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把我六万的项链随手送了人,老公让我别计较 很好,我让他…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6 18:04 1

摘要:厨房里还飘着刚炖好的鸡汤香,暖乎乎的;客厅电视播着没劲儿的午间新闻,苏诚窝在沙发里打游戏,那厮杀的音效还滋滋响着。

“哎,你说那条闪着光的链子是吧?我给拿了。”

这话一出口,就像颗石子砸进冻住的湖里,瞬间把周围那点虚假的融洽全砸没了。

我手里端着水杯,手一下就僵在半道儿,动都动不了。

厨房里还飘着刚炖好的鸡汤香,暖乎乎的;客厅电视播着没劲儿的午间新闻,苏诚窝在沙发里打游戏,那厮杀的音效还滋滋响着。

一切都那么日常,那么…… 正常。

可婆婆这话,偏偏像把看不见的刀,一下挑破了那层装出来的温情,露出底下又冷又腥的底子。

“妈,” 我嗓子干得发紧,跟砂纸磨过似的,“您…… 拿我项链干啥啊?”

婆婆正拿毛巾慢悠悠擦着刚洗完水果的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轻得跟说 “今天天儿不错” 似的:“前天不就跟你说了嘛,李阿姨家熙熙要结婚,咱家里总得表示表示。我看你那链子搁首饰盒里,也没见你戴过几次,多好看啊,就替你做主,给熙熙当新婚礼物了。那丫头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夸你有眼光呢!”

我脑子有那么一秒钟是空白的。血好像都不流了,耳朵里嗡嗡响,婆婆那张一闭一合的嘴、苏诚手机里的游戏声,全变成了老远老远的模糊动静。世界一会儿被拉得老长,一会儿又猛地缩成一团,到最后,就只剩她那句轻飘飘的 “替你做主”。

“那条项链,” 我听见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冷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可只有我知道,藏在身侧的手,指甲都快嵌进掌心肉里了,“六万三。”

婆婆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跟冻住似的:“多…… 多少?”

苏诚打游戏的手也停了,总算从那游戏里回过神来,一脸懵地看向我:“你说啥?六万?”

“六万三千块,” 我又说了一遍,眼神死死盯着婆婆 —— 她脸上已经开始显露出慌和不信了,“蒂芙尼的,是我熬了三个月,把城西那个项目谈下来,公司发的奖金,我给自己的奖励。发票就在抽屉里,你要看看不?”

空气都跟凝固了似的,连呼吸都觉得沉。

“你…… 你蒙谁呢!” 婆婆的声调突然拔高,尖得刺耳,“就那么细一条链子,上面就粒芝麻大的小钻,要六万?你咋不去抢!叶晚晚,不是我说你,过日子哪能这么大手大脚?你这准是被人骗了!”

她这话头转得也太快了,刚震惊完,立马就开始挑我消费的刺,想占着道德的理儿。

“我有没有被骗,那是我的事儿。” 我胸口开始突突跳,那股憋了半天的火,总算找着地儿撒了,“关键是,那是我的东西!你凭啥不问一声就拿给别人?那是我的!”

最后三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哎呀,一家人分啥你的我的!” 婆婆被我这气势吓得退了一步,可立马又恼了,还硬撑着挺起胸脯,“我这不是帮你还人情嘛?李阿姨以前对咱家多好?你爸住院那阵儿,人家跑前跑后的!现在你出息了,能挣钱了,就忘了本了?一条链子都舍不得?”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事儿!” 我气得浑身发颤,“这是尊重!最基本的尊重!我的东西,你连问都不问就拿走,这跟偷有啥区别?!”

“你…… 你说谁是小偷!” 婆婆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苏诚总算站起来了,跟个来晚了的消防员似的,想扑灭这场都快烧到屋顶的火。他走到我旁边,想揽我肩膀,被我一把甩开 —— 他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

“叶晚晚,你至于吗?” 他皱着眉,语气里全是不耐烦和责备,“妈也是好心,她哪儿知道那玩意儿这么贵!再说了,东西都送出去了,熙熙也收了,你现在还想咋样?跑去跟人家要回来?咱家里的脸还要不要了?”

我盯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东西没了,我的心意被糟践了,到最后,在他嘴里倒成了我 “至于吗”,成了我要让他 “丢脸”。

“你的脸?” 我忽然笑了,那笑声里全是凉飕飕的悲凉和嘲讽,“你的脸,比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东西重要,比我的感受重要,是吧?”

“我不是那意思……” 他眼神躲躲闪闪的,明显没底气。

“你就是那意思!” 我死死盯着他,不让他有半点逃避的机会,“在你心里,你妈的面子、那些所谓的人情,都排在我前面。我的损失、我的委屈,都不算啥,都能为了‘大局’给牺牲掉,对不对?”

婆婆在旁边一看这情况,立马又有底气了,跟着帮腔:“就是啊晚晚,做人不能这么小气!苏诚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别计较了。不就一条链子嘛,改天妈去金店给你买条更粗的黄金的,还保值!那啥铂金钻石,都是骗你们小年轻的玩意儿!”

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一个说我小题大做,一个说我斤斤计较。我看着他们,忽然连吵架的劲儿都没了。一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无力感,跟潮水似的把我裹住 —— 我在这场争执里,永远赢不了。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那套逻辑自个儿能圆上,牢得很。

是我错了。我不该买那么 “贵” 的东西,不该这么 “计较”。

我深吸一口气,把胸腔里翻涌的火气强行压下去,凉成了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我没再看婆婆,目光又落回苏诚身上:“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苏诚显然没料到我这么快就 “冷静” 下来,愣了一下,跟着脸上就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语气也软了:“老婆,算了吧啊?别计较了。妈也是无心的。为了一条项链,闹得一家人都不开心,多不好。下次,下次我肯定给你买条更好的,行不?”

“下次?”“更好?”

我嚼着这两个词,嘴里泛起一阵苦。他根本不懂,那不是钱的事儿 —— 那是我的勋章,是我熬了一个又一个深夜,用咖啡和心血换回来的,是对我自己努力的肯定。这世上,再也没有 “更好” 的了。

死一般的沉默。苏诚以为我在考虑他的 “提议”,脸上甚至带上了点期盼的笑。然后,他看见我也笑了 —— 我慢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看着挺温柔的笑。

“好,” 我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分量却重得很,“不计较。”

苏诚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堆着笑说:“这就对了嘛!还是我老婆通情达理,最大气!”

婆婆也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跟打赢了一场不值当的仗似的,哼着小曲转身又进厨房摆弄她的果盘了。客厅里,又恢复了之前的 “平静”。

我站在原地,看着苏诚放松地坐回沙发,重新拿起手机,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他手腕上那块表上 —— 那表叫 “王爵”,是他省吃俭用攒了大半年,又跟我软磨硬泡了好一阵,我才松口让他买的,一万八呢。

平时他宝贝得跟啥似的,每天都要用专用的绒布擦得锃亮,只有见重要客户或者同学聚会要 “撑场面” 的时候,才舍得戴出去。这会儿灯光下,那块表的精钢壳子正反射着冷飕飕又挺精致的光。

真好看啊,我心想。一个疯狂又清晰的念头,在我心里那片冷飕飕的废墟上冒了出来,还长得特别快 —— 既然我的损失、我的珍爱,能被人要求 “别计较”,那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行不行?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项链的事儿,跟得了场短暂的失忆似的,把那六万三的疼和气,打包塞进了心里最深的角落,不让它见光。

婆婆见我 “恢复正常”,更觉得是自己占理了。她还真从金店拿了本宣传册回来,兴致勃勃地指着一串款式老气、分量挺足的龙凤金链子,说要补偿我:“晚晚你看这个,多气派!妈给你买这个,戴出去谁不说咱家里有底气!”

我连眼皮都没抬,淡淡地回了句:“不喜欢黄金,太俗。”

她的热情被我一盆冷水浇没了,撇着嘴嘟囔了句 “真是不知好歹”,也没再坚持 —— 在她看来,她已经摆出 “补偿” 的姿态了,是我自己不领情。

苏诚就更放心了,大概在他眼里,女人嘛,闹点小脾气,哄一哄、给个台阶下,这事儿就算翻篇了。为了 “奖励” 我的通情达理,那几天他表现得跟个模范丈夫似的:下班早了会记得买我爱吃的那家泡芙,周末会主动说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甚至我加班晚回家,他还破天荒给我留着客厅的灯。

他做的这一切,都像在无声地说:你看,我补偿你了。

而我,他给的我都接着 —— 他买的泡芙我笑着吃掉,他约的电影我挽着他去看,他留的灯我会在玄关轻声说句 “谢谢”。我装着一个特别完美的、已经 “不计较” 的妻子。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到夜深人静,我躺在苏诚旁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时,那根叫 “项链” 的刺,就会在我心里狠狠扎一下。

那疼,是不被尊重、不被在意的疼,比丢了件首饰要疼得多。我常常睁着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床头柜 —— 那儿摆着个深蓝色的丝绒表盒,苏诚的 “王爵”,只要他不出门应酬,晚上就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我开始像个冷静的猎人,不动声色地观察我的 “猎物”—— 我比苏诚自己还清楚他的习惯:每周五晚上,他雷打不动要做 “腕表保养”,铺着专用的软布,用气吹吹掉表面的灰,再用擦表布细细擦每个角落,那眼神里的专注和喜欢,比摸情人的脸还温柔。我还知道他通常把表放三个地方:床头柜的表盒里、书房那个专门放模型的玻璃柜顶层,或者出差时用的带密码锁的行李箱夹层里。

我的目光,越来越多地落在那块表上 —— 它在灯下折射的每一缕光,都像在无声地嘲笑我:嘲笑我那条躺在别人首饰盒里的项链,嘲笑我那被一句 “别计较” 就打发了的委屈。凭什么?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凭什么你的珍爱就是珍爱,我的心血就能被随便糟践?

话没法让你感同身受,那不如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 苏诚,这是你逼我的。

机会来得比我想的还快。那是个周六上午,阳光挺好的。苏诚突然接到公司电话,说有个紧急项目出了岔子,让他马上回去处理。

他慌慌张张从衣柜里扒拉衣服换上,抓着手机和钱包就往门口冲。

“哎,你表忘了。” 我靠在卧室门框上,语气平平地提醒他,目光跟不经意似的扫过床头柜上的表盒。

他 “哦” 了一声,脚步顿了下,折回来打开表盒,一边往手腕上戴一边说:“差点忘了,下午可能还得见客户,戴着吧。”

我心微微沉了下 —— 计划要泡汤了?可他扣上表带,抬手腕看了看,又像想起啥似的皱了眉,改了主意:“不行,” 他自己跟自己嘀咕,“听电话里那意思,下午可能得去机房搬服务器,万一磕着碰着,得心疼死。”

说着,他又宝贝得不行地把表摘下来,小心翼翼放回那个深蓝色丝绒盒里,盖好盖子,还用手指轻轻拂了拂盒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他转头对我露出个带着歉意的笑:“老婆,帮我收好啊,千万别让妈打扫卫生的时候碰着,她手脚毛躁。”

他说这话时特别郑重,跟托付啥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我的心在胸腔里,稳当又有力地跳快了一下:“好。”

他好像挺满意我的回答,快步走过来在我额头上匆匆亲了下,跟给奖赏似的:“那我走了啊,晚上想吃啥给我发微信。”

“嗯,路上开车小心点。”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听着防盗门 “咔嗒” 一声锁上,听着门外电梯开了又关,听着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从近到远,最后彻底混进城市的噪音里。

我站在原地没动。卧室里,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一块一块的光影。我的目光穿过那些飘着的小灰尘,牢牢锁在床头柜上那个跟潘多拉魔盒似的深蓝色盒子上 —— 机会来了。

我没立马动手,先跟往常一样去阳台收了晾干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然后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小口小口喝完;甚至还走到客厅,跟正看电视的婆婆闲扯了两句菜价的事儿。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的举动跟平时没啥不一样,看着一点异常都没有。

大概过了半小时,我才以 “有点困,想回屋补个觉” 为由,回到卧室。关上门,锁好 —— 整个世界一下就静了。

我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那个盒子,丝绒的触感凉丝丝的。打开它,那块 “王爵” 安安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衬里上,精钢指针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秒针稳稳走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 “滴答” 声,跟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倒计时似的,又冷又硬。

我伸出手指碰了碰冰凉的金属表身 —— 一万八,沉甸甸的,跟我这会儿的心情一样。我没半点犹豫,拿起表快步走进衣帽间,拉开最底层那个带锁的抽屉 —— 里面放着我不常用的证件、大学相册和一些零碎的纪念品。我把手表塞到一本厚厚的相册底下,然后锁好抽屉。

那把小小的、一点不起眼的钥匙,我取下来混进一大串没用的旧钥匙里,扔进了梳妆台专门放杂物的首饰盒 —— 那儿有十几把长得差不多的钥匙,谁也不会注意多了一把,或者少了一把。

做完这一切,我深吸一口气,走出卧室,重新坐在客厅沙发上,拿起之前没看完的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电视里还是那些无关紧要的新闻,婆婆在旁边磕着瓜子,时不时对我看的杂志评两句。

阳光正好,岁月静好。我安安静静地等着,等着那场躲不过的风暴。

下午四点刚过,苏诚总算推门进来了。那股子累劲儿全写在脸上,领带歪歪垮垮挂在脖子上,都快滑到胸口,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就是没了平时的利落劲儿。

换拖鞋的时候他脚都没抬利索,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咚的一声,看得出来是真累坏了。接着头也没回就扎进卧室,走两步就开始解衬衫扣子,动作里全是不耐烦。

我坐在客厅翻杂志,耳朵里清清楚楚飘进他的动静 —— 卧室地板的脚步声,衣柜门哗啦拉开的声音,然后是挪床头柜抽屉的轻响。我捏着杂志页脚的手指悄悄攥紧,纸边都被我掐出了印子。

屋里静了没两秒,就听见他在卧室里喊:“老婆!我那块表呢?” 声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劲儿,还有点没睡醒似的疑惑。

来了。

我把杂志合上放在茶几上,慢悠悠起身往卧室门口走,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懵劲儿:“啊?你不是戴着去公司了吗?”

“没有啊!” 苏诚正弯腰在床头柜抽屉里扒拉,头都没抬,“我出门前不跟你说了吗?怕磕着,特意放回盒子里了,还让你帮我收好的!” 他直起身,手指头戳着那个空了的蓝色丝绒盒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是放盒子里了,” 我跟着点头,眼神纯纯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但我没动过啊。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后来又戴上了,自己忘了?”

“不可能!” 他嗓门一下子拔高,烦躁的劲儿跟点着的干草似的,一碰就炸,“我记性有那么差吗?!我清清楚楚记得放回去了!妈!妈!” 说着就朝着客厅喊,声音都带了急茬。

我婆婆听见动静,趿着拖鞋哒哒哒从客厅跑过来:“咋了咋了?这么大声,吓我一跳。”

“妈,你上午打扫卫生,动我床头柜上那蓝色盒子没?我手表在里面!” 苏诚指着空盒子,语气急得不行。

婆婆凑过去瞅了一眼空盒子,赶紧摆手,生怕沾上边:“没有没有!你那金贵玩意儿,我碰都不敢碰,怕给你弄坏了。咋了?丢了?”

“不见了!”

这三个字一出来,跟块石头似的,狠狠砸在这看似平静的家里。苏诚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汗,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绷紧了。

一场 “地毯式搜索” 就这么开始了。苏诚跟被惹毛的困兽似的,在家里翻来翻去,跟要拆家似的 —— 卧室犄角旮旯都搜遍了,床底趴着看,衣柜缝里用衣架扒拉;书房书架上的书都抽出来翻了遍;客厅沙发垫子全掀起来,连缝隙都没放过;甚至厨房储物柜、卫生间洗漱台,都被他翻得乱七八糟。

婆婆也跟着瞎着急,嘴里不停念叨:“哎哟,咋能丢呢?是不是你放错地方了?”“再好好想想,出门前到底戴没戴啊?”

我看着他们娘俩跟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心里异常平静,甚至有点冷冷的、报复后的痛快。对,就是这种感觉 —— 心爱之物没了的焦灼、慌乱、纳闷还有火气。好好体会吧,苏诚。这就是我那天丢了项链的心情。

“会不会…… 会不会家里进小偷了?” 婆婆突然冒出一句,瞬间把屋里的气氛冻住了。

苏诚的动作一下子停住,脸唰地白了,跟纸似的:“不能吧?门窗都好好的…… 快!看看家里还少啥没!”

我也顺着话茬,去看了看我的首饰盒,又拉开放现金的抽屉,平静地说:“我的东西没少,钱包里的现金和银行卡都在。”

“我的也没少!我的金镯子还好好的呢!” 婆婆也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金镯子,那可是她的宝贝疙瘩。

“那咋回事啊!” 苏诚彻底绷不住了,一屁股砸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使劲薅,看着就难受,“咋就偏偏丢了表?那表一万八啊!我才戴了不到两年!”

婆婆一听见 “一万八”,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瞪圆了,接着就心疼得直拍大腿:“啥?一万八?我的老天爷!你这孩子,买这么贵的玩意儿干啥!这要是丢了,可咋整啊!”

她先是心疼钱,接着那双有点花的眼睛突然转向我,那怀疑的劲儿都快溢出来了:“晚晚,你真没看见?你一上午都在家,是不是你把表收别的地方了,想给苏诚整个惊喜啊?”

苏诚也跟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立马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希望。我迎着他那满是希望的眼神,慢慢的,清清楚楚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奈,还有点被冤枉的委屈:“没有啊,我收它干啥。”

那点希望的火苗,在我平静的眼神里,一下子就灭了。苏诚的脸变得比纸还白,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嘴里反复念叨:“咋能丢呢…… 到底放哪儿了……” 完全没法接受这事儿。

婆婆还在旁边叨叨,一会儿抱怨表买太贵,一会儿猜是不是哪个远房亲戚手脚不干净,甚至开始翻旧账,说苏诚从小就丢三落四。

突然,苏诚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很 —— 有火气,有纳闷,有怀疑,还有点最后的挣扎和不确定:“老婆,” 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你真的…… 没拿?”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既像审问,又像恳求:“你是不是…… 还在为项链的事儿生气,所以把我表藏起来了?”

他总算用那被火气和着急烧得迟钝的脑子,挨着点事儿的边儿了。可惜,还是没找着正解。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心疼、着急和恳求的脸,心里那片冰冷的地方,一点波澜都没有。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跟那天他轻描淡写让我 “别往心里去” 的时候一模一样。接着,我脸上挤出一个特温柔,甚至称得上大方的笑,用那天他跟我说话那股轻飘飘的劲儿,一个字一个字,慢腾腾地说:“一块表而已,丢了就丢了,大不了以后再买个新的。都是一家人,别计较。”

话音刚落,我清清楚楚看见苏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 从纳闷到震惊,再到不敢相信的错愕,最后所有情绪都垮了,变成一片明白过来的、惨白。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好像这时候才真正认识我似的。

他突然抬手指着我,手指头因为太激动,控制不住地哆嗦。客厅里静得能听见针掉地上的声音,只有婆婆还没搞明白状况,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她那跟被雷劈了似的儿子。

“是…… 是你!” 苏诚的手指还在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俩字,声音又哑又碎,满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火气,“是你拿的!对不对?!就因为…… 因为项链?!”

他嗓门陡然拔高,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平时还算温和的眼睛这会儿全是血丝,跟被彻底惹毛的公牛似的。

“你故意的!你把我表藏起来了!就为了报复我妈拿了你项链?!叶晚晚!你咋变成这样了?!”

婆婆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看看跟疯了似的儿子,又看看我这一脸平静得近乎冷淡的样子,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突然一拍大腿,尖着嗓子喊:“啥?!晚晚!你把诚子的表拿走了?你咋能干出这种事!那可是一万多的表啊!你疯了?赶紧拿出来!”

我看着苏诚因为生气涨红的脸,感受着他眼里快喷出来的火,心底那点冰冷的痛快,总算有点热乎气儿了,一种报复后的平衡感油然而生。

我还是那副没波澜的表情,甚至微微偏了偏头,用一种天真又无辜的语气反问:“报复?苏诚,妈,你们说啥呢?我听不懂啊。”

“我就是觉得,表丢了是可惜,但事儿都这样了,再纠结、抱怨也没用,表回不来,还伤一家人和气,不是吗?” 我学着他那天的口气和姿态,把那些扎过我心的话,原封不动地扎回去,“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气气,互相体谅,别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 这四个字,我咬得格外清楚,每个字都像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苏诚和婆婆脸上。

“你还敢说!” 苏诚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胸口使劲起伏,跟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似的,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走,然后突然停在我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这能一样吗?!那是我妈!她年纪大了,就是一时糊涂拿错了你的项链!她不是故意的!可你呢!你是故意的!你这是报复!是偷!叶晚晚!把我表还给我!”

“不是故意的?” 我轻笑一声,那笑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显得格外刺耳,“哦,原来没经过人家同意,拿走别人值六万三的东西,一句‘不是故意的’,一句‘不知道这么贵’,就能当没事儿发生啊。”

“可我呢,” 我往前迈一步,凑近他,直视着他那双因为生气充血的眼睛,“只是‘没看好’你千叮万嘱让我‘收好’的表,还好心劝你看开点,怎么就这么过分,成了你嘴里的‘偷’了?”

“苏诚,你这双重标准,玩得可真溜啊。”

他被我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火气一下子下去半截,但马上又被更足的羞恼和生气盖过去:“你…… 你这是强词夺理!这能是一回事吗?那表是我最喜欢的!我身上就这玩意儿最值钱!”

“那项链也是我最喜欢的!我身上最值钱的首饰就是它!” 我一点不让地顶回去,声音也彻底冷了,“而且它对我意义不一样,是我靠自己双手和汗水,堂堂正正挣来的!不像有的人的表,还得哭着喊着求老婆点头才敢买!”

这句话跟句扎心的话似的,精准戳在苏诚最脆的自尊上。他脸从红变青,又从青变白,最后突然抬手就要打过来 ——

“你要干啥!” 婆婆嗷地叫了一声,她估计也没料到儿子能气到要动手,本能地扑过来,死死抱住苏诚那只扬在半空的胳膊,“诚子!你冷静点!疯了是不是!不能动手啊!”

苏诚的胳膊僵在半空,肌肉绷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他使劲喘着粗气,眼神狠厉地瞪着我,跟看仇人似的。最后,还是恨恨地,用尽全力把手放了下来。

“叶晚晚,我最后跟你说一次,”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赶紧把表拿出来,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不然……”

“不然咋地?” 我迎着他那要吃人的眼神,一点不害怕,“报警?”

我轻蔑地笑了笑:“行啊,你去报警呗。跟警察说,你怀疑你合法妻子偷了你一万八的手表。你猜警察是先给你立案,还是先把你们拉到调解室,劝你们‘家庭内部矛盾,回家好好说’?”

“你……!”

“哦对了,” 我像突然想起啥,把目光转向早被这场面吓得不知所措的婆婆,“正好,也让警察同志评评理。我婆婆没经过我同意,私自拿走我六万三的东西还送了人,这算啥啊?是您说的‘拿错了’,还是法律上说的…… 非法侵占啊?”

“你…… 你胡说八道啥呢!” 婆婆的脸唰地白了,色厉内荏地喊,但声音里已经带了明显的哆嗦和心虚,“是我拿的,但我不是偷!我是你婆婆!拿你条链子怎么了?那是瞧得起你,帮你做人情!”

“妈,不好意思,法律可不管你是不是婆婆。” 我冷冷提醒她,“法律只认谁是东西的主人。没经过主人同意,私自拿人家东西占为己有,就是不对。金额到一定数,还能追究刑事责任呢。当然了……”

我话锋一转,重新看向苏诚 —— 他脸上的火气已经慢慢变成更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陌生,还有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他或许这时候才真正明白,我不是他想的那样,能用几句好话、一点补偿就哄好,能随便拿捏、委屈自己的妻子。

“当然了,都是一家人,我肯定不会做得这么绝。” 我学着他的样子,摆出 “大方” 的姿态。

“苏诚,” 我的语气总算缓和了点,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表我现在不给你,不是我贪图这俩钱,是想让你跟我妈,都实实在在地,用你们最在乎的方式,感受一下我丢了项链的时候,到底有多难受。”

“当我在乎的东西,在你们眼里变成‘别计较’的小事,我心里有多凉。”

“所以,等你们娘俩真能想明白自己错哪儿了,不是用‘不是故意的’、‘年纪大了’这种话糊弄我,等你们能真心实意跟我道歉了,咱们再谈表的事儿。”

说完,我不管他们娘俩那跟调色盘似的难看脸色,转身从沙发上拿起我的包和外套。

“你要去哪儿?!” 苏诚在我身后急得吼起来。

“回我妈家。”

我的手搭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头也没回:“大家都需要点时间冷静冷静,好好想想,一条项链和一块表背后,咱们到底丢了啥。”

我拉开门走出去,砰的一声,把身后的乱糟糟、火气、惊讶还有不敢相信,全关在屋里了。

电梯门慢慢关上,门上跟镜子似的,照出我的脸 —— 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冷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后背早就被冷汗打湿了。

我清楚,这场因为一条项链闹起来的家庭矛盾,我才刚打响反击的第一枪。真正难的,还在后面呢。

我回了那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开门的是我妈,她看见我一个人拖着小箱子,脸色不好地站在门口,挺惊讶的:“晚晚?你咋这时候回来了?跟苏诚吵架了?”

我鼻子一酸,差点当场哭出来,还是硬憋回去了:“妈,我能在家住几天不?”

进屋后,我简单跟她说了事儿的经过,不过没说我藏起苏诚手表的事儿,就说因为项链的事跟他们娘俩大吵了一架,心里寒了,想回来冷静冷静。

我妈听完,长长叹了口气。她一边手脚麻利地给我收拾客房,铺干净床单,一边用过来人的语气劝我。

“苏诚他妈这事儿,办的是不对,太没分寸了。但是晚晚啊,你这脾气也太冲动了点。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哪能一生气就跑回娘家呢?这不是把事情闹大了吗?”

“那条项链……唉,妈知道你心疼,六万多块呢。可毕竟是一家人,丢了就丢了,为这个闹得鸡飞狗跳,伤了和气,值当吗?”

你看。

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劝你大度,劝你和气为贵,劝你息事宁人。仿佛你的愤怒,你的委屈,你的坚持,都是一种不懂事的、幼稚的、破坏大局的错误。

“妈,这不是一条项链的事,这是态度问题。”我坐在床沿上,感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疲惫,“他们在那个家里,从来没有真正地尊重过我。”

“哎呀,老一辈人不都那样嘛,思想没转过弯来,总觉得儿子的就是她的,你们小两口的东西不分彼此。”我妈把枕头拍得蓬松,“你非要跟她较这个真,最后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听妈的话,住两天,等苏诚来接你,就跟他回去,把话说开了,这事儿就算了。”

我没有再争辩。

我知道,有些痛,如果没有切身经历过,是永远无法真正理解的。

我妈爱我,但她更希望我能过“安稳”的日子,哪怕那安稳的代价是吞下委屈。

我在客房里躺下,用被子蒙住头,将自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地震动,屏幕一次又一次地亮起。

是苏诚。

我没有接。

第二天,苏诚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从早上响到中午。

我一个都没接。

到了下午,他大概是沉不住气了,开始给我发微信。

一开始是质问。

“叶晚晚,你什么意思?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你赶紧给我回来!把事情说清楚!”

我看着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冷笑一声,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老婆,别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吼你,更不该想对你动手。我道歉。”

“你在妈家还好吗?吃了午饭没有?”

“理理我,行不行?”

看,这就是他的逻辑。他以为只要他放低姿态,道个歉,我就应该立刻心软,然后感恩戴德地回到他身边,把这件事翻篇。

至于问题的核心——他母亲的错误,他母亲对我造成的伤害,他选择性地避而不谈。

我依旧没有回复。

到了晚上,拉锯战开始了。

苏诚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妈的手机上。

我妈拿着电话,走到我房间门口,压低了声音,但那些话还是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里。

“哎,苏诚啊……对,晚晚在我这儿呢……你们年轻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是,她妈是做得不对,但晚晚也有点犟……你放心,我再好好劝劝她……”

挂了电话,我妈走进来,把手机放在我床头,一脸的为难和不赞同。

“你看看你,多大点事,非要闹成这样。苏诚都服软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他跪下来求你吗?赶紧给他回个电话,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叶家的女儿这么不懂事。”

“妈,如果今天是我,没经过苏诚同意,把他那块一万八的表送给了我哪个表哥,他还会这么轻易地‘服软’吗?您还会劝他‘别计较’吗?”我冷静地反问。

我妈被我问得一噎,半晌才说:“那……那不一样,你是媳女,他是儿子……”

“有什么不一样?”我坐起身,直视着她,“就因为我是媳妇,所以我的东西就可以被随意处置,我的感受就活该被忽略吗?”

我妈被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移开目光,叹了口气:“妈说不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把自己的婚姻作没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来。

那边是丈夫的“道歉”和婆家的指责,这边是亲妈的“劝告”和不理解。

仿佛在一夜之间,我成了那个众叛亲离、无理取闹的恶人。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的感到了动摇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对抗一整个家庭根深蒂固的观念,真的太累了,就像一个人在逆流中游泳,无论多么努力,都会被水流冲得精疲力竭。

也许,我真的错了?

也许,我真的应该妥协?把表还给他,然后忍气吞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扮演那个“通情达理”的好妻子?

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那天,苏诚轻描淡写地说出“别计较”时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和他发现手表丢失后那张急赤白脸、狰狞愤怒的脸,就会无比清晰地在我眼前交替浮现。

不。

不能妥协。

这一次妥协了,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我在那个家里,将永远没有话语权,永远没有尊严可言。

我的退让,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他们的得寸进尺。

我必须,坚持下去。

为了我自己。

冷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周里,我屏蔽了苏诚所有的电话和信息,每天正常上下班,回到娘家就陪我妈看看电视,或者自己待在房间里看书。

我妈看我油盐不进,也渐渐没了劝说的兴致,只是每天吃饭的时候都会重重地叹气。

我知道,苏诚那边肯定也没闲着。

他发动了他们家所有的亲戚,轮番给我打电话。

二婶说:“晚晚啊,你婆婆就是个老糊涂,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年轻人要大度。”

堂姐说:“弟妹,苏诚都快急疯了,茶不思饭不想的,瘦了一大圈。夫妻俩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快回来吧,别让人看笑话。”

甚至连远在老家的婆婆的妹妹,都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我的电话,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中心思想就一个:婆婆是长辈,就算有错,晚辈也得受着,更不该拿丈夫的东西来“威胁”,这太不像话了。

他们的口径,出奇地一致。

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计较”和“报复”,导致了这场家庭风波。

而那个始作俑者,那个随意处置我私人财产的婆婆,反而成了需要被晚辈体谅和包容的“无心之失”的受害者。

何其可笑。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的那个周五晚上。

我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却看到楼下单元门口,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苏诚。

他靠在墙边,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一明一灭。他脚下,已经落了一地的烟头。

他看起来确实憔悴了很多,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胡子拉碴,身上的衬衫也皱巴巴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体面。

看到我,他立刻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朝我走过来。

“晚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们……能谈谈吗?”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问道。

我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们没有上楼,而是走到了小区花园的一个长椅上坐下。

晚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浓重的烟味。

“对不起。”

他开口,说的却是这三个字。

我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很低沉,“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想着我的表。我觉得你不可理喻,觉得你在无理取闹,报复心太重。”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艰难的挣扎。

“后来……我去找了我的一个哥们儿喝酒,把这事儿跟他说了。他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

苏诚苦笑了一下。

“他问我,如果我那套花了好几万配的顶级电脑,被我爸不经我同意,就送给了他哪个老战友的孙子,我还被要求‘别计较’,我会怎么样?”

“我说,我他妈得把房顶给掀了。”

“然后,他就说,‘这不就结了?你的电脑是宝贝,你老婆的项链就不是了?’。”

他说到这里,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我,那眼神里,有懊悔,有惭愧,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真正的反思。

“那一刻,我才真的……有点明白你的感受了。”

“我试着去想象了一下,如果我辛辛苦苦攒了好久的钱,买了我最心爱的东西,结果却被最亲近的人,用一种‘我都是为你好’的姿态,随手就送了人,事后还被指责小气、不懂事……我可能,真的会疯。”

“然后我又想,那还仅仅是我的一个爱好。而你的那条项链,是你事业成功的见证,是你拼命努力换来的勋章,对你来说,意义肯定比我的电脑、我的表,要重要得多得多……”

“我妈那样做,你当时的心情,肯定比我想象的还要难受一万倍。而我……我这个做丈夫的,不仅没有站在你这边,为你撑腰,反而……反而还跟着我妈一起,劝你要大度……”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对不起,晚晚。是我混蛋。那天我说‘别计较’,是我错了。我没有保护好你,反而让你受了双重的委屈。”

我静静地听着。

夜风吹起我的发梢,有些痒。

我心里的那座冰山,因为他这番算不上多么华丽、却足够真诚的话语,开始悄然地,一寸寸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能想到用他的爱好来类比,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这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所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试探和不确定,“你拿走我的表,其实……只是想让我真正地体会一下你的感受,对吗?”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有些哑:“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永远都不会懂。语言在切肤之痛面前,实在是太苍白了。”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满是涩意:“是,我体会到了。坐立不安,寝食难安,心里像被猫抓一样,又憋屈,又愤怒,还无处发泄……真的,很难受。”

“对不起,晚晚,我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你那句‘不计较’,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有多痛。”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许久,我才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妈那边呢?”

“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还是觉得,你代她道个歉,这件事,就算完了?”

苏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和为难。

“我妈她……你也知道,年纪大了,观念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他搓了搓手,语气变得有些支吾,“她……她还是觉得,她是一片好心,只是没想到那链子那么贵……让她亲口承认自己做错了,恐怕……”

他说的很艰难,也很诚实。

我心里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暖意,又迅速地冷却了下去。

果然。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苏诚,问题的核心不在这里。”我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无力,“我不是非要逼着她低头,非要听她一句‘对不起’。我要的,是一个态度,一个保证!”

“一个能让她真正记住,并且以后都愿意遵守的,我们这个小家庭的边界!一个能让她明白,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任何人,包括她这个婆婆在内,都没有权力随意处置的保证!”

“否则,这次是项链,下次就可能是我妈给我的手镯,再下次就可能是我们的存款!我们这个家,还有安宁的日子可以过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也越来越冷。

苏诚彻底沉默了。

他不是不明白我的话有道理,但他更清楚,要让他那个强势了一辈子、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母亲,去接受并遵守这个“边界”,有多么的困难。

“那……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他抬起头,有些无助地看着我,“表……你能不能,先把表还给我?我保证!我发誓!我以后一定会看好我妈,我一定会再跟她好好谈,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里有懊悔,有焦急,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事情能够尽快平息,让生活恢复“正常”的急切。

我知道,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去面对和解决那个最核心的问题。

他只是想先要回他的表,先把我哄回家。

如果我此刻心软了,把表还给了他,那么,他所有的承诺和保证,很可能都会在日复一日的“正常”生活中,再次被稀释,被遗忘。

直到下一次风暴的来临。

我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

“苏诚,表,我现在不能还给你。”

他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不解,甚至有一丝被欺骗的怒气,即将要复燃的迹象。

我抢在他爆发之前,冷静地说道:“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拿回手表的机会,也是一个,能让我们这个家,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机会。”

“什么机会?”他立刻被我的话吸引了,急切地追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出了我那个早已在心中盘算了无数遍的,釜底抽薪的计划。

“你去告诉你妈。就说,我愿意给她一个台阶下。”

“第一,那条项链的损失,必须得到赔偿。要么,她把那六万三千块钱给我。要么,就像你说的,买一条价值只高不低的新项链给我。这是物质上的弥补,是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的代价。”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我的原谅,和你的表的归还,都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我需要她,亲自,去李阿姨家。不是打电话,不是发微信,是她亲自上门。她要当着李阿姨和熙熙的面,坦诚地说明情况。告诉她们,那条项链,是她未经我同意,私自从我首饰盒里拿走的,属于处置不当。现在,她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负责,把那条旧项链,要回来。”

“至于用什么理由,我不管。她可以说她老糊涂拿错了,可以说那条项链对我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甚至可以编造一个更离谱的借口。但核心目的只有一个:物归原主。”

苏诚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见了鬼一样。

“这……这怎么可能!你这是要我妈的命啊!让她去把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那多丢人啊!这比当众打她耳光还让她难受!她绝对!绝对不会同意的!”

“丢人?”我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她未经儿媳同意,像小偷一样拿走贵重物品送人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丢人?现在需要她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了,她就知道丢人了?”

“苏诚,我就是要她丢这个脸!我就是要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她的‘好心’,她的‘随意’,她的‘不以为然’,会带来多么尴尬、多么难堪、多么让她抬不起头的局面!”

“只有这样,这种切肤之痛,才能让她真正记住这个教训!才能让她以后再想伸手碰我的东西时,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会懂得什么叫‘边界’,什么叫‘尊重’!”

“这……这太强人所难了!叶晚晚,你这是在逼我妈!你让她以后在那些老邻居、老朋友面前,还怎么做人?”苏诚霍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焦躁地来回踱步,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控诉。

“那我的项链,就活该白白送人吗?我的感受,就活该被你们母子俩踩在脚底下吗?”我也站了起来,与他针锋相对,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苏诚,我把话说明白了。这就是我的最终条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要么,她放下她那点可怜的面子,去把我的东西要回来。只要项链回到我手上,你的表,我立刻就还给你,完好无损。这件事,就此翻篇。我甚至可以为了我这次藏你表的方式,向她道个歉,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

“要么,她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去。那好,我的项链,我不要了,就当是花了六万三,认清了你们一家人。但是,你的那块‘王爵’,也永远,永远别想再见到了!”

“你自己选。或者说,让你妈选。”

我给出了这道非黑即白的选择题,一道将他们母子俩逼到悬崖边上的最终通牒。

这很残忍,很决绝,甚至带着几分玉石俱焚的狠厉。

但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够彻底击碎婆婆那套陈腐观念,能够逼着苏诚彻底站队,能够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破,不立。

苏诚像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看着我,他脸上的血色尽褪,嘴唇微微哆嗦着。

他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一向在他面前温和、懂事,甚至有些忍让的我,会提出如此尖锐、如此不留情面的方案。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想斥责,想怒吼。

但在我那双冰冷的、坚定的、毫不退缩的目光注视下,他所有的话,最终都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件事,从头到尾,理亏的,是他们。

而我,只是在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去讨回本就属于我的,最基本的公道和尊重。

他踉跄了一步,最终无力地,重重地坐回了长椅上。

他将双手插进头发里,深深地,痛苦地,把头埋了下去。

我知道,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的剧烈风暴。

一边,是生他养他、观念固化、视面子如生命的母亲。

另一边,是态度决绝、要求最基本尊重、手握他心爱之物的妻子。

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和稀泥,再也无法左右逢源。

他必须,做出选择。

我不知道那个晚上,苏诚是怎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的。

我也无法想象,当他把我那番决绝的话,转述给他母亲时,那个家里,爆发了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

那必然是一场极其艰难、极其惨烈的拉锯。

第二天,我没有收到苏诚的任何消息。

第三天,依旧没有。

我内心也开始有些焦灼,但我强迫自己沉住气。我知道,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谁先松口,谁就输了。

直到第三天傍晚,我的手机,才终于响起。

是苏诚发来的微信视频请求。

我走到阳台,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那头,苏诚的脸出现在镜头里。他看起来比那天晚上更加憔悴,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如释重负般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说话,只是侧开了身子,将镜头对准了客厅的沙发。

婆婆,正枯坐的沙发上。

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瞬间老了十岁。

她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脸上满是灰败和不甘,看到镜头对准自己,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

“说吧,妈。”苏诚的声音在画外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沙哑。

婆婆的嘴唇哆嗦了半天,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细若蚊蚋的声音。

“晚晚……妈……妈对不起你……”

“那条项链……是妈做错了……”

“妈……明天……明天就去李阿姨家……想办法……给你……要回来……”

说完这几句断断续续的话,她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猛地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我不知道,那颤抖,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委屈。

苏诚把镜头转了回来,他看着屏幕里的我,声音干涩得厉害:“晚晚……你都听到了吗?我妈……她同意了。”

我看着屏幕里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没有想象中大获全胜的喜悦和快意,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疲惫感。

我知道,为了走到这一步,他一定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甚至可能和他母亲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冲突。

但我更知道,这一步,必须走。

“好。”我只说了一个字,言简意赅。

“那……我的表……”苏诚小心翼翼地,带着一丝期盼,提醒道。

“等你妈把我的项链拿回来,你的表,自然会完好无损地,回到你床头柜的表盒里。”我顿了顿,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下,补充道,“苏诚,谢谢你……谢谢你能理解我。”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便挂断了视频。

又过了两天,一个周六的下午,苏诚开车来到了我娘家楼下。

他没有上楼,只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下去一趟。

我走到车边,他从副驾驶座上拿出一个小小的、熟悉的蒂芙尼蓝色首饰盒,递给了我。

“妈去要回来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打开盒子,那条点缀着小钻星的铂金项链,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在阳光下闪烁着失而复得的光芒。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丝毫损伤。

我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吊坠,心中感慨万千。

“她是怎么说的?”我问。

“还能怎么说。”苏诚自嘲地笑了笑,“我提前一天,去专柜,用你的名义,买了一条最新款的,比你那条贵了一万多。然后让我妈拎着,就说是她老糊涂,当时拿错了,把一条客人定制的、有特殊意义的项e链当成普通的送出去了,心里过意不去,特意买了条新的、更好的来赔罪,希望能换回去。”

“虽然这个借口漏洞百出,但好歹是个台阶。李阿姨一家人虽然觉得奇怪,但看我妈那张脸都快丢到地缝里去的尴尬样子,也没多为难她,就把旧的还了回来。”

我可以想象,那个场面,对于爱面子胜过一切的婆婆来说,是怎样一种公开处刑。

“辛苦你了。”我对苏诚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该说辛苦的是你。晚晚,这件事,是我们欠你的。”

那天晚上,我趁着夜色,自己打车回了一趟那个我离开了一周多的家。

家里空无一人,苏诚和婆婆大概是出去吃饭了。

我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很安静,但也收拾得很干净。

我走进卧室,拉开衣帽间的那个抽屉,从厚厚的相册下,拿出了那块“王爵”腕表。

我找来专用的擦表布,仔仔细细地,将表盘、表带的每一个角落都擦拭得锃亮。

然后,我把它端端正正地放回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表盒里,盖上盖子,摆在了床头柜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久留。

在离开之前,我打开电脑,登录了我和苏诚的家庭共享云盘。

我在里面上传了一个新的,加密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密码,是他的生日。

里面只有一个文档,文档里,也只有一段话:

“苏诚:

希望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需要用这种伤害彼此的方式,来让对方理解自己的感受。

一个健康的家庭,不应该建立在任何一方的无限忍让和委屈之上。

边界、所有权、以及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理解,远比一句轻飘飘的‘别计较’,要重要一万倍。

希望我们,都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 叶晚晚”

我没有立刻搬回去住。

我给苏诚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我需要一点时间,也让他妈妈缓一缓。我们都需要空间来消化这件事,来重新思考和调整我们未来的相处方式和界限。

苏诚没有强求,只回了一个字:好。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会给我发信息,不再是催促和质问,而是分享一些日常的琐事。今天公司楼下的猫生了小猫,中午的外卖很难吃,或者看到一个有趣的段子。

他的语气里,多了一种我从未感受过的小心翼翼和真正的尊重。

而婆婆,据苏诚说,自那天从李阿姨家回来后,就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两天。之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和拘谨了许多,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地对我的生活和个人物品指手画脚。

我知道,那道无形的、模糊的墙,终于被我们用一种惨烈的方式打破了。

但新的秩序和信任,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地,重新建立。

那条六万三的项链,和那块一万八的手表,最终都物归原主。

它们像两个功勋卓著的战士,在经历了一场颠覆性的战役后,虽然毫发无损,却永远地改变了这片战场的格局。

尊重与边界,这两个曾经被忽视的词语,终于在这场代价不菲的较量中,艰难地,确立了它们本就应该拥有的,最重要的位置。

来源:糖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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