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等来的是他为我准备的一场盛大婚礼。
以后，我就不能陪你一起迎接新年了。
我为了救我的青梅竹马，结果嗓子被火给烧坏了。
等到他功成名就之后，大家都觉得我会遭到他的抛弃。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等来的是他为我准备的一场盛大婚礼。
婚后第三年的跨年夜，他接到一个电话，脸色突然变了。
他说：“绾绾一个女孩子在外地过年，脚还扭伤了，我得去看看她。”
我用手势问他：“今天晚上是跨年夜，你能在午夜前回来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会尽量。”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给他拿围巾，却听到他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我的笑容渐渐消失，这将是我最后一次陪他一起跨年的夜晚。
陆景行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我静静地注视着那扇被猛地关上的门，不紧不慢地把手中的围巾挂回衣架。
这事儿肯定不小。
要不然陆景行怎么会在我得了癌症的消息后，在我们能共度的最后一个跨年夜急匆匆地离开呢？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在衣柜里整整齐齐，至于饭菜……陆景行说他已经从御园订好了。
屋子里除了我的脚步声，空旷得让人害怕。
我转了一圈，最后又坐回了沙发上，打开了手机。
烟花绽放，家人团聚。
家人们围坐一桌，谈论着一年来的种种，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看着网友们分享的照片，我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给网友们的帖子一一点了赞。
也许这样的幸福也会降临到我头上。
虽然希望很渺茫。
就像大家转发财神图一样，我也抗拒不了这种美好的幻想。
我和陆景行都是孤儿出身。
没有哪个孤儿不渴望有个家，但我和陆景行都年纪不小了，都是被忽视的孩子，没人愿意领养我们。
每逢跨年夜，看着满天的烟花，万家灯火，我们最常聊的就是这种温馨的场景。
一家人聚在一起，简单而温暖。
结婚后，陆景行描述的这种场景越来越清晰。
我们没有父母，但我们可能会有孩子，也许是两个。
孩子们可能会很淘气，在我们准备年夜饭时捣乱，我们会气得跳脚，但我们会很幸福。
陆景行描绘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
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
无论我转发多少次财神，我也没能发财。
现在我疯狂点赞，陆景行也不会回来。
我停下了动作，突然觉得自我欺骗毫无意义，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看了看时间，离午夜还有四个小时。
我换上衣服，走出了家门。
街道上冷冷清清。
树影婆娑，月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自娱自乐，举杯邀月，对影成三人。
走了一会儿，我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影子发呆。
嫁给陆景行后，我的朋友就只剩下这个影子了。
虽然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我和陆景行的社会地位并不相称。
陆景行才26岁，就已经是公司的大老板，开着豪车，戴着名贵手表，花钱如流水。
我呢，也是26岁，却只能拿着每月七八千的工资，一点一点地攒钱买房。
我早就预料到我们的爱情可能会以悲剧告终。
从古至今，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总裁爱上普通女员工，那都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更何况，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童话般的爱情竟然在我身上发生了。
在所有人的怀疑和不看好中，陆景行单膝跪地向我求婚，给了我一个梦幻般的婚礼。
我毫不犹豫地为了他离开了海城，离开了我熟悉的环境和朋友，和他一起搬到了京城。
京城繁华热闹，但我在这里没有朋友。
陆景行的朋友们都是年轻有为，他们的伴侣也都美丽、优雅，但对我都是礼貌而疏远。
偶尔遇到热情的，我本以为找到了可以深交的朋友。
但后来才知道，她们只是好奇一个平凡的哑巴怎么成了陆家的夫人。
我想找份工作，但陆景行却阻止了我。
他说：“音音，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不让你再受苦。”
“你现在是总裁夫人，只需要享受生活就好。”
我虽然感动，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经过几次争执，我终于明白了他的难处。
作为陆氏总裁的夫人，我不能随便找个工作，也不能随意结交“普通人”。
那样陆景行会被人嘲笑。
明白这一点后，我就不再提工作的事了。
京城的社交圈排斥我，海城的朋友也因为距离和时间的隔阂，从无话不谈变得渐渐疏远。
“阿嚏！”
晚风有点冷，我拉紧了衣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喵～”
一只橘色的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围着我的脚转圈，喵喵叫着讨吃的。
我本能地想要给它买些食物。
但环顾四周，我自嘲地笑了笑。
怎么忘了，今天是除夕夜，附近的商店都关门了。
我蹲下身，轻轻点了点橘猫的鼻子，然后摊开双手，表示我没有吃的。
橘猫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
它叫了两声。
这时，一只狸花猫从草丛中走出来，一边警惕地看着我，一边叫橘猫过去。
“喵。”
狸花猫亲昵地蹭了蹭橘猫，两只猫的尾巴在月光下交织在一起，一起离开了。
我看着它们远去。
意识到自己出来很久了，也许陆景行已经回家了。
就像狸花猫等着橘猫一样，陆景行也在等我回家。
我心中涌起一丝期待，加快脚步朝家走去。
屋内一片漆黑。
虽然在楼下就已察觉，但直到家门口，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
“咔嚓。”
在昏暗中待得久了，温暖的灯光显得格外刺眼。
我抹去眼角的泪水，调低了灯光，目光转向手机。
21:08
离午夜还有三个小时。
我原以为外出了很久，却发现不过才一个小时。
我想给陆景行打电话，却在拨号的瞬间犹豫了。
再等等吧。
或许他很快就回来了。
不过，发个短信问问情况，应该不算打扰。
我仔细斟酌着措辞，编写短信。
“景行，你那边快忙完了吗？忙完了就回来吧，今晚是跨年夜，我在家等你。”
发送。
22:30。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漫长。
屋内寂静得令人不安，我打开了电视和手机，随意播放了一个节目。
冷清的家似乎多了些生气。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当发现是个美食节目时，我的兴趣被勾起。
我把手机立起来，然后走进厨房。
可惜冰箱里的食材既不丰富也不新鲜。
但这并不能浇灭我的热情。
当初，我第一眼看到这个厨房就爱上了它。
厨房宽敞，足以容纳两人。
我无数次幻想过和陆景行一起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
他喜欢吃海鲜，但我总劝他别吃，因为这对他的健康不利。
他会跟我闹，抱着我撒娇，最终妥协，然后一起商量出一顿温馨的晚餐。
我幻想的场景从未实现。
陆景行太忙了，很少有时间在家吃饭，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做好饭后给他送去。
后来，陆景行说不用我做饭送饭，他可以直接订餐。
如今，连年夜饭也是高价从外面订的。
我不去想这些，用冰箱里仅有的食材，根据手机里的教程勉强准备了一桌四菜一汤的年夜饭。
虽不豪华，却足够温馨。
我尝了一口，我的手艺还在。
陆景行似乎天生就不适合下厨，寒暑假食堂不开时，为了我们不饿肚子，都是我做饭。
陆景行就在旁边帮忙准备食材，饭后洗碗。
我的厨艺也是在那时磨练出来的。
陆景行说过，他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吃一辈子我做的饭。
我看了一眼时间。
23:14。
陆景行还没回来。
我拿出手机拨电话。
第三次，电话终于通了。
“音音，我正在陪绾绾看医生，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再等等我。”
可离午夜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这是我能陪陆景行跨的最后一个年。
想到医生的诊断，我掐了掐手心，靠近手机听筒敲了三下。
这是我成为哑巴后，陆景行和我约定的暗号。
他说，只要我靠近听筒敲三下，无论他在哪里，都会立刻赶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陆景行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马上回去。”
“景行哥，你在和谁打电话啊？你怎么陪伤号还三心二意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失真，但我能想象出少女娇俏抱怨的样子。
“来了来了。”
陆景行先是大声安慰了一下少女，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宠溺。
然后回答我。
“音音，你放心，我会在零点前赶回去的。”
电话挂断了，水滴一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
我不是天生的哑巴。
七岁那年，孤儿院起火。
当时陆景行发烧，昏迷不醒，院长清点人数时才发现不对劲。
我冲进火海，把陆景行拖了出来。
但我的嗓子也在火海中被彻底烧坏，之后再也无法说话。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脸颊，明明早就接受了自己不能说话的事实，明明早就知道那女子的存在。
陆景行已经说过会赶回来了，我怎么还会流泪呢？
大概是刚才被灯光刺激的眼睛还没缓过来吧。
我坐在落地窗前。
这个位置很好，陆景行的车一回来我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离午夜还有十分钟。
外面陆续亮起烟花，整个城市似乎都开始热闹起来。
陆景行还没回来。
离午夜还有五分钟。
我走进厨房，把饭菜热了热。
离午夜还有一分钟。
十、九、八……二、一。
倒计时结束，夜空中烟花齐放，人们欢呼雀跃。
我看着今天看了无数次的手机。
零点已经过了。
朋友圈也随着天空的热闹而变得活跃起来。
我打开微信，发现了一条新的好友请求。
【不好意思，音音姐，大家玩得很开心，景行哥喝多了，今晚就不回家了。】
我接受了请求，然后看到了叶绾绾的朋友圈更新。
【跨年夜，和心爱的人一起度过。】
她的朋友圈里，九宫格的照片格外引人注目。
御园的菜肴摆盘精美，看起来非常诱人。
叶绾绾和陆景行举杯对饮，气氛热烈而愉快。
陆景行的笑容温和，和叶绾绾嬉戏打闹。
……
中间的一张照片，陆景行倚靠在叶绾绾的肩膀上，眼神迷离，透露出深深的信任和依赖。
我静静地浏览完这些照片，心情平静如水，然后给叶绾绾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烟花易逝。
天空中的烟花从辉煌逐渐变得黯淡，我抓住这最后的瞬间，静静地欣赏。
叶绾绾是陆景行合作公司老板的女儿，比他小两岁。
老板曾拜托陆景行照顾叶绾绾，这件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
叶绾绾年轻活泼，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
一年前，陆景行为了陪她夜游，推迟了自己的体检，结果不小心扭伤了脚踝，不得不坐了半个月的轮椅。
半年前，陆景行和叶绾绾去夜店狂欢，结果回来后胃病发作，吐了一整夜，一个月都没什么胃口。
三个月前，陆景行带着叶绾绾做项目，叶绾绾直言不讳，得罪了项目负责人，导致陆景行即将到手的项目泡汤。
……
陆景行向我提起这些事时，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也是，自从知道我生病后，他似乎更加轻松了。
对他来说，我就像是束缚，现在这束缚终于要断裂了。
他自然会去追寻他所爱的人。
至于跨年的约定？那不过是年轻时的承诺，不必太过当真。
违约也是可以理解的。
凌晨三点，烟花已经稀稀落落，很久才看到一朵。
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冷风，我回到了屋里，温暖的空气让我稍微舒服了一些。
一直被忽视的身体疼痛开始逐渐显现。
我捂着肚子，计算了一下时间，果然，晚上吃的止痛药已经失效了。
电话铃声响起。
“新年快乐！”
我微微一笑，没想到第一个对我说新年快乐的人竟然是张医生。
我把电话放在一边，开始和张医生发信息。
“我快乐不起来，但你一定要快乐！”
张医生沉默了一会儿，也开始发信息。
“会好起来的。你答应过我，完成约定后会接受治疗，我等着你。”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我的手指停在输入框里，没有继续打字。
约定还没完成呢。
我体内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再怎么治疗也只是拖延时间。
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坐在餐桌旁，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底凉了，我夹起一筷子，艰难地咽下。
味道远不如御园的精致。
我把它们倒掉了。
最后，我轻轻地动了动手指，无声地回应：“好。”
即便在春节这样的喜庆时刻，医院里的气氛依旧沉重而令人窒息。
我躺在病床上，目光追随着窗外的小鸟，它们振翅高飞，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还是不打算接吗？”
张医生走进来，看着我手机屏幕上的亮光，问道。
我轻轻摇头，示意自己的嗓子。
我说不出话来，接电话也只能听陆景行的抱怨。
通过陆景行发来的短信，我能猜到他要说些什么。
他会质问我为何不在家；告诉我跨年夜只是个意外，他会弥补我，让我别闹；最后还会催我快点回家。
自从我住院后，陆景行从最初的短信轰炸变成了电话轰炸。
张医生也没再多问。
“你今天感觉好多了，不是一直想吃冰淇淋吗？我给你带了一个。”
张医生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冰淇淋。
那冰淇淋只有拇指那么大。
连小孩吃的冰淇淋尖儿都比这大。
我被逗乐了，伸手去接，结果那小小的冰淇淋却掉在了地上。
“唔”
我的手颤抖着，蜷缩在床上，浑身无力，紧紧咬住下唇。
在意识模糊中，有人把我抱在怀里，用手指撬开我的下唇。
“放松，没事的，你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是啊，我是个哑巴，不会打扰到别人，即使痛到极点，也只能发出几声哼哼。
但是、但是……
这场剧烈的疼痛持续了大约10分钟，我终于缓过劲来，意识逐渐清晰。
我汗流浃背，靠在张医生的怀里，嘴里紧紧咬着张医生的手指。
对不起。
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发作，但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咬了张医生。
医生的手是最宝贵的，何况张医生年轻有为，我内心充满了愧疚，急忙用手语比划着道歉。
意识到张医生看不懂，我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想给他打字道歉。
“我懂，没关系。”
张医生微笑着安慰我，语气温和。
“医生受伤也是常有的事，你的力气不大，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别往心里去，地板我会叫护工来清理，你好好休息。”
确认张医生手上的伤确实不严重后，我放松地躺在床上。
发作过后，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如果能一睡不醒，那该多好。
应该也快了吧。
—
陆景行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从跨年夜到公司开工，南晚音已经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
短信不回，电话也不接。
陆景行现在才意识到南晚音在这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如果她想断绝联系，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景行哥哥。”
叶绾绾推门进来，高高的马尾一晃一晃，声音清脆悦耳。
“景行哥哥，这周末我们去跳伞吧，很刺激，很好玩。”
往日悦耳的声音让陆景行有些心烦意乱。
“我这周有事，你自己去吧。”
“什么事啊？”叶绾绾坐到陆景行身边，一脸天真，“是因为嫂子还在和你赌气吗？”
“我可以和嫂子解释的，你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
“跨年夜那天也是因为和我喝酒，才没来得及赶回去。”
“嫂子一定会理解你的。”
陆景行顺着叶绾绾的话想了想，觉得也是。
他和晚音青梅竹马，相伴多年，只是因为意外没有按时回去。
晚音一向体贴，善解人意，会理解他的。
现在也只是一时赌气，只要他好好道歉，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只是陆景行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尤其是他现在根本联系不上音音。
陆景行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陆景行突然出现时，张医生正在给我讲述医院里的趣事。
“你是谁？怎么在音音旁边？”陆景行一进门就警觉地站在我前面，把我和张医生隔开。
“你是……音音的丈夫？”张医生先是一脸疑惑，随后变得嘲讽：“老天真是不公平。”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陆景行转过身来看我，嘴唇紧抿：“音音，你生病住院怎么不告诉我呢？”
“跨年夜那天我没回来，是因为我喝醉了，没来得及。”
“我知道你在生气，但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
我静静地听着陆景行的解释，等他说完，我才示意。
“陆景行，我们离婚吧。”
“离婚？”陆景行的表情突然凝固，“音音，你在和我赌气，又生病了，头脑不清醒。”
“等你康复了，我会好好向你道歉。”
我心想，何必安慰我呢？大家都知道我时日无多。
离婚对他来说是好事，他不必感到内疚。
然而，当陆景行靠近我整理被子时，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是女士香水。
我突然失去了劝说他的兴趣，反正等我死了，结果也是一样的。
陆景行皱着眉头抱怨：“这是什么医生啊？住院把你照顾成这样，我给你换个主治医生。”
“等你康复了，我们就回家。你不是一直想养只小猫吗？我已经看好了，等你康复了一起去挑。”
陆景行工作忙，我一个人难免感到孤单，想要一只小猫陪伴。
但陆景行讨厌猫毛到处飞。
即使我承诺会打扫得干干净净，陆景行还是不愿意。
猫咪能感受到人的情绪。
陆景行不喜欢猫咪，就算我领养回来，猫咪也不会快乐，我不想这样。
现在他终于同意了，但我却没有时间了。
猫咪值得更好的主人，更好的生活。
“离婚吧，去和你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打开叶绾绾的朋友圈，把手机递给陆景行。
陆景行看过之后，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不喜欢她。我现在就去和她说清楚。”
陆景行急忙离开。
我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微微一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呢？
陆景行纵容了她。
陆景行这么一闹，我有些疲惫，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
“景行哥哥，你回来了？嫂子一定原谅你了吧。”
曾经悦耳的声音，现在在陆景行耳中只是聒噪。
“跨年夜那天，我喝醉后，你做了什么？”
叶绾绾的眼神慌乱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笑容满面：“我能做什么？和大家一样，发了个跨年视频。”
“不过，偷拍了一张景行哥哥的照片，景行哥哥不会那么小气吧？”
叶绾绾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还在撒谎？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你还敢去音音面前挑衅？”
陆景行冷冷地看着叶绾绾，眼中没有一丝温暖：“你爸爸让我带你历练，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你自己回家去吧。”
“景行哥哥，你对我……”
“滚！”
赶走叶绾绾后，陆景行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内心的愧疚终于在这一刻表露出来。
跨年夜那天。
他其实并没有喝醉，也知道叶绾绾的动作，只是他没想到叶绾绾会挑衅到音音面前。
音音是哑巴，无论什么时候，宽敞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他受够了家里的寂静。
在看出叶绾绾对自己有意思后，他放纵了自己。
放纵自己沉浸在叶绾绾带来的活力中。
所以，尽管知道跨年夜是他和音音年轻时的约定，明知道音音还在急切地等他回家过年。
即使看出了叶绾绾的把戏，在叶绾绾的邀请下，他还是选择了陪叶绾绾。
他依然爱音音，他只是放纵了。
陆景行擦了一把脸。
没关系，还来得及，他现在已经知道错了，等音音病好了，他会加倍对音音好。
恩恩爱爱，共度余生。
陆景行又来探望我了。
张医生对他的态度总是带着讽刺，时不时还会冷言冷语。
陆景行也不甘示弱。
“装模作样，你早干嘛去了？”
“你一个外人，操心的事比海还多，真是个庸医！”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病发过多少次了，每次病发后，我的身体都会变得更加虚弱。
现在听着他们的争吵，我只感到疲惫。
我用手势向陆景行投去疑惑的眼神。
“你不是应该陪叶绾绾吗？”
“别傻了，音音，你是我妻子，我当然是来照顾你的。”
“这么久了，你的病还没治好，这医生真是庸医，我们要不要换个医生。”
但这里可是京城最好的医院，张医生也是顶尖的医生之一。
“你最近瘦得厉害，我会让人给你做些你爱吃的菜，好好补补。”
陆景行握着我的手，皱着眉头抱怨着。
我插不上话，只能等他说完，然后抽回手，用手势表达。
“可是，你并不爱我，和我结婚只是因为内疚，你真正喜欢的人是叶绾绾。”
我已经想通了很多事。
我和陆景行从小一起长大，我喜欢他，自然以为他也是喜欢我的。
但我忽略了一句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我的嗓子是因为救他而毁掉的，陆景行是个好人，所以因为这份恩情他娶了我。
或许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美好。
陆景行是公司的总裁，很在乎名声，如果我救了他却被抛弃，他会被指责忘恩负义，他可能是出于压力才娶了我。
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是因为爱情。
陆景行爱的是叶绾绾，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子。
“不，不是这样的！”
陆景行急忙打断我的话。
“不，我娶你绝对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是因为爱你才娶你的。”
“我也不爱叶绾绾，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来照顾。”
我并不相信。
对于将死之人，人们总是会说些善意的谎言，陆景行也不例外。
我没有拒绝陆景行的好意。
我心里清楚就好。
我轻轻动了动手指，突然，喉咙和腹部又传来那种熟悉的剧痛。
又来了。
我熟练地拿起床头的毛巾，咬在嘴里，然后让自己的意识放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这是我第一次在陆景行面前病发。
我顾不上尴尬。
太疼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疼。
好在，只需要等一会儿，熬过去就好了。
熟悉的怀抱将我紧紧抱住，鼻尖是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感到一丝安心。
我嘴里咬着毛巾，不会伤到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终于从地狱中回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只是曾经以为陆景行爱我，但现在我已经放手了。
地狱的折磨太痛苦了，我不想再去了。
“音音，音音，你为什么会这样？你得的不是普通感冒吗？”
“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你瘦得这么厉害，现在这么痛苦？”
什么意思？我好像有些听不懂。
我得的就是癌症啊，癌症很折磨人，病发时就是很痛苦的。
“你不知道？”
张医生的语气听起来很严厉，但张医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音音到底怎么了？”
陆景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崩溃，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手足无措。
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明明已经把检查报告给他了，陆景行也看过了。
迷迷糊糊的大脑什么都想不出来，我只想安静地睡过去。
现在看到的可能都是幻觉吧。
我轻轻地拉了拉张医生的衣角。
那力量很微弱，我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拉到了。
但张医生很快低头看我：“我知道，你睡吧。”
最后的视线里，陆景行似乎想要靠近，但被张医生阻止了。
“嘭！”
刚从病房出来，直奔张医生的办公室，张医生一拳就砸在了陆景行的脸上。
陆景行也不示弱，立刻还击。
“音音是我媳妇儿，告诉我，她得了啥病？我有权利知道。”
张医生冷哼一声：“哼，你不配！”
两人就在办公室里你一拳我一拳，默默地扭打。
直到两人都打不动了，张医生停了手，看向陆景行。
“你很爱音音？”
陆景行眼睛通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是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爱她。”
“告诉你，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收起来，音音是我的。”
张医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
“你不是想知道音音得了什么病吗？我告诉你。”
“癌症。”张医生高高在上地看着陆景行，几乎是报复性地补充道，“已经扩散了，没救了。”
“癌症？怎么可能？”
陆景行自言自语，难以置信。
张医生戴上眼镜，遮住了泛红的眼睛。
“知道喉癌吗？一开始人们往往察觉不到，以为自己只是不舒服，等发现时大多数已经是中期了。”
“音音的情况更特殊，她的嗓子为了救人毁了，所以她更不敏感，来检查时，癌细胞就已经扩散了。”
“癌症患者通常有家人陪同，但她只有一个人，我问她，她只说她老公很忙。”
说到这，张医生讽刺地笑了笑：“是真的忙啊，连老婆得了癌症都不知道。”
陆景行呆呆地听着，音音的嗓子是为了救他才毁了的，音音似乎说过嗓子不舒服，想让他陪她去医院。
但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他在嫌她麻烦，说自己没空，沉迷于叶绾绾的聚会和娱乐中。
陆景行现在只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但张医生的话还没说完：“这种事情我肯定要通知家属的，音音说，她自己交给你就行。”
“没有，音音没告诉我，她要是告诉我，我不会、不会这样。”
张医生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相信音音没说谎，她说把诊断书给你看了。”
“那次之后，每次来我这儿，她的情绪都会更消沉。”
陆景行使劲拍着自己的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张医生不会顾及陆景行的感受。
“按照音音当时的情况，我是建议她住院的，但她拒绝了。”
“她说她要陪一个人跨年，这是他们的约定，她要遵守，更何况这是她和那人最后一次一起跨年了。”
“她跟我要了一大盒止痛药，就走了。我只能跟她说跨年夜之后就马上过来住院治疗。”
张医生顿了顿：“可惜，音音等的人去和另一个女人跨年了。他没遵守约定，竟然让我成了第一个和音音说新年快乐的人。”
张医生扯了扯嘴角，似哭似笑。
“陆景行，你说那人是不是很混蛋？”
张医生仰头眨了眨眼，又低下头：“陆景行，你已经选择了别的女人了，就别再缠着绾绾了。”
“你配不上她，她也不想见你，最后的时光，就让她开心一点吧。”
张医生大步离开，留下陆景行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滴水落在地板上。
陆景行抬臂挡住眼睛，但地板上很快聚起一个小水洼。
这几年的婚姻，他究竟做了什么？
他忙于工作，忙于面子，让音音在京城一个朋友都没有。
他忙于快乐，忙于享受，让音音一个人来医院面对绝症的恐惧。
他为了一时的欢愉，在跨年夜，违背了他们的约定，陪在了另一个女人身边。
而音音却只能靠止痛药，忍受病痛的折磨，守着他会在零点前回家，一起跨年的虚假希望。
……
但他当初娶音音，明明是发过誓，要让音音幸福的啊……
如果他早知道，早知道……
“诊断书？对，他刚刚说音音把诊断书给我了。”
像是要推卸责任，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景行连滚带爬地起身，开车回了家。
家中一片狼藉，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满地都是文件，其中还夹杂着几份绝密文件。
陆景行却视若无睹，只管翻箱倒柜。
“终于找到了。”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文件，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他自己的签名。
记忆的片段如同闪电划过。
那时他正坐在沙发上，音音小心翼翼地把文件递给他。
“这是什么文件？”
他刚从叶绾绾那充满活力的世界中抽身，面对不能言语的音音，心中充满了不耐烦。
他假装耐心地匆匆一瞥，告诉绾绾他已经了解了情况。
但实际上，他连文件上的内容都没看清楚，只以为是关于音音嗓子的复查。
他随口说道：“音音，我知道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为了显得更有说服力，他还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他能多花一点时间仔细看看，他就能发现真相，音音的生命就能延长，她最后的时光也能更幸福。
而不是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但他没有这么做。
“音音，音音……”
陆景行抱着那张诊断报告，哭得肝肠寸断。
我在医院里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醒来时，只看到张医生那温和的面容。
看来，昏迷前看到的都是幻觉，张医生怎么可能那么严厉。
陆景行已经不在这里了。
可能已经去陪叶绾绾了。
这样也好，他终于可以摆脱我救他的恩情，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陆景行再次造访。
陆景行带着歉意对我说，他没仔细查看那份诊断报告，这是他的疏忽。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恍然大悟，但对陆景行自责的原因还是一头雾水。
他哪里错了呢？生病又不是他能控制的，即使他看到诊断书，我的病情也不会因此好转。
陆景行看着我，突然间，泪水就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我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搞明白。
在陆景行的心里，我好歹算是他的恩人，我都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他却没能履行承诺，让我这个将死之人感到快乐，他感到内疚，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明明是个最要强的人，年纪轻轻，凭借一股不服输的精神，白手起家，怎么能像小孩一样说哭就哭呢。
我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慢慢地敲字。
“别哭了。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运。跨年夜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是人之常情。我真心祝愿你和叶绾绾能够终成眷属。”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陆景行的泪水却更加汹涌了。
“不是的，音音，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是我混蛋，是我忽略了你，是我没能抵挡住诱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不要祝福我，行不行？”
话音未落，陆景行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用你动手，你身体不好，我自己来，你原谅我好吗？”
屋子里响起了清脆的巴掌声。
我感到困惑又有些慌乱。
好在张医生进来了：“音音需要休息，不需要看这种苦肉计。请你离开。”
陆景行看向张医生的眼神依旧充满敌意，但他还是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
每次陆景行来，我都感到疲惫，我又想休息了，但张医生说我保持清醒对健康有好处。
好吧，我努力振作精神，盯着窗外那棵光秃秃的大树发呆。
我真搞不懂陆景行这家伙，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天天都要跑来瞅我一眼。
他那公司以前忙得跟啥似的，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连回家吃个饭都难。
我也搞不明白，明明我都接受了现实，陆景行还非得骗我说他心里有我。
而且这谎话天天挂嘴边。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骗子。
爱，哪儿是这么回事。
陆景行曾经说过，他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肯定会让她感到满满的安全感，会把她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放在心上。
会陪她做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会黏着她，宠着她，让她脸上总是挂着笑，幸福得不得了。
和陆景行在一起的时候，我还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错觉。
但错觉终究是错觉，我已经看穿了，陆景行他根本就不爱我。
陆景行这人挺烦的，不过好在我现在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这样就不用听他那些满嘴跑火车的话了。
我早就吃不下东西了，连喝水都费劲。
现在我全靠打点滴维持，倒也不用担心睡梦中突然饿醒。
偶尔醒来，张医生就会跟我聊聊外面的事。
张医生说，叶绾绾来找我，结果还没进病房就被陆景行给轰走了。
张医生觉得陆景行这是自找的。
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小两口吵架嘛，迟早会和好的。
要是像跟我在一起时那样，总是装模作样的温柔，那才真的没救了。
张医生夸我坚强，他让我再坚持坚持，说癌症治疗又有了新进展。
我再坚持一下，就有望看到希望。
我笑着点点头。
但感觉从地狱回来的路越来越窄。
又一次从地狱回来，我眼睛都花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时半会儿我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陆景行跪在地上，好像在说些什么。
张医生抱得我有点紧，但我感到了一丝安全感，至少我真真切切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希望我活下去。
陆景行很快就被赶出去了，张医生帮我擦了擦脸，然后叫来护工，让我好好休息。
音音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仅仅十秒钟的时间。
隔壁的走廊里，有些对话我并不知情。
“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不是说用的都是顶级药物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陆景行愤怒地抓住张医生的衣领，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音音的求生欲望正在消退，我之前就告诉过你，她不想见你。你为什么还要来？”
张医生一拳打在陆景行的脸上，但陆景行并没有反击。
两人静静地站了许久。
陆景行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我做不到。”
“我会尽力让音音活下去。”
活得更久一些，尽可能地久。
如果音音真的撑不下去，离开了，那么他也会陪她一起走。
陆景行这次带来了一只小猫。
小猫非常小，橘白相间，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在笼子里发出喵喵的叫声。
“音音，我们领养的小猫就是这只，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带你回家。”
我没有听从陆景行的话，我的注意力全在小猫身上。
它真的很可爱，但我身体虚弱，实在不适合抚摸它。
我的病房也不是一个适合它的地方，算了，还是让陆景行把它带走吧。
好在陆景行没等我示意，就把小猫带了出去。
“它现在不适合在你病房待太久，如果你喜欢它，我每天都会带它来看你。”
我摇了摇头。
陆景行一愣，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除了小猫，还有你在海城的朋友和同事。”
“我都请他们过来了，他们很快就会到，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聚聚。”
陆景行不停地说着，不知何时，我又陷入了昏睡。
海城的同事们来得比我想象的要快。
陆景行说错了一件事，我在海城已经没有朋友了，时间和距离足以磨灭一切。
他们围在我的床边，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尴尬和同情。
“音音，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对啊，对啊，陆总还在等你和他一起回家呢。”
除了无力的祝福，大家似乎都说不出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记不清这是第几天，也记不得这是第几次从死亡边缘逃脱。
陆景行开始不分昼夜地守在病房。
他眼下的黑眼圈，胡子拉碴，既不整洁，也不雅观。
他总是不停地说着很多话，但我不想听，只是看着窗外的那棵大树。
明白我的意思后，陆景行也沉默了，只是静静地待在病房里，陪着我。
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次醒来时，我习惯性地看向窗外，突然发现窗外的大树长出了新芽。
是春天来了。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
陆景行却慌了，他急忙叫来了张医生，但张医生看着我的状态却沉默了。
回光返照。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我笑了，安慰他们。
“不要为我难过，也许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大家都知道这是自我安慰，但谁也没有揭穿。
陆景行走上前，握住我的手，温柔地笑着：“音音，不管怎样，黄泉路上，我陪你一起走。”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深爱的人，摇了摇头。
“我想一个人走。”
“小猫还在等你，我爱过的人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陆景行本以为没有什么能让他更难过，但这一刻，他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音音爱过他。
但那是过去。
是他亲手将音音的爱一点一点地消耗殆尽。
为了音音好起来的小猫，成了他无法陪伴音音一起死去的枷锁。
“我想和张医生单独谈谈，可以吗？”
我知道陆景行会答应。
谁会拒绝一个即将离世之人的请求？
陆景行离开后，我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张医生，伸出了手。
“嘀——”
窗外阳光明媚。
我在张医生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从始至终，我从未辜负过生命。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我也要去迎接我的新生了。
番外
张昊然自己也不清楚是何时开始喜欢上南晚音的。
起初只是觉得她可怜，想要帮一把。
后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她坚强、勇敢，在癌症治疗过程中，很多人因为痛苦而选择自杀。
对于癌症患者来说，死亡是一种解脱。
但南晚音即使再痛苦，也从未说过放弃，她珍惜生命，她想要活下去。
只是命运弄人。
他终于在医院见到了南晚音的丈夫。
也是南晚音为了履行约定而推迟治疗的人。
我看不起他，也看不上他。
得知他甚至不知道音音患癌，将音音给他的诊断书随意丢弃后，我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和他打了一架。
音音不再爱他了，他却后悔缠上了音音。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冷眼旁观。
音音去世后，我帮忙处理了她的后事。
陆景行找到了我，他想知道音音的墓地。
“音音说过，她只想一个人走，你知道她的墓地又想做什么？”
“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又想给谁看？”
“音音说了，百年之后，她也不想见你。别想着死后和音音合葬，或是埋在她的身边。”
“她觉得恶心。”
其实音音并没有说后面这两句话，这是我自己想说的。
这太便宜他了。
“你胡说，音音不会这么残忍对我！”陆景行怒吼着反驳。
我冷笑一声。
“你自己不是也听到了，音音说了，让你好好活着。”
“她善良，用小猫做了借口。但她除了想和你生死不复相见，还能是什么呢？”
陆景行就应该好好活着，终身活在痛苦与歉疚之中，不得善终。
陆景行失魂落魄地走了。
在没有得到原谅之前，死亡对他来说只是奢望。
而愿意原谅的人再也不会开口。
除了我，再不会有人知道其实音音回光返照那天只和我说了两件事。
一是对不起，她知道我的心意，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爱上一个人，她也没有时间和力气回应我的感情。
二是她的归宿。她今生七岁就不再能说话，半生孤独，她死后想葬在一个温馨热闹的地方。
这样如果有来生，她等待的期间就不会太过孤单。
我擦了擦眼镜，抬头看向天空，天空晴朗。
善良的人终将如愿以偿。
完结
来源：嗨，你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