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壁画,是人类最古老的绘画形式之一,它是除史书、文献记载之外能够直观、形象、生动反映古代社会生存状况的重要资料。古人们曾以墙壁为画布,去记录人间日常、精神信仰等。
鄂尔多斯历史故事⑳
凤凰山汉代壁画与
农牧交错、胡汉交融
壁画,是人类最古老的绘画形式之一,它是除史书、文献记载之外能够直观、形象、生动反映古代社会生存状况的重要资料。古人们曾以墙壁为画布,去记录人间日常、精神信仰等。
在我国,早在汉代便有了在墙壁上作画的记载,大多是在石窟、墓室或是寺观的墙壁上绘画。壁画墓到了汉代才真正形成,一直延续到汉魏之际,在近四百年的发展历程中,汉墓壁画形成了一套非常系统和完整的墓葬图式体系,表达了深邃而复杂的丧葬观念和信仰,同时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代绘画的造型技巧和表现形式,因此在早期绘画史和思想史上都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以汉墓壁画为代表的汉代绘画艺术把中国早期绘画推进到一个全新的高度,为后代中国绘画的发展和全面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汉墓壁画之所以盛行,主要是当时社会提倡孝道、盛行厚葬,以及奉行“事死如事生”的思想观念。在题材无所不盖的汉墓壁画里,交织混杂着神秘浪漫的虚幻景致和世俗理性的现实场面:天上,表现着人们的鬼神思想和精神追求;人间,则回到现实生活的农业劳作和居家宴饮。
目前,在鄂尔多斯发现的壁画主要有汉代墓葬壁画、元代石窟壁画、明清宗教壁画等类型。汉代时期的鄂尔多斯随着汉朝的移民开垦政策和南匈奴的归附,形成了农牧产业发达、文化交流频繁、民族融合加快的空前繁荣局面,鄂尔多斯出土的汉代壁画内容正是这一盛况的生动体现。这些壁画忠实地呈现出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反映出当时人们的生活场景,也深刻体现了草原丝绸之路上农牧交汇、胡汉交融等多元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凸显了草原丝绸之路对鄂尔多斯高原历史文化的深刻影响。其中凤凰山汉墓壁画是鄂尔多斯高原最早清理的汉代墓室壁画,也是保存最为完整的壁画遗迹。
1987年,文物工作者们在进行文物普查时,在凤凰山首次发现了一座部分遗存裸露在外的壁画墓,在1990年进行了抢救性发掘。1992年10月,为了进一步了解该墓地的文化性质及其时代,两次共清理墓葬13座,均为有斜坡墓道的洞室墓。根据专家的判断,其时代为东汉。凤凰山汉墓(鄂托克旗的一处东汉墓葬遗址)坐落在鄂尔多斯高原西部毛乌素沙漠北端,西南距离鄂托克旗政府所在地乌兰镇约40公里。凤凰山相对高度为50米,为红砂岩层结构,墓地开凿在岩层上,北依凤凰山,南临巴彦淖尔。在凤凰山的13座汉墓中,出土了多种随葬品,包括釉陶器、陶器、铜器及饰件等。最令人惊喜的是,在1号墓的墓室四壁和墓顶绘有精美的壁画,这些壁画宛如向人们打开了一扇得以窥见汉代鄂尔多斯的大门,穿破千百年的时空,拨开历史的重重迷雾,将不再复来的光阴事无巨细地重现出来。
在凤凰山汉墓1号墓墓室的所绘壁画中,除漫漶不清者外,共有彩画10余组。壁画是先在壁上抹一层厚约0.5厘米的白泥,经压磨光亮后,再在上面作画,绘画颜料除黑色外,还有石青、土红、土黄、赭石、朱砂等矿物颜料。壁画内容丰富,色彩艳丽,布局严谨,技法娴熟,造型生动,线条流畅,充分显示出男女不同人物的姿态及个性,生活气息浓厚。
凤凰山1号汉墓墓室北壁(后壁)壁画象人抵兕图、执吾门吏图(图片来自鄂尔多斯市博物院)
在南壁(前壁)墓门两侧各绘2人,画的是怀抱棨(qǐ)戟在门口迎谒(yè)的门吏和迎客备饮的侍从图像。在墓室东壁,上方至庭院外绘有垂帐,左侧大半部画的是兵器武库图、抵兕(sì)神兽图;右侧画的是庄园宴饮乐舞图,车马出行图等。在武库抵兕图右边接着绘庄园宴饮乐舞图的左半部,应该是与墓室西壁庄园宴饮乐舞图的庭院可以合为一个完整庭院。墓室西壁的壁画,左侧画的是庄园宴饮乐舞图的右半部、出行归来图、射弋图。右侧绘有高山放牧图、牛耕图等。放牧图上方绘有垂帐,与东壁左侧垂帐相对应。墓室北壁(后壁)壁画绘面分上、下二幅,上面绘有抵兕、黑状象人、垂帐和卷云,垂帐下正中绘有门洞。门洞两侧绘侍从、门吏及黑犬。墓顶上绘有星象月宫图。
凤凰山1号汉墓墓室东壁壁画武库图、抵兕图、车马出行图、庭院宴饮乐舞图(图片来自鄂尔多斯市博物院)
凤凰山汉墓壁画的题材内容包括宇宙天象与各种仙灵祥瑞组成的天堂仙界景致、墓主的个人经历和与之相关的家居生活场景,内容涉及当时的思想、信仰、宗教、神话、军事、政治、礼仪及至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采用了分层、分栏式的构图,将内容分为墓顶、前壁、后壁、东壁、西壁五部分,在东壁、西壁又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连续的庭院宴饮百戏图,下层是车马出行图。武库抵兕图、车马出行图、农耕游牧图采用了正视平列法构图,而庄园宴饮乐舞图则采用了鸟瞰式散布法构图。在汉墓壁画中,线条是造型的主要手段和画面的立骨之本。凤凰山汉墓壁画中的线条流畅、自然、动感,技艺纯熟老练,使整个画面产生出强烈的流动飞扬之感和富于节奏的韵律。同时,壁画的色彩丰富热烈,浓淡相宜。其绘画艺术特色非常突出,一笔一笔,在经历岁月的墙壁上描摹出天地人神,静美灵动,瑰丽斑驳,美不可言,成为汉代北方壁画的典型代表,代表了鄂尔多斯高原元朝时期之前绘画的最高水平。
凤凰山1号汉墓墓室西壁壁画庭院宴饮乐舞图、出行归来图、农耕游牧图(图片来自鄂尔多斯市博物院)
凤凰山汉墓壁画中展现出诸多汉朝时期鄂尔多斯地区的信息。譬如,庄园宴饮乐舞图反映了汉代庄园的布局、文人雅士游乐嬉戏的场景和墓主人的身份等,说明鄂尔多斯高原庄园经济的发展状况和庄园地主生产生活的丰盈富足。牛耕图反映出鄂尔多斯地区在当时已经有农耕生产活动,并且牛耕技术有一定程度的发展,它也是鄂尔多斯地区迄今所见最早有关牛耕的形象化资料。透过上述壁画,我们可以解读出,画中人物既有汉族也有少数民族,画中建筑为典型定居生活的庄园经济,体现了东汉时期鄂尔多斯地区发展繁荣的农业经济和多民族杂居融合的场面。而鄂尔多斯高原自古以来就是游牧民族游牧的水草丰美之地,凤凰山汉墓壁画中的高山放牧图,反映了汉代鄂尔多斯地区曾牧养牲畜,并且这里游牧业的发展由来已久。以上种种皆反映出鄂尔多斯高原亦农亦牧的经济方式。凤凰山壁画中出现的射弋图,表明射箭活动在当时已经渗透到鄂尔多斯地区的社会生活当中。此外,凤凰山汉墓中绘有大量的车骑出行图,体现出汉代人赏马的准则,而汉代壁画中的车马出行图是秦汉以来社会制度的一种反映,通过车马的数量及出行的规模可以大致判断墓主人的身份等级,是墓主生前社会生活经历的再现,同时也是汉代历史的真实写照,更是反映社会制度的重要标志。在凤凰山汉墓中的兵器武库、兕等神怪灵异的动物,具有保护墓主,驱魔逐疫,守卫家园的寓意。
鄂尔多斯高原南端正好是年降水量400毫米上下的分界线,也是我国牧区和农区的分界线,在这条分界线上,2000年以来,年降水量400毫米线在南北摆动,牧区和农区的分界线也在南北摆动,自古以来,鄂尔多斯高原就是北方草原民族的游牧天堂,而鄂尔多斯高原以南地区是中原农耕王朝的粮食产区,两种不同的生产生活方式这里碰撞、交融,形成了鄂尔多斯高原农耕经济与游牧经济的交汇、宜农宜牧的社会经济模式。
那么,凤凰山汉墓壁画中墓主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又是哪个民族?公元48年,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归附于汉,其部众四五万人入居塞内,南匈奴的单于庭帐就设在西河郡美稷县,即今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的纳林古城。鄂尔多斯地区成了南匈奴的政治、经济中心。南匈奴的归汉,使汉匈的友好关系得到更大的发展。此后至东汉时期,鄂尔多斯高原一直都属于汉王朝和南匈奴的属地。通过发式、帽式以及车骑仪卫等方面的分析,专家认为凤凰山汉墓壁画中的人物应多为南匈奴人,墓主人应是“御史、郡守、都尉、县长之类”在南匈奴地区任职时习染了南匈奴胡俗的汉族中下层官吏。
鄂尔多斯高原由于相对独立的地理优势和极其优越的交通位置,加之平坦的地貌、肥美的水草,成为北方草原民族的战略要地和游牧天堂,历史上鬼方、羌方、戎狄、林胡、楼烦、义渠、匈奴、鲜卑、突厥、党项、契丹、女真、蒙古等民族都曾在这一地区活动过,鄂尔多斯高原成为当时北方游牧民族的根据地和大本营。也因为这样,鄂尔多斯成为中原农耕政权与北方游牧部落经济贸易、文化交流、民族融合的焦点地区。凤凰山汉墓壁画中的南匈奴与汉族胡汉交融、民族融合场面正是汉代这种交流、融合的真实写照。
青山故垒,月照今古,壁画不仅存在于历史的记忆中,更感染着今天的每一双眼睛、每一缕思绪,无论是“千古寂寥,披图可鉴”的使命,还是直抵心灵深处的力量,它的浑厚博大无可比拟。凤凰山汉墓壁画将漫长时空的信息沉淀下来,留待我们赋予它新的光彩,其色彩鲜艳,技法娴熟,内容丰富,既富有中原汉文化气息,同时又具有少数民族特色,堪称鄂尔多斯地区汉唐时期绘画艺术的巅峰之作,是真实展现汉代鄂尔多斯居民生产生活状况的生动影片,具有不可替代的历史、文化和艺术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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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摘编自:李芸主编、甄自明编著《鄂尔多斯历史故事》
编辑:李由
校对:吴卓群
审核:杨阳
终审:田坪
来源:鄂尔多斯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