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他以为赢了全世界,却在她转身的瞬间,输掉了唯一的暖流 上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7 13:01 1

摘要:凌晨三点,苏晚把保温桶外层裹了两层棉布,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十五楼的灯还亮着,像颗悬在黑夜里的孤星,那是顾晏深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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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苏晚把保温桶外层裹了两层棉布,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十五楼的灯还亮着,像颗悬在黑夜里的孤星,那是顾晏深的办公室。

她轻轻按开单元门,电梯镜面映出自己眼下的青黑。这三天她没睡好,顾晏深的公司炸了锅——核心算法疑似泄露,最大的合作方带着资金连夜撤资,三十人的团队里,一半人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电梯“叮”地停下,走廊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和烟蒂混合的酸腐气。技术部的门虚掩着,她刚要敲门,就听见顾晏深的声音撞出来,比窗外的雨还冷:“这段代码的修改记录,为什么会出现在苏晚的权限日志里?”

苏晚的手僵在半空。保温桶的温度透过棉布渗进来,烫得她指尖发麻。

“顾总,可能是系统误报?”是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苏晚姐这几天都在帮财务部整理旧账,应该没碰过技术端……”

“应该?”顾晏深打断她,“林薇薇,我要的是肯定答案。”

苏晚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顾晏深背对着她站在显示屏前,衬衫领口歪着,胡茬青黑一片。林薇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起身想接保温桶:“苏晚姐,你来了。”

“不用。”苏晚避开她的手,径直走到顾晏深身后,“我煲了点排骨藕汤,你喝点再忙。”

顾晏深转过身,眼底布满红血丝,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没有往日的暖意,只有一片沉沉的疲惫,夹杂着些她读不懂的审视。“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汤。”她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声音放轻,“我看你三天没回家了。”

“这里不需要你,回去吧。”他的视线扫过保温桶,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别添乱。”

“添乱?”苏晚的心猛地一缩。她想起创业初期,他窝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写代码,是她每天骑着电动车穿过大半个城市送热饭;他没钱交房租被房东堵门,是她厚着脸皮回娘家借了三万块;公司第一次签下大单那天,他抱着她在路边哭,说“晚晚,没有你我撑不下去”。

才不过三年,她的关心就成了“添乱”。

林薇薇适时地插了句:“苏晚姐也是担心你,顾总你别生气。”她说着点开一个文档,“我再核对一遍日志,说不定真的是系统出了问题呢?”

顾晏深的注意力立刻被屏幕吸走,皱眉盯着那些滚动的代码,连一个眼神都没再分给苏晚。

苏晚没再说话,拿起桌上的空咖啡杯扔进垃圾桶,转身轻轻带上门。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她走到电梯口,听见技术部的门再次打开,林薇薇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出来:“顾总,您还没吃饭吧?我抽屉里有三明治……”

电梯下行时,苏晚靠在冰冷的厢壁上,胃里一阵泛酸。她摸出手机想给顾晏深发条信息,问问他还记得下周是他们的恋爱纪念日吗,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走出写字楼,雨下得更大了。她撑开伞往地铁站走,经过路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牌号她烂熟于心,是顾晏深的车。

车子停在隔壁小区的门口——那是林薇薇住的地方。

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苏晚能看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袖口绣着小小的“薇”字。

她站在雨里,伞骨被风吹得咯吱作响。保温桶还温着,可她突然觉得,那点温度,好像再也暖不透什么了。

远处的车灯刺破雨幕,苏晚猛地别过脸,却没发现,黑色轿车的后座上,顾晏深正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监控截图,指尖泛白。截图里,苏晚昨天下午进过技术部的服务器机房,而那个时间点,正是代码最后一次被异常访问的时刻。

2

顾晏深是凌晨五点回到家的。

钥匙插进锁孔时,他动作顿了顿。客厅没开灯,只有玄关的夜灯亮着,暖黄的光落在鞋柜上那只孤零零的女士拖鞋上——苏晚昨晚没睡在主卧,大概是在客房。

他放轻脚步换鞋,西装外套上的烟味混着雨水气,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走到书房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桌上摊着几份技术部的报告,红笔圈出的漏洞像蛛网般密集。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下,指尖在键盘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加密文件夹。里面是公司成立以来的核心数据备份,也是这次泄露事件的重点排查对象。

鼠标滚轮滑过访问记录,苏晚的名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眼里。上周三下午三点十七分,她的工号登录过服务器,停留时长七分十二秒。

顾晏深捏紧了鼠标,指节泛白。他记得那天下午,苏晚说去医院给母亲拿体检报告,回来时眼睛红红的,他问怎么了,她只说“妈血糖有点高”。

难道是那时候?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的纸箱。那是前几天整理旧物时翻出来的,里面装着苏晚大学时的书和笔记。纸箱倒在地上,一沓泛黄的信纸散落出来,最上面夹着张照片。

照片是在大学图书馆门口拍的。苏晚穿着白裙子,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旁边站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个子很高,正偏头看着她,眼神里的温柔藏不住。

顾晏深的呼吸骤然停了半秒。

是陆承宇。

他认得他。苏晚提过,这是她的大学学长,当年追了她整整一年,后来因为毕业异地断了联系。而现在,陆承宇是竞对公司的技术总监,那个抢走他们合作项目、让公司陷入危机的“对手”。

照片背面有行小字,是苏晚的笔迹:“承宇学长毕业快乐,愿前程似锦。”日期是七年前,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三个月。

顾晏深捏着照片的手指在抖,照片边缘的纸壳硌得掌心生疼。他突然想起,上周苏晚说去见“老同学”,回来时带了杯他不喜欢的焦糖玛奇朵,说是“朋友推荐的新品”。他当时正忙着开紧急会议,没在意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那个“老同学”,会不会就是陆承宇?

他猛地起身,在纸箱里翻找起来。几张电影票根掉出来,是上个月的,座位连在一起,其中一张的副券上,隐约能看到购票人的名字缩写——LCY。

陆承宇的名字缩写,正是这三个字母。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顾晏深站在满地狼藉的书房里,手里攥着那张照片,像攥着个滚烫的秘密。

他想起苏晚为他抵押老房时,说“我信你一定能成”;想起她熬夜给他缝补磨破的衬衫,指尖被针扎出红点;想起创业初期最艰难的时候,他们挤在出租屋的小床上,她说“只要和你在一起,住桥洞都开心”。

那些画面曾经是他对抗世界的铠甲,此刻却像生了锈的碎片,一片片扎进心里。

客房的门轻轻开了。

苏晚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头发乱糟糟的,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她大概是被书房的动静吵醒的,看到满地散落的信纸,还有顾晏深手里的照片,脸色瞬间白了。

“晏深,你……”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尾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顾晏深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在晨光里格外清晰。他没说话,只是把那张照片举起来,指尖点了点陆承宇的脸,目光像淬了冰,直直落在苏晚身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苏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眼里翻涌的怀疑和冰冷的审视,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顾晏深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林薇薇刚刚发来的消息:“顾总,查到了,陆承宇上周三下午,也在市中心医院附近出现过。”

3

苏晚的手指在睡衣下摆绞成一团,指尖冰凉。晨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在顾晏深举着的照片上投下一道亮线,恰好划在陆承宇的笑脸上,刺得她眼睛发疼。

“这张照片……”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尽量平稳,“是大学毕业时拍的,那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

顾晏深没动,举着照片的手稳得像铁。“上周三,你去医院见的‘老同学’,是他?”

“是。”苏晚咬了咬下唇,决定坦白,“他突然联系我,说刚好来这边出差,想约我见一面。我想着……都是过去的事了,见一面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没什么?”顾晏深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冷意,“你们见面聊了什么?聊我公司快撑不下去了?聊他现在多风光,能给你更好的?”

“顾晏深!”苏晚猛地提高声音,眼眶瞬间红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她冲过去想抢那张照片,却被顾晏深侧身躲开。他后退半步,将照片捏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来见你,偏偏是在代码泄露的前一天?为什么你的工号会在那天登录服务器?为什么他公司拿到的核心数据,和你之前负责整理的项目摘要高度重合?”

一连串的质问像冰雹砸下来,苏晚被砸得晕头转向。她张了张嘴,想解释那天登录服务器是帮林薇薇找回误删的文件,想说明陆承宇见面时一直在说复合,是她严词拒绝了,可话到嘴边,却被顾晏深眼里的厌恶堵了回去。

“我没有。”她只能重复这三个字,声音发颤,“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更不会害公司。那是我们一起拼出来的……”

“我们?”顾晏深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苏晚,你别忘了,当初是我拉着你辞掉稳定的工作,是我让你跟着我吃了三年苦。现在公司出事了,你就迫不及待想找下家?”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苏晚的心脏。她怔怔地看着顾晏深,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她想起自己放弃保研名额时,导师惋惜的眼神;想起为了给公司凑钱,她硬着头皮跟父母撒谎说“要投资”;想起无数个深夜,她一个人抱着账本算到天亮,而他在旁边敲代码,偶尔抬头说一句“晚晚,辛苦你了”。

那些日子明明那么近,怎么突然就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顾晏深,”苏晚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一种死寂的冷,“你还记得我抵押老房那天,你说什么吗?”

顾晏深的动作顿了顿。

“你说,”苏晚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晚晚,等公司稳定了,我就给你一个家,这辈子绝不会负你’。”

她笑了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下来:“才三年,你就不记得了。”

顾晏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被坚冰覆盖。他别过脸,声音冷硬:“我现在没心思跟你说这些。公司的事没查清楚之前,你别再碰任何和项目有关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走,书房门被“砰”地一声带上,震得墙上的结婚照晃了晃。照片里的两人笑得灿烂,那时顾晏深还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苏晚的头靠在他肩上,眼里全是信任。

苏晚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她慢慢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眼泪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没看到,书房门后,顾晏深靠着门板站了很久。他手里还捏着那张照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苏晚年轻的笑脸,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挣扎。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附了一张截图——苏晚和陆承宇在咖啡馆门口告别的照片,陆承宇伸手想碰她的头发,而苏晚没有立刻躲开。

截图的角度很刁钻,恰好能让人误会。

顾晏深盯着那张截图,指尖猛地收紧,将照片捏成了一团。

4

顾晏深把捏皱的照片扔进垃圾桶时,金属桶壁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站在书房里,晨光爬上办公桌,照亮了林薇薇刚发来的监控截图——苏晚站在茶水间的角落,对着手机屏幕轻声念着什么,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顾总,技术部恢复了这段监控的音频。”林薇薇的消息紧跟着进来,附带一段音频文件,“您听听,这串数字……和我们泄露的核心代码前六位完全一致。”

顾晏深点开音频,苏晚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数字节奏:“……729154,对,就是这个,你记一下……”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巨石压住。729154,这组数字他烂熟于心,是算法底层最关键的校验码,除了核心技术团队,只有他和苏晚知道完整序列——苏晚是为了核对财务报销时的项目编号,才由他亲自告知的。

“通话记录也查了,”林薇薇又发来一条消息,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谨慎,“那个时间点,苏晚姐正在和陆承宇通话。”

顾晏深捏着手机走到客厅,苏晚正坐在沙发上喝粥,碗里的粥没动几口,勺子在碗里搅出一圈圈涟漪。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像蒙了层雾。

“晏深,我们能好好谈谈吗?”她的声音很轻,“关于陆承宇,关于那天的事,我……”

“不用谈了。”顾晏深把手机扔到她面前,屏幕上还停留在那段监控截图,“你自己看吧。”

苏晚拿起手机,手指刚触碰到屏幕就开始发抖。她快速看完截图,又点开音频,听到自己的声音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是的!”她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乱,“这是我在给我妈查体检报告编号!她的报告丢了,医院说报这个编号就能补办,我怕记错,就念给她听……”

“你妈?”顾晏深冷笑一声,弯腰捡起手机,屏幕怼到她眼前,“那这个呢?通话记录显示是陆承宇,你怎么解释?”

“我……”苏晚的声音卡住了。她确实先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说记不住编号,让她直接发给陆承宇——陆承宇的母亲和她母亲在同一家医院做体检,刚好那天要去取报告,母亲让他顺便帮忙补办。她当时急着回公司处理文件,没多想就打给了陆承宇,完全没留意这组数字的巧合。

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说都像是辩解。她看着顾晏深眼里的冰冷,突然觉得所有解释都显得苍白可笑。

“我没有骗你。”她只能重复这句话,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晏深,你信我一次,就一次……”

“信你?”顾晏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我信你放弃保研陪我创业,信你抵押房子给我凑钱,信你说这辈子只会跟着我——然后呢?苏晚,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他越说越激动,随手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猛地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有几片弹到苏晚脚边,她却像没察觉,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雾慢慢凝结成水滴,顺着脸颊滚落。

“顾晏深,”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碎裂的清晰,“你最恨别人骗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最恨别人不信我。”

顾晏深的动作僵住了。苏晚的眼泪像烧红的针,刺得他眼睛发疼。他想起大学时,她被同学误会偷了笔记,是他翻遍图书馆监控帮她澄清;想起创业初期,他被合作方骗走定金,是她抱着他说“我信你能赚回来”。

那些信任的瞬间,此刻却成了反讽。

他别过脸,不去看她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不用去公司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暂时分开住。”

苏晚没说话,只是慢慢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拿起外套。她的动作很慢,像提线木偶,每一步都踩在玻璃碎片的反光里。

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顾晏深,你砸的那个杯子,是我用第一笔工资给你买的。你说过,它摔不碎。”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晏深站在满地狼藉里,胸口剧烈起伏。林薇薇的消息又弹了出来:“顾总,技术部说,找到苏晚姐拷贝过项目文件的U盘了……”

他盯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一阵窒息。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刺眼,却照不进他心里那片越来越浓的阴霾。

5

苏晚是被冻醒的。

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她蜷在客房的被子里,浑身烫得发颤,喉咙干得像塞了团棉花。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四点,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消息。

昨天从家里出来,她没地方去,绕了大半个城市,最后还是回了这个他们共同的家。顾晏深的车没在地下车库,她猜他又在公司通宵了。

她裹着被子下床,脚刚落地就一阵发虚,扶着墙才勉强站稳。找药箱时,指尖碰倒了旁边的相框,玻璃面摔在地上,裂开一道细纹。相框里是他们去年在海边拍的照片,她穿着长裙站在浪花里,顾晏深从身后抱着她,笑得露出牙齿。

苏晚蹲下去捡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了,血珠渗出来,她却没觉得疼。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她以为是顾晏深,慌忙接起来,却是母亲的电话。

“晚晚,你爸今天要去复查,你能陪我们去趟医院吗?”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忧,“你昨天说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我没事妈,”苏晚吸了吸鼻子,把声音压得平稳些,“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她找了件高领毛衣穿上,遮住没睡好的憔悴,又翻出退烧药吞了两片,才拿起包出门。

医院里人来人往,她扶着父亲做检查,又去缴费窗口排队,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等把父母安顿好坐在候诊区,她才靠在墙上喘口气,摸出手机想给顾晏深发消息——不是求他关心,只是想告诉他,今天可能没法去公司处理那些收尾的文件。

输入框里的字删了又改,最后只发了一句:“我发烧了,去不了公司,你让林薇薇接手一下我的项目吧。”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直到中午,她送父母回家,又折返医院取检查报告,手机才终于有了动静。她心跳漏了一拍,点开却看到顾晏深的回复:“知道了,我让林助理过去看看你。”

没有问句,没有关心,只有一句公事公办的安排。

苏晚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突然觉得很累。她回了个“不用了”,然后关掉了对话框。

傍晚时,烧还没退,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家。打开门的瞬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须后水味——顾晏深回来过。

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搭着他的西装外套。她走过去想把外套挂起来,手刚碰到口袋,就摸到两张硬纸壳。

抽出来一看,是两张电影票。

场次是今天下午三点,放映的是她上周提过想看的文艺片。座位号是相邻的,11排5座和6座。

苏晚捏着票根,指尖冰凉。今天下午三点,她正在医院的缴费窗口前排队,头晕得几乎站不住。而他,大概正和林薇薇坐在影院里,看着她期待了很久的电影。

票根上的墨水被她的冷汗晕开了一点,模糊了影院的名字。她想起昨天早上,她还在厨房给他煮鸡蛋,他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说:“忙完这阵,带你去看电影。”

原来他没忘,只是陪他去的人,不是她了。

她把票根塞回他口袋,转身想回客房,却在玄关看到一双不属于她的高跟鞋。米白色,细跟,鞋跟处有个小小的蝴蝶结——和林薇薇昨天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苏晚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边干呕起来。退烧药的副作用加上心里的恶心,让她浑身发软,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直。

镜子里的人脸色灰败,眼下的青黑像被泼了墨。她掬起冷水拍在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这时,客厅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晏深回来了。

苏晚站在卫生间门口,听着他换鞋的声音,听着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似乎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然后,是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票呢?”

没有人回答。

他大概以为林薇薇还在屋里。

苏晚握紧了门框,指节泛白。她突然很想出去问问他,电影好看吗?也很想问问他,看到那双高跟鞋时,会不会想起,她的鞋从来都是平跟的,因为他说过,“穿高跟鞋太累,我舍不得”。

但她最终只是站在原地,听着他在客厅里翻找的声音,听着他拿起手机拨号,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关门前的冷风里。

卫生间的灯惨白地亮着,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晚晚,顾晏深给我打电话了,问你发烧怎么样了,还说让你好好休息。”

苏晚看着那条消息,突然笑了,眼泪却无声地淌了下来。

6.

苏晚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她在客房的沙发上蜷了一下午,退烧药的药效过去,浑身又开始发沉。手机在茶几上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妈”的名字。

“晚晚,你跟晏深是不是吵架了?”母亲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刚才我给晏深打电话,想问问你烧退了没,他说话怪怪的,吞吞吐吐的。”

苏晚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哑着嗓子说:“没有,妈,就是他公司最近太忙,我们都有点累。”

“累也不能忘了正事啊。”母亲在那头叹了口气,“下月初就是你爸六十大寿,你们之前不是说,趁那天把婚事定下来,请亲戚们吃顿饭吗?我跟你爸都跟老同事说过了,总不能临时变卦吧?”

婚事。

这两个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苏晚一下。她想起半年前,顾晏深拿着设计好的请柬样本回家,坐在地毯上跟她商量喜糖的款式,说“要用你最喜欢的草莓味,每颗糖上都印我们的名字缩写”。

那时他眼里的光,亮得像星星。

“妈,”苏晚的声音低了下去,“公司最近出了点事,婚事可能……要往后推推。”

“推到什么时候?”母亲不依不饶,“你们都谈了七年了,从大学到现在,房子也买了,公司也稳了,还有什么可等的?是不是晏深变心了?”

“不是的!”苏晚急忙打断,喉咙发紧,“他没有,就是……太忙了。”

正说着,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晚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捂住了话筒。

顾晏深走了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他看到客厅亮着灯,愣了一下,目光扫过苏晚时,没什么表情,像在看一个无关的陌生人。

“妈还在电话里呢。”苏晚对着话筒轻声说,“我让晏深跟你说两句。”

她把手机递过去,顾晏深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语气平淡地喊了声:“阿姨。”

“晏深啊,”母亲的声音立刻热络起来,“听晚晚说公司忙?再忙也得注意身体啊。对了,你们俩的婚事……”

苏晚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晏深的侧脸。他的眉头微蹙着,似乎在斟酌词句。客厅的落地灯照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阿姨,”他开口了,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婚事的事,暂时还没打算。”

“……什么?”母亲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冰窖。她看着顾晏深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分明,那只手曾经无数次牵过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等我”。

“公司最近确实太忙,不稳定,婚事的事……以后再说吧。”顾晏深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电话那头的母亲还在说着什么,苏晚已经听不清了。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她想起大学毕业那天,顾晏深在宿舍楼下等她,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戒指盒,单膝跪地时手都在抖。

“晚晚,”他当时红着眼圈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我保证,等公司稳定了,就给你一个家,风风光光地娶你。”

那时的风很暖,吹得他白衬衫的衣角轻轻晃动,也吹得她心里的花,一朵接一朵地开。

如今公司稳了,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企业,他却连一句“暂时没打算”,都说得如此轻易。

顾晏深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没看苏晚,转身就要往书房走。

“顾晏深。”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怪的平静。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她问,“关于家,关于……娶我。”

顾晏深的背影僵了一下。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夜:“人是会变的,苏晚。以前说的话,当不得真。”

“当不得真?”苏晚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我这七年算什么?我放弃的保研名额,我抵押的老房,我熬的那些夜,都当不得真吗?”

他终于转过身,眼底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耐烦:“你非要这样吗?翻旧账有意思吗?”

“没意思。”苏晚擦掉眼泪,站起身,“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你。”

她绕过他,往客房走。经过他身边时,闻到他身上除了酒气,还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很淡,却足够清晰——是林薇薇常用的那款。

走到客房门口,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下个月我爸生日,我会自己回去。你不用去了。”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灯光。苏晚靠在门后,缓缓滑坐在地上。黑暗中,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沉,像敲在空荡的鼓上。

她不知道,客厅里的顾晏深站了很久,直到手机亮起,是林薇薇发来的消息:“顾总,明天上午的会,我把资料整理好了,放在你办公室了。对了,上次你说喜欢的那个领带夹,我帮你买到了。”

他盯着那条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7.

陆承宇找到顾晏深公司时,前台拦住了他。

“顾总正在开高层会议,不方便见客。”小姑娘礼貌地微笑,手里的笔在访客登记本上悬着,显然没打算真的登记。

陆承宇没动,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放在台面上,封面印着竞对公司的logo。“你就说,我来送他需要的东西,关于代码泄露的。”

前台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内线电话。

会议室的门开时,陆承宇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抽烟。顾晏深走在最前面,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看到他,顾晏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陆总监倒是稀客。”他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结冰,“是来炫耀你赢了这一局?”

“我没兴趣炫耀。”陆承宇掐灭烟,把手里的录音笔扔过去,“你自己听。”

顾晏深接住录音笔,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外壳,下意识地攥紧了。林薇薇跟在他身后出来,看到陆承宇时,眼神闪了一下,快步走上前:“顾总,会议还没结束……”

“你先进去。”顾晏深打断她,目光没离开陆承宇。

林薇薇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退回会议室,关门时,视线在陆承宇和顾晏深之间转了一圈,带着明显的警惕。

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晏深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苏晚的声音立刻涌了出来,带着压抑的疲惫:“陆承宇,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爱你,从来没有过。”

“可顾晏深现在根本不信任你!”陆承宇的声音在录音里显得有些激动,“他把公司看得比你重,你为什么还要守着他?”

“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他现在很难,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录音还在继续,苏晚反复强调自己绝不会背叛顾晏深,甚至提到“晏深为了这个公司熬坏了身体,我心疼还来不及”。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鼻音:“你走吧,以后别再联系了,免得他误会。”

顾晏深的手指越收越紧,录音笔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以为苏晚见陆承宇是旧情复燃,以为她对着电话念出的数字是刻意传递信息,却没想过,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在维护着他。

录音结束时,走廊里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嗡鸣。

“这是上周三你们见面时的录音。”陆承宇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本来不想给你看,觉得你不配。但苏晚那么好,我不忍心她被你这么糟践。”

顾晏深没说话,指尖在录音笔上摩挲着,仿佛在确认这声音的真实性。

“她为了帮你凑钱,瞒着家里抵押了老房,你知道吗?”陆承宇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她放弃保研名额时,导师把她骂了三天,说她可惜,你知道吗?她每个月偷偷给你父母寄钱,说是你让的,你又知道吗?”

每一个“知道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顾晏深脸上。

他确实不知道。苏晚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她总是笑着说“没事”,说“我愿意”,说“你别担心我”。他习惯了她的付出,就像习惯了呼吸,从未想过这份付出背后,藏着多少委屈和牺牲。

“她跟你提过我母亲生病需要钱吗?”陆承宇的声音软了些,带着一丝复杂,“上周三她见我,是想跟我借钱,又拉不下脸,绕了半天才说出口。我给她转了十万,她到现在都没领。”

顾晏深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他想起上个月苏晚确实问过他公司账上有没有闲钱,他当时正忙着应付危机,不耐烦地说“没有”,她就没再提过。

原来……

“顾晏深,”陆承宇看着他,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你不是怀疑她吗?不是觉得她跟我勾结吗?我现在把证据给你了,你敢信吗?”

顾晏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他手里的录音笔很轻,却又重得像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会议室的门又开了,林薇薇探出头:“顾总,合作方的视频会议要开始了。”

她的目光扫过顾晏深手里的录音笔,又飞快地看向陆承宇,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陆总监也在啊?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8.

顾晏深最终没让陆承宇留下喝咖啡。

他捏着那支录音笔走进会议室,视频里合作方的脸模糊不清,声音像隔着层棉花。林薇薇坐在他身侧,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得飞快,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顾总,您没事吧?”她低声问,递过来一杯温水,“脸色不太好。”

顾晏深没接,目光落在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上,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录音里苏晚的声音——“他现在很难,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会议开到一半,他借口去洗手间,拿着录音笔走到消防通道。楼梯间里阴暗潮湿,他靠在墙上,又把录音听了一遍。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坚定,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脏。

陆承宇说的是真的吗?

他拿出手机,翻到转账记录——上个月苏晚确实问过他要钱,而他当时的回复,刻薄得像淬了毒。他又点开银行APP,查了苏晚的账户流水,最近一笔大额支出,是给一家私立医院的转账,收款人姓名是“苏母”。

原来她母亲的病,比他想的更严重。

顾晏深捏着手机,指节泛白。他想起昨天晚上,苏晚问他“还记得说过的话吗”,想起她红着眼睛问“我这七年算什么”,那些被他当作“翻旧账”的质问,此刻都变成了扎进肉里的刺。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脚步有些踉跄。路过苏晚原来的工位时,看到桌面已经收拾干净,只剩下一盆枯萎的绿萝——那是他们刚搬来新办公室时,他陪她一起去花市买的,她说“要让这里像个家”。

林薇薇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他身后轻声说:“顾总,苏晚姐的东西,我都帮她收在纸箱里了,放在茶水间……”

“不用。”顾晏深打断她,“我自己去看看。”

茶水间的角落里堆着个纸箱,上面落了层薄灰。顾晏深蹲下身,打开箱子,里面全是公司初期的文件和账本。他随手翻了翻,一张泛黄的便利贴掉了出来,上面是苏晚的字迹:“晏深,记得吃胃药,别又空腹喝咖啡。”

他的胃确实不好,创业初期三餐不定落下的毛病,只有苏晚记得提醒他。

手指继续在文件里翻找,突然摸到一个硬壳笔记本。翻开一看,是项目备份记录,每一页都记得工工整整,标注着访问时间和用途。翻到上周那一页,他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3月17日下午2点14分,苏晚的工号登录服务器,备注是“协助林薇薇找回误删的测试数据”,下面附着林薇薇的签字确认。

而代码泄露的时间,是3月18日凌晨。

顾晏深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快速往前翻,发现近三个月里,苏晚的工号有七次登录记录,备注全是“协助林薇薇处理文件”,每一次都有林薇薇的签字。

他想起苏晚之前说过,林薇薇借过她的工号用,他当时只当是小事,没放在心上。现在看来……

“顾总,您在找什么?”林薇薇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顾晏深抬起头,手里捏着那个笔记本,目光像淬了冰:“这些记录,你怎么解释?”

林薇薇看到笔记本,脸色瞬间白了,眼神慌乱地躲闪:“我……我不太记得了,可能是苏晚姐记错了吧?她最近状态不太好,经常忘事……”

“记错了?”顾晏深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七次记录,次次都记错?林薇薇,你当我是傻子吗?”

林薇薇被逼到墙角,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顾总,我真的不知道……苏晚姐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帮你分担压力,没想到会这样……”

她哭得肩膀发抖,看起来委屈又无助,和平时那个干练的助理判若两人。

顾晏深盯着她,脑子里突然闪过陆承宇的话:“你根本不配她。”

他捏着笔记本的手指在抖,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是她,就是林薇薇。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苏晚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看到里面的情景,脚步顿住了。

她大概是回来拿落下的东西。

林薇薇看到苏晚,哭得更凶了,哽咽着说:“苏晚姐,对不起,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误会了?你跟顾总解释清楚好不好?”

苏晚没看林薇薇,只是看着顾晏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顾晏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笔记本递过去,想问问苏晚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想告诉她“对不起,我错了”。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现在公司正是用人之际,林薇薇能力很强,别因为私人恩怨影响工作。”

这句话说出口,他清晰地看到苏晚眼里的光,彻底灭了。

她笑了笑,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疼。她把文件袋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声音很轻:“这是我整理好的项目交接单,签字吧。”

顾晏深看着她,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想说什么,却被苏晚眼里的陌生和冰冷,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薇薇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顾总,合作方还在等您……”

他最终还是接过了笔,在交接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苏晚拿起签好的单子,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说:“顾晏深,你选对了。”

门关上的瞬间,顾晏深手里的笔“啪”地掉在地上。他看着林薇薇,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而他没看到,苏晚走出写字楼后,站在路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医院的诊断单——那是她昨天去复查时拿到的,医生说,长期焦虑和压力过大,孩子没保住。

那张她还没来得及告诉顾晏深的,关于他们未来的证明。

9.

笔掉在地上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顾晏深心上。他盯着地板上滚动的笔,金属外壳反射着顶灯的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林薇薇怯怯地捡起笔,递回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顾总,您是不是累了?要不先休息会儿?”她的声音依旧温顺,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顾晏深没接笔,也没看她,转身往办公室走。经过门口的文件袋时,他顿了顿——那是苏晚留下的交接单,纸张边缘被她捏出了深深的折痕。

他坐在办公桌后,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电脑屏幕上是公司的财务报表,盈利数字刺眼,可他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剜掉了一块。

他想起苏晚刚才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他们之间那七年的时光,真的就像一张可以随手丢弃的交接单。心脏突然抽痛起来,他捂住胸口,大口喘着气。

“顾总,合作方的邮件您看了吗?”林薇薇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他手边,“他们说愿意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只要下周能拿出新的方案。”

顾晏深没动,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苏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流里,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

“林薇薇,”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入职时,苏晚是不是带过你?”

林薇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苏晚姐人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

“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公司的核心数据,绝对不能用别人的工号登录?”顾晏深打断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林薇薇的脸色白了白,端着托盘的手微微发抖:“我……我记不太清了,当时事情太多,可能……可能忘了。”

“忘了?”顾晏深拿起桌上的项目备份记录,翻到有她签字的那一页,“七次登录,次次都忘了?”

林薇薇的眼泪又开始打转,声音带着哭腔:“顾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麻烦您,苏晚姐又刚好不在,我想着她的工号权限高,就……就借用了一下,真的没做别的……”

她越说越委屈,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如果您不信,我可以辞职……只要别误会苏晚姐,她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

“够了。”顾晏深烦躁地打断她。他不是没怀疑过林薇薇,可她这副样子,倒显得是他在咄咄逼人。更何况,现在公司确实离不开她——核心技术团队被挖走了大半,林薇薇是少数能扛起项目的人。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把笔记本扔回抽屉:“这件事到此为止。下周的方案,你盯紧点。”

林薇薇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我会的顾总,您放心。”

她转身离开时,脚步轻快了许多。办公室的门关上后,顾晏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出现苏晚最后说的那句话——“顾晏深,你选对了。”

选对了吗?

他拿出手机,翻到苏晚的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他想解释,却发现自己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那些脱口而出的伤人的话,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怀疑,像一道道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傍晚时,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客房的门缝透出一点微光。

他走过去,轻轻推开门。苏晚正坐在书桌前收拾东西,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已经装了一半的衣服。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你回来了。”

“你要去哪?”顾晏深的声音有些发紧。

“搬出去住。”苏晚低下头,继续往箱子里叠衣服,“交接单已经签了,我明天就去办离职。”

顾晏深看着她的侧脸,灯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突然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准!苏晚,你非要闹到这一步吗?”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她手腕生疼。苏晚用力想挣脱,却被他抓得更紧。

“闹?”她抬起头,眼里终于有了情绪,是浓浓的嘲讽,“顾晏深,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闹?”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不想再待在一个,连一句‘相信’都得不到的地方。”

顾晏深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说“我信你”,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给我点时间,等公司稳定了……”

“不用等了。”苏晚打断他,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的稳定,你的公司,都和我没关系了。”

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箱子,拉上拉链,动作干脆利落。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书桌上。

“这个,还给你。”

顾晏深看着那个盒子,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戒指,求婚时用的,苏晚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没摘下来过。

他突然慌了,伸手想去抓她,却只抓到一片空气。苏晚已经拖着行李箱走到了门口。

“苏晚!”他喊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别走!”

苏晚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晏深,是你先推开我的。”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顾晏深僵在原地,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她的声音。他缓缓走过去,拿起书桌上的戒指盒,打开一看,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就在这时,他听到客厅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冲出去,只看到林薇薇站在客厅中央,脚边是摔碎的玻璃杯,而她手里,拿着一件明显属于女性的针织衫——那是苏晚最喜欢的一件,昨天还搭在沙发上。

“顾总,我……我来送文件,看到这件衣服掉在地上,想捡起来……”林薇薇的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得不成样子。

顾晏深盯着她,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突然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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