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去新疆上大学,火车站我想冲嫂子喊声妈,没有她我当场跪下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7 17:42 1

摘要:火车开动前的汽笛声,尖锐地刺破了站台上的嘈杂。我攥着那张去往乌鲁木齐的硬座票,手心里的汗把红色的票面都浸得有些发软。嫂子陈淑站在我对面,反复给我整理着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子,她的手指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嵌着一丝洗不掉的机油黑渍。

引子

火车开动前的汽笛声,尖锐地刺破了站台上的嘈杂。我攥着那张去往乌鲁木齐的硬座票,手心里的汗把红色的票面都浸得有些发软。嫂子陈淑站在我对面,反复给我整理着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子,她的手指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嵌着一丝洗不掉的机油黑渍。

“到了那边,天冷,记得把这件毛衣穿上。”她说着,又拍了拍我身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吃的都给你装好了,饿了就拿出来垫垫。别舍不得。”

我哥李伟站在一旁,闷头抽着烟,脚下已经落了一圈烟头。我妈则拉着脸,眼神飘向别处,嘴里小声嘟囔着:“真是败家,好好的工作不找,非要跑那么远去念什么书……”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精准地砸在我心上。我的喉咙发紧,眼眶发热。我看着嫂子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她鬓角过早生出的几根白发,一股巨大的冲动涌上心头。我想冲着她,冲着这个只比我大六岁的女人,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地喊一声“妈”。

没有她,我手里的这张车票,不过是一张废纸。没有她,我的大学梦,早在那个闷热的夏天,就和家里的争吵声一起,碎得捡不起来了。

那一天,我拿到录取通知书,邮递员那辆绿色的自行车刚消失在巷口,家里的天就阴了。

“新疆?那么远!一年得多少钱?”妈一把夺过那张印着大学校徽的纸,眉头拧成了川字,“家里哪有这个闲钱?你哥马上要评职称,到处都得打点。再说,你嫂子那厂子,效益一天不如一天。”

我哥掐灭了烟,含糊地说:“要不……还是算了吧,阿进。找个技术学校,早点出来挣钱,也能帮衬家里。”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掉进了冰窟窿。我低着头,看着水泥地上自己的影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这个家,就像一艘修修补补的小船,再也经不起一点风浪了。

就在我准备点头,准备把那个滚烫的梦想亲手掐灭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在厨房忙活的嫂子走了出来。她解下围裙,在手上擦了擦,走到我妈面前,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妈,阿进必须去上学。”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墙上挂钟滴答作响,像在给每个人的心跳计数。

我妈愣住了,随即拔高了声音:“你说得轻巧!钱从哪来?你出啊?”

“我出。”嫂子看着我妈,一字一句地说,“我手上还有点积蓄。不够的,我想办法。砸锅卖铁,也得让阿进上这个大学。”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嫂子清瘦但笔直的背影,那一刻,她不是我的嫂子,她是我人生的摆渡人。我心里清楚,她那点微薄的积蓄,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她说砸锅卖铁,就真的会去砸锅卖铁。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分成了两个阵营。我和嫂子,对抗着我妈和我哥的唉声叹气。而那张去往新疆的通知书,就是我们这场家庭战争里,插在阵地中央、绝不能倒下的旗帜。

第1章 一碗鸡蛋羹的重量

为了给我攒学费,嫂子开始疯了一样地干活。

她本来就在纺织厂上班,三班倒,辛苦得很。可那之后,她又去厂子附近的夜市,找了个帮人串串儿的零活。每晚九点下班,她就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旧自行车,赶到夜市,一直忙到凌晨一点多。

我每天晚上温习功课到深夜,总能听到院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我知道,是嫂子回来了。我不敢开门,怕看到她疲惫的样子,那会让我觉得,我读的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她的汗水。

我心里憋着一股劲,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头埋进书本里,把那些公式和定理,像钉子一样钉进脑子里。我告诉自己,李进,你没有退路,你考上的不只是一所大学,是嫂子的半条命。

一天深夜,我正对着一道物理题冥思苦想,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嫂子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羹走进来,轻轻放在我桌上。昏黄的灯光下,我能看到她眼里的红血丝,像一张细密的网。

“快,趁热吃了。补补脑子。”她压低声音说,生怕吵醒隔壁的父母。

我看着那碗嫩黄的鸡蛋羹,上面还滴了几滴香油,香气一个劲儿地往我鼻子里钻。可我的鼻子却酸得厉害。我知道,家里的鸡蛋都是攒着换酱油和盐的。这一碗,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嫂子,我不饿。你吃吧,你比我累。”我把碗推过去。

她把碗又推了回来,手按在碗沿上,不让我动。她的手很暖,掌心却有磨出来的硬茧。“你个大小伙子,正是费脑子的时候,怎么能不饿?快吃,吃了早点睡。听话。”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就像命令。我只好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鸡蛋羹滑过喉咙,暖意一直流到胃里,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我心里默默地想,嫂子,这碗鸡蛋羹太重了。我怕我这辈子都还不起。我必须考上,必须有出息,否则我怎么对得起你这份沉甸甸的情义。

嫂子看我吃完了,才满意地笑了笑,拿起空碗准备出去。我叫住她:“嫂子,你别那么辛苦了,我……”

“说什么傻话呢。”她打断我,脸上带着一丝责备,“你只管读你的书,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哥那里,妈那里,有我呢。”

她转身出去,轻轻带上门。我看着那扇关上的门,仿佛看到她用自己瘦弱的肩膀,为我扛起了一片天。而这片天的另一边,是越来越密集的风雨。

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我妈的脸一天比一天长,看到嫂子就没好脸色。我哥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话越来越少。有时候,我能听到他们在自己屋里吵架,声音压得很低,但那种压抑的怒气,却能穿透墙壁,钻进我的耳朵。

那天,我哥破天荒地早早回来了,还喝了点酒,满身酒气。他一进门,就把一个信封拍在桌上。

“给,这是这个月的工资。”他对着正在做饭的嫂子说,声音里带着一股无名火,“全在这了,你看怎么安排吧!”

嫂子擦了擦手,走过来拿起信封,没说话。

“陈淑,我跟你说,”我哥的酒劲上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为了阿进上学的事,我那个评职称的名额,让给别人了!你知道人家背后怎么说我吗?说我李伟没本事,让一个女人当家做主,连弟弟的前途都得靠媳妇卖力气去挣!”

嫂子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你说什么?名额……让了?”

“不然呢?”我哥冷笑一声,“到处都得花钱,我哪有那个钱去打点?钱不都得留着给咱家未来的大学生交学费吗?”

我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手脚冰凉。我哥评职称的事,我知道。那是他在单位熬了五六年才等来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他陪了多少笑脸,加了多少班。现在,就因为我,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心里乱成一团麻,充满了愧疚和无力。我感觉自己像个寄生虫,在吸食这个家的血液。我甚至开始怀疑,坚持上大学,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嫂子没有哭,也没有吵。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哥,看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李伟,你会后悔的。”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响得格外刺耳。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我哥那句“让给别人了”。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

我知道,嫂子心里一定比我还难受。她不仅要面对我妈的冷言冷语,还要承受我哥的不理解和埋怨。她就像一个独行的战士,在为我的前途冲锋陷阵,而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嫂子的眼睛肿得像桃子。她却像没事人一样,照旧给我做了早饭,催我快点去上学。

我背上书包,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站在院子里,用井水洗着一家人的衣服,晨光照在她身上,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嫂子的背,好像比以前更弯了。

第2章 消失的金镯子

日子就像被拉紧的弦,绷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家里的钱越来越紧张。一次,酱油瓶空了,我妈念叨了半天,嫂子什么也没说,晚饭的桌上就多了一盘没放酱油的凉拌黄瓜,寡淡无味,像我们一家人的脸色。

我哥的情绪也越来越不稳定。他开始频繁地和朋友出去喝酒,每次都醉醺醺地回来。我知道,他是借酒消愁。单位里的失意,家里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得他直不起腰。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归咎于嫂子那个“不切实际”的决定。

我只能更加拼命地学习。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做题上,一天只睡五个小时。我瘦了很多,眼窝深陷下去,看上去像个小老头。嫂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方设法给我做好吃的。可她越是这样,我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我心里有个无法言说的秘密。我曾无意中听到嫂子和她娘家打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让我上学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像当年她自己没能完成的梦,现在由我来替她实现。我这才知道,嫂子当年也是学校里的尖子生,考上了很好的师范学校,却因为家里穷,把机会让给了她的弟弟。

这个秘密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我明白了她为什么如此执着。她不只是在支持我,她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是在为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尊严和权利抗争。她相信,读书,是走出我们这种家庭困境的唯一出路。

这天下午,我妈突然在屋里大喊起来:“我的金镯子呢?我放在柜子里的金镯子怎么不见了?”

那只金镯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结婚时我奶奶传给她的,平时连戴都舍不得戴,只有在过年或走亲戚时才拿出来显摆一下。

全家都被惊动了。我哥,嫂子,都围了过去。我妈翻箱倒柜,把衣服被子扔了一地,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能啊,我明明就放在这个小木匣子里的,怎么会没了呢?是不是遭贼了?”

我哥一边帮忙找,一边说:“妈,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我记不错的!”我妈一口咬定,“上个星期我还拿出来看过!家里也没来外人,怎么会不见了?”她说着,眼睛开始往嫂子身上瞟,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

嫂子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攥紧了围裙角,身体微微发抖。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不会的,不会是嫂子。可是,除了她,谁会需要钱呢?谁又会……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看到我哥的脸色也变了,他看着嫂子,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失望。

“陈淑,是不是你?”我妈终于把那句话问出了口,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家里就你最缺钱!你说,是不是你拿了我的镯子去换钱,给你弟交学费了?”

“我没有!”嫂子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妈,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不是你是谁?这个家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妈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你说话凭良心!”嫂子也激动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嫁到李家这么多年,我拿过家里一针一线吗?我起早贪黑地干活,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我哥在一旁,脸色铁青。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够了!都别吵了!”

他转向嫂子,眼睛通红,一字一句地问:“陈淑,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嫂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她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不停地摇头。

那一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默,是比争吵更伤人的武器。我哥的沉默,代表了他的不信任。而这份不信任,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嫂子的心上。

我心里难受得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我想为嫂子辩解,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没有证据。我的辩解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会火上浇油。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痛恨自己的软弱。在这个家里,我像个局外人,享受着嫂子给予的最好的一切,却在她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那天晚上,嫂子没有去夜市。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吃饭。我哥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抽了一包烟。我妈则在自己屋里唉声叹气,骂骂咧咧。

这个家,因为一只消失的金镯子,彻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我知道,这道口子,很难再愈合了。

第二天,嫂子照常早起,给我做了早饭。她的眼睛又红又肿,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美丽,却没有灵魂。

她把早饭放在桌上,对我说:“阿进,快吃吧,要迟到了。”

我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别影响你学习。天大的事,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她越是这样说,我心里越是难受。我低着头,默默地喝着粥。那碗粥,滚烫,却暖不了我冰冷的心。我暗暗发誓,等我将来有出息了,一定要买一只一模一样的金镯子,不,要买一只更大更亮的,亲手给我妈戴上,然后告诉她,她的儿媳妇,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是,未来太远,而眼前的难关,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第3章 墙角的旧皮箱

金镯子的事,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家里再也没有了争吵,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妈看嫂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防备,好像她是个贼。我哥则彻底把嫂子当成了空气,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嫂子的话也变得极少。她不再跟我聊学校里的趣事,不再问我功课紧不紧张。她只是默默地做着她该做的一切,做饭,洗衣,上班,去夜市打零工。她的背影越来越瘦,像一片风中的叶子,随时都可能被吹走。

我心里明白,这个家,快要散了。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我。如果不是我非要上大学,家里就不会这么缺钱,嫂子就不会被怀疑,我哥和我妈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或许,我哥说得对,我应该放弃,去找个工作,早点挣钱养家。这样,至少这个家还能维持表面的完整。

我把这个想法试探着跟嫂子说了。那天晚上,她又给我端来一碗面条,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我没动筷子,低着头说:“嫂子,要不……我不念了吧。我去找个活干,也能帮你分担点。”

嫂子愣住了,手里的碗差点掉在地上。她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汤都溅了出来。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怒火。

“李进,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她的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冰。

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敢抬头。“我说……我不念了。”

“为什么?”她追问,“就因为家里这点事?就因为你妈你哥说了几句难听话?李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

这是嫂子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我说话。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是……”我哽咽着,“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这么累,不想再看到这个家因为我……变成这样。”

嫂子的眼神缓和了一些,她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

“阿进,你听我说。”她伸手,帮我理了理额前的乱发,“一个家,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有点矛盾,有点争吵,都正常。但人活着,得有盼头。你,就是我们这个家最大的盼头。你懂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累,我不怕。我受点委屈,我也不怕。我最怕的,是你自己先认输了。你只要争气,考出去,将来有出息了,所有这些苦,这些累,都值了。你要是现在放弃了,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我受的那些委屈,也就真的成了委屈。”

我看着她,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心里明白,我不能放弃。我放弃了,就等于亲手把刀子递给我妈,让她在我嫂子心上再捅一刀。

我必须要考上。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这是我和嫂子两个人的战争。我们必须赢。

从那天起,我不再胡思乱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最后的冲刺中。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困了就用冷水洗把脸。我的草稿纸堆得比我的枕头还高。

嫂子看我这么拼命,既心疼又欣慰。她依然每天深夜给我送来吃的,但我们之间的话更少了。我们都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多余,唯有行动,才是最好的回答。

高考前的一个星期,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我哥单位的一个同事来家里串门,无意中说起,前段时间有个收旧货的,在他们那一片转悠,专门收金银首饰,给的价钱还挺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妈的脸当时就变了。

等同事一走,她就疯了一样冲进嫂子的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嫂子想拦,根本拦不住。我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我妈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嫂子陪嫁时带来的那个旧皮箱。那个皮箱,嫂子宝贝得很,一直锁着,钥匙随身带着。我妈折腾了半天打不开,就冲我哥喊:“李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拿锤子来,把它给我砸开!”

我哥犹豫了一下,但看到我妈那要吃人的眼神,还是从墙角拿来了锤子。

嫂子扑过去,死死地护住皮箱,哭着喊:“不能砸!李伟,我求你了,不能砸!”

“你让开!”我哥一把将她推开,嫂子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挡在皮箱前。“妈!哥!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这样!”

“你给我滚开!这里没你的事!”我妈一把将我拽到一边。

我哥举起了锤子。

“不要!”嫂子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砰”的一声巨响,锁被砸开了。我妈迫不及待地掀开箱盖,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几件旧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木盒子。

我妈颤抖着手打开那个红布包,所有人都愣住了。

里面没有当票,也没有钱。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样式老旧的银手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我妈不相信,把那个空皮箱翻来覆去地检查,把那几件旧衣服抖了又抖,最后,她颓然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呢?”

嫂子趴在地上,看着那些被翻出来的旧物,放声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委屈,充满了绝望,也充满了心碎。

我哥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锤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嫂子,又看看那个空空如也的皮箱,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第4章 压在箱底的秘密

嫂子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子,在每个人的心上来回地割。

我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蹲下身,想去扶嫂子,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道歉的话,在此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妈也傻眼了。她坐在地上,看着那个被砸坏的皮箱和散落一地的旧物,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她大概怎么也想不通,她认定的“贼”,竟然是清白的。

我走过去,把嫂子从地上扶起来。她的身体冰冷,还在不停地发抖。我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却像个木偶一样,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眼泪还在无声地往下流。

“陈淑……”我哥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干涩地开口,“对不起……我……”

嫂子没有理他,她只是慢慢地弯下腰,把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捡起来,重新放回那个破了口的皮箱里。她捡得很慢,很仔细,仿佛那些不是普通的旧衣服和书本,而是稀世珍宝。

当她捡起那个用红布包着的小木盒子时,她的动作停住了。她打开盒子,拿出那只银手镯,用衣角轻轻地擦拭着。

“这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出嫁的时候,她跟我说,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以后不管日子过得多苦,都不能把它当了。她说,这是我们陈家女人的骨气。”

她抬起头,看着我哥,又看看我妈,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

“在你们眼里,我陈淑,是不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

我哥的头垂得更低了,脸埋在手掌里。我妈则避开了嫂子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天晚上,嫂子第一次没有做晚饭。她把自己和那个破皮箱一起,锁在了房间里。

我哥在门外站了很久,敲了很久的门,嫂子都没有开。最后,他只能颓然地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一个人默默地抽着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像他此刻悔恨交加的心。

我心里乱糟糟的,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我走到院子里,坐在我哥身边。

“哥,”我轻声说,“你真的觉得,嫂子是那样的人吗?”

我哥猛吸了一口烟,呛得直咳嗽。过了好半天,他才哑着嗓子说:“我……我也不知道。妈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家里钱紧张,说陈淑老往娘家寄东西……我这心里就……乱了。”

“那你也不能不信她啊!”我有些激动,“她是你的媳妇,是你孩子的妈!你怎么能跟着妈一起怀疑她?”

“我有什么办法!”我哥突然提高了声音,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阿进,你不知道!单位里的人都笑话我,说我窝囊,靠老婆养着弟弟!我心里憋屈!我一肚子火没地方撒!那天看到妈说镯子不见了,我这脑子一热就……”

他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抱着头。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以为我哥是怨我,恨我,现在我才明白,他更多的,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挫。他的压力,他的委屈,并不比嫂子少。这个家,每个人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我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只顾着自己的学业,对家里的风暴视而不见。我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站起身,回到屋里,把我这些年攒下的所有压岁钱,还有平时卖废品积攒下来的零钱,全都找了出来。虽然只有几十块钱,但这是我的全部。

然后,我走到了我妈的房门口,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妈,是我,阿进。”

门开了,我妈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

我把手里的钱递给她,说:“妈,这是我攒的钱,虽然不多,你先拿着。嫂子是清白的,金镯子的事,肯定是个误会。你别再生嫂子的气了,好吗?”

我妈看着我手里的那一把零零碎散的钞票和硬币,愣住了。她大概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我,会跟她说这些。

她没有接我的钱,只是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屋,关上了门。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我的话,她听进去了。

第二天,家里的气氛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早饭桌上,我妈破天荒地给嫂子夹了一筷子咸菜。虽然她还是一句话没说,但这个动作,已经是一种无声的道歉。

嫂子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吃掉了那口咸菜。

我哥也试图跟嫂子说话,问她厂里忙不忙。嫂子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

我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道裂痕,不是一两天就能弥补的。但至少,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高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收了回来,投入到最后的复习中。我知道,只有我考出一个好成绩,才能真正地抚平这个家里的创伤,才能让我嫂子所有的付出和委屈,都变得有价值。

那几天,嫂子依然沉默,但她开始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核桃仁、鲫鱼汤、排骨……她把我当成了家里最重要的“保护对象”。

我哥也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支持。他不再出去喝酒了,每天下班就回家。他会默默地把院子里的水缸挑满,会把劈柴的活干了,尽量不让嫂子那么累。

高考那天,嫂子特意请了假,一大早就起来给我包了粽子。她说,讨个好彩头,叫“高中”。她把我送到考场门口,反复叮嘱我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我看着她眼里的期盼,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走进考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窗外的阳光很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李进,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的背后,站着你的嫂子。你不能让她失望。

第5章 一张存折的真相

高考结束,估完分,我心里大概有了底。虽然不敢说十拿九稳,但考上新疆那所大学,希望很大。

家里的气氛,因为我的超常发挥,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我妈的脸上有了笑容,甚至会主动跟嫂子说几句话。我哥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话多了起来,偶尔还会开几句玩笑。

只有嫂子,她依然很平静,只是在我跟她报喜的时候,眼圈红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对我说:“还没出成绩呢,别高兴得太早。就算考上了,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我知道,她是被伤透了心。那只消失的金镯子,就像一根拔不出来的刺,横在她和我妈、我哥之间。即使表面和解了,心里的疙瘩也还在。

等待放榜的日子,是漫长而煎熬的。那段时间,嫂子的话依然很少,但她去夜市打零工的时间更长了。我知道,她在为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做最后的冲刺。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出去找个临时工,帮她分担一点,但她死活不同意。她说:“你刚考完试,累了这么久,好好歇歇。挣钱的事,有我呢。”

我拗不过她,只好待在家里。闲着没事,我就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一些废旧的书本、瓶子都整理出来,准备拿去卖掉。

在清理我妈床底下的一个旧木箱时,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硬邦邦的。我好奇地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帕里包着的,正是我妈那只失踪了很久的金镯子。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会在这里?我妈不是说丢了吗?她不是言之凿凿地说是嫂子拿的吗?

我拿着那只金镯子,手都在发抖。一个荒唐而又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心里。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妈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我无法相信。我妈虽然偏心我哥,对嫂子有些刻薄,但她不至于坏到用这种方式来诬陷自己的儿媳妇吧?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拿着镯子,冲进了我妈的房间。她正在缝补衣服,看到我手里的东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妈!这是怎么回事!”我把镯子放在她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不是说镯子丢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能……是记错了地方,后来自己找到了,忘了跟你们说。”

“忘了?”我冷笑一声,眼泪都快下来了,“妈,你一句忘了,你知道给嫂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吗?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个镯子,这个家差点就散了!”

我的声音很大,把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嫂子和我哥都引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桌上那只金光闪闪的镯子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看着我妈,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问不出来。他大概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嫂子则死死地盯着那只镯子,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我赶紧扶住她。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的信念都在那一刻崩塌了。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哥终于开口了,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失望,“你为什么要冤枉陈淑?”

在我们的逼问下,我妈终于崩溃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上大学。她觉得我一个男孩子,跑那么远去读书,花钱多,又不能马上见到效益,完全是赔本买卖。她更怕的是,我一旦上了大学,眼界高了,心野了,将来就不管他们了。

她见嫂子铁了心要支持我,就想了这么一个“苦肉计”。她故意把镯子藏起来,然后栽赃给嫂子。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借这件事,把嫂子在家里的威信彻底打掉,让她没脸再提给我交学费的事。最好是能把我哥和嫂子的关系搅黄,让嫂子一气之下回娘家,这样,我上大学的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我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我妈哭着说,“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难而退……我没想把这个家怎么样的……”

听完她的话,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我妈,觉得她既可怜又可恨。她的爱,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狭隘。为了她自己心里那点可怜的安全感,她不惜伤害最亲近的人,不惜毁掉一个家庭的和睦。

我哥一拳砸在墙上,手背上顿时鲜血淋漓。他看着我妈,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妈,你糊涂啊!”

嫂子却笑了,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她慢慢地站直身体,走到我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妈,你赢了。”她说,“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陈淑!”我哥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你别走!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是我不该怀疑你!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你别走!”

嫂子没有挣扎,她只是冷冷地说:“李伟,放手。我们之间,完了。”

就在这时,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在门外响起,他高声喊着:“李进!有你的信!大学录取通知书!”

那一声“录取通知书”,像一道惊雷,劈在每个人的头顶。

我冲出去,从邮递员手里接过那个大红色的信封。没错,是新疆大学的。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我拿着那份沉甸甸的通知书,跑回屋里,把它递到嫂子面前,哽咽着说:“嫂子,你看,我考上了……我没让你失望……”

嫂子看着那份通知书,冰冷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伸出手,想要去摸,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良久,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我哥说:“李伟,看在阿进的份上,我再给你,也给这个家,最后一次机会。”

第6章 站台上的嘱托

嫂子没有走。

但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家了。那层被谎言和猜忌撕破的窗户纸,再也糊不上了。

我妈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头发白了大半。她不再多言多语,整天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她不敢看嫂子的眼睛,也不敢看我哥的。这个家里,她成了一个透明人。

我哥变得沉默寡言,但对嫂子却好了百倍。他包揽了家里所有的重活,下班回来就抢着做饭。他试图用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但嫂子对他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他们就像两个合租的室友,客气,却疏离。

嫂子依然每天上班,去夜市。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为我准备学费和行囊上。她给我买了新衣服,新鞋子,新被褥,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准备得妥妥帖帖。她对我,比以前更好了,但那种好里,带着一种刻意的距离感。她不再跟我谈心,不再跟我开玩笑。我们之间,只剩下“上大学”这一个共同的目标。

我心里很难受。我考上了大学,本该是全家最高兴的事,却成了这个家走向分裂的催化剂。我甚至觉得,这份录取通知书,是带血的。

我尝试着去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我找我哥谈,让他多跟嫂子沟通。我找我妈,劝她真心诚意地给嫂子道个歉。但这一切,都收效甚微。伤害一旦造成,就不是几句“对不起”能抹平的。

我心里默默地想,等我将来毕业了,挣钱了,一定要在大城市里买一套大房子,把嫂子接过去。我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扬眉吐气,让她知道,她当年的付出,是值得的。

这个念头,成了支撑我走下去唯一的动力。

离开家的那天,是个阴天。

嫂子给我准备了满满两大包行李,还有一个装满了煮鸡蛋和烙饼的布袋。她反复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学校要先给家里来个电话。

我哥给了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他这个月刚发的工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阿进,到了那边,好好学习。别担心家里。”

我妈也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看,是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还有几颗水果糖。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我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我们一家人,沉默地走到了火车站。

站台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离别的气息。汽笛声,广播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里发慌。

就出现了引子里的那一幕。

嫂子给我整理着衣领,一遍又一遍地嘱咐着。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怕惊扰了这离别的时刻。

“钱不够了,就跟家里说,别自己硬扛着。”

“跟同学要处好关系,别耍小孩子脾气。”

“新疆冷,毛衣一定要穿,别冻着了。”

我听着她的嘱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操劳而显得比同龄人苍老许多的脸,看着她眼里的牵挂和不舍,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想喊她一声“妈”。

这个字就在我嘴边,可我怎么也喊不出口。我知道,我一旦喊出口,这个家的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我哥会怎么想?我妈会怎么想?我不能那么自私。

最终,我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了她一下。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我一定会有出息的。将来,我养你。”我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我感觉到我的肩膀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

她哭了。这个在我面前一直坚强得像座山一样的女人,终于哭了。

火车要开了。我提着行李,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我找到自己的座位,趴在窗户上,使劲地朝他们挥手。

我看到嫂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眼泪流下来。我哥站在她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我妈也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他们身后。

火车缓缓开动,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我知道,我背负的,不仅仅是我自己的未来,更是嫂子的青春,我哥的隐忍,和我妈的悔恨。我不能输,也输不起。

第7章 远方的第一封家书

火车在铁轨上“况且况且”地响着,载着我驶向一个完全陌生的远方。

车厢里很拥挤,充满了各种味道。汗味,泡面味,还有劣质香烟的味道。我靠着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从熟悉的平原,到连绵的丘陵,再到一望无际的戈壁。天,越来越高,越来越蓝。

我的心情,也像这窗外的风景一样,从离家的伤感,慢慢地变成对未来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我打开嫂子给我准备的布袋,拿出烙饼和煮鸡蛋。饼还是温的,带着家的味道。我小口地吃着,邻座的一个大叔看着我,笑着问:“小伙子,上大学去啊?”

我点了点头。

“去哪啊?这么远。”

“新疆。”

“哎哟,好地方啊!”大叔很健谈,“我就是新疆的。我们那地方,地大物博,瓜果甜得很。小伙子,你去了就知道了,好着呢!”

听着他的话,我心里对那个陌生地方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经过三天两夜的颠簸,我终于到达了乌鲁木齐。

一下火车,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里的一切,都和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小县城不一样。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还有街上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人们。空气里,弥漫着烤羊肉串的香味。

我按照通知书上的地址,找到了学校。办完入学手续,住进宿舍,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邮局,给家里拍了一封电报:平安到达,一切都好,勿念。

然后,我拿出纸和笔,开始写我人生中的第一封家书。

我不知道这封信该写给谁。写给我爸妈?写给我哥?还是写给我嫂子?想了很久,我最终在信的开头,写下了“哥,嫂子”。

我告诉他们,我一路都很顺利,学校很大很漂亮,宿舍的同学也很好相处。我还告诉他们,乌鲁木齐的羊肉串特别好吃,等我放假回家,一定给他们带点特产。

我写了很多,报喜不报忧。我没有说我因为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菜,拉了两天肚子。我没有说我因为普通话不标准,被同学笑了好几次。我也没有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是多么地想家。

在信的最后,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加上了一段话:

“哥,嫂子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你一定要好好对她。妈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糊涂,你多担待一些。家里的事,不用为。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努力学习,争取拿奖学金。等我毕业了,工作了,我们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写完这封信,把它投进绿色的邮筒里,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

我知道,从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我必须学会独立,学会承担。我必须用我的努力,去回报那些爱我的人,去弥补那些因为我而产生的裂痕。

大学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辛苦。这里的课程很难,竞争也很激烈。我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每天,我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每个月,我都会给家里写一封信。我哥和嫂子也会给我回信。他们的信很简单,总是那几句话: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钱够不够花?注意身体。

从他们简短的信里,我能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在慢慢地变好。

大一结束那年,我拿了一等奖学金。我没有把钱寄回家,而是用这笔钱,去商场里,买了一只金灿灿的镯子。

我把镯子和一封信,一起寄了回去。

我在信里写道:

“妈,这只镯子,是我用奖学金给您买的。我知道,它比不上您原来的那只。但这是儿子的一片心意。当年家里的事,都过去了。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希望您能喜欢。”

又过了一个月,我收到了嫂子的回信。这是她第一次单独给我写信。

信很长。

她告诉我,收到我寄回去的镯子,我妈哭了。她拉着嫂子的手,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她说,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冤枉了她。

我哥也变了,他戒了酒,工作也更上心了。他说,他要努力挣钱,将来给我娶媳妇,也要让嫂子过上好日子。

信的最后,嫂子写道:

“阿进,看到你这么有出息,嫂子比谁都高兴。你不用为家里的事分心,我们都很好。你是我和哥哥最大的骄傲。当年坚持让你上大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我看着信纸上那娟秀的字迹,很多地方都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走出宿舍,站在操场上。天山山脉在远处巍峨耸立,夕阳的余晖,给雪白的峰顶,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我知道,那个曾经风雨飘摇的家,终于迎来了晴天。而我,也终于用我的努力,回报了嫂子那份比天高、比海深的情义。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知道,无论我走多远,飞多高,我的心里,永远有一个地方,叫做家。那里,有一个我最想喊“妈”的嫂子。

来源:一遍真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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