里的那股倔强,看到他为了生活拼尽全力的样子。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阿正。

也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所以,我决定帮他。

不,或许不只是帮他。

我是在完成阿正未完成的遗愿。

也是在和我自己的过去,做一个和解。

“我那个朋友,”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他叫阿正。他总说,人可以穷,但志不能短。人可以被看不起,但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

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是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今天这顿饭,你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把别人的善良和真诚,当成可以随意践踏的廉价品的人。”

“这个社会,有时候确实很操蛋。但你也要相信,总有一些东西,是比金钱更重要的。比如,良心,比如,底线。”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个小小的笔记本。

那是我一直带在身上的,阿正留下的遗物。

笔记本的封面已经有些泛黄,边角也磨损了。

我把笔记本递给他。

“这是我那个朋友留下的。里面,是他当年跑业务时写下的一些心得和笔记。或许,对你有用。”

他愣住了,没有接。

“经理,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我把笔记本塞进他手里,“让它继续发光发热,才不算辜负了它的前主人。”

他紧紧地握着那个笔记本,像是握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抬起头,看着我,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经理,我……”

他想说什么,却又哽咽了。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记住,你的路,才刚刚开始。不要被今天这些垃圾人,垃圾事,绊住了脚。”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雨,渐渐停了。

乌云散去,一轮残月,从云层后面探出头来。

清冷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

我看着他转身,走进夜色里。

他的背影,不再像来时那样佝偻和不安。

而是挺得笔直。

像一棵在风雨中,被吹弯了腰,却又重新站直了的小树。

我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不一样了。

有些东西,在他心里,被彻底打碎了。

也有些东西,在他心里,重新建立了起来。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诡异。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在忙碌,但实际上,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着。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们会迅速地低下头,或者移开目光。

像一群做错了事的孩子。

老王的位置,是空的。

我走进办公室,人事部的经理已经在里面等我了。

“陈经理,关于昨晚的事情……”

我摆了摆手。

“按公司规定处理吧。”

人事经理点了点头,出去了。

我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

楼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个城市,永远都是这么繁忙。

每个人都在为了生活,奔波劳碌。

有人选择走捷径,有人选择踩着别人往上爬。

但也有人,选择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哪怕走得慢一点,走得辛苦一点。

没过多久,关于昨晚那顿饭的事情,就在公司里传开了。

版本有很多。

有人说,我当场把桌子掀了。

有人说,我把老王骂得跪地求饶。

还有人说,我其实是那个实习生的亲戚,所以才替他出头。

传得最广的一个版本,是有人把我在包间里说的那段话,几乎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

“你们吃的不是龙虾,是这个孩子寄给他妈妈的医药费。”

“你们喝的不是红酒,是他的尊严和对未来的期望。”

“这顿饭,是他们的散伙饭。”

这几句话,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公司的各个部门,各个楼层之间飞速传播。

我,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公司里的一个“网红”。

很多人见到我,都会投来一种敬佩和好奇的目光。

而那个年轻人,也“红”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被随意使唤,被无视的实习生。

同事们开始主动跟他打招呼,跟他讨论工作。

甚至有人,会悄悄地给他带一份早餐。

他成了公司里一个正能量的符号。

代表着“努力”、“坚韧”和“不被欺负”。

老王和那几个带头起哄的,最终被公司以“严重破坏团队氛围,损害公司形象”为由,劝退了。

走的时候,灰溜溜的,像几只斗败的公鸡。

一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天下午,那个年轻人,敲门进了我的办公室。

他还是穿着那身不太合身的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他把那个笔记本,轻轻地放在我的桌上。

“经理,这个,我不能要。”

“为什么?”我问。

“我把它里面的内容,全都抄下来了,一字不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件太珍贵了,我怕弄丢了。而且,这是您和您朋友的回忆,应该由您来保管。”

我有些意外。

我拿起笔记本,翻开。

里面,除了阿正当年那些熟悉的字迹,还夹着一张纸。

纸上,是他用工整的字迹,抄写的笔记。

密密麻麻,写满了整整一张A4纸。

在纸的末尾,他写了一行小字。

“谢谢你,阿正哥。也谢谢你,陈经理。我会带着你们的期望,好好走下去。”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我仿佛看到,十几年前,那个在病床上,笑着对我说“搞定了”的阿正。

又仿佛看到,十几年后,这个站在我面前,眼神清澈,目光坚定的年轻人。

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慢慢重叠。

原来,传承,就是这个样子的。

它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也不是价值连城的馈赠。

它只是一段记忆,一种精神,在一个又一个相似的灵魂之间,悄无声息地传递。

生生不息。

我把笔记本,重新推回到他面前。

“不,它现在是你的了。”

我看着他,笑了。

“阿正当年有个愿望,就是想帮助更多像他一样的年轻人。”

“现在,我把这个接力棒,交给你。”

“等你将来,有能力的时候,也去把这份温暖,传递给下一个需要它的人。”

他愣住了。

随即,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没有再推辞,而是郑重地收起了笔记本,把它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紧紧地贴着胸口。

“我会的,经理。”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一种超越了感激的,深刻的承诺。

“我一定会的。”

从那天起,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工作上,他更加拼命,也更加有方法。

阿正的笔记,就像一个武功秘籍,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他开始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和潜力。

一个个难啃的客户,被他拿下。

一个个棘手的项目,被他摆平。

他的成长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到三年,他就成了部门的销售冠军,公司的金牌员工。

他升了职,加了薪,换了更大更亮的房子,把他妈妈接到了身边,给了她最好的治疗和照顾。

他再也不用穿那身不合身的西装了。

他穿着量身定制的昂贵西服,站在台上,作为优秀员工代表发言。

自信,从容,光芒万丈。

台下,掌声雷动。

我坐在第一排,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

我知道,那颗被埋在土里的种子,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没有忘记他的承诺。

公司里新来的实习生,他都格外照顾。

他会把自己整理的资料,毫无保留地分享给他们。

他会耐心地,一遍遍地,教他们如何跟客户沟通,如何处理工作中的难题。

有一次,我路过茶水间,听到几个实习生在聊天。

“周哥人也太好了吧,昨天我犯了个错,他不仅没骂我,还帮我一起加班改好了。”

“是啊是啊,他还请我们喝奶茶呢,说我们刚来不容易。”

“我感觉,他就像我们的大哥哥一样。”

我站在门外,悄悄地笑了。

阿正,你看到了吗?

你的那束光,正在照亮越来越多的人。

后来,我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了。

离开公司那天,很多人来送我。

他也来了。

他开着车,把我送回家。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

聊公司,聊过去,聊未来。

车开到我家楼下,他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经理,送您的退休礼物。”

我打开一看,是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

还有一盒顶级的武夷山大红袍。

“知道您喜欢喝茶。”他笑着说。

我收下了。

“有空,常回来喝茶。”我说。

“一定。”他用力地点头。

他帮我把东西搬上楼,陪我坐了一会儿。

临走时,他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经理,当年那顿饭,那两万四千八百块钱,我一直记着。”

“我工作后的第一笔奖金,就取了出来,一直放在一个信封里,想着什么时候,能还给您。”

“但是,我一直没敢拿出来。”

“因为我知道,您给我的,远远不止那顿饭钱。”

“那是一份再造之恩。”

他说着,眼眶又红了。

这个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男人,在我面前,还是像个孩子。

我笑了笑,走过去,像很多年前那个雨夜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傻小子。”

“那顿饭,不是我请你的。”

“是我替阿正,请这个世界的。”

“我替他谢谢这个世界,没有把他那份傻乎乎的,对未来的美好期望,彻底碾碎。”

“我也替他谢谢你,让他当年的那份坚持,有了回响。”

他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缓缓地笑了。

那笑容,干净,明亮。

像雨后的天空。

他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用他送的新茶具,泡了一壶新茶。

茶香袅袅,飘得很远。

窗外,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我拿起手机,翻出那张我和阿正唯一的合影。

照片上,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勾肩搭背,笑得没心没肺。

背景,是那个破旧的,却承载了我们所有梦想的城中村。

我看着照片,轻声说:

“阿正,我们当年的梦想,好像……都实现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他发来的微信。

“经理,我刚刚用您的名义,还有阿正哥的名义,向一个助学基金会捐了一笔钱。以后每年,我都会捐。”

“就当是,我们三个人,一起请那些还在路上的弟弟妹妹们,喝一杯热茶吧。”

“希望他们,也能遇到自己的那束光。”

我看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我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那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茶杯里,和金色的茶汤,融为一体。

分不清,是苦,还是甜。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总有遗憾,但也总有温暖。

总有离别,但也总有重逢。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那些逝去的人的爱和期望,好好地,勇敢地,走下去。

然后,成为别人的那束光。

来源:星星失眠收容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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