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冷白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照在每个人紧绷的脸上,像是一层冰冷的霜。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
冷白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照在每个人紧绷的脸上,像是一层冰冷的霜。
我的组长冯瑞,正指着我的鼻子。
“张总,还有各位,我必须再说一次,我们项目的延期,陈默要负主要责任!”
他的声音尖利,在密闭的空间里回响,带着一种表演式的激动。
“这个人,极度不配合!我安排的任务,他阳奉阴违,我组织的团队会议,他一言不发!整个团队的士气都被他带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
我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坐在会议桌首位的公司老板张伟,眉头紧锁。他十指交叉,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不耐。
“陈默,”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冯瑞说的是事实吗?每次开会提到你,都有很多问题。你为什么不反驳?不解释?”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开口。
“没必要。”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却清晰得像一根针掉在地上。
“我手里,有公司百分之三十八的技术股。”
01
三年前,我和张伟站在这栋写字楼的楼下,踌躇满志。
那时这里还是一片工地,我们头戴安全帽,指着那刚刚封顶的玻璃幕墙大厦。
“陈默,看见没?以后我们的公司,就在顶楼!”张伟的眼睛里闪着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身上的灰,“你负责指点江山,我负责实现它。他懂市场,会交际,天生就是做CEO的料。而我,除了代码,一无所有,也一无所求。
公司成立那天,我们签了一份协议。
张伟占股百分之六十,负责公司所有运营和管理。我占股百分之四十,但其中百分之二作为期权池,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八,是技术股。
我以公司核心底层架构的唯一开发者和所有者的身份入股,协议规定,我放弃一切管理权、投票权,不参与公司日常运营,甚至在员工层面隐匿股东身份。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给我一间安静的办公室,让我能心无旁骛地写代码,构建我心中的技术帝国。
张伟当时拍着胸脯答应:“没问题!你就是我们公司的‘核武器’,必须藏在最深的地下一层!”
于是,我成了“潜伏”在自己公司里的一名普通程序员。
日子起初很平静。
公司像我们预想的那样飞速发展,从一个十几人的小团队,迅速扩张到几百人。
我乐得清闲,每天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看着自己亲手搭建的系统,承载着日益增长的用户量,那种满足感,比任何权力和金钱都来得实在。
张伟越来越忙,我们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身上的西装越来越贵,发胶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只有偶尔深夜在公司碰到,他才会疲惫地坐到我对面,和我聊几句。
“陈默,最近怎么样?技术部那帮小子没给你找麻烦吧?”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变化的发生,是从冯瑞的到来开始的。
冯瑞是张伟的表弟,不知道从哪个三流大学毕业,被张伟安排进了技术部。
起初,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但仗着和张伟的关系,很快就爬到了组长的位置。
一个连基础算法都搞不明白的人,开始对我这个“老员工”指手画脚。
“陈默,你这个代码写得太冗长了,完全不符合我们团队的规范!”
“陈默,让你做一个简单的功能模块,怎么这么慢?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跟不上节奏了?”
“陈默,你这态度很有问题啊!不服从管理,是不是?”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又夹杂着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我。他们知道冯瑞是皇亲国戚,没人敢惹。
我不是没有想过反抗。
有一次,他当众把一份我写的代码文档摔在桌上,说我写的都是垃圾。
我胸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几乎就要站起来。
但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神深处的那一丝得意和挑衅。他就是希望我发怒,希望我反抗。只要我一闹,他就能顺理成章地给我扣上“不服从管理”、“顶撞上司”的帽子,然后去找张伟告状。
我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去打扰日理万机的张伟。
更重要的是,和一个根本不懂技术的人争论代码的优劣,就像和一只鹦鹉讨论哲学的终极意义一样,毫无意义,且极其愚蠢。
于是,我选择了沉默。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埋进了代码里。
冯瑞的刁难,像是一只恼人的苍蝇,嗡嗡作响。我选择关上心里的窗户,假装听不见。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专注,足够忍耐,这些纷扰就会离我而去。
但我错了。我的沉默,在别人看来,是软弱。我的不争,在别人看来,是无能。
冯瑞的胆子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冷嘲热讽,发展到后来的公然抢夺功劳,甚至恶意修改我的工作成果。
有一次,公司一个核心数据库出现严重故障,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是我熬了两个通宵,从底层代码中找到了那个致命的BUG,并且完美修复。
第二天,冯瑞直接拿着我的修复报告,去向张伟邀功。
他成了拯救公司的英雄,在全体大会上被点名表扬,而我,依旧是那个坐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的陈默。
那一刻,我心里有些东西,开始冷了下去。
我开始怀疑,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这种与世无争,这种对技术的纯粹追求,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是否真的行得通?
直到“奇美拉计划”的启动,将所有的矛盾,都推向了顶点。
“奇美拉计划”,是公司未来五年最重要的战略项目,一个全新的、足以颠覆行业现有格局的智能操作系统。
这个项目的核心,在于一套极其复杂的底层算法。而这套算法的雏形,正是我在公司创立之初,写下的那段被称为“创世代码”的程序。
可以说,整个公司,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项目。
但项目负责人,张伟任命的是冯瑞。
我找到张伟,第一次对他提出反对意见。
“这个项目,冯瑞做不了。”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决。
张伟正在处理文件,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陈默,我知道你对冯瑞有意见。但他是我表弟,我总得给他机会。再说,他现在是组长,让他负责,名正言顺。”
“这不是机会的问题,是能力的问题。”我加重了语气,“’奇美拉计划’的复杂性,远超你的想象。让他来,会毁了这个项目。”
张伟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悦。
“陈默,你是不是太久没接触外界,变得有点偏激了?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实验室。技术要为市场服务,要有人去管理,去协调。冯瑞或许技术不如你,但他比你懂管理,懂沟通。”
“一个连技术实现路径都看不懂的管理者,要如何沟通?”我反问。
我们的对话,第一次充满了火药味。
张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如果真的为了项目好,就应该好好配合冯瑞的工作,而不是在这里跟我闹情绪。”
说完,他便低下头,不再理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略显陌生的侧脸,心里一阵发凉。
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啃着馒头,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畅谈技术改变世界的兄弟,似乎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于算计、权衡利弊的,商人。
我默默地退出了办公室。
我明白了,语言是苍白的。在这个已经变得庞杂的公司里,我的话,已经没有了分量。
想要守护我的心血,想要守护这个公司的未来,我必须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来重新对话。
02
“奇美拉计划”果然如我所料,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混乱。
冯瑞完全没有能力驾驭如此庞大的项目。他制定的开发计划,漏洞百出。他分配的任务,轻重不分。
整个项目组,每天都在无休止的会议和无效的加班中打转。
冯瑞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
“陈默,你是我们团队资格最老的工程师,为什么项目出了问题,你一句话都不说?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笑话?”
“陈-默!”他拖长了音调,“我再给你分配一个任务,这是整个项目最核心的‘神经中枢’模块。给你一周时间,必须完成!”
他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甩给了我,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以为,这下我死定了。
只要我完不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我踢出项目组,甚至踢出公司。
我没有说话,默默接下了任务。
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神经中枢”模块,正是我五年前写下的“创世代码”的延伸。
对我来说,这根本不是开发,而是唤醒。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
这不是为了冯瑞,也不是为了向谁证明什么。
我只是心疼我的代码,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被拙劣的工匠胡乱改造的孩子,我必须亲手将它修正,让它恢复应有的荣光。
那段时间,我几乎就住在公司。
办公室的灯光,总是为我一个人亮到天明。
键盘的敲击声,成了我唯一的语言。
这种极致的专注,让我暂时忘记了外界的纷扰。
但麻烦,总是不期而至。
有一个叫李欣的年轻女孩,是新入职的工程师。她很聪明,也很有灵气。
她好几次看到我深夜还在工作,便会悄悄给我带一杯热咖啡,或者一份夜宵。
“陈哥,您别太辛苦了。”她小声说,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我只是点点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善意。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陈哥,我发现您好像有服务器的最高权限?您访问的那些底层数据库,连冯组长都没有权限查看。”
有一次,她好奇地问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
为了工作的方便,我一直保留着对自己开发的系统的最高访问权限。这件事,除了张伟,公司里没人知道。
我含糊地解释道:“哦,可能是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吧。”
李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的疑惑,却更深了。
冯瑞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他发现,那个他认为我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竟然在我手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推进着。
他开始感到了恐慌。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一个他眼里的“老废物”,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于是,他开始用更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
他会在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登录我的电脑,试图窃取我的代码。
他会故意在我的代码里,植入一些隐蔽的BUG。
他甚至会暗中切断我的服务器访问权限。
他的每一次破坏,都被我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我像一个幽灵,守护在我的代码王国里,抵御着来自外部的侵袭。
而李欣,成了我唯一的“盟友”。
她似乎看穿了冯瑞的伎俩。
好几次,在我权限被锁的时候,她都会利用自己作为系统管理员助理的便利,悄悄为我打开一扇后门。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她从不问我为什么,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她的眼神里,除了敬佩,更多了一丝担忧。
“陈哥,您要小心冯组”长。我觉得他……他好像在针对您。”
我看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我笑了笑,“放心吧,跳梁小丑而已。”
我的自信,彻底激怒了冯瑞。
眼看着项目交付的最终期限越来越近,而他负责的部分,依然是一团乱麻。
他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他这个项目负责人,就要当到头了。
于是,他决定孤注一掷。
他策划了一场“鸿门宴”。
他通知召开项目最终评审会,要求所有核心成员参加,公司的CEO张伟,以及所有副总裁,都会列席。
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把项目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我的头上。
会议通知发下来的那天,李欣拿着手机,忧心忡忡地找到我。
“陈哥,这怎么办?他这明显是要在会上公开处刑您啊!”
我正在调试最后一段代码,闻言,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是吗?”
我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李欣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您斗不过他的!他背后是张总啊!”
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李欣,谢谢你的关心。”
“但是,有些事情,也该到了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我的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锋芒。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像一座沉寂了多年的火山。
而现在,这座火山,似乎要喷发了。
03
最终评审会如期召开。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公司的所有高层,悉数到场。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冯瑞站在投影幕布前,唾沫横飞。
他播放着精心制作的PPT,用各种他自己都一知半解的技术术语,将“奇美拉计划”的失败,描绘成了一场由我一手导演的“技术灾难”。
“……综上所述,我认为,我们项目的延期,甚至面临失败的风险,完全是由于个别员工的消极怠工、固步自封、不服从管理所造成的!”
他的手,猛地指向我。
“我说的这个人,就是陈默!”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疑惑,有幸灾乐祸。
我依旧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塑。
冯瑞很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效应,他转向张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张总,为了我们公司的未来,为了我们团队的纯洁性,我建议,立即辞退陈默!以儆效尤!”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张伟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没有看冯瑞,而是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陈默,”他开口了,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冯瑞说的是事实吗?你为什么不反驳?不解释?”
我缓缓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沉默了许久。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我将默认这一切的时候,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解释?”
我笑了,笑得有些嘲讽。
“跟一个连代码都看不懂的人,解释算法的逻辑?”
“跟一群只关心KPI和权斗的人,解释技术的理想?”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冯瑞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污蔑!”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张伟,一字一句地说道:
“张伟,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张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十,十二年了。”
“十二年。”我点了点头,“从我们一起在大学宿舍里,梦想着用技术改变世界开始。我以为,你至少应该还记得,这家公司,是怎么来的。”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张伟尘封的记忆。
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没有给他太多感伤的时间,直接切入了正题。
“在我反驳之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明确一下,今天在座的各位,是以什么身份,来审判我的工作。”
我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了一份文件。
文件的标题,是《星尘科技有限公司股权结构及股东名册》。
我将文件,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那里,是所有股东的签名和持股比例。
张伟,百分之六十。
然后,是我的名字。
陈默,百分之三十八。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又看看屏幕。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平日里任人欺凌、沉默寡言的程序员,这个被他们当成软柿子捏了这么久的“老实人”,竟然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冯瑞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
他指着我,手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
我站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央。
灯光打在我的身上,我第一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关于‘奇美拉计划’的问题了。”
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冯瑞惨无人色的脸上。
“冯瑞组长,你刚才说,我对项目‘不配合’?”
“那么我想请问,你所谓的‘配合’,是指配合你把一个基于量子算法的底层架构,硬生生改成漏洞百出的堆叠式框架吗?”
“还是指,配合你在项目关键时期,为了排除异己,恶意锁定核心开发人员的后台权限?”
“又或者,是指配合你,把一份我用了一个星期才完成的核心代码,签上你自己的名字,去向CEO邀功?”
我每说一句,冯瑞的身体就颤抖一下,脸色就更白一分。
我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激起阵阵回响。
我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
“你说我不懂团队合作,你说我固步自封?”
“那么,你所谓的‘团队合作’,就是让一群优秀的工程师,陪着你这个连‘哈希冲突’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天天开那些毫无意义的务虚会吗?”
“你所谓的‘创新’,就是把业界三年前就已经淘汰的旧技术,包装上华丽的辞藻,当成你自己的‘伟大构想’吗?”
“冯瑞,你根本不懂技术,更不懂‘奇美-拉’!”
“你所负责开发的那些外围模块,之所以还能勉强运行,不是因为你的领导有多英明,而是因为它们都构建在我五年前写下的那个底层架构之上!”
“那个架构,就像一艘航空母舰。而你,只是在甲板上,搭了几个摇摇欲坠的帐篷,然后就宣称,这艘航母,是你造的!”
“你,配吗?”
最后三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三年的愤怒、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喷薄而出。
冯瑞,已经彻底瘫软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震得目瞪口呆。
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恐惧,和难以置信。
就连坐在首位的张伟,也怔怔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
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了。
那个沉默的程序员陈默,已经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星尘科技的第二大股东,是“奇美拉”真正的父亲。
是时候,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来源:萌宠Sw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