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陈默把车停在妻子苏晴公司地下车库的阴影里,关了引擎,只留下一盏昏暗的阅读灯。
凌晨一点,南城的风带着初冬的刺骨寒意,刮过空旷的街道。
陈默把车停在妻子苏晴公司地下车库的阴影里,关了引擎,只留下一盏昏暗的阅读灯。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他依然觉得冷,一种从心脏蔓延开的冷。
仪表盘上的电子时钟无声地跳动着,像一枚枚钉子,钉进他焦灼的神经。
手机屏幕上,是他和苏晴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她笑靥如花,依偎在他身旁,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曾几何时,他以为这汪泉水会永远为他而清澈。
电梯间的门“叮”的一声打开,打断了他的思绪。
两个人影走了出来,一男一女,身影被拉得很长。
是苏晴,还有她的那个男同事,顾远。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熄灭了阅读灯,整个人缩进更深的黑暗里。
他看着他们并肩走着,低声交谈着什么。顾远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身形挺拔,侧脸的轮廓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苏晴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她微微低着头,听着顾远说话。
他们停在了顾远那辆黑色的轿车旁。
接下来的一幕,让陈默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顾远伸出手,轻轻地,将苏晴揽进了怀里。
那不是一个礼节性的、或者安慰性的拥抱。
陈默看得清清楚楚,苏晴的脸埋在顾远的肩窝里,身体微微颤抖。而顾远的手,则停留在她的背上,温柔地、带有保护意味地,轻轻拍了拍。
时间仿佛静止了。
整个车库里,只剩下通风管道单调的嗡鸣声。
那个拥抱持续了大概十几秒,对陈默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夺走了,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
他们分开了。
顾远为苏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苏晴坐了进去。
车灯亮起,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车库的出口。
陈默的车,自始至终,都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个卑微又可笑的偷窥者。
他呆坐了很久,直到手脚都变得冰凉麻木。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晴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老公,怎么还没睡?”苏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似乎又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轻松。
“你还在公司吗?”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是啊,刚忙完,准备回去了。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谎言。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陈默的耳朵里。
他挂断电话,将脸深深地埋进方向盘里。
车窗外的世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01
陈默和苏晴结婚七年了。
七年,一个足以让激情褪色,让爱情变成亲情的数字。
陈默是一家建筑设计院的结构工程师,工作严谨、刻板,生活两点一线。他的世界就像他画的那些结构图,横平竖直,精准到毫米,不容许任何偏差。
而苏晴,在一家发展迅猛的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她的世界充满了变化、挑战和不确定性。
他们曾经是大学校园里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陈默欣赏苏晴的活泼与聪慧,苏晴迷恋陈默的稳重与才华。
毕业,工作,结婚,买房。一切都按部就班,顺理成章,就像陈默设计的一栋栋大楼,从图纸变为现实,坚固而安稳。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名为“婚姻”的大楼,内部结构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是从苏晴开始频繁加班起,还是从他们之间的对话只剩下“吃了吗”和“早点睡”起?
陈默想不起来了。
他只知道,家里的那盏等她回家的灯,越亮越晚。餐桌上,他精心准备的饭菜,也常常等到凉透。
卧室里,他们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越来越宽,像一条无法逾越的河流。
陈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种孤独,不是一个人待着的物理孤独,而是身处两人世界,却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的精神荒芜。
他渴望沟通,渴望回到过去那种无话不谈的亲密。
他尝试过。
他会在苏晴回家后,想和她聊聊自己工作上的事,或是看到的一些趣闻。
但苏晴总是带着一脸的疲惫,敷衍地“嗯”两声,然后一头扎进浴室,出来后就倒在床上,很快睡去。
偶尔她情绪好一点,会说:“老公,对不起啊,最近项目太忙了,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好好陪你。”
“忙完这阵子”,成了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陈默理解她的辛苦,心疼她的疲惫。互联网行业的压力,他有所耳闻。
所以他把所有的失落和不满都压在心底,扮演着一个体贴、顾家的好丈夫角色。
他包揽了几乎所有的家务,学着煲各种养生的汤,只为了让她在深夜回家时,能有一口热乎的慰藉。
他以为,他的付出,苏晴是能看到的。他的隐忍,苏晴是能懂的。
可现实是,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苏晴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名字——顾远。
这个名字,最初是从苏晴嘴里偶尔提及的。
“我们组新来的技术总监,顾远,真是个天才。”
“今天多亏了顾远,不然那个技术难题肯定解决不了。”
“顾远这个人,虽然看着有点冷,但做事特别靠谱。”
起初,陈默并没有在意。工作上有个得力的同事,是好事。
但渐渐地,顾远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甚至超过了他们夫妻间的日常交流。
苏晴会在饭桌上,兴致勃勃地讲她和顾远团队如何攻克难关,眼神里闪烁着一种陈默许久未见的光芒。
那种光芒,是激情,是欣赏,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陈默的心里,开始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他开始害怕听到“顾远”这个名字。每听到一次,都感觉自己被从苏晴的世界里推开了一步。
他开始变得敏感、多疑。
苏晴对着手机笑,他会下意识地想,是不是在和顾远聊天?
她周末临时去公司开会,他会怀疑,是不是和顾远有约?
他为自己这种阴暗的揣测感到羞耻,却又无法控制。
他渴望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安心的答案。
他需要一个证明,证明他们的婚姻依然坚固,证明苏晴的心,依然完完全全属于他。
他开始关注苏晴的一举一动,像一个侦探,试图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真相。
他发现,苏晴换了新的香水,一种清冷的木质香调,和他熟悉的甜美花香截然不同。
他发现,她的手机设置了新的密码,不再是他的生日。
他甚至有一次,在苏晴的换洗衣物里,发现了一张电影票的票根,两张,是他不熟悉的一部文艺片。日期,是她声称在公司通宵加班的那一天。
陈默没有声张。
他把那张小小的票根藏了起来,也把心里那个巨大的疑问藏了起来。
他害怕,一旦问出口,得到的会是那个他最无法承受的答案。
他宁愿自欺欺人。
他告诉自己,苏晴只是工作太累了,和同事看看电影放松一下,很正常。
他告诉自己,夫妻之间需要信任,无端的猜忌只会毁掉他们的感情。
可信任这东西,就像一张白纸。一旦被揉皱了,即使再努力抚平,也无法恢复原样。
直到那一晚,在冰冷空旷的地下车库里,他亲眼看到了那个拥抱。
那个拥抱,像一把重锤,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自我安慰和侥幸。
所有的细节,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都串联成了一条清晰而残酷的线。
香水,密码,电影票,还有那些无尽的“加班”。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个他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解释。
陈默坐在黑暗的车里,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七年的婚姻,七年的付出,在他看来坚不可摧的城堡,原来早已被从内部腐蚀,只剩一个空洞的躯壳。
而他,是那个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傻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那个拥抱的画面,像电影慢镜头一样,反复播放,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
顾远的手,苏晴的侧脸,车库里惨白的灯光。
回到家,他没有开灯,就那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他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渴望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他感到了灭顶的绝望。他渴望的亲密无间,换来的是貌合神离;他渴望的忠诚信任,换来的是欺骗与背叛。
那个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安稳坚固的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倒塌。

02
在车库那一幕发生后的几天里,陈默和苏晴之间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陈默没有质问,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像往常一样,早起做早餐,送苏晴上班,下班后去菜市场买菜,准备晚餐。
只是,他不再说话了。
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单调声响。
他会看着苏晴,看她吃饭,看她接电话,看她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他的眼神平静,但平静的表面下,是汹涌的暗流。
他在观察,在等待,也在煎熬。
苏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会主动给陈默夹菜,会买他喜欢吃的零食,会偶尔提起他们大学时的趣事,试图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但陈默的回应,始终是淡淡的,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苏晴越是这样,陈默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这在他看来,是心虚的表现,是犯错后试图弥补的姿态。
而“诱惑”的降临,是以一种更具冲击力的方式。
一个周末的下午,陈默提前从公司回家,想取一份落下的文件。
他打开家门,听见书房里传来苏晴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
他放轻脚步,走到书房门口,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你放心,陈默那边,我不会让他发现任何事的。”是苏晴的声音,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决绝。
陈默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顾远,你一定要小心。他们不是善茬,我担心他们会对你……”
又是顾远!
陈-默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
他听不下去了。
他猛地推开门。
苏晴正坐在书桌前,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说话。看到他突然出现,她吓了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慌乱,迅速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摘下耳机,声音有些发颤。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陈默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铁。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晴试图解释,但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
那一刻,陈默几乎就要把所有的话都吼出来。
车库的拥抱,深夜的谎言,还有刚刚听到的这段对话。
但他忍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苏晴,想从她惊慌失措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可他只看到了恐惧和闪躲。
“你在和谁说话?”他问。
“没……没什么,一个同事,讨论工作上的事。”苏晴的回答磕磕巴巴。
又是在撒谎!
陈默冷笑一声,转身走出了书房。
他需要冷静。他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从那天起,怀疑的种子,在陈默的心里彻底生根发芽,并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滋长,变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毒树。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脑子里全是苏晴和顾远在一起的画面。
他甚至开始幻想他们的对话,他们的神情,他们每一个亲密的举动。
嫉妒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向苏晴身边的人打探关于顾远的消息。
他借口去苏晴公司附近办事,约了苏晴的一个闺蜜兼同事吃饭。
“晴晴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啊?我看她都瘦了。”陈默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是啊,忙得脚不沾地。”闺蜜感叹道,“他们那个新项目,保密级别特别高,压力太大了。不过还好有顾总监在。”
“顾总监?”陈默的心提了起来。
“对啊,顾远。那可是我们公司的传奇人物。技术大神,长得又帅,关键是人还特别好,对晴晴也特别照顾。”闺-蜜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
“照顾?怎么个照顾法?”
“就是……工作上特别合拍呗。我们都开玩笑说,他们俩是‘双晴合璧’,哦不,‘双远合璧’……不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强强联合!”闺蜜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打哈哈,“哎呀,就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啦!你可别多想!”
纯洁的革命友谊?
陈默在心里冷笑着。
革命友谊会发展到在地下车库拥抱吗?
革命友谊会需要偷偷摸摸地打电话,还怕被丈夫听到吗?
这些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对顾远的“完美”描述,像一把把尖刀,刺进陈默本就脆弱的自尊心。
他脑海里构建出一个完美的“诱惑者”形象。
顾远,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是和苏晴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追求,共同面对着惊心动魄的挑战。
而自己呢?
一个沉闷、刻板、生活一成不变的结构工程师。
他给不了苏晴激情,给不了她事业上的共鸣,甚至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因为她的“加班”而变得奢侈。
强烈的对比,让陈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恐慌。
他害怕失去苏晴。
这种害怕,渐渐演变成一种偏执的控制欲。
他开始检查苏晴的手机。
趁她洗澡的时候,他会偷偷拿起她的手机,尝试各种可能的密码。
苏晴的生日,他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全都不是。
他甚至尝试了“GuYuan”的拼音缩写,也不是。
这种无法窥探的秘密,让他更加抓狂。
他开始跟踪苏晴。
他会提前下班,把车停在苏晴公司对面的马路边,像一个真正的私家侦探一样,默默地监视着。
他看着苏晴公司的灯火通明,想象着她在里面和顾远并肩作战的场景。
有好几次,他都看到苏晴和顾远一起走出公司大楼。
有时,他们会去旁边的咖啡馆买杯咖啡。
有时,他们会站在路边,讨论着什么,神情严肃。
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离的距离,并没有陈默想象中那些亲密的举动。
但这种“正常”,反而让陈默更加不安。
他觉得,这是他们在公众场合的伪装。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私下里的关系不简单。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任何正常的举动,都可以被解读为不正常的佐证。
他的世界,已经彻底被扭曲了。
他活在自己的猜疑和想象里,无法自拔。
而苏晴,似乎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依旧忙碌,依旧疲惫,依旧对他保持着那种小心翼翼的客气。
他们的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舞台。
两个人,都在卖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一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这层薄薄的窗户纸,随时都可能被捅破。
而陈默知道,捅破它的,一定会是自己。
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让他彻底爆发,让所有谎言无所遁形的时刻。

03
外部的阻力,以陈默母亲的突然到访为开端,将这场婚姻的内部危机,推向了一个更加激化的层面。
陈默的母亲是个传统的女人,一辈子都在为家庭操劳。在她眼里,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
她对苏晴这种“女强人”式的工作狂,本就颇有微词。
那天,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杀了过来。
开门的是陈默。
看到儿子憔悴的脸色和眼里的红血丝,陈母的心疼和不满立刻就上来了。
“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苏晴呢?又加班?”
陈默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母亲手里的东西。
晚饭时,苏晴终于赶了回来。
看到婆婆的出现,她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堆起笑脸,热情地打招呼。
饭桌上的气氛,却异常压抑。
陈母看着满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小晴啊,不是我说你。工作再忙,也得顾家啊。你看陈默,天天一个人在家,饭都吃不好。”
苏晴的脸色有些尴尬,她放下筷子,轻声说:“妈,对不起,最近公司确实太忙了。”
“忙忙忙,一天到晚就知道忙!”陈母的声调高了起来,“你一个女人家,事业心那么强干什么?钱是赚不完的,家才是根本!”
“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什么时代不一样了?再怎么不一样,老婆照顾老公,天经地义!”
陈默沉默地听着,没有插嘴。
他既觉得母亲的话有些过分,又隐秘地希望,母亲的“阻力”,能让苏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能让她回归家庭。
苏晴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再反驳。
那顿饭,不欢而散。
晚上,卧室里。
苏晴背对着陈默,身体绷得紧紧的。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辞职回家,做个全职太太?”她冷不丁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怒火。
“我没有这么说。”陈默的声音很平淡。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苏晴猛地转过身,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你和你妈一样,都觉得我的事业,我的追求,一文不值!”
“我没有!”陈默也提高了声音,“我只是希望你能多花点时间在这个家里!你看看我们现在像什么样子?我们一天能说上十句话吗?”
“我不想和你吵。”苏-晴疲惫地闭上眼睛,“我工作上的压力,你根本不懂。你只会在一旁说风凉话,指责我,怀疑我!”
“我怀疑你?”陈默冷笑起来,压抑了多日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苏晴,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点隐瞒吗?你敢说你和那个顾远,清清白白吗?”
“顾远”这个名字,像一颗炸弹,在寂静的卧室里轰然引爆。
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震,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默。
“你……你居然怀疑我?”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失望而颤抖,“陈默,我们结婚七年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那你在车库里和他抱在一起,又怎么解释?!”陈默终于吼了出来,双眼通红。
空气,瞬间凝固了。
苏晴的脸上,血色褪尽,变得惨白。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的眼神,从震惊,到失望,最后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和……决绝。
“既然你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认定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她拿起枕头,走出了卧室,重重地关上了客房的门。
那一夜,是他们结婚以来,第一次分房睡。
陈默躺在空旷的大床上,感觉不到一丝胜利的快感,只有无边的空虚和悔恨。
他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他把苏晴,彻底推向了对立面。
从那天起,他们之间连伪装的平静都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冰冷的战争。
他们不再说话,不再有任何眼神交流。
这个家,成了一个只有呼吸声的冰窖。
陈默母亲的存在,更是加剧了这种矛盾。她每天都在陈默耳边数落苏晴的不是,试图让儿子“清醒”过来。
这种外部的压力,非但没有让苏晴屈服,反而让她变得更加坚硬。
她回家的时间更晚了。
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
陈默打电话问她,她只会冷冷地回答:“在公司。”
陈默知道,她和顾远的“联盟”,因为自己的逼迫,变得更加牢固了。
他能想象得到,苏晴在受了委屈之后,会向谁去倾诉。
那个叫顾远的男人,不仅是她事业上的伙伴,更成了她情感上的依靠。
是自己亲手,将妻子推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这个认知,让陈默痛不欲生。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错了?是不是真的误会了苏晴?
可那个拥抱,那通电话,又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无法抹去。
他陷入了疯狂的自我拉扯中。
理智告诉他,应该找苏晴好好谈一次,把所有的疑问都说开。
但情感上的嫉妒和不甘,却让他无法低头。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焦躁地踱步,找不到出口。
他开始用酒精麻痹自己。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痛苦的画面,才能回到那个虚假的、安稳的世界里。
一天晚上,他又喝多了。
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家,发现苏晴居然在。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
看到他醉醺醺的样子,苏晴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陈默,我们谈谈吧。”她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陈默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谈什么?谈你和顾远什么时候结婚吗?”酒精让他变得口不择言。
苏晴没有理会他的讽刺。
她将那份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
文件上,是几个醒目的大字。
“离婚协议书”。
陈默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苏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你怀疑我,不信任我,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财产,我已经分割好了。房子归你,车子归我。存款一人一半。”
“你没什么意见的话,就在上面签字吧。”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刺进陈默最脆弱的地方。
陈默没有去看那份协议。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他想问,七年的感情,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他想问,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留恋吗?
但他什么都问不出口。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攫住了他。他意识到,自己真的要失去她了。
不,不可以!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地叫嚣着。
他不能失去苏晴,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封新邮件的提示。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地址。
邮件没有标题,只有一个附件。
陈默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附件。
那是一张图片。
一张酒店预订单的截图。
预订的酒店,是城郊一家以私密性著称的温泉度假酒店。
入住日期,就是明天。
预订的房型,是只有一张大床的豪华套房。
而预订人的名字,赫然写着——
顾远。
一股寒意,从陈默的脚底,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所有的猜疑,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最终的、无可辩驳的证据。
明天。
温泉酒店。
大床房。
顾远。
还有眼前这份冰冷的离婚协议书。
一切都串起来了。
原来,她早就为自己找好了下家。
原来,她这么急着和我离婚,就是为了明天能和那个男人双宿双飞!
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中爆发。
之前所有的悔恨、自责,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被背叛的、滔天的恨意。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血红地盯着苏晴。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签。”
他拿起笔,在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因为用力,微微颤抖着。
苏晴看着他签完字,眼神似乎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片死寂。
“谢谢你的成全。”她拿起协议书,站起身,准备离开。
“苏晴。”陈默叫住了她。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面前。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在我们正式成为陌生人之前,”他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还有最后一件礼物,要送给你。和你的那个他。”
来源:我要回农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