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9年9月3日傍晚,中南海勤政殿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毛泽东放下手中的文件,对警卫说了一句:“去,把文白先生请来。”这声“文白”,在当年的北平街头并不算陌生,可真正能如此直呼其字的,唯有毛泽东一人。
1949年9月3日傍晚,中南海勤政殿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毛泽东放下手中的文件,对警卫说了一句:“去,把文白先生请来。”这声“文白”,在当年的北平街头并不算陌生,可真正能如此直呼其字的,唯有毛泽东一人。
张治中来得很快。他身着灰呢长衫,神情却略显拘谨。毛泽东递过一支烟,笑了笑:“给彭总当助手,委屈了吧?”张治中摆手:“说委屈就见外了。”两人寥寥数语,西北局面已然定下基调。对话很短,却像钉子一样定住了一个时代的节点。
追溯这段友谊,要回到1945年8月27日。那天,蒋介石派张治中与赫尔利飞抵延安,原本是想“请君入瓮”。谁料毛泽东爽快应邀赴渝,一趟重庆谈判,让张治中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毛泽东的胸襟与节奏。
临别桂园,当着宪兵排的护卫,毛泽东只留下一句“文白兄,多谢”。张治中心底的成见,从那时开始松动。三个月后,他再度飞抵延安,中共中央给足礼遇,小米饭、马奶酒,却让他看见另一种执政底色。
1946年春,整军方案谈判期间,张治中与周恩来同机南下北上考察。火车上,周恩来指着窗外的焦土地问:“如果再打三年,百姓还剩什么?”张治中沉默良久,叹一句:“没剩下的就是百姓本身。”那一刻,他已明白内战只是迟早问题。
进入1949年,形势转瞬万变。北平和平解放后,张治中受命率代表团来到六国饭店,同年4月初抵香山。毛泽东见面先道歉:“在延安只拿小米招待,这回可得补一顿。”席间谈了整整四小时,张治中直言:“如果南京再拖,江北就要易帜。”
果不其然,《国内和平协定》被蒋介石一纸否决。代表团何去何从,成了悬在半空的问号。张治中一度想“复命”,可周恩来一句“西安事变,我们欠了张学良;今天不能再欠你”让他彻底动摇。南方地下党随后把张家老小转出南京,张治中再无后顾之忧。
6月15日,南京当局放出“张治中被扣北平”的电讯,颇有“投名状”意味。张治中当天起草声明,直言“我在北平自由,愿为新中国而活”。报纸甫一刊登,西北军心瞬间浮动。
毛泽东很快看到了声明,他用铅笔在边上批注:“可用,可重用。”8月中旬,陶峙岳、包尔汉在新疆摇摆不定,党中央判断和平解放仍有机会。此时,需要一名既熟悉西北军政、又与地方上层保持往来的老将站出来。答案几乎不必讨论——张治中。
9月初,他第三次走进中南海。毛泽东摊开地图,指着乌鲁木齐方向说:“电报发过去,只劝一句——为百姓想想。”张治中即刻起草并加密发送。不到一个月,新疆宣布和平起义,占国土六分之一的地区无需一枪一弹归入新政权。
新中国成立当天,中央人民政府公布六大行政区名单。西北,彭德怀任主席,张治中任副主席。有人私下议论:昔日四省行署长,如今只当副职,面子挂得住吗?张治中对此笑得坦然:“过去那顶帽子,是旧中国给的;今天这顶,是老百姓给的。”
几日后,他飞往兰州,彭德怀亲自到机场迎接。两人并肩走出舱门,机场跑道上风沙扑面。彭德怀一句玩笑:“西北风大,你这桂林人吃得消?”张治中回一句:“风再大,也吹不散新政。”不远处的战士听了,都忍不住咧嘴。短短对答,既有军人粗犷,也有政治家的笃定。
西北军政委员会挂牌那天,张治中提出三条紧要事务:恢复交通、整编部队、冬季御寒物资先行。彭德怀点头:“先稳民心,再议长远。”两人一拍即合。很多干部没想到,这位曾经的国民党上将,处理军政事务条理分明,甚至比不少“自己人”更快进入角色。
岁末,他又致信海外求学的子女,信中用了极少见的激动语气:“祖国正在长大,你们若缺席,将来会懊悔。”不到一年,子女全部踏上轮船,回到上海码头。
毛泽东后来谈起这位老朋友,常说一句:“他专干好事。”一句“好事”,听似平常,却是对一名旧部将领决裂过往、重新站队人民的最好注脚。张治中自己也曾在日记里写道:“西北风夜长,但我已找到北斗。”格外干脆。
1955年,人民解放军实行军衔制,很多熟人替张治中惋惜:若留在国民党体系,他的军衔至少上将。张治中挥手道:“时代变了,再高的军衔也不如把路走对。”此话一出,屋内再无杂音。
回望那夜勤政殿的灯火,人们才明白,毛泽东一句“给彭总做助手,委屈了吧?”看似玩笑,却包含了三个层面的信任:对张治中个人眼界的信任,对旧军政人转型能力的信任,更对新中国包容胸怀的信任。西北从此告别烽火,这个人性的信任功不可没。
来源:新疆人文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