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件事儿很長时间不明白为什么,弄清以后感到懵逼震惊。唐代五姓七望:千年门阀的覆灭与黄巢的血色清洗。世族大家的权势,曾让九五之尊也束手无策——他们盘踞朝堂数百年,手握文化、政治、经济的命脉,连皇室联姻都不屑一顾。可谁能想到,这些屹立千年的“云端家族”,终究在起义
有件事儿很長时间不明白为什么,弄清以后感到懵逼震惊。唐代五姓七望:千年门阀的覆灭与黄巢的血色清洗。世族大家的权势,曾让九五之尊也束手无策——他们盘踞朝堂数百年,手握文化、政治、经济的命脉,连皇室联姻都不屑一顾。可谁能想到,这些屹立千年的“云端家族”,终究在起义军的刀剑下,化作了满地碎骨与灰烬。唐文宗太和年间,皇宫里曾上演过一场尴尬的求亲。皇帝想为皇太子聘娶宰相郑覃的孙女,既能加固皇亲与重臣的联系,也算是给足了郑家面子。可郑覃却眼皮都没抬,转头就把孙女许给了一个九品芝麻官——还是姓崔的。九品官的俸禄连东宫的零头都比不上,可郑覃认的不是官位,是“崔”这个姓。面对这般赤裸裸的羞辱,唐文宗只能攥着龙椅扶手叹气:“民间嫁女儿,不看官多大,只看门第高不高。我李家做了二百年天子,难道还比不上崔、卢这些家族吗?”
在唐代,“五姓七望”就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的社会地位超越皇权,是世人仰望的巅峰。这些家族从魏晋一路走来,把根基扎进了每一寸土地,直到黄巢的马蹄踏碎长安,这场延续七百余年的门阀神话,才终于迎来了终章。
什么是“五姓七望”?“五姓七望”,也叫“五姓七家”,是中古时期最尊贵的五个姓氏、七个核心郡望的合称。它们不是一时兴起的权贵,而是熬了数百年的“世家活化石”,从魏晋的门阀政治里一路走到唐代,成了整个社会的“特权天花板”。具体来说,这七家是: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李姓分陇西、赵郡两支,崔姓有博陵、清河两脉,凑齐了“五姓七望”的格局。
这些家族的根,能扎到春秋战国去:陇西李氏的先祖,是西汉飞将军李广——那个能“弯弓射石”的传奇将领,往上再数,还有秦国名将李信;范阳卢氏出自姜姓,是齐桓公的后人,骨子里带着春秋霸主的血脉;荥阳郑氏更厉害,先祖能追到周宣王分封的郑国,算下来比汉朝还要老。
他们靠三样东西站稳了脚跟:联姻——五姓之间互相通婚,外人根本插不进手;仕宦——朝堂上的高官多是他们的人,代代相传;文化——家里藏着数不清的典籍,读书识字的特权握在手里。就这么着,他们成了一个封闭的特权圈,连皇帝都得让三分。
地域根基:郡望里的“势力王国”。“五姓七望”的厉害,不止在朝堂上,更在地方上——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老巢”,那是他们经营了数百年的“势力王国”。陇西李氏的根在陇西狄道(今甘肃临洮),这里扼守河西走廊东端,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李家靠这片土地发家,后来李渊、李世民父子从这里起兵,建立了唐朝,陇西李氏也跟着走到了巅峰,成了关陇集团的核心——整个关陇地区的兵权、财权,几乎都在他们手里。
赵郡李氏的根据地在赵郡(今河北赵县),盘踞在河北平原上。早在魏晋南北朝,他们就是河北的“土皇帝”,和博陵崔氏、范阳卢氏联手,把河北的政治、经济攥得死死的。当地官员上任,第一件事不是拜朝廷,是去拜赵郡李氏的祠堂。
博陵崔氏的郡望在博陵(今河北蠡县),清河崔氏在清河(今河北清河)。这两家虽然是同宗,却各有各的地盘:博陵崔氏控着河北中部的官道,来往官员、商队都得看他们的脸色;清河崔氏更狠,守着河北和山东的交界,相当于把住了南北交通的“收费站”,想从这里过,就得给崔家交“买路钱”。
范阳卢氏的老家在范阳(今河北涿州),这里是北方的军事重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卢氏在这儿经营了几百年,庄园连成片,佃户上万,连军队都得借他们的粮。安史之乱时,安禄山就是在范阳起兵的——他敢选这里,就是因为卢氏在当地的势力够大,能帮他稳住地盘。
荥阳郑氏的根在荥阳(今河南荥阳),紧挨着东都洛阳,相当于在皇帝的“家门口”安了家。这个位置太妙了:朝廷有一点风吹草动,郑氏第一时间就能知道;洛阳的粮食、丝绸生意,也大多被他们垄断,称得上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太原王氏则守着太原(今山西太原),这里是李唐王朝的起兵之地,也是北方的军事要塞。王氏在太原的根基深到什么程度?当地的水井、良田,甚至寺庙,都有王家的股份。连唐朝军队路过太原,都得先和王氏打声招呼,不然连粮草都借不到。
这些家族就像“地方土皇帝”:在朝里有高官当“保护伞”,在地方有庄园、土地当“粮仓”,形成了“朝中有权、地方有根”的双重权力网。他们的庄园里,佃户成群,私兵暗藏,活脱脱一个个“国中之国”——就算改朝换代,新皇帝也得拉拢他们,不然天下就别想安稳。
鼎盛时期:连皇权都要低头的权势。“五姓七望”最风光的时候,皇帝都得看他们的脸色。这种权势,藏在政治、文化、经济的每一个角落里。
在政治上,他们几乎垄断了资源。唐初,太宗李世民想给皇室“提提身价”,下令编修《氏族志》,也就是给天下士族排座次。结果编修官捧着初稿进殿时,竟把博陵崔氏列在了第一——全然没把“天可汗”的李氏皇室放在眼里。李世民气得把稿子摔在地上,逼着编修官重改,最后才把皇室李氏排第一,皇戚长孙氏排第二,崔姓等山东士族排第三。可官方的排名没用,民间认的还是“五姓七望”。唐高宗李治后来想打破他们的联姻垄断,下了道“禁婚诏”,不许五姓之间互相通婚。结果呢?这道诏令反倒成了五姓女的“金字招牌”——谁家女儿能冲破禁令,和另一家五姓子弟结婚,反倒成了家世尊贵的证明。民间甚至流传着“娶五姓女,胜做三品官”的说法。
有唐一代,五姓出的高官多到吓人:赵郡李氏出了17个宰相,是所有世家之最;博陵崔氏出了15个宰相,朝堂上一半的官员都得喊他们“前辈”;安史之乱后,荥阳郑氏更厉害,连续出了十多个宰相和重臣,当时人都叫“郑半朝”——意思是半个朝堂都是郑家的人。
文化上,科举制也打不破他们的“知识垄断”。隋唐推行科举制,本是想让寒门子弟有出路,可“五姓七望”却把科举变成了自己的“后花园”。因为他们有家学传承——家里藏着万卷典籍,祖辈都是饱学之士,孩子从小就跟着读《诗经》《左传》,寒门子弟连书都买不起,怎么和他们比?范阳卢氏在唐代中进士的超过百人。要知道,唐代进士科每年录取不过二三十人,卢氏一族竟能有百人登科,相当于垄断了近半个世纪的进士名额。当时有个寒门士子考了十年都没中,路过范阳卢氏的藏书楼时,看着楼里的书叹道:“我这辈子读的书,还没人家一个书架多,怎么能中举?”连宰相薛元超都羡慕他们。薛元超出身“关中四姓”的薛家,官至宰相,算得上门阀里的“新贵”,可他在一次家宴上酒后长叹:“我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就一件事——没娶到五姓女!”连宰相都把娶五姓女当人生目标,可见“五姓七望”的社会地位有多高。
经济上,他们的“庄园帝国”盘根错节。这些士族的钱,来自他们的庄园。范阳卢氏在河北有上万亩田产,庄园一个连一个,佃户上万;太原王氏在山西开了几十家当铺、盐铺,垄断了当地的盐业生意;荥阳郑氏靠着洛阳的漕运,把粮食、丝绸卖到全国各地,富得流油。他们的庄园不仅是“粮仓”,还是“独立王国”——庄园里有自己的私塾、寺庙、武装,甚至还有自己的法律。佃户生了孩子,得先去祠堂登记;佃户犯了错,由家族长辈审判,不用经过官府。就算朝廷要收税,也得先和他们商量——要是他们不愿意,朝廷连一粒粮食都收不上来。
就这么着,“五姓七望”成了唐代社会的“顶流”——他们有权、有文化、有钱,连皇帝都得让着他们。可谁也没想到,一场来自底层的起义,会把这一切都砸得粉碎。
黄巢的致命一击:血色清洗与门阀的覆灭。公元880年的寒冬,长安城外寒风卷着雪粒,黄巢起义军的刀锋映着残阳,轰然撞开了朱雀门。这场起义,成了“五姓七望”的噩梦——黄巢不仅要推翻唐朝,还要彻底抹去这些1门阀的痕迹。起义军对“五姓七望”的打击,是有计划的。在山东、河南转战的时候,他们就专门找五姓的庄园下手——博陵崔氏在河北的庄园被烧了个精光,清河崔氏的族人被抓了上千,赵郡李氏的祠堂被捣毁,牌位扔得满地都是。敦煌文书里残存的氏族账簿,记录下了这场灾难:原本密密麻麻的世系表,被划得支离破碎,“五姓七望”的脉络竟有十之七八断了传承,只剩下零星的名字,连祖上是谁都记不清了。
长安城破后,黄巢下了一道令:杀尽唐朝宗室和三品以上官员。长安城里的李姓皇族,连婴儿都没放过;五姓出身的官员,更是被重点“清算”——博陵崔氏在长安的族人,一天之内被杀了三百多;范阳卢氏的官员,全家被赶到街上,一刀一个砍过去。《旧唐书》里说,当时长安城里“杀唐宗室无遗类”,“士族灭门者八千余家”,街上的血都漫过了脚踝。除了屠杀,起义军还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文化尊严与经济基础。黄巢不仅要杀他们的人,还要毁他们的“脸面”。起义军把那本曾让太宗皇帝动怒的《氏族志》扯成碎片,塞进茅厕——昔日象征士族身份的“法典”,如今成了最不堪的污秽之物;他们逼着五姓的女子当营妓,逼着五姓的子弟为奴,让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受尽屈辱。更狠的是,他们毁了五姓的文化根基:范阳卢氏的万卷藏书楼被烧了,那些传了数百年的孤本善本,在火中噼啪作响,化作黑灰飘满范阳的天空;太原王氏的祖坟被挖了,碑刻被砸得粉碎,祖先的尸骨扔在野外;荥阳郑氏的私塾被拆了,经书被烧了,连教书先生都被砍了头。经济上的打击更彻底——五姓的庄园被分给佃户,田产被没收,当铺、盐铺被砸了,积攒了数百年的财富,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曾经富可敌国的“庄园帝国”,只剩下断壁残垣。这场清洗后,五姓的幸存者只能躲进乡野,不敢再提自己的出身。博陵崔氏原本有1200多族人,起义后只剩下不到80人,而且再也没人能当到三品以上的官;赵郡李氏的幸存者,只能靠种地为生,连族谱都不敢拿出来。门阀士族,这个延续了七百余年的阶层,就这样在黄巢的刀剑下,彻底消失了。
历史的转折:门阀落幕与平民崛起
黄巢的手段很残酷,长安城的人口从百万锐减到不足十万,无辜平民死了无数,连史家都骂他“残暴”。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彻底斩断了门阀政治的根基,让中国社会迎来了一次大转型。
门阀消失后,科举制才真正发挥了作用。宋代的科举录取人数,比唐代翻了近十倍——唐代每年录取二三十人,宋代能录两百多人;寒门子弟通过科举入仕的比例,也从唐代的15%涨到了宋代的56%。以前朝堂上都是五姓子弟,现在平民出身的官员越来越多,甚至出了像范仲淹这样的“寒门宰相”。文化也不再是士族的专利,佛教典籍、市井文学开始流行,宋代的话本、戏曲越来越火——以前只有士族能读书,现在平民也能看戏、听书,市民文化慢慢兴起。陈胜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终于不再是口号,而成了现实。
同时,黄巢起义也标志着自东汉以来的门阀政治彻底终结。其实在黄巢之前,门阀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武则天开创殿试,唐玄宗设“制科”,寒门子弟开始挤进门阀的“地盘”;晚唐的宰相里,士族出身的比例从初唐的80%降到了30%;安史之乱后,河北藩镇更喜欢用寒门武将,士族失去了军权,成了“没牙的老虎”。可真正给他们致命一击的,还是黄巢。如果说科举制是“温水煮青蛙”,安史之乱是“第一次塌方”,那黄巢的起义就是“最后一根狼牙棒”——把已经摇摇欲坠的门阀,彻底砸进了坟墓。
韦庄在《秦妇吟》里写:“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那些曾经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千年世家,最终和他们的藏书楼、祖碑、族谱一起,化作了历史的烟尘。当宋代的寒门士子走进考场时,“五姓七望”已经成了族谱上的符号,再也没人能阻挡平民社会的到来。这场血色清洗,虽然沾满了鲜血,却意外地推开了一个新时代的大门——一个不再靠门第、靠实力说话的时代。
来源:可非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