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我娘为权势抛夫弃子,可无知道,她只是回家探亲就被强行改嫁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7 15:53 1

摘要:听闻当年,她为了追逐权势,狠心抛夫弃子,然而命运弄人,最终却因身份低微,沦为了权贵们肆意玩弄的玩物。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呢?她不过是回家探亲,却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强行安排改嫁,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娘乃是上京首屈一指的大美人,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倾倒。

听闻当年,她为了追逐权势,狠心抛夫弃子,然而命运弄人,最终却因身份低微,沦为了权贵们肆意玩弄的玩物。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情呢?她不过是回家探亲,却被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强行安排改嫁,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后来,我爹凭借自身的能力与智慧,成为了当朝新贵。那些世家大族为了平息我爹心中的怒火,竟狠心杀了我阿娘,随后又送来他们家族中最美的贵女。这贵女正是我阿娘的嫡妹,也是当年逼迫我阿娘改嫁的罪魁祸首。她满心以为,凭借自己的家世背景,能够将我爹牢牢掌控在手中,却不知我爹是从地狱的烈火中浴火重生,带着满腔的仇恨与复仇的决心而来的恶鬼。

1、
我娘是上京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只可惜,她仅仅是一介小小的庶女,在家族中地位低下,只能默默等待着及笄之后,像货物一样被标价出售。

阿娘的嫡妹,向来嫉妒阿娘的美貌与才情,于是精心设计了一场阴谋,让阿娘在宴会上当众落水。那时,恰逢新科探花郎的阿爹路过,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阿娘救了起来。

阿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清白尽失,羞愧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幸好阿爹为人刚正不阿,光明磊落,当即便表明会对阿娘负责,还留下了信物,这才勉强堵住了众人的悠悠之口。

然而,阿娘的嫡妹却因此记恨上了阿娘,只因她看上了阿爹,心中对阿娘充满了嫉妒与怨恨。阿娘嫁给阿爹之初,心中满是报恩的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阿爹真心实意地对待她,她的心也渐渐敞开,与阿爹真心相爱。

两人琴瑟和鸣,日子过得甜蜜美满,没过多久,我便来到了这个世上。原本以为,他们会这样携手走过一生,直到白头偕老。可谁能想到,在我满月后的某一天,侯府突然来人,说阿娘的小娘身子不舒服,阿娘心疼小娘,便将我交给嬷嬷照顾,然后匆匆跟着人去探望小娘。

这一去,阿娘就再也没有回来。阿爹心急如焚,几次上门讨要阿娘,都被外祖派人粗暴地轰了出来。

后来,端王五十大寿,阿爹前去贺寿。在宴席上,他亲眼见到了那领头的新妾室,虽然她带着面巾,但眉眼之间却与我阿娘极为相似。阿爹看到这一幕,顿时气血上涌,当即吐血晕厥过去。

2、
阿爹因为得罪了端王,遭到了端王的打压,在朝堂上处处受挫,郁郁不得志。

无奈之下,阿爹转而求其次,主动请缨去平定南疆。当时,所有人都认为阿爹不过是一介文人,去南疆那种充满危险与变数的地方,无疑是自寻死路。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阿爹熟读兵法,用兵如神,不仅成功收服了南疆三十六寨,还将整个南疆治理得井井有条,一片繁荣景象。

三十六寨归顺后,阿爹作为特使,带着珍贵的宝物回到京城。皇上龙颜大悦,封阿爹为承恩侯,并将其调入京中任职。

阿爹作为承恩侯回京的那一天,端王府传来了一个消息——死了一个失宠已久的妾室。得到消息的阿爹,不顾一切地潜入端王府,可当他赶到时,看到的却是一片人去楼空的景象。

而就在这时,外祖家来了一个和我阿娘眉眼极其相似的姨母。这姨母正是我阿娘的嫡妹,刚刚和离回到家中。她身着我阿娘最喜爱的颜色,化着和我阿娘如出一辙的妆容,阿爹见到她时,不禁恍惚了一阵,仿佛看到了阿娘的身影。

她一开口便问道:“姐夫,你想为阿姐报仇么?”
“你就不想知道,阿姐是怎么死的吗?”
阿爹抬眼,死死地盯着姨母,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与怀疑:“我记得你曾推她入水,如今又怎会如此好心?”
姨母有些不自然地开口:“我与阿姐曾经确实有过一些矛盾,但那都是年少不懂事。阿姐当初被迫改嫁,而我如今也是同样的境地。父亲惧怕姐夫记恨,想要将我送给姐夫以平息姐夫的怒火,强行令我和离。”
“你们要送,我便一定要收么?”阿爹轻笑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屑,“收你,于我有什么好处?”
“是娶。”姨母抬起头,纠正道,“圣上有意为您指一位公主,公主若是下降,姐夫可考虑过岁岁日后如何自处?而娶我就不一样了,我出身世家,亦是相府嫡女,虽和离大归,身份却也不低。”
阿爹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姨母看了看我,咬了咬嘴唇,接着说道:“况且我亦是岁岁姨母,姐夫若是娶了我,我定视岁岁如己出。”
阿爹终于再次看向姨母,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感。阿娘走后,我成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他不能不考虑我的感受。

3、
姨母终于如愿以偿地入了门,但却不是以明媒正娶的方式嫁给阿爹。

在御书房中,阿爹一句“此生再无娶妻可能”,犹如一记重锤,硬是让圣上将原本想要赐婚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这个消息传回来时,“恰好”在府中的姨母瞬间脸色煞白,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原本期待的八抬大轿变成了一顶小轿,大红嫁衣再也无法穿在身上,姨母含着泪,穿上了一件偏红的嫁衣,抱着妆奁,从偏门被抬入了府中。

这对外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和离大归的女儿还能入得朝廷新贵的眼,已经让他感到无比庆幸,仿佛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姨母进门这日,府中只有她的小院挂了两盏红灯笼,其余地方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喜庆的氛围。阿爹甚至在书房忙到半夜,仿佛根本不在意姨母的到来。

第二日,姨母便忍不住了,来到书房找阿爹。阿爹正在小寐,我在一旁玩耍。姨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阿爹立刻就醒了过来。

“夫君。”姨母娇羞地低着头,声音轻柔。
阿爹却不置可否,揉着眉心,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妾知夫君日理万机,但是也要注意身体,这是妾一早起来给夫君炖的补身子的鸡汤。”姨母说着,将汤盅递给了阿爹。
“你有心了。”阿爹笑着接过,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神情。
我赶紧凑过去,拉着阿爹的手,撒娇道:“好香啊阿爹,岁岁也要喝。”
阿爹宠溺地看了看我,将手中的碗端给了我。正满心欢喜地站在一旁等阿爹喝汤的姨母见状,脸色一僵,想要上前阻止,却又有些犹豫。
我却飞快地低头,将碗中的鸡汤一饮而尽,然后对阿爹说:“阿爹,这鸡汤真好喝,岁岁还想喝。”
当阿爹直接将鸡汤都端到我面前时,我成功地看到姨母气红了脸,连基本的礼节也不顾了,转身愤然离去。
而我马上把刚含在嘴里的鸡汤都吐了出来,皱着眉头,呸了一声:“呸,一点也不好喝。”

4、
从那以后,我开始缠着阿爹,尤其是每每阿爹想要去姨母房里的时候,我便使出各种小手段,不让他去。

于是,阿爹一连半月都没有去姨母院中。府中众人原本就对姨母的事颇有微词,如今更是流言四起,各种难听的话传得沸沸扬扬。

姨母哭着跑来找阿爹的时候,阿爹正在哄我入睡。姨母楚楚可怜地看着阿爹,眼中满是委屈,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阿爹却皱了皱眉,似乎对姨母的哭闹有些不耐烦。

姨母委屈至极,哭诉道:“夫君原是说好要娶我的。”
阿爹看了姨母许久,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是知道我如今的处境的,我若不这般,圣上开口便是金口玉言,再无转圜余地。”
“我如今能纳你进门,已是尽了最大努力。”
“日后你且好好照顾岁岁,我定不会亏待你。”
姨母张了张嘴,眼角滑落清泪,哽咽着说道:“有夫君这句话妾便也知足。只是,妾既已进门,夫君便好歹来妾这处歇息几日,妾……妾也总得有个孩子傍身。”
我“适时”醒来,迷迷糊糊地问阿爹:“阿爹,岁岁……岁岁不是您的孩子吗?”
阿爹瞳孔一缩,原本牵着我的手攥得我生疼,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道:“岁岁乖,岁岁快睡。”
我抓住阿爹的大手,满足地蹭了蹭,带着一丝害怕说道:“阿爹……别不要岁岁。”
姨母在一旁低低啜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夫君……”
“嘘,岁岁睡了,莫要说话。”阿爹轻声说道,生怕吵醒了我。
姨母无奈,只能含泪离去。等她离去后,我悄悄睁开眼,却见阿爹也正在看着我。
装睡被抓包的我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却听到阿爹轻轻唤我:“岁岁。”
“岁岁讨厌姨母?”
我本想不理的,但是阿爹既然问了,我便转回身,认真地说道:“嗯。”
“为什么?”阿爹问我。
“岁岁心里,阿娘是阿娘,姨母是姨母,就算爹爹娶了姨母,姨母也不能替代阿娘。”我的眼眶开始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爹娶了姨母,就会慢慢忘记阿娘,可是……可是岁岁只有一个阿娘。”
“哪怕所有人都会慢慢忘记阿娘,岁岁不会。那是岁岁的阿娘,岁岁会记得!”多日来积蓄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许久,阿爹才叹了口气,将我抱入怀中,轻声安慰着。
那一夜,阿爹抱着我坐了很久,直到我后来快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阿爹……怎么可能忘记你阿娘呢,只是有些事,阿爹必须去做。”
“因为,阿爹还有岁岁啊……”

5、
只是阿爹并没有因为我的难过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自打姨母开口要孩子以来,阿爹便偶尔会去姨母房中歇息。我虽心中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我只是个孩子,做不了太多事情。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会记恨阿爹。我虽年幼,却也听过“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句话,觉得阿爹现在的做法正是如此。

阿爹说对不起姨母,特意给姨母请了几个据说是上京最好的护卫。姨母开心不已,尽心尽力地服侍阿爹,甚至还亲手给我做衣服,想要讨好我。

我假装开开心心收下衣服,转天便被衣服上的绣花针划拉出一道深深的红痕。我委委屈屈地一个人“躲”在阿爹的必经园子里哭泣,故意让阿爹撞见。我慌忙遮掩手臂上的伤痕,却还是被阿爹发现了。

阿爹气得浑身战栗,怒不可遏,当即就把平日里伺候我的那些下人都召集了过来。然而,这些下人们一个个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竟没有一个人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明白。我站在一旁,看着阿爹愤怒的模样,心里既害怕又有些期待,害怕阿爹的怒火会波及到我,又期待着阿爹能为我讨回公道。

阿爹怒不可遏,当机立断,带着我就往姨母的住处奔去,打算当面质问姨母。
彼时,距离姨母嫁入我们家,已然快有一年光景,而且她也临近了临盆的日子。
姨母把那个给我送衣服的丫鬟叫了过来,面色阴沉,言辞犀利且严厉地对她进行拷问。那丫鬟被吓得瑟瑟发抖,可最终还是被姨母生生打死在庭院之中。随后,姨母又把我院中的下人们一个一个地都发卖了出去。
等把这一切都处理完,姨母挺着那沉重的肚子,声泪俱下地跪在阿爹面前,声泪俱下地表示,最近自己身子愈发沉重,所以才没有察觉到丫鬟对我的忽视,还信誓旦旦地说日后一定会对我上心。
她紧紧地拽着阿爹的手,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头低得几乎要贴到地上,不停地祈求阿爹能怜惜她。可她全然没有看到阿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
阿爹抱着我,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姨母原本想要靠过来的身子一下子扑了个空,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紧接着,身下便渗出一滩触目惊心的血。
姨母提前发动了,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人们慌乱地跑来跑去,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我紧紧地缩在阿爹的怀里,耳边传来姨母那声嘶力竭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要穿透我的耳膜,让我心里一阵发慌。
阿爹赶忙捂住我的耳朵,抱着我就要匆匆离去。
这时,姨母的陪嫁嬷嬷急忙跑过来,拖住阿爹的衣角,苦苦恳请阿爹能留在此处。
而姨母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也从里间传了出来:“夫君,夫君……”
阿爹的脸色有些动容,我见状,心里一紧,适时地紧紧抓着阿爹的手,带着哭腔说道:“阿爹,岁岁害怕……”
阿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哪个妇道人家生孩子不经历这遭?可岁岁却是听不得这些。”
陪嫁嬷嬷砰砰地在地上磕头,那声音震得地面都似乎在颤抖,可阿爹却始终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向前走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乱作一团的小院,心里暗自想着:姨母如今这般境地,不正是她自己求仁得仁得来的么?想到这里,我心中竟涌起一股无比畅快的感觉,跟着阿爹离开了姨母的院子。
阿爹径直带着我来到了祠堂。
阿爹面色严厉,厉声让我在阿娘的牌位前跪下,然后问道:“你可知错?”
我满脸茫然,不明所以地看着阿爹,心里满是不解。
阿爹狠狠地用戒尺打了一下我的手心,那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他说道:“我教你读书写字,是为了让你懂得道理,能明辨是非,而不是让你将这些用在后宅的争斗上。”
我心头猛地一震,原来,自己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阿爹眼中,竟是如此地肤浅可笑。
但是我心里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倔强地抬起头,迎上阿爹那锐利的视线,说道:“岁岁不知错在哪里。”
“你!”阿爹显然被气得不轻,指着我,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鼓起勇气,接着说道:“阿爹口口声声说爱着阿娘,回京不多时便接了姨母进门;阿爹说接姨母是为了复仇,可是姨母却马上要给您添个孩子。”
“阿爹有姨做新夫人,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可是阿娘只有岁岁,岁岁也只有阿娘!”
阿爹颤抖着手指向我,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狠狠地擦了一把不争气掉在脸上的泪,说道:“没有谁告诉我,没有阿爹阿娘看顾的孩子,察言观色的本领总是要好些。”
阿爹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可手上的戒尺却毫不留情地又狠狠落下。
而我倔强地抬起头看向阿爹,眼中满是不解和委屈。
6、
姨母给我添了个弟弟。
姨母的嬷嬷派人来请阿爹,阿爹却不去看她,转身就去了祠堂。
我看着阿爹一脸虔诚地给阿娘上香,然后缓缓坐了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地和阿娘的牌位说起话来。
每当阿爹心中烦闷的时候,他总会如此,仿佛这样就能和阿娘倾诉心中的一切。
阿爹平日里不许我来祠堂,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得断断续续的话语。
“如今我终于有了保护你的实力,可是你又在哪呢?”
“曼娘,等岁岁平安长大,我便去找你……”
……
我趁着阿爹起身前,匆匆回了住处。姨母身边的嬷嬷已在院中等我,瞧见我来,眼角笑得皱成了两团菊花,说道:“大小姐回来了,你姨母新给你添了一个弟弟,老奴特来接你一起去看看。”
“真的吗?”我佯装刚知道这个消息,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看着嬷嬷。
嬷嬷很满意我的表现,上前拉着我的手就往姨母院子走去。
和昨日离去时满院的慌乱和血腥气不同,此刻姨母院中已焕然一新,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姨母正抱着弟弟,看到我过来便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甜甜地叫了声姨母好,便开始仔细地看起小弟弟。
“小姐如今也是有兄弟的人了,日后出嫁也多一分硬气。”嬷嬷在一旁喜滋滋地说道。
但是姨母却突然红了眼眶,开始抹眼泪,慌得嬷嬷忙上前问怎么了。
姨母叹了口气,说道:“我儿虽是男丁,却终究受了我的拖累成了庶出……”
我茫然地看着姨母,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茬,直到阿爹不悦的声音传来:“你与岁岁讲这些做什么?”
哦,原来是讲给阿爹听的,我心里暗自琢磨着。
7、
姨母添弟弟的第二天,家中来了两波人。
先来的是外祖母,她拉着阿爹的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要说服阿爹。见阿爹油盐不进,外祖母急得直跺脚,说道:“丧母长女日后婚嫁艰难,哪怕是为了岁岁着想,你也应当把人给我扶正咯。”
阿爹还未回话,却传来一声嗤笑:“扶正?有本宫在,这谢家主母的位置,区区一个妾室,也敢肖想?”
姨母抱着弟弟期期艾艾地看向一旁的阿爹,眼神中满是期待。
阿爹却对公主说道:“家中妾室目光短浅,公主勿要听信。”
公主封号朝阳,是圣上嫡亲的胞妹,也是当初圣上要给阿爹指婚的对象,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想来子期也不是那些个糊涂人,没得让一个妾室翻了天去。”
朝阳公主随后走到姨母塌前,伸出涂抹着鲜红丹蔻的手,用力掐住姨母的下巴,说道:“长得倒是真有几分像那人,怪道能令你糊涂地纳人进门。”
阿爹不置可否,说道:“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定是有事,不如随子期前去书房。”
朝阳公主点了点头,示意阿爹先走。
姨母楚楚可怜地看向阿爹,希望能得到阿爹的庇护,谁知道阿爹只看了一眼便抬腿往外走去。
姨母的脸顿时煞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朝阳公主抱起我坐到一旁,说道:“行了,人都走了,这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给谁看呢?”
姨母赶紧低了头,不敢再言语。
“本宫今日出宫便是特意来瞧瞧勾得子期不惜惹怒皇兄也要纳进门的狐狸精长什么样儿,如今见了着实失望,也不过是个赝品,败给她那张脸本宫倒也无话可说,只一句你可记好了,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谢子期是本宫看上的人,由不得你胡来!”
朝阳公主敲打完姨母后便拽着我施施然离去。
转身的刹那,我瞧见姨母神色愤愤,却死死咬着嘴唇,敢怒不敢言。我心里一阵畅快,仿佛出了口恶气。
8、
朝阳公主拉着我一路朝阿爹的书房走去。
我低头跟在她身侧,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突然地就停了下来,问道:“岁岁是第一次见本宫罢?怎地不怕?”
我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阿爹跟岁岁说过,公主姨姨是很好的人,所以岁岁不怕。”
朝阳公主闻言开怀大笑,说道:“不愧是子期的女儿,果真有几分胆识。”
朝阳公主拉着我到了阿爹书房,最初她想让人带我下去。
阿爹却阻止了她,朝阳公主起初不解,直到阿爹说:“起初我也与你一样把她当做小孩,只把自己愿意让她看到,想要让她看到的让她知晓,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这样只会导致我们父女越行越远,而公主亦知,子期尚能苟活,此生不过两个愿望,一愿亡妻大仇得报,二愿岁岁平安喜乐。”
朝阳公主点了点头,两人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谈话。
朝阳公主甚至将我抱在怀里,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阿爹到底想做什么,便静静听着。
我知道阿爹能顺利回京,这位漂亮的公主姨姨帮了很大的忙,所以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
我听他们细细谋划,不知不觉中竟沉沉睡去。
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暗,阿爹正伏案奋笔疾书。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如果爹爹当时一定要娶的话,人选是朝阳公主,是不是我的处境就不会这般艰难。
但是我很快就将这事抛诸脑后。
因为外祖母临走的时候又作妖了。
她摆足长辈的架子,说要将我接去身边抚养,日后好为我选一门好亲事。
阿爹冷笑一声,并不想搭理。
但是外祖母显然不够聪明,竟想直接带走我,甚至还说,女孩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之前我随阿爹在南疆她鞭长莫及,如今既回了上京,那就得好好教教规矩。
外祖母句句表明是为我考虑,却不知自己字字踩在阿爹痛处。
“侯夫人好意谢某心领,只岁岁是我谢家女,若要教养也当是送回本家,更何况女子这一生并非只有嫁人这种选择,我的岁岁与寻常女子不同,她读过书,见识过闺阁之外的世界,她会有她自己的前途。”
“侯夫人,谢某敬您是个长辈,还望您不要做有失风范之事。”
外祖母忿忿地走了。
我站在阿爹身后,心情澎湃,豁然开朗。
我从来没想过,阿爹心中竟是这般的想法。
相夫教子从来不是我心中所想,然而我身处的世道,女子行事处处受到制肘,唯有谨言慎行,方能保全自身。
而阿爹虽待我极好,我却从不敢和他讲心中所想。
我讨厌姨母,却要和她虚以为蛇。
我和她表面融洽,内里却明争暗斗。
而今日阿爹的话让我知道,在他眼里,女子亦有女子可为之事。
我捏紧拳,下定了决心后轻轻拽了拽阿爹的衣袖:“阿爹,岁岁有话与你说。”

只是,我与阿爹原本计划好的那场促膝长谈,终究还是没能成行。

彼时,圣上于围猎之际意外中箭,生命危在旦夕。那夜,阿爹便被急匆匆地召进了宫中。临行前,阿爹特意郑重地叮嘱我,无事切莫踏出前院半步,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会很快回来。

可谁能料到,阿爹这一去,便是漫长的七日。这七日里,阿爹的幕僚们每日都齐聚在书房,低声商议着局势。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隐隐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从他们断断续续的交谈中,我得知圣上中的那一箭极深,箭虽已拔出,但圣上却始终昏迷不醒,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在那戒备森严的宫殿内,唯有朝阳公主和阿爹守在圣上身旁侍疾。而皇后每日都带着大皇子,想要进宫探视,却都被无情地挡在门外。要知道,朝阳公主可是先皇唯一的女儿,身份尊贵无比。渐渐地,宫中竟开始流传出一些不堪的流言,说朝阳公主和阿爹狼狈为奸,妄图谋朝篡位。

我听着这些流言,心中却十分笃定。因为我曾无意间听过阿爹和朝阳公主的密谈,知晓这一切不过是他们精心谋划的计策罢了。他们此刻,应当只是在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很快,宫中便传来圣上病危的消息。皇后娘娘闻讯,立刻联合端王,带着由世家组织的精兵,气势汹汹地围住了皇宫,要求见到圣上,并且还逼迫阿爹迎娶朝阳公主。

当幕僚们跟我提及“端王”这两个字时,我手中正临摹阿娘画像的笔,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一刻,我心中五味杂陈,暗自思忖:阿爹苦心等待的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10、
端王一脸大义凛然之色,领着皇后娘娘身后由世家精心组织的精兵,气势汹汹地逼叩宫门。一时间,整个上京城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此时,朝阳公主和阿爹身后,仅有寒门和清流的支持。两相对比之下,孰胜孰负,似乎一眼便能看出。尽管双方仍处于僵持状态,但唱衰朝阳公主和阿爹的声音,却如潮水般越来越响亮。

由于阿爹之前的周密安排,府中的这些消息都只被送往前院。可谁能想到,我这个向来谨慎的人,竟还是被姨母钻了空子。她居然偷偷联系上了外祖家。

当端王派人来府上请人时,上一刻还与我母女情深、满脸关切的姨母,此刻却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了出去,还急切地说道:“这位便是承恩侯独女,官爷快快带了她去吧。”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端王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我却猝不及防,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我心中暗恨,怎会让她如此轻易得逞?

我缓缓转过身,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哽咽着说道:“岁岁这一去,不知生死如何,还望姨母好好照顾弟弟。”说话时,我特意加重了“弟弟”这两个字的语气。

姨母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气得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抬手就狠狠给了我一巴掌,怒喝道:“你这臭丫头在胡言乱语什么?”

阿爹向来对弟弟并不上心,所以只有那些与他亲近的人家,才知道姨母给阿爹生了个儿子。来抓我的官兵一听承恩侯还有个儿子,当即就开始在府中四处搜索起来。

就在这时,弟弟的哭声突然传来,姨母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我顶着那红肿得如同桃子般的脸颊,挑衅地看向姨母。我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更何况我与她本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11、
端王此次前来抓我们,目的就是为了逼迫阿爹投降。他的人一控制住我们,便立刻派人给他递了消息,然后将我们赶上马车,朝着宫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一旁满脸怨恨的姨母,我神色平静,淡淡开口道:“姨母也无需这般恶狠狠地看着我,若不是你先动了坏心思,我们早就从密道离开了。”

“密道?”姨母猛然抬起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直直地盯着我。

“阿爹谋略过人,又怎会没有后路呢?只可惜这一切都被你亲手毁了。”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想:密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我也不会带上他们就是了。若不是她临时出了这等昏招,只怕我早就到了安全的地方。如今告诉她,便是要让她自乱阵脚。

姨母紧紧抱着弟弟,声泪俱下地说道:“你若是早告知我,我便……我便不会前去求他!更何况,你弟弟始终是谢家唯一的香火,你怎么可以这般狠心?”

“唯一的香火?”我不由得气笑了,反问道:“姨母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不是阿爹的孩子?”

在我看来,家族的延续,怎能仅仅以性别来论定呢?这本身就是荒谬至极的想法。

“你不过一个丫头片子,日后给你点嫁妆便打发了,我儿却是会继承你爹的爵位,是未来的承恩侯!”姨母骄傲地抱着弟弟,那模样,犹如抱着她引以为傲的出身一般。

我怜悯地看着姨母,心中已不愿再多与她争辩。

很快,我们就被推到了宫门口。满脸肥肉的端王站在宫城外的高台上,得意洋洋地一手拎着我,一手拎着襁褓中的弟弟,看向不远处站在宫门旁的阿爹,大声喊道:“谢子期,选吧,要么本王摔死你这一双儿女,要么,你打开宫门。”

阿爹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地说道:“你摔。”

12、
端王登时傻了眼,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谢子期,这可是你的孩子!”

阿爹却一脸大义凛然之色,说道:“能为圣上而死,是他们的福分。”

姨母却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端王的大腿,哭喊道:“王爷,您不能这样,您答应过看在我爹的面上放过我儿的!”

端王怒极,狠狠一脚踢在姨母身上,怒骂道:“贱人!出的什么烂主意!你不是说,谢子期最在乎的便是他的孩子?莫不是你和他串通好了前来戏弄本王?”

姨母一声声的惨叫,直吓得弟弟“哇哇”大哭起来,一时间,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而这时,阿爹眼疾手快,飞快地搭弓射箭,一箭射在端王抓我的手上。端王痛得“啊”的一声,松开了抓着我的手,弟弟也被他狠狠扔了出去。

姨母慌乱地跑去接弟弟,却接了个空,弟弟摔在地上,口鼻流血,小脸青紫。姨母当场就疯了一样,一头撞在端王身上,两人一起从高台跌落。

而这时,阿爹早已布置好的人趁乱里应外合,一拥而上,转眼就扭转了局势。

当朝阳公主走出宫门发话,念在大家是被端王逼迫,就地缴械者可留活路时,本来就垂死挣扎的端王余党,转瞬就被制服得服服帖帖。

13、
端王被擒的第二天,圣上的龙体便奇迹般地大好了。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设下的局罢了,原本是为了拔除一些世家的阻力,谁知道竟诈出了一个狼子野心的端王。

皇后母子哭哭啼啼地跪在圣上面前,承认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圣上终究还是念及旧情,轻拿轻放了,甚至为了公平起见,还罚了朝阳公主和阿爹。

朝阳公主当即转身离去,丝毫没给圣上留面子。而阿爹本就志不在此,更是不会在意这些处罚,只是最后他还是求了圣上一件事。

他拉着我跪在圣上面前,恳切地恳求圣上将处置端王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圣上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阿爹磕头谢恩后,就带我离开,往端王所在的诏狱走去。我以为阿爹要带我同去,可阿爹却在半道绕去了朝阳公主处,想要将我托付给朝阳公主。

眼见阿爹转身要走,我赶紧拽住阿爹的袖子,急切地说道:“阿爹,岁岁也要去。”

阿爹张口就要拒绝,我赶在他开口前就急忙出声:“岁岁是阿娘的孩子,岁岁也要为阿娘报仇!”

阿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说道:“可是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孩子又如何?阿爹可以挡在我面前千次万次,但是若有一次,阿爹没有挡在我面前呢?阿爹,岁岁也应当和你一起面对。”我眼神坚定地看着阿爹,心中满是对为阿娘报仇的渴望。

我和阿爹僵持不下,这时,朝阳公主轻轻咳嗽了几声,说道:“子期,岁岁说的对,总有一天,她须得自己面对,不如就从这次开始。”

阿爹无奈,只能牵着我往诏狱走去。端王是圣上亲叔父,当初圣上能从一众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缺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圣上感恩端王为自己做的一切,因此这些年来,即便端王欺男霸女,横行上京,无数折子摆满御前案头,圣上都充耳不闻。若不是他这次动了夺位的心思,想来圣上也不打算对他如何。

离端王越近,阿爹的身子就颤得越厉害。当年,端王强行霸占娘亲,厌弃后又让娘亲侍奉他人。娘亲一度求死,却被他一句“你若死,你那夫君孩儿也休想活命”打断阿娘一身傲骨,让她不得不曲意迎欢。

但是后来,他又惧怕阿爹发现,在阿爹回京那日,亲手掐死了阿娘。其实就差一会,就差一会阿爹就可以接回阿娘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酸涩,不禁抓紧阿爹的手,用劲捏了捏他。阿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恢复了一些平静。

14、
端王命大,从高台上掉下来也不过受了点内伤。让他虚弱至此的,还是阿爹那一箭。

看到阿爹牵着我,他语带嘲讽地说道:“谢大人之前为了荣华富贵连亲生骨肉都可以见死不救,如今却又带进来惺惺作态?”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又突然出声说道:“你这女娃娃,倒是很像你那位小妾。”

我和阿娘长得像,自然和姨母也像,端王这般说,他竟是完完全全忘记了阿娘。那个被他肆意凌辱,却不得不苟延残喘,最后却又被他残害的苦命女子。

我心中不由一阵悲愤,怒从心头起,上前抓起烙铁狠狠烙在端王身上。端王一阵惨叫,那声音在诏狱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直到阿爹伸出手从我手上接过烙铁扔在地上,我还在浑身发抖,恨不得自己能更有气力些,把阿娘所受的痛尽数归还到端王身上。

阿爹让我退到一旁静立,自己却猛地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狠狠地插入端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动作缓慢却带着一股狠劲,开始缓缓搅动。端王被沉重的锁链紧紧绑缚着,浑身动弹不得,只觉得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忍不住连连惨叫出声:“谢延!本王就算再如何,也是圣上亲封的叔父,你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动用私刑?”

阿爹冷冷地瞥了瑞王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即将消逝的幽灵,没有丝毫怜悯:“你以为我能如此轻易地进入这天牢,圣上他会毫无察觉?”

端王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变得如同死灰一般,眼睛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阿爹虽是个文人,可身上却有着一股不输武将的刚毅,他咬着牙,硬生生地将端王的骨头一根根折断。端王身上流出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溅了阿爹满身,可阿爹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那模样,就如同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修罗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做完这一切,阿爹从怀中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缓缓地、仔细地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慢慢擦干净,动作沉稳而冷静。

“你说曼娘一身贱骨头,合该被人肆意践踏,如今我便让你也尝尝这断骨之痛,让你真正感同身受。”阿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端王痛得几番晕厥过去,可又被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疼痛弄醒,如此反复折磨着。到了后来,他整个人犹如一块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浑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折断,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

“但是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就死去,曼娘曾经所遭受的煎熬,你也得一一受着。”阿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瓶,缓缓打开瓶口,只见里面爬出一条黝黑的小虫,那模样可怖至极。

“这是噬血蛊,以人精血为食,只要精血不尽,人命便不会消逝。”阿爹面无表情地将那折断的骨头放入端王那如同窟窿一般可怕的伤口之中,“待七日后,你精血耗尽,便只剩下一张人皮。”

那蛊虫趴在阿爹手上,扭动着身体,可怖的模样让人看了便心生寒意。

“岁岁,你阿娘的仇,今日我们父女且一起报吧。”阿爹说着,一把抓起我的手,我们一起将那蛊虫放入端王的伤口之中。

端王张了张嘴,喉咙却只能发出“咳咳”的微弱声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很快,他的尸身便化作一滩血水,只剩下一张血淋淋的人皮,那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15、
阿爹抱着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出诏狱,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回到家中,阿爹便将自己关在了祠堂之中,那紧闭的门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我知道,阿爹会有很多话同阿娘讲,便静静地等在门外,心里默默祈祷着阿爹能好受一些。
但是总有人不知好歹,非要在这个时候来搅局。
姨母听闻阿爹回了家中,很快就闻讯赶来,那脚步急切得仿佛生怕错过什么。
从高台落下的时候,端王给她当了肉垫子,所以她很幸运,除了狼狈一些并无大碍。若论严重程度,弟弟当初那实实在在的一摔都比她严重得多。不过还好世家底蕴深厚,她回去求了外祖家,外祖家的奇珍异草不要命般地送来,总算是保住了她一条命,只是这身子,却到底还是亏损了的。
姨母进不去祠堂,只能抱着弟弟跪在祠堂外。见我出来,还潸然欲泣,和我惺惺作态:“岁岁,你阿爹呢。”
我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满是厌恶。当初她以为阿爹必死无疑,便迫不及待地送了我去端王那投诚,谁知端王将她利用得彻彻底底,母子俩甚至差点命丧他手。
“岁岁,是姨母错了,但是你弟弟还小,姨母也是为了保住你弟弟,看在你弟弟是谢家唯一的独苗的份上,你就饶了姨母这一回吧,替姨母进去求求你爹。”姨母说着,还脱下她手上的玉镯往我手上套,“这镯子,是你外祖家的传家宝,姨母特意去求了来给你的。”
那模样,真真是一番无辜模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但是姨母千算万算,却算不到我早就恨她入骨,那恨意如同野草一般,在心底疯狂生长。
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笔账,我得好好算算。
我受宠若惊地捧起姨母给我的玉镯,故作惊讶道:“姨母,这怎么使得,既是外祖家的传家宝,岁岁一个谢家人怎受得起?”
“姨母既替你讨了来,你便受得。”姨母“慈爱”地看着我,那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算计,“更何况,你身上也有你母亲一半的血脉。”
我“感激”地看向姨母,心里却在冷笑。
姨母却又低了头,滴下几滴泪水,那模样楚楚可怜:“只是岁岁,你……你能不能帮帮姨母。”
然而,她才抬头,我便直直倒了下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被端王抓着当人质送到两军对垒的阵前,作为我这个年纪的孩童,也该适当示弱了,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以后的反击。
倒下去前,我看到姨母慌张地大喊:“来人啊,来人啊~”那声音尖锐而刺耳。

16、
我这一“病”,便躺了许久,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姨母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忙前忙后,累得气喘吁吁,甚至连弟弟都顾不上,终于换得阿爹一句“辛苦”。
阿爹松口的那一刻,姨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紧张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但是她不知道,这都是我的算计,是我精心布置的一场局。
外祖家新近得了一颗千年雪参,一大早,爹爹的探子就来汇报了这个消息,那消息如同一个炸弹,在我心中炸开。
自从姨母差点将我害死之后,爹爹便派了人时刻盯紧姨母的一举一动,就像盯着一只随时可能咬人的野兽。
姨母一连去外祖家跪了好几日,那膝盖估计都跪肿了。又打着弟弟如今是阿唯一的血脉,日后承恩侯府的继承者,宫中奇珍异宝无数,这雪参献入宫中不如给阿爹,一来弟弟可以用来补身子,二来爹爹也不得不承这个情。
姨母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胜利,却始终忘记了阿爹还有一个我,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我。
雪参送来的那天,我给自己下了一只蛊,那蛊虫如同一个小恶魔,在我体内作祟。在大夫来的时候,我好好地吐了几口血,那鲜血如同盛开的花朵一般,染红了地面。姨母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拉着大夫问该如何,那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树叶。
头发花白的大夫其实是阿爹的人,按着我的吩咐,不住地摇头叹气,那模样仿佛我已经病入膏肓。
姨母虚情假意地说不计代价也会给我治病,那表情装得十分逼真。大夫才悠悠松口,说若是有一颗千年雪参,还能给我续几年命。
姨母当场脸色煞白,如同一张白纸,拉着大夫问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阿爹走了进来,询问我的病情,那眼神里满是担忧。
姨母支支吾吾地只说大夫说我需要静养,那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
我却在这时适虚弱开口:“无妨,虽然大夫说我若吃了雪参也不过多续了几年命,弟弟却可以强身健体日后撑起谢家。和谢家的荣辱比起来,我这算什么。自然是弟弟重要。”那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坚定。
阿爹顿时黑了脸:“雪参?”那声音低沉而愤怒。
姨母恨不得上来捂住我的嘴,却在阿爹冷冰冰的注视下承不住压力哭了出来:“夫君,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想着多看几个大夫兴许还有别的办法……”那哭声带着一丝哀求。
阿爹径直喊了人将姨母轰了出去,那动作干脆利落。
姨母哭哭啼啼地被架走,阿爹才冷着脸转头呵斥我:“胡闹!蛊是能乱用的吗?”那声音里满是责备。
我却看着他,坚定地说:“阿爹,这蛊顶多让我亏些气血罢了。我是阿娘女儿,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害她的人得偿所愿?”那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和决心。
首先,我便要切断他们的念想。
比如,弟弟。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上京的后院,很快就传出我不懂事,硬是要抢弟弟的良药的流言,那流言如同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下人将消息讲给我听的时候,我不由得眯了眼,那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
姨母真不愧是姨母,永远知道如何才最伤人,那心机深沉得让人害怕。
只是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我根本不把流言当一回事,正如我不明白阿爹会在意流言至此。
阿爹脸色铁青地来找我的时候,正是上京流言最甚的时候,那脸色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而我,也十分不懂事地当场顶撞了回去:“名声?这都是世俗强加给女子的枷锁罢了,我不在意,便没人能拿这所谓的名声伤害我!”那声音清脆而坚定。
阿爹气得不得不坐下来直捂着胸口,那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第一次,我见到了阿爹的泪,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可是岁岁你可知,当时将你阿娘逼上绝路的,恰恰便是你如此不屑的名声!”阿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若非如此,她原本……原本是可以不嫁给我的。”阿爹的眼神里充满了悔恨。
“她既嫁给了我,我却无力保护她,而如今,我努力往上爬,你却还是要为流言所累……”阿爹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我的心。
我这才知,阿爹心中,竟然一直有这个症结,那症结如同一个毒瘤,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恨这无理的世道,夺走阿娘,如今又要来伤我,那恨意如同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

17、
阿爹请了朝阳公主出面帮我压制了流言,那公主如同天使一般降临,为我驱散了阴霾。
姨母无奈只能献出了雪参,甚至还亲手炖煮了送过来,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我当着她的面小口小口喝下去,每喝一口。我都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愤恨增加一分,那愤恨如同火焰一般,在她心中燃烧。而我心中就无比畅快,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阿爹为了感谢她的识大体,送了她一扇精美的屏风。
屏风上亲手绘制了她的画像,那画像栩栩如生,姨母很是欢喜,特意将它摆在屋中,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地位。
她使尽浑身解数讨好我和阿爹,阿爹去她屋中也频繁了许多,那屋中充满了虚假的温馨。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夜夜承欢的时候,阿爹都会在祠堂中静坐,抱着阿娘的牌位直到天明,那祠堂中弥漫着浓浓的思念和哀伤。
平定端王之乱后,圣上愈发器重阿爹,阿爹的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朝阳公主,那光芒如同太阳一般耀眼。
圣上让阿爹改革朝纲,主持科考,选拔优秀的寒门子弟,就连世家子弟想要入仕为官都必须走科考一途,那改革如同春风一般,吹遍了整个朝廷。
阿爹一时风头无两,许多拥护朝阳公主的人都纷纷唾弃他。
分明是公主慧眼识珠,引荐他入京,他却转而向圣上效忠,越来越多的人骂他“奸相”,那骂声如同潮水一般向他涌来。阿爹却都一笑置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屑和坚定。
这时,姨母又传出了喜讯。
这次的姨母作为阿爹后院唯一的女人,又有阿爹长子傍身,虽是小妾,但是隐隐摆出了主母的派头,那派头如同女王一般。
尤其是外祖家,声势浩大地送来许多礼品,那礼品如同小山一般堆积在屋中。

9、

外祖母再次来到家中,去完姨母处后,特意和姨母一起来看望尚卧病在床的我。

外祖母比之前对我更显热情,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来意并不简单。

果真,临走的时候,外祖母屏退左右,说要与我说体己话。

说罢她便拉起姨母的手放到我的手上,拍了拍我们的手,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岁岁,外祖母与你说点心里话,如今你阿爹位高权重,虽说他之前在圣上面前言明再不续弦,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那夫人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着,你阿娘又走的早,又怎知他日后还会不会改主意。”

果然,来了。

我低下头不作声。

外祖母又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头:“虽然这样讲不合适,但是你姨母终究是你亲姨母,总比那些外面的女人来的好,你爹爹这般疼你,不如你与你爹说说,让他将你姨母扶正,横竖原先你姨母本来也是要嫁给你爹爹的。女子这一生,困于后宅,有一个事事替你考虑的姨母当你嫡母你又何乐而不为。”

“岁岁,这些话,外祖母身为长辈才与你说,你可要想好了。”

“是啊,岁岁,姨母与你母亲尚在闺阁时便交好,姨母定将你视如己出。”姨母在一旁搭腔。

她们说罢热切地看着我,原以为这般定能打动我,可是我却抬头,不解地看着她们:“可是为何,岁岁听阿娘和嬷嬷讲过,当初她和阿爹认识并定亲,就是因为姨母讲她推入了水中?”

果不其然外祖母和姨母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但是很快她们便换成了笑脸,言明那不过都是一场误会,是闺中的玩闹,然后很快告辞。

我穿过长长的密道,来到姨母的卧房在的密室。

外祖母和姨母很快就推门进来。

“娘,这会您总信了吧,这小贱人可精得很。寻常小女孩儿,我这般对她早该对我感恩戴德了。”姨母拉着外祖母道。

“果然是贱人所出,一个两个地都冥顽不灵。若是肯安安心心地接受安排倒也罢了,如今看来,是定然留不得她了!”外祖母重重地把水杯放在桌上。

“早该如此,要不然您拦着,当初我就把她和她娘那般,直接活活掐死了。”姨母冷哼着。

而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

什么?娘亲竟然不是被端王杀害,而是被自己的妹妹活活掐死的?

这时,有一双大手紧紧捂住我的耳朵,我转过头。

看到了阿爹隐忍的表情和眼中深深的担心。

18、

原来阿爹早就知道阿娘死于姨母之手。

阿爹点头的那一刻,我失声痛哭。

阿爹当初,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接姨母入门的呢?

“我当初知道曼娘因何而死的时候,也曾想过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和那些害死她的人拼了。可是你的哭声唤醒了我。”

“我还有一个女儿,是曼娘留给我在世间唯一的念想。女子行事本就艰难,我出身寒门,我若身死,你便无人可依靠。我曾经保护不了曼娘,但是我却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于是我的计划便发生了变化,我教你读书认字,让你能明辨是非,让你有一技之长,日后哪怕没有双亲替你开辟前路,也能够独立自主,拥有自己的天地。”

“当初,我发现你开始耍小心思,在我面前陷害你姨母的时候,我曾有一点失望,总是在想着,我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你执着于内宅的争斗又心狠手辣。”

“可是后来我逐渐走到高位,手上沾满无数鲜血。再不能置身事外,而你身为我的女儿,若是有一日我倒台,你便是众矢之的。”

“所以这时候我又非常庆幸你不是干干净净一张白纸。我行事不再避着你,让你参与复仇,逐渐掌握我的人脉,让你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幻象着终有一日,我的岁岁,也会成为这朝中风云搅动者。”

“唯有行到高处,你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阿爹神色平静地向我叙述一切。

我这才知道,他和朝阳公主在下着怎样一盘棋。

昏君无能,朝纲败坏,世家当道,百姓民不聊生,受尽欺压。

朝阳公主胸有沟壑,却因为是女子,处处受到制肘,哪怕自幼作为女帝培养,也不得迫于世俗的压力不让位于男子。

而如今,端王已伏诛,世家分崩离析,寒门崭露头角,正是朝政更迭的最好时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来源:枕边故事集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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