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张晨三。这名字听起来随意得像小说里的路人甲,但现实中确实有我这么一个人。这名字没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我爸觉得“三”字吉利。登记户口那天,他在村头喝得酩酊大醉,就随口给了我这个名字。
我在男厕所隔壁瞥见一个行为诡异的女人,刹那间,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隔壁隔间,漫溢过来黏稠乌黑的血……
我叫张晨三。这名字听起来随意得像小说里的路人甲,但现实中确实有我这么一个人。这名字没什么特殊含义,只不过我爸觉得“三”字吉利。登记户口那天,他在村头喝得酩酊大醉,就随口给了我这个名字。
而我的人生,就像这个名字一样平淡无奇。家境普通、个子不高、相貌平平,脸上还缀着几颗青春痘……我是那种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类型。没恋爱经历,也没特别擅长的技能,去年走了狗屎运,才考进这座小城市里的一所二本院校。
今天原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因为一会儿有那个看我不顺眼的地中海老教授的课,我就借口上厕所,溜进隔间抽根烟。早就听见隔壁关门的声音,但一直没动静。我心想,估计也是躲进来摸鱼的兄弟。
为了打发时间,我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突然,隔壁开始敲打我们之间的隔板。
咚、咚、咚……
起初声音很轻。
我扭头瞥了一眼。难道……隔壁的哥们没带手纸?
我试着问了句:“兄弟,是要纸吗?”
那边没回应,但仍然不急不缓地敲着隔板。
我一下子来了兴致,也抬手敲了敲隔板。
于是我们俩你一下我一下地敲起来,仿佛在厕所里开起了一场即兴演奏会。
咚、咚、咚。
啪、啪、啪。
咚、咚、咚!
……
但渐渐地,我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对方敲击的力道越来越大,到最后,简直像在用拳头砸墙。
砰、砰、砰!
……
对方像发疯一样捶打着隔板,力气大得让我怀疑那板子会不会被捶塌。
“我靠,你到底要干啥啊!”
我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狠狠朝隔板踹了一脚。
对面静了一瞬,但紧接着,是更加疯狂的撞门声。
听到我的声音后,对方就像被打了兴奋剂,彻底癫狂起来。
我有点慌,正打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却突然看到厕所隔板下方的缝隙里伸进来一只脚。
我放在门把上的手瞬间僵住。
那是一只非常小的脚,裹着黑色丝袜,在白色地砖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可我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冷汗已经冒了出来——这儿明明是男厕所啊!
而且刚才那砸门的动静,根本不像是个女生能弄得出来的。
忽然一股刺鼻的腥味钻进鼻腔,我下意识低头,就看到漆黑的液体正顺着那只脚往下淌,一点点渗到我这边。
尽管颜色诡异,我还是认出来了——这流得一地都是的,是血。
绝不是普通的流血量,这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失血而死,可隔壁捶墙的动静却丝毫未减。
我慌忙向后退,生怕那液体沾到自己。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的尖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顺着窗户望出去,只见一个长发女生正拼命往前奔跑,而她身后,紧跟着三个弓背屈身的人。
不,那或许根本不能算是“人”了——虽然它们穿着学生常见的运动服,但身上无一例外都有道狰狞可怖的巨大伤口,乌黑的液体不断从伤口处涌出,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黑。最骇人的是它们嘴边那两颗硕大的獠牙,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
它们虽然姿势扭曲,但速度快得惊人。没一会儿,长发女生就体力不支被追上,整个操场顿时回荡起她撕心裂肺的惨叫。
过了一会儿,校园重归寂静。那三个似人非人的怪物站起身,抛出一团杂乱不堪的东西。
我辨认了半天,才看出那是一团沾满鲜血和皮肉的头发。
胃里一阵翻腾,我死死捂住嘴。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我。
望向楼下,刚才那三只中的其中一个正死死地朝我看来。它双眼通红,眼珠几乎迸裂,獠牙上还挂着鲜红的血丝。
它兴奋地盯着我,转身冲进了我所在的这栋教学楼。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竟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这难道就是……丧尸?
我强迫自己镇定,右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可无论拨打哪个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那个冰冷机械的女声。
“救命!别过来!!”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冲出去的时候,厕所门外突然传来求救声。
那声音很微弱,在这个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我把门推开一道缝,确认门外是个女生。她看起来十分狼狈,但身上没有伤口。
她大概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竟然闯进了男厕所。
我赶紧向她招手:“快过来!”
她跌跌撞撞冲进来,而追着她的两只丧尸也同时扑到了男厕所门口。我迅速锁上了隔间门。
女孩一进来就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随即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指了指隔壁:“别出声,隔壁还有一只。”
奇怪的是,这会儿隔壁的丧尸突然没什么动静了,门外那几只也没有继续撞门。
女孩惊慌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现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压低声音问。
“太惨了,简直像地狱……”她声音止不住地发抖,“外面现在已经完全是人间炼狱!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我们在教室里上课,老师和同学都好好的。但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就乱了起来。
“其他班好多同学跑出来,有一部分冲进我们班,大喊着快关门。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只好照做,把教室门锁得死死的。进来的同学告诉我们,外面爆发了丧尸病毒。结果、结果……”
“结果你们没守住门?”我皱着眉问。
“不是!”她用力摇头,声音颤得更厉害,“结果是……逃进我们班的那些同学里,混进了很多感染者……
“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被……”她捂住嘴,眼泪不停往下掉。
听完她的描述,我明白了——外面的世界,已经和我之前所熟悉的那个截然不同。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她低声问。
“先在这儿等着。我刚才试过,手机没信号,但这些丧尸一时还撞不开这扇门。”我答道。
她点点头,气氛很快僵住了。这种情形下,我们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到了晚上,气温降了下来。女孩把身子蜷成一团,冷得瑟瑟发抖。
我脱下外套递给她。
她愣了一下,拨开凌乱的头发,轻声说:“谢谢。”
“我还没说自己名字呢,我叫林熙。”
这时我才看清她的长相——非常漂亮,标准的瓜子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本来是清纯的长相,偏偏生了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眼角还缀着一颗泪痣。
望着那双眼睛,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心里掠过一丝异样,却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劲。
“你名字真好听。”我顿了顿才接话,“我叫张晨三。以后咱俩就是难兄难弟了。”
林熙轻轻笑了一下:“就算不想告诉我真名,也不用现编这么个随意的名字吧。”
“没编,我真叫张晨三。”
林熙愣了一下:“抱歉,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我摆摆手:“没事,早就习惯了。”
怎么可能不习惯?从小到大,因为这名字我不知道被同学笑话过多少次。
“丧尸潮好像暂时停了。”我说。
“嗯,现在确实看不到它们了。”她望向窗外,“它们的行动好像有某种规律。”
我陷入沉思。难道丧尸是白天出动、晚上回巢?如果是这样,我们大可以趁夜晚逃出去。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定了——天黑那会儿我还亲眼见到丧尸在楼下追人,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消停了。
又或者,丧尸是在特定时间段统一活动?「你不觉得,今晚的月亮有点诡异吗?」林熙一句话点醒了我。
我立刻望向窗外。夜空不见一颗星星,墨一般漆黑,压得人喘不过气。唯独那轮月亮,圆得反常,边缘还染着一圈淡淡的血色。
“根本不是中秋,月亮怎么会这么圆……”
“我怀疑,丧尸的活动和天象有关。”
她低声继续说:“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在留意月亮的变化。眼看着它从残缺逐渐变圆,丧尸潮也同步退去,直到彻底消失。
“这种同步太明显了,明显到……很难不让人觉得两者之间存在联系。”
我顿时醒悟,看向这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心里不由生出几分佩服——原来她一直安静地蹲在那儿,是在如此专注地观察天象。
但我们随即再度陷入沉默。
因为窗外的月亮,正被蔓延的乌云一点点吞噬。如果月亮与丧尸行动同步的推测成立,我们已经错过了今夜最佳的逃离时机。
捱到第二天,我俩都已疲惫不堪。厕所虽然暂时安全,但如果不尽快想办法逃出去,我们迟早会困死在这里。食物还能撑一撑,但人不能长时间不喝水。
期间林熙提议用自来水应急,我们趁外面没有动静,悄悄挪到洗手台。
拧开水龙头,流出的水浑浊不堪,泛着铁锈般的褐色,还夹杂着一股明显的腥臭味。
林熙被熏得捂住了嘴——很明显,这水根本不能喝。
正当我们为水源发愁时,窗外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广播声:
“有没……有同学……听得到?”
声音嘈杂,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干扰。
“我们……在广播站……
“幸存的人……请在今夜凌晨……赶来汇合……
“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
楼下的丧尸群似乎也被广播中的声音刺激,变得越发躁动。
“去广播站那条路,往前走就是学校食堂。要不我们先去广播站碰碰运气?”林熙提议。
“也行,”我点头,“现在手机都没信号,广播站里有公用电话,说不定能试着联系外界。”
“如果电话能通,我一定要先打给我爸,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林熙眼圈微微发红,“你呢?你想家吗?”
“我就算了,”我摆摆手,“我肯定先打110。”
一想到我家老张头挥锄头赶着五头牛在田埂上跑的样子,我实在对他担心不起来。别说丧尸,就算火山爆发天崩地裂,我都不觉得他能有什么事。倒是我这个当儿子的,眼看小命快搁这儿了。
又到夜晚,圆月悬空。我和林熙趁丧尸退去,匆忙溜出厕所。
临走前我瞥了一眼隔壁隔间,那里早已空无一物。只有满地的漆黑黏液触目惊心。我心里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还会再见到它的。
走廊空旷死寂,不见活人,也没有丧尸。满地散落着桌椅和残缺的学生遗体。
林熙不小心踩到一截白花花的东西——那是一只断手。她吓得死死攥住我的胳膊。
我们艰难地上下三层楼梯,终于抵达广播站。但大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室内灯光昏黄暗淡,在这压抑的教学楼里,显得有几分诡异。
我正打算敲门,林熙拉住了我:“等等……里面好像有人在吵。”
她话音刚落,大门突然从里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被人猛推出来,直直撞到我身上。
我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而把我当肉垫的女生还在不停发抖,像是受了极大惊吓。
门内走出一个高个子女生:“死绿茶,偷我包还嘴硬是吧?”
“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娇小女生慌忙从我身上爬起来,“我没拿你东西!”
高个女生一把拽起她的头发:“还装?你这副样子骗骗那些男的行,真当我是傻子?”
“刘颜,你别太过分!”这时又从里面冲出一个身材健硕的年轻男人,对高个女生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欺负朵朵?净会添乱!”
“我添乱?”刘颜冷笑,“你们别又被她这副无辜样骗了,这种祸害留在广播站早晚害死大家!”
刘颜转身离开后,青年男人连忙扶起被打的女生:“没事吧,朵朵?”
“我没事。”被叫朵朵的女孩抬起头——她留着一头规矩的黑色中长发,身材瘦小,脸只有巴掌大,脸上的淤青在她白皙皮肤上格外刺眼。
她眼中含泪,本就乌黑无辜的眼睛更显得楚楚可怜。仔细看,她腿上也有伤。
“那个刘颜,整天血口喷人,从小被家里惯坏了,你别往心里去。”青年男人愤愤道。
陈朵摇摇头:“不怪她,我们只是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啊,你就是太善良……”青年男人还想说什么,忽然瞥见了我们,“你们两位是幸存者吗?”
一上来就撞见这场面,我和林熙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对,我们白天听到广播就赶过来了。”我答道。
“先进来说吧,”青年男人扶着陈朵起身,“外面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比起外面的血腥昏暗,广播室显得宽敞明亮。里面有不少同学,但几乎没人说话——显然,现实的残酷让大家都难以承受。
青年男人先开口:“你们好,我叫李斌,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你好,我叫张晨三。”我说。
他表情有点古怪:“你咋不说你叫李四呢。”
我没多解释,只尴尬地笑了笑。
“行,不管张晨三李四,来了广播站就是一家人。”李斌一摆手,“现在外面全乱套了,同学不是没了就是自己组队躲着了。广播站最安全,离食堂近,我们暂时还有吃的。撑到外面有人来救就行。”
突然有人喊:“李斌,过来搭把手!”
“好,马上来。”李斌又对我们说,“我去帮忙,你们先坐会儿休息。”
“好。”我们点点头。
林熙轻轻拉我胳膊,小声说:“没想到广播站里面还挺安全的。”
“看起来是还行,但谁说得准呢……”我低声道。
突然,我感觉有人在看我们。抬头一看,是坐在沙发上抱膝的陈朵。她与我视线相撞,立刻低下头。
本以为能暂时安稳,后半夜却又出事了。
站内突然传来学生的尖叫和玻璃碎裂声,林熙猛地惊醒,死死抓住我的衣服。
“出什么事了?”
我皱眉听了一会儿:“好像……是录播厅有丧尸破窗闯进来了。我得去看看,你待在这儿别动。”
林熙慢慢松开手:“你一定要小心。”
其实我心里也怕,我并不是什么热心人,但我怕万一广播站被毁,我们就真的没退路了。
录播厅已乱成一片,一只丧尸正扑在一个男生身上撕咬。男生浑身是血,双腿还在无力地蹬动,双眼因极度痛苦而圆睁。
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丧尸——不像电影里演的近似人形,它们的脸严重扭曲,嘴巴向前凸出,看上去活像长了獠牙的猴子。
李斌和几个人抄起扫把、拖把等各式工具,将丧尸团团围住。大家打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混乱之中,不知是谁朝它扔了一本书,丧尸顿时异常狂躁,猛地扑向人群开始撕咬。
血腥气迅速在广播站内蔓延。丧尸又抓住一个男生,一口咬在他的胸口。男生拼命捶打丧尸的头,却根本无济于事。
“快闪开!”
他大喊一声,用尽最后力气拽倒了录播厅的书柜——丧尸和他自己一同被压在了下面。
众人刚松一口气,却发现倒下的书柜不断被向上顶动。突然之间,柜子一角被猛地掀开,一个满脸是血的东西直直朝我扑过来!
这真是飞来横祸。我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脖子被撕掉一大块肉、瞪着眼睛断气的画面。
慌乱之中,我手摸到一个铁器,也顾不上是什么,抓起来就狠狠朝扑来的那玩意儿砸过去。
“,吃老子一锤!”
“嘭”的一声闷响——我起初还以为是错觉,但确实不是:那丧尸的脑袋被我砸裂了。
我根本停不下手,摸到什么就往丧尸身上猛砸,不知砸了多久,直到它彻底不动,四周也完全安静下来。我停手喘气,才发现所有人正震惊地望着我。
我这时才意识到丧尸早已断气,而地上多了一滩几乎被砸烂的人形肉泥。
李斌朝我竖起大拇指:“兄弟,你真猛……”
也有人感叹:“哥们儿,你这力气可真不小。”
我摆了摆手。只有我自己清楚,刚才不过是吓坏了的应激反应。我从小随我爸有身蛮力,胆子却连他百分之一都赶不上。就算在农村长大,见到只老鼠都还怕得跳脚。
大家赶紧行动起来,几个人合力把丧尸残骸拖出去扔了,又简单收拾了录播厅,把其他房间窗户全都死死锁紧。
“这两个同学怎么办?”有人问。
另一人接话:“扔出去吧,被咬了会感染的。”
众人简单商量后,还是一起动手,将两名同学的遗体抛下了楼。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一个女生捂着嘴说:“会、会感染?我刚才好像看到丧尸咬了一个女生……”
李斌皱紧眉头:“你能认出是哪个女生吗?”
“刚才太乱了……我只看到她穿着白色短袜。”那女生颤声回答。
所有人开始互相打量彼此。渐渐地,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扎双马尾的女生身上——她神情惊慌,正试图悄悄脱掉脚上的白袜子。
更扎眼的,是她裙子上那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慌忙解释:“这不是被咬的!是摔的,刚才太乱,我不小心摔倒……”
“大家都在对付丧尸,不知道谁推了我一把,我撞到桌角才摔伤的……”
看见众人投来的眼神,双马尾女生浑身发抖:“你们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我真是摔伤的,信我好不好,求你们了……”
所有人陷入沉默。
刚才处理的只是尸体,大家可以毫不犹豫做决定。可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带着伤口的同学……该怎么办?
“感染者留在这迟早变丧尸,不如把她弄出去。”不知谁先说了一句。
或许也察觉到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双马尾女生惊恐地哀求:“不要……大家都是同学,别这样……”
“对不起。”几个男生上前拽住她,有人低声道,“我们不能拿整个站的人冒险。”
李斌也叹了口气:“希望你能理解……”
在女生凄厉的哭喊声中,我默默退出了房间。怎么选是他们的事,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我在门口闷头抽了好几根烟,突然想起还没打电话,就转身去了通讯室。此时通讯室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
正当我摸索电灯开关时,突然有个人猛地撞开我冲了出去!
我骂了一句,还没看清是谁,对方就没影了。
终于打开灯,我一眼看到桌上的公用电话。正打算去叫林熙,视线忽然扫到桌底下一团东西——
那是一双女式短袜……白色的,已被乌黑的血浸透。
3.
我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冲出通讯室,看到大门口挤满了人。一群人不知怎么了,死气沉沉,半天没人吭声。
我扫视一圈,急忙抓住一个同学的袖子问:“那个女生呢?刚才那个双马尾女生去哪了!”
那女生被我吓了一跳,缓缓指向门口:“刚、刚刚已经被赶出去了……”
我松开她跑过去,拽了两下才发现铁门被从里面反锁了。“钥匙在谁那儿?”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才有个女生站出来理我:“你要钥匙干什么?大门不能开,否则我们都有危险。”
“怎么不能开?刚才赶人的时候没开吗?”我急声道,“我们认错人了!得快把她弄回来!”
“已经……来不及了。”那女生声音发颤。
“什么意思?”我愣住。
“刚才……我们把她弄出去的时候,她一直挣扎,在外面不停地拍门哭喊。”
“动静实在太大……所以……她惊动了丧尸群。”
“我们都听见了她的惨叫,还有丧尸的吼声……过了一会儿她就没声了,外面只剩下……嚼东西的声音。估计……”女生话没说完就捂住了嘴,后面的不必多说也明白了。
“靠!”我扶着她吼道,“你们搞错人了知不知道!被咬的根本不是她!”
“一个个都这么急?这病发作还有段时间,人就硬被你们害死了!”
女生哭出声,眼泪直往下掉:“你凶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赶她出去的!”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我做错什么了……”
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我慢慢松开了手。是啊,我冲她发什么火?她至少有勇气站出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其他人连个屁都没放。
大家心里都清楚,刚刚是我们这群手无寸铁的学生,一起害死了一个人。
看着他们一副鸵鸟样,我气得想骂个狗血淋头,但脏话堵在喉咙口却出不来——我有资格骂他们吗?
刚才我不也在旁边冷眼旁观吗?我怕惹事,一句话没说,溜了,让他们当恶人。现在人死了,我后悔了,又有什么用?
我低头从人群旁边走开,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突然有人叫住我:“等等,你刚才说我们认错人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真正的感染者,还在我们当中?”
“也许吧,我在通讯室桌下发现了一双带血袜子。”话音刚落,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回到休息室,看见林熙还没睡。她旁边坐着一个男的,正不停跟她搭话,但她看起来没什么兴致。
“回来了?”林熙一看到我,眼睛顿时亮了几分,“没事吧?受伤没有?”
“没。”我瞥了一眼她旁边的男人。
林熙朝我眨了眨眼,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男的看见我,脸上明显带着敌意,问道:“你谁啊?”
嗬,我还没问你是哪位呢。我没好气地回:“张晨三,林熙的同学。”
“这什么名啊……”那男的露出一丝嫌弃,“我叫王东,体育系的尖子生。都是校友,认识一下?”
说着他向我伸出一只手,脸上写满挑衅。
我伸手和他握住。果然,这家伙面不改色,却暗中发力,手背上青筋都爆了起来,一上来就下狠手,一看就常玩这种把戏。但这次他可算撞上铁板了。本来今天就憋了一肚子火,碰上这号人我也没客气,一股蛮劲直接怼了回去。什么体育尖子生?下田插过秧吗?赶过牛车吗?收过整片玉米地吗?
王东被我捏得脸都变形了,胳膊扭成一个极不自然的姿势向上弯,疼得直喊:“停停停停……你他妈是葫芦娃转世啊?劲儿怎么这么大!”
我冷着脸松开手。他一边揉着发红的胳膊,一边委屈地看向林熙:“我就是跟这兄弟握个手,真没想到他敌意这么大。”
“都是校友,你看你这搞得……”他还不肯罢休,“还叫张晨三,编名字也走点心,长得挺老实,人一点也不实诚。”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实在懒得跟他扯。
“哎哟,怎么还说急眼了……”
“王东,”林熙转头对他说,“我和张晨三要说点事,你要有事,晚点再说吧。”
“我……行吧。”见林熙都开口了,王东只好撇撇嘴,走之前还不忘瞪我一眼。
“这人你朋友?”我问。
“不是,”林熙摇头,“根本不认识。他也是被骚乱吵醒的,看到我在这儿就过来搭话,一直赖着不走。”
“你怎么了?”林熙关切地望向我,“感觉你平时脾气挺好的,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
“刚刚在录播室,我……”我低下头,简单把事情经过跟她讲了一遍。
林熙认真听完,托着下巴说:“你别自责了,这件事本来也不能全怪你。”
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一晚我几乎没怎么睡着,翻来覆去折腾不停。但我心里清楚,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早,广播站要求所有人都到大厅集合。不少同学还没睡醒就被拖了过去。
一到大厅,老远就看见一个穿着整齐、长相帅气的青年站在正中央,手拿话筒,四周围满了人。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地对他指指点点,还有人害羞地低下头。
我认得他,曹之亮,校学生会主席,每年开学典礼发言的代表人物,算得上学校里的风云角色。
但我不喜欢他,每次开大会都没完没了卖关子,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样子。
“大家静一静。”看人差不多到齐,曹之亮开口说。
“同学们,我们正在面对非常严峻的形势。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怪物,只有广播站是学校里相对安全的地方。”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单凭我们的力量远远无法和丧尸对抗——但好消息是,我们已经和政府救援队取得了联系!一周后,他们就会派人来救我们!”
这话一出,原本无精打采的同学们立刻抱团欢呼起来:“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但是,”曹之亮话锋一转,“救援队那边传来消息,现在全国情况都很危急,他们第一次派的飞机只能载二十个人,剩下的人可能要等下一批。”
“而且在这一周的等待期间,大家的伙食成了最大问题。最少也要撑七天,这一周,我们该怎么度过……”
这几句话像一盆冷水,把刚刚兴奋的众人浇了个透心凉,所有人顿时沉默下来。
大概是察觉到大家情绪低落,曹之亮又清了清嗓子说:“不过大家别急,既然我们在广播站,就一定有办法,但这需要所有人团结起来。”
众人屏住呼吸,有人问他:“要我们怎么做?”
曹之亮继续说道:“其实做法很简单。大家都知道,学校食堂离广播站只有几百米。我们现在有四十多人,食堂里存着大量能让我们活下去的食物。所以我们只要每六个人一组,每天派一组出去找吃的,这样刚好能轮完七天,公平公正,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东西。”
“那不就意味着每个人都得出去面对那些丧尸?”有人质疑。
“可以挑凌晨的时候行动,”曹之亮说,“确实有一定风险,但既然想保全自己、解决温饱,就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
“六个人一起出去,感染风险不是更大吗?”
“但正因为人多,大家才更安全。”曹之亮回应。
一个男生紧紧搂住女朋友,问:“女生能不能不出去?”
曹之亮摇头:“在灾难面前,人人平等。我们这里女生这么多,光靠男生远远不够。”
所有人脸色发白,有的女生直接吓哭了。
“稍后我们会给大家随机分组,按组号每天出去一队。”他补充道。
又有人问:“不能自己组队吗?”
“现在情况特殊,如果都自己组队,可能导致内部瓦解,也没法保证公平。”
我在一旁听着,不得不承认,曹之亮这张嘴是真能说,不管别人怎么问都能圆回来。尽管很多人还有意见,但迫于形势也都咽回去了。
分组名单很快出来了,我发现自己被分在第一队,林熙则在最后一队。
想想挺讽刺的,从小到大没拿过什么第一,争着送死的活儿倒是排了个头号。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队伍越靠后,生存几率就越大,毕竟谁也不知道出去会遭遇什么。
继续翻名单,我在自己队里看到两个熟悉的名字:李斌,陈朵。
“张晨三,你在第一队……”林熙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反正早晚都得去。我厉害着呢,到时候给你多带点好吃的回来。”我笑着对她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林熙埋怨道,“根本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当然知道不简单,出去就意味着可能送命,但我不想让她担心。
很快到了晚上,在李斌带头下,我们几个不得不做这个“出头鸟”。
人还没齐的时候,刘颜特意晃过来转了一圈,是来看陈朵的。
“哎哟,这不是那个小绿茶吗?要出去打丧尸啦?”刘颜把玩着头发嘲笑道,“可得小心点,千万别死在外面哟。”
“刘颜,”陈朵咬着嘴唇,冷冷看她,“是不是你故意把我排在第一队的?我记得你和曹之亮关系不错,对不对?”
“谁知道呢,反正你这么贱,谁不想踩一脚,”刘颜冷笑,“平时干烂事就算了,连体育老师都不放过,我看你们这次全死外面正好。”
“差不多行了,”这人吵得我头疼,“你自己不出去,就别在这儿说风凉话。”
“关你什么事?”刘颜开始上下打量我,“想英雄救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
“我们出去是给所有人找吃的,你要没事干,就跟我们一块出去,别在这儿吹冷风。”我面无表情地说。
刘颜懒得再理我,又看向陈朵:“又吊了个人帮你说话啊?这方面功夫我真比不过。”
陈朵一言不发,只是眼圈微微发红。
“加油喔,,”刘颜对着我说,“保护好你的女神,你们可得活着回来呀。”
走之前,她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倒无所谓,奶奶的,老子马上要跟丧尸肉搏了,她还在这儿说不吉利的话,烦人。
正想着,突然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拉住,我扭头一看,是陈朵。
她低着头,眼神有些闪躲和不好意思,轻声说:“谢谢你。”
我慢慢把胳膊抽回来:“不用,我不是为了你。”
她愣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想谢谢你,刚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并非所有人都会变成丧尸——很多人在变异之前,就已经被活生生啃食殆尽。
陈朵紧紧跟在我和李斌身后,手死死拽着李斌背后的衣服,看得出来她也吓得够呛。
李斌看她的眼神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我甚至怀疑,他是为了陈朵才特意加入第一组的。
一出操场我们就走散了。不过我倒觉得没什么,单独行动反而更自在,遇到丧尸撒腿就能跑,人多了反而碍事。
食堂一楼已经惨不忍睹,直觉告诉我这儿不会剩下什么吃的,就算有,也早被逃难的学生抢光了。于是我打算上二楼看看。
不知道电梯还能不能用,我抱着试试的心态按下按钮,发现居然还通着电。
刚松一口气,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直接朝我倒了下来,“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那是我见过最狰狞的脸——我认出她竟然是我们的物理老师。她的头颅被劈开,地上洒满了脑浆和血迹,还有一袋烂掉的刀削面。
我不知道她生前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尸体如此僵硬,但我能肯定,她一定受过非人的折磨。
我立刻打消了坐电梯的念头。本来想图个省事,怕走楼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下可好,差点没把我吓破胆。
摸到二楼的早餐店,我随手捡了个破编织袋,看见能吃的就往里塞。
事实上,大多数现成的食物早就被抢空,我能找到的也只剩下些包子、饺子这类剩下的。都到这地步了,谁还管干不干净,能装就拼命装。
意外的是,我在一家饺子店后边发现了一个冷藏库。
冷藏柜里放着一大块生肉,还有大葱、蒜、胡萝卜这类新鲜蔬菜,最底下居然还塞着两包方便面。
正当我暗自高兴时,冷藏柜背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
我鼓起勇气探头看了一眼。
那人戴着一顶巨大的白色厨师帽,像是靠着冷藏柜睡着了,身体一起一伏,还微微打着呼噜。
虽然从背后看和正常人没两样,但我心里非常清楚: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还能睡得这么沉,绝对不是普通人。
我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生怕一点动静惊醒了这尊“大神”。
可就在我拿最后一棵白菜的时候,那人猛地坐直了!我的手瞬间僵在半空,冷汗唰地冒了出来。
那丧尸嘴里嗡嗡作响,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我大气不敢出,僵在原地好久——但意料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发生。那家伙哼哼几声,身子一软,又瘫回椅子上。
我摸了摸后背,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
真是虚惊一场!
谁想得到这玩意儿都变丧尸了,还改不了说梦话的毛病。
我立马溜了出去。幸好这次收获不少,我把一部分食物偷偷塞进衣服里,整个人顿时看起来臃肿了一圈。在外闯荡总得留个心眼,不管其他人看到食物会怎么反应,至少我和林熙不能饿肚子。
路过水房,我又顺手提了两桶矿泉水,关键时刻还能当武器用。
刚提起水,就听见旁边保安室传来细微声响。
我警觉地望过去,发现保安室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但借着水房的灯光能勉强看清。
只见保安大爷常坐的摇椅上,两个身影正叠在一起,伴随着摇椅吱呀作响。我一看,脸顿时烧了起来。
两人完全没注意到我。我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喉咙发干。怎么说我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这场面也太考验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女主角突然转过头——这次我看清了她的脸。白皙的皮肤,乌黑灵动的眼睛,正是那个熟悉的面孔,陈朵!
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说不清是陶醉还是别的什么。突然,她的目光扫向我,和之前那害羞躲闪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一次她的眼神写满了张扬和大胆。
她肯定看到我了,绝对看到了。她朝我笑了起来,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小虎牙,看起来特别乖巧,可眼神里全是轻蔑和挑衅。
很难想象在她那张清纯如白莲的脸上,除了无辜和委屈,还能出现这种表情。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的笑,我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她那笑容太刺眼了,刺眼得让人想冲上去把她撕碎。
我深吸一口气,一路小跑赶回广播站。
同学们看我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情绪都高涨起来。和我们同时出去的另外三个人也回来了,虽然收获没我多,但人没事就好。
现在,就只剩李斌和陈朵还没回来。但我心里清楚,这两人好得很,甚至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快活”。
林熙见我回来,连忙迎上来问:“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没事,放心。”我悄悄把她拉到一边,把藏着的食物慢慢掏出来,“我还偷偷留了一些,够咱俩撑一阵子了。”
林熙看了看,好奇地问:“你这么明显,不怕被大家发现吗?”
“肯定看得出来,但出去冒险的是我们,所以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说道。
“原来如此,”林熙点点头,又指着那棵白菜和大蒜问,“不过我有点好奇,这些要怎么吃啊?”
我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有的吃就不错啦。”
林熙又点点头:“那倒也是……”
看她那副发呆的样子,我忍不住有点想笑。
但其实我知道,经历过生死关头,这姑娘心理素质并不弱。
不同于我们这边的轻松,广播站另一头,气氛越来越紧张。
曹之亮站在门口,不停地低头看表。
所有人都在等待,整个大厅人心惶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发亮,乌云开始聚拢,抬头望去,月亮已经不在高空。
但那两个人,依然没有回来。
曹之亮在担心——他也许在担心队员的安危,也许在担心第一波就出事故,会动摇他的威信。
刘颜也在担心——她或许在“担心”陈朵能安全回来,她还得再面对那张讨厌的脸。
其他人同样在担心——他们有的在担心同伴,有的则在担心,这两人的命运,会不会就是不久后的自己。
终于,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众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曹之亮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高声喊道:“开门!”
大家赶紧拉开门,把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陈朵接了进来。
虽然放她进来了,但所有人都离她远远的,围成半个圈。有人指着她质问:“怎么这么多血?你是不是被丧尸咬了?”
陈朵哭得浑身发抖:“没有、我没有……这不是我的血……”
“是……是李斌的。”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有人从人群中冲出来,开始推搡陈朵。
陈朵哽咽着说:“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吃的,正打算带走,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一只丧尸……”
“李斌和我拼命跑,躲进一间教室,那时我们都以为安全了。李斌拉着我,好像要对我说什么……”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只丧尸就从窗户爬了进来,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李斌那时还有一点意识,他、他死死抱住丧尸,让我先跑,然后他……”
陈朵捂住嘴,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得不说,陈朵确实长得好看,此时眼睛微微发红,更添了几分无辜和水灵,也难怪总有男的护着她。
过了一会儿,李斌他们也到了。我们六个人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一点动静就惊醒沉睡的丧尸群。
一天过去,走廊上的尸体,似乎更多了。后面的情况,不用多说也能猜到。
李斌身为体育老师,平时人缘相当不错,大家都沉默了,气氛变得格外压抑。
看着陈朵哭得几乎虚脱,众人实在不忍心再追问。确实,亲眼目睹同伴惨死,换作谁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
曹之亮递了张纸巾给陈朵,叹气道:“别太难过了,你能平安回来,李老师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所有人都在安慰她,几个女生围上前抱住她,看陈朵这副模样,她们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
受惊过度的陈朵被单独安排进一间休息室。我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去敲了她的门。
“怎么了,有事吗……”陈朵看到是我,明显愣了一下。
“没事,就来看看你。”我随手递了张纸,“别哭了,李斌走了大家都难受,这事也不能全怪你。”
“我知道,可我实在接受不了他就那样死在我面前……”陈朵接过纸巾,低声说,“我也知道现在这样不好,可能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烽火戏诸侯。”我突然直视着她,打断道。
“什么?”她那张还挂着泪的脸上写满困惑。
“没事,一个写网络小说的作者,我挺喜欢他的。”我随意摆摆手,“如果还有以后,建议你多去看看他的书。”
“到时候,希望你能编出更精彩的故事讲给我听。”
“你到底在说什么?”陈朵茫然地望着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本来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学校里,读读小说、安心做个没人注意的死宅就算了,怎么就偏偏撞上这些破事……”我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你遇到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如果只是来看我笑话的,那就算了。”陈朵默默低下头。
“放心,我没那闲心笑话你,只是来还你个东西。”我对她笑了笑,把口袋里装的东西扔了过去,“毕竟一直拿着这玩意儿挺不好的,万一被人当成变态怎么办?”
陈朵看到我扔过去的东西,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她说。
“可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我的?”她轻轻拾起那双白色短袜,声音忽然变得轻柔,“如果我说你是个变态,这东西是你偷来栽赃我的……你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呀,张晨三哥哥?”
“我没兴趣揭穿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变成丧尸,但警告你,离我和我身边的人远点。”我冷声道,“李斌到底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原本不插这一脚,你说不定就能跟你那垃圾人生一样,虽然可能死得随意点儿,但至少……能少受点罪。”
陈朵从椅子上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来,她的表情陌生得令人害怕。
我注视着她的脸,一瞬间竟有种错觉——她和我仿佛已不在同一个世界,甚至不再是同一个物种。
她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伸出纤细的手指,一颗、两颗……解开了自己领口的纽扣,露出脖颈处白皙柔嫩的肌肤。
我向后退了一步,她轻笑道:“怎么,这就怕了?”
“你别过来,我不吃这一套!”我伸手扶住门框。
“真的不管用吗?”她歪着头问。
“没用,我就是来还你个东西,别的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反复咀嚼这句话。
“你说,”她把手搭在自己的衣领上,“如果我现在把自己的衣服撕烂,大声喊你非礼我……你说同学们赶过来,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
冷汗顺着我的额头滑下。我毫不怀疑,如果她真这么做,被扔出去的那个一定是我。死了一个李斌,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像陈朵这样的女生,身边从不缺拥护她的人。
我咽了口口水,说道:“你以为我来这儿,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在她的注视下,我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破手机,县里充话费送的,信号烂得要命,打电话半天接不通,但录个音,基本还是没问题的。”
陈朵愣了一下:“你都录下来了?”
“毕竟外面女变态这么多,不留个心眼怎么行。”
我默默把手机收回口袋:“来找你之前,我就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妥当,尤其还是你这种心思不端的女的。”
“所以现在你要用这段录音威胁我?让我看看你的胆量。”陈朵挑眉道。
“并不,”我摇头,“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掺和你的事,只求你离我和我身边的人远一点。”
说完,我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心里才悄悄松了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早已黑屏的手机——刚才有件事我没说全,这手机不仅反应慢、信号差,还特别不耐电。
其实早在刚出厕所的时候,它就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跑这一趟,本来只是想拿那双袜子试探一下陈朵,却没想到收获远超预期。陈朵的反应再明显不过——她背后肯定藏着不少不可告人的事。
但就凭她的心机,真会看不出我这点小把戏吗?总之,离她远点绝对没错。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依旧有小组外出寻找食物。出乎意料的是,按照广播站的名单和时间规划,再也没有出现伤亡。
经过这几天外出小组的努力,站里囤积的食物越来越多。李斌的事,仿佛只是个意外,大家也逐渐放下心来。
但我注意到,曹之亮每天都在名单上写写画画,不知在记些什么,看上去有点反常。
有一次我假装凑近想看看他在写什么,却被他冷冷瞪了一眼。
这家伙多少有点重女轻男——一有漂亮女生和他说话,他立马笑得像朵菊花;男的来找他,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活像别人欠他五百万。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曹之亮其实也挺猥琐的,尤其喜欢盯着女生的腿看。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打量那些穿短裙的女生。表面装得一本正经,其实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我啐了一口唾沫,我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不像他这样装模作样。
就在一切似乎步入正轨,大家渐渐重燃希望的时候——第四天,变故突然发生了。
第四天凌晨,同学们在铁门前等了很久,却始终没听到熟悉的敲门声。
本该早就返回的第四组,六个人一个都没回来。
直到天完全亮,铁门外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没人知道这六个人经历了什么,甚至外面安静得诡异——就像他们人间蒸发了一样。
站内的气氛再度紧绷到极点,没人敢猜测他们的遭遇,更没人愿意冒险出去寻找。毕竟,谁都不想白白送死。
前几次的顺利让不少人放松了警惕,谁能想到,这一次出行竟会全军覆没。
提出该计划的曹之亮一下子被推上风口浪尖,同学们情绪激动,纷纷围住他质问:明明是按照总结出的规律行动,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同学们,静一静!”面对群情激愤,曹之亮显得十分焦急,“你们这么大声,不怕把丧尸引来吗!”
这句话确实镇住了不少人,但质疑声仍未停止。
见大家稍微冷静,曹之亮趁势说道:“毕竟我们是人类,不可能对丧尸的习性了如指掌。大家早就知道外出找食物有风险,这是不可避免的。”
“再说,那六位同学也不一定是遭遇不测,他们很可能是躲起来了,甚至已经成功逃出去了。我们不要胡乱猜测。”
“现在最重要的,是所有人团结起来,合理分配这几天搜集的食物,坚持等到救援队来……”
听他说完,我慢慢皱起了眉头。
照他的意思,丧尸的动向可能发生了未知变化,因此要暂时停止外出寻找食物的计划。可我们要等到所谓救援队赶来,至少还需要三天——食物,无疑成了广播站里最宝贵的资源。
来源:文人墨客一点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