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丞相,这已是第九个了……"老郎中捧着药包,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夫人若再遭流产,恐将彻底损毁根基,余生都要与药罐为伴啊。"
"丞相,这已是第九个了……"老郎中捧着药包,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夫人若再遭流产,恐将彻底损毁根基,余生都要与药罐为伴啊。"
裴征晔垂眸整理着紫金袖口,云纹暗绣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谢氏命格硬朗,纵是再失几胎也无妨。唯有叫她断了生子执念,方能保住婉婉腹中骨肉。"
门扉骤响,谢琬之踉跄扶住廊柱。晨露浸湿的绣鞋踩过青砖,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原来那些未及睁眼看看人世的孩儿,竟都是被生父亲手扼杀!
她逃回卧房,将脸埋进冰凉的锦被。直到戌时的梆子敲响,才听见门扉轻响。
"琬儿怎么哭了?"裴征晔端着漆黑药汁踱步而来,指尖抚过她红肿的眼睑,"可是胎气又不安分了?"
谢琬之望着他虚伪的关切,喉间泛起阵阵腥甜。从前他总说这药汁苦涩,必定备好蜜饯哄她喝下。可今夜,那双桃花眼里的温柔却像淬毒的刀锋。
"这药……我不想喝了。"她攥紧锦被,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八个孩儿都未能保住,或许这便是天意。"
裴征晔端着药碗的手骤然收紧,面上却仍挂着温润笑意:"莫说胡话,太医特意添了安胎的黄芪。喝完这碗,为夫亲自去醉仙楼买你爱吃的桂花糕。"
瓷勺相撞的清脆声响里,谢琬之突然挥开药碗。褐色的药汁在青砖上蜿蜒,像极了他们之间早已枯死的情意。
"裴征晔!"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唤他,"你当真要为了那个歌姬,连亲生骨肉都容不下吗?"
瓷片炸裂声中,裴征晔缓缓站直身躯。往日缱绻的桃花眼此刻结满寒霜,他刚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急促叩门声。
"大人,清歌楼出事了!"
谢琬之望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突然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她踉跄着扑到窗边,正见萧婉的贴身婢女搀着主子登上裴府马车。那女子发间还别着裴征晔的羊脂玉簪——三日前他说是落在书房,原来是赠了新欢。
腹中突然传来尖锐绞痛,谢琬之扶着案几缓缓滑落。十年了,她竟到此刻才看清,自己不过是这出强取豪夺戏本里,最可笑的跳梁小丑。
"检测到宿主觉醒,剧情修正系统启动。"机械音在脑海炸响的刹那,谢琬之突然癫狂般大笑起来。
原来这荒谬的穿越,竟是场被设定好的剧本。她本该是促成男女主虐恋的炮灰,却因妄图改变裴征晔的结局,被困在这具身体里反复经历剜心之痛。
"现在发布主线任务:修正偏离的故事线。一个月后七星连珠之日,时空隧道将为您开启。"
谢琬之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眼底燃起疯狂的光。这一次,她要带着孩儿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哪怕逆天改命,哪怕焚尽这虚伪的深情。
次日她是被浓烈的脂粉香熏醒的。睁眼便见裴征晔拥着个白衣女子立在榻前,那女子发间还别着本该在库房的点翠步摇。
"琬之,这是萧姑娘。"裴征晔温柔地抚过女子鬓角,"她遭歹人惊吓,需在府中暂住些时日。"
谢琬之望着他们交缠的衣袖,突然轻笑出声:"旧识?还是旧情?"
萧婉闻言立刻垂泪,纤细身躯如弱柳扶风:"夫人明鉴,奴家与裴大人清清白白……"
"清白?"谢琬之撑着身子坐起,目光扫过女子刻意露出的雪白脖颈,"既是官家小姐,怎的行止如勾栏瓦舍?"
萧婉脸色煞白,楚楚可怜地望向裴征晔。谢琬之冷眼看着男人眼底的疼惜,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狠狠掷去。
"滚出去!这等污秽之物也配踏足正院?"
瓷片在萧婉脚边炸裂的瞬间,裴征晔突然掐住谢琬之手腕:"够了!婉婉身子弱,你若容不下她,我便另置宅院……"
"丞相大人!"谢琬之扬手甩开他,眼底带着刻骨的寒,"您可别忘了,这宅院是陛下赐给正妻的。要滚,也该是外室滚!"
话音未落,萧婉突然踉跄着撞向多宝阁。翡翠摆件哗啦啦碎落满地,其中一枚虎头鞋不偏不倚掉进炭盆,腾起的火苗映着谢琬之苍白的脸。
谢琬之怔忡片刻,疾步冲向炭盆抢救。大氅边缘已烧出焦黑孔洞,虎头鞋的彩线在火舌中蜷曲——那原是她为孩儿准备的周岁礼物。
"绣架离火盆三丈远,萧姑娘摔得倒是巧妙。"她攥着残破的物件,指甲掐进掌心。
裴征晔将萧婉护在身后,眉峰蹙起:"大氅再制便是,这鞋做了三年也未派上用场……"话音戛然而止,他似是察觉失言,慌忙补救:"我是说该给孩子备些新式样。"
谢琬之望着他闪烁的眼眸,突然笑出声来。原来这才是真相,他从未期待过他们的骨肉,不过借孩子之名行绝情之实。
"恭喜萧姑娘。"她将残破的虎头鞋掷在案几上,"我曾有八个孩儿,皆被他们的父亲亲手扼杀。这等福分,你可要好好受着。"
裴征晔脸色骤变,萧婉却已泪盈于睫:"谢夫人误会了,我腹中孩儿……也是被生父所害。"她颤抖着抚上小腹,裴征晔立刻将人揽入怀中。
"莫怕,我们会有孩子的。"他轻抚萧婉青丝,抬眼时已恢复往日温存,"这些旧物留着也是徒增伤怀,不如送给真正需要的人。"
谢琬之望着交叠的衣袖,突然抓起针线篓将小衣尽数抛入炭盆。火苗腾起的刹那,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确实该换新了,就像这府里的主人,早该换换。"
子夜时分,谢琬之蜷在榻上,耳畔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她披衣起身,正见萧婉提着灯笼往书房去,烛火在窗棂上投出两道纠缠的身影。
"我这辈子都无法生育,你当真要为我绝后?"萧婉的啜泣声穿透门缝。
裴征晔的誓言如利刃刺心:"我此生唯你一人,纵使断子绝孙……"
谢琬之扶着廊柱干呕,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道具已兑换,绝育散可投入任何汤饮。】
次日晨光初绽,谢琬之提着食盒穿过梅林。绛红衣袂掠过雪地,裴征晔与萧婉并立梅下,恍若一对璧人。
"琬之,怎的不多穿些?"裴征晔解下鹤氅裹住她,暖炉塞进掌心时,她闻到淡淡的龙涎香——那是萧婉常用的熏香。
"梅园的景致可还喜欢?"他执起她冰凉的手,"当年为你移植红梅,可费了不少心思。"
谢琬之望着枝头积雪,突然轻笑:"是啊,就像这孩子,终究是留不住的。"她抚上小腹,感受着掌心下细微的跳动。
裴征晔瞳孔骤缩,正要开口,远处忽然传来惊呼。萧婉倚着梅树摇摇欲坠,他立刻甩开谢琬之的手。
"征晔,我喘不过气……"萧婉抓住他衣襟,裴征晔当即将人打横抱起,全然不顾谢琬之被撞得踉跄后退。
"对不住琬之,我先送婉婉去偏院。"他匆匆抛下这句话,转眼消失在梅林深处。
谢琬之扶着梅树喘息,看着掌心被暖炉烫出的红痕,突然低笑出声。她打开食盒,将绝育散尽数倒进鸡汤,瓷勺搅动时,药粉在漩涡中消融无踪。
"夫人,鸡汤要凉了。"侍女轻声提醒。
谢琬之望着天际流云,将汤盅递给婢女:"送去书房吧,就说是我亲手炖的。"
裴征晔抱着萧婉疾步离去,眉宇间焦灼与忧虑清晰可见。待转过游廊,他望着满园红梅踌躇片刻,终究停驻脚步。
谢琬之将他的犹豫尽收眼底,指尖掐进掌心:"萧姑娘既有喘疾,不如送去城郊别院静养。这满园红梅,可是相公亲手为妾身栽种。"
萧婉眸光微闪,旋即攥着裴征晔衣襟咳得惊天动地:"这些梅花承载着大人与夫人的情意,奴家贱命如何值得大人如此……咳咳……大人还是让奴家自生自灭罢!"
"胡说什么!"裴征晔将人箍得更紧,转头望向谢琬之时已带了薄怒,"婉婉正遭人追杀,树砍了还能再植,人没了可就……琬之,你素来贤淑,怎的今日如此固执?"
谢琬之望着纷扬的梅瓣,喉间泛起铁锈味。但凡裴征晔稍存理智,便该察觉萧婉中气十足的咳声。可他偏生视而不见,反而喝令仆从即刻伐梅。
斧凿声起时,谢琬之抚着残破的梅枝轻笑:"相公说得是,几株树而已,妾身自当宽容。"
夜幕垂落,谢琬之在厨房守着瓦罐煨汤。系统赠的绝育散落入汤匙的刹那,身后突然环过温热的胸膛。
"怎的亲自下厨?"裴征晔执起她烫红的手轻吹,眼底盛着歉疚,"今日在梅园……"
谢琬之抽回手,将汤盅推至他面前:"妾身明白,萧姑娘遭逢大难,相公多加照拂是应当的。"
裴征晔眸光愈软,就着她的手饮尽汤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鸡鸣三遍时,系统警报骤响:【禁军已包围相府!必须让萧婉返回东宫!】
谢琬之披衣而起,正撞见禁军统领举着金令踹开院门:"太子印失窃,奉旨搜查!"
踉跄间裴征晔揽住她腰肢,另一只手却将萧婉护在身后。谢琬之望着从自己妆奁搜出的玉玺,遍体生寒。
"丞相夫人涉嫌盗玺,请随末将走一趟。"禁军统领刀锋指向谢琬之。
萧婉煞白着脸往裴征晔身后躲,却见裴征晔突然攥住谢琬之手腕:"内子素来恭谨,定是遭人构陷。还请统领容禀……"
谢琬之望着他如释重负的神情,突然挣开桎梏指向萧婉:"诸位官爷弄错了!她才是……"
"琬之!"裴征晔厉声截断她的话头,目光如淬毒的刀刃。
谢琬之望着他袖中隐现的匕首,突然低笑出声。原来他早备好了替罪羊,就像前世将陪嫁丫鬟推出去顶罪那般。
"相公可知,东宫地牢有百种刑具?"她望着被禁军拖走的萧婉,字字如刀,"顾郁最恨旁人染指他的所有物,你说……他会如何炮制胆敢私藏太子妃的逆贼?"
裴征晔脸色骤变,谢琬之却已转身离去。晨光熹微中,她抚着小腹轻笑:"系统,你说这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好?"
裴征晔紧锁眉峰逼近,温热气息拂过她耳际:"婉婉已尝尽人间苦楚,这副身躯再经不起折腾。你替她入狱,顾郁发现抓错人自会放你,可若换作婉婉……"
谢琬之踉跄后退,十指深深掐进掌心。十年相守,竟换来这般寡廉鲜耻的算计。
"你与顾郁早结死仇,怎知他不会迁怒于我?"她望着眼前人,只觉陌生得可怕。萧婉金贵,她便合该是替罪羔羊?
裴征晔执起她冰凉的手,语调温柔得令人作呕:"半月后父皇寿宴,文武百官携眷赴宴,他不敢在那种场合动你。琬之,再信我最后一次。"
禁军统领的佩刀已抵上她后颈,谢琬之望着裴征晔袖中隐现的匕首,突然低笑出声。原来他早备好了替罪羊,就像前世将陪嫁丫鬟推出去顶罪那般。
地牢的潮气渗入骨髓,谢琬之蜷在稻草堆里,听着系统冷冰冰的警告:【宿主,若被太子杖毙,本系统概不负责。】
"我自有计较。"她抚着小腹,眼底燃起幽火。为这未出世的孩子,她也要活着走出这人间炼狱。
蟒袍玉带的太子踏入刑室时,谢琬之正盯着墙角蛛网出神。顾郁执起烧红的烙铁,蛇形纹路在火光中扭曲:"裴征晔倒舍得让爱妻受苦。"
"殿下可愿听个交易?"谢琬之强压着喉间腥甜,"我能让萧婉心甘情愿回到您身边。"
顾郁把玩烙铁的手顿住,烛火在他眼底跳起妖异的光。谢琬之撑着刑架起身,附在他耳畔低语半晌。
"有趣。"顾郁忽然轻笑,烙铁挑起她下巴,"若敢诓骗孤,便将你做成人彘摆在婉婉床前。"
半月期限转瞬即至。裴征晔携着檀香气息将她拥入怀中,语调温柔得能掐出水:"琬之清减了,回府便让小厨房炖燕窝补身。"
谢琬之避开他虚扶的臂膀,脚镣撞在青砖上发出脆响。裴征晔突然攥住她脚踝,白皙肌肤上的淤痕刺得他瞳孔骤缩:"他们竟对你用刑?"
"相公说笑了。"谢琬之抽回腿,看着他悬在半空的手轻笑,"不过是戴了半月脚镣,哪比得上萧姑娘金枝玉叶?"
裴征晔指尖微颤,强作镇定:"你明知婉婉身娇体弱,何苦与她计较?"
"我小产九次时,怎不见相公这般怜惜?"谢琬之突然扬手,清脆巴掌声在刑室回荡,"顾郁要的是萧婉,你偏将我推入火坑,如今又装什么情深?"
往来囚犯纷纷驻足,裴征晔面色阵青阵白:"你是正室夫人,婉婉只是可怜人……"
"可怜人?"谢琬之笑出泪来,"官妓出身的可怜人?裴相莫不是忘了,她腕间还戴着东宫特制的鎏金镯!"
裴征晔被噎得后退半步,忽地冷笑:"太子阴鸷,你却毫发无损,莫不是与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谢琬之望着他眼底的猜疑,突然放声大笑。这男人到此刻还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掩盖他背弃发妻的龌龊。
"相公可知,我脚上这圈红痕从何而来?"她抬脚踏碎一地月光,"是顾郁命人套了九十九圈佛珠,日日诵经祈福呢。"
裴征晔脸色骤变,她已转身踏入茫茫夜色。身后传来瓷盏碎裂声,她仰头饮尽喉间腥甜,任由泪水倒灌回心底。
第二天,宫宴。
夜渐渐深了,宫宴也过了大半,可谢晩鸢却心事重重,目光时不时落在裴征晔身上。
裴征晔注意到她的目光,带着笑意握住她的手。
“琬之昨天还不肯理我,今天却连视线都不肯从我身上挪开,还是和以前一样口是心非,你的身体可比嘴诚实多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贪杯的。”
谢晩鸢朝他扯出一抹笑,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手,在宴几下擦了擦。
再抬眼时,视线就不期然撞进顾郁幽深的眼眸中。
谢晩鸢眼神一凛,朝顾郁微微点头,眼神不自觉瞥向门口。
那里站着被裴征晔打扮成随侍模样带进宫的萧婉。
萧婉还不知道,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入局了。
顾郁显然也发现了,他唇角微勾朝着她遥遥举杯。
“裴相和裴夫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谢晩鸢听着这话,心里更觉讽刺。
正要举杯时,裴征晔却直接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裴征晔薄唇紧抿,脸上隐隐有些敌意。
“多谢太子关心,臣与夫人的确感情甚笃,方才夫人还在关心臣的身体,得妻如此实乃我幸。”
谢晩鸢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裴征晔,没说什么。
她心里却在盘算。
原著中,顾郁因为没有顺利找回萧婉而对百般阻挠的裴征晔怀恨在心,在宫宴上给他下药,将他丢进后妃寝宫。
又谎称后宫着火,把皇帝引去寝宫捉奸。
皇帝震怒,把裴征晔一家全部下狱,半月后顾郁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将人拉出斩首。
谢晩鸢不想被裴征晔牵连而死。
于是她喊出系统:【我要把原著中裴征晔的通奸对象换成萧婉。】
系统诧异:【宿主,你之前在牢房跟顾郁可是说好,让皇帝给裴征晔和萧婉赐婚,帮她脱离贱籍,为顾郁登基后的强取豪夺剧情做准备。】
【我们是男女主1V1的小说,女主可不能跟男二真的发生关系!】
谢琬之讽刺地勾了勾唇:【放心,我会把握好时机。】
系统这才同意了。
没多时,裴征晔就和书里描写的一样,说要出恭。
谢琬之点了点头,而后直接给顾郁使了个眼色。
顾郁身边的随从就过去找了个理由,将萧婉也引走了。
半盏茶工夫过去,谢琬之看见顾郁给她做了个口型:“御花园。”
她随即起身朝御花园走去,果然听见假山后传来暧昧的动静。
裴征晔正背对着她,压着萧婉忘情地亲吻。
萧婉衣衫半褪,脸上尽是春情,口中却还故意说。
“征晔,你是丞相大人,怎能这样对待奴家……”
“婉婉……”裴征晔听着这样的声音却更加兴奋,动作也更放肆。
谢琬之把一切尽收眼底,缓缓攥紧了手。
若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她爱了裴征晔十年,看着他向别人求欢做不到无动于衷。
但更多的是理智占据上风的冷静。
他本就不是她心目中的裴征晔,被当作棋子才是他的命运。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震怒的声音在另一边响起。
“朕竟不知裴爱卿如此饥渴,连回府都等不及了!”
不远处的皇帝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们,裴征晔猛然回神,顿时吓得面色惨白。
他慌乱地将萧婉护在身后,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
“皇上恕罪,臣、臣只是……”
他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理由,皇帝见状眉头皱得更紧。
谢琬之看准时机,冲过去双眼含泪地在皇帝面前跪下。
“陛下恕罪,夫君与萧婉早生情愫,奈何她非良籍女子无法迎娶入府,此番愿以丞相之位为她求个良籍和名分。”
“臣妇实不忍夫君郁郁寡欢,今日斗胆请陛下赐婚!”
此话一出,满场寂静。
裴征晔诧异地看向谢琬之,欲言又止片刻,却没有反驳,默认下了这个请求。
谢晩鸢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在心底冷笑一声。
裴征晔是皇帝亲手提拔,现在谢琬之替他以辞官做威胁求娶萧婉,皇帝就算答应,心里也必定会留下一根刺。
果然,皇帝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阴沉,半晌才沉声开口。
“裴爱卿既深情如此,朕岂会棒打鸳鸯?寻个黄道吉日你们早日完婚罢。”
说完,皇帝甩袖带着众人离开。
谢晩鸢嘴角勾起微弱的弧度。
皇帝答应下来,但他已经对裴征晔起了疑心。
往后裴征晔的仕途绝不会顺利。
她历尽千辛才送裴征晔位极人臣,他既背叛她,那从她这得到的一切也都该还回来才是。
“你为什么求皇帝赐婚?”
裴征晔这时从地上起来,看着谢琬之的眼里带着些许疑惑和不悦。
谢晩鸢拍了拍衣裙,平静道:“这不正合你意?以后你便可以光明正大照顾萧婉了。”
话落,裴征晔心情似乎好了些,眼神也软了下来主动牵起谢晩鸢的手。
“还在为萧婉的事生气?我既承诺过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会食言。”
“我拼命守诺,你怎么反而求下圣旨强行要我背弃诺言呢?”
闻言,谢晩鸢冷冷勾唇,扫了眼他身后的萧婉。
“你方才同她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可还记得曾经许下的诺言?”
“反正你们什么都做过了,我特意为你补上一个形式,也给你的心上人一个名分,不好吗?”
裴征晔笑容一僵,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还想说什么。
萧婉却在此时退到了荷花池旁,满脸泪痕地盯着水面。
“征晔,你贵为丞相大人,可我入过奴籍,做过官妓,现在又被那么多人看光身子,我配不上你,更没有颜面继续活着……”
裴征晔一惊,急忙跑上前将萧婉拉进怀里,语气里满是后怕。
“我怎么会嫌弃你?陛下已经给我们赐婚,你也已是良籍,往后我们的福分还长着,你别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萧婉愣了愣,像才回过神来一般,埋在裴征晔怀里哽咽出声。
谢晩鸢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是啊,萧姑娘,陛下刚赐了婚,你此刻自尽可就是抗旨了。”
轻飘飘说完,她懒得继续看看他们上演苦命鸳鸯的戏码,扭头就走。
……
府里的喜事很快筹备了起来。
成亲事宜裴征晔亲自准备了小半月,规模虽不及谢晩鸢当年比肩公主的十里红妆,却也胜过京城大多数宗妇。
不知是出于心虚还是亏欠,自赐婚那晚过后,裴征晔便再没找过谢晩鸢。
谢晩鸢乐得自在,恨不得裴征晔从她的世界里消失才好。
大婚前夜。
谢晩鸢经过喜房,却在门前看见一对造型奇特的鎏金鸳鸯灯笼。
上面的纹路和花样她再熟悉不过。
这是当年她成婚前裴征晔花重金打造的,象征着她与裴征晔百年好合。
当年裴征晔就是在这对灯笼下对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可惜灯笼尤新,送灯笼的人却已经变了心。
当真讽刺的很。
裴征晔不知何时站在了谢晩鸢身后,愧疚道。
“抱歉,下人不知这灯笼的意义,瞧着好看就挂上了,我这就让他们换掉。”
“不必,这灯笼很应景,就用它吧。”谢晩鸢淡淡开口。
鸳鸯虽成双成对伴侣却换得勤快,这一点倒是和裴征晔一模一样。
裴征晔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莫名不安。
“琬之你放心,我娶婉婉只是为了不让她再寻短见,我不会碰她。”
谢晩鸢点点头,随口说:“我相信你。”
反正裴征晔张罗这么久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明天的婚礼,他这个新郎官注定没法参加。
得到谢晩鸢的承诺,裴征晔这才松了口气。
“你肯信我就好,琬之,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观礼呢。”
说完,裴征晔就走了。
空旷的院子只剩谢晩鸢一人。
她抬头仰望夜幕中越发明亮的七颗星星。
她终于要回家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给裴征晔送上最后一份大礼。
谢琬之转身回了院子。
屋里有一盆鸡血,里面浸泡着一个她特意找人定做的假胚胎。
她将假胚胎捞出来,放进了一个檀木盒里,又拿起一支做工粗糙的木簪。
看着木簪,她眼中泛起点点寒光。
这是裴征晔送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一件他亲手做的礼物。
那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年,裴征晔终于在她日日夜夜的陪伴下接纳了她。
他笨拙地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雕刻出这只簪子,说是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因为是他亲手雕刻,所以她无比珍视。
哪怕后来裴征晔给她送了无数珍宝,在她心里也不及这根簪子珍贵。
可现在看来它不仅粗糙,甚至连木头用的都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杉木,放了几年,一折就断了。
可见,裴征晔从没对她用心。
谢琬之看着断成两截的簪子,随手把它丢进木盒,嫌弃地擦了擦手。
从前自己竟眼瞎到这种地步,把这样的东西视作珍宝。
不过好在这一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她马上就能回家了。
大婚当日。
谢琬之陪着裴征晔在门口等待,冷眼看着他来回踱步。
吉时未到,裴征晔就早早在府门前等着,这是她成亲时都不曾有的待遇,足以见他有多么在乎萧婉。
可惜,他在乎的都注定得不到。
就在这时,有人快步上前对裴征晔耳语,他脸色猛地一变,露出纠结之色。
只一瞬他就握住谢琬之的手,匆匆说道。
“琬之,陛下病重,我必须立刻进宫,你可否帮我将婉婉迎进府?”
帮他迎新娘?
谢琬之诧异地看着他,好笑地问:“你不怕我伤害萧婉?”
自从半月前她从太子府回来,裴征晔就防她如同防贼,从不会让她和萧婉同处一片空间,怕极了她会对萧婉动手。1
裴征晔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迟疑,似在安慰自己也在警告她。
“琬之你从来不与人冲突,何况这桩婚事是你向陛下求来的,我信你。”
她笑着将手抽回。
“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还为你和萧婉准备了新婚礼物,等着你们拆呢。”
裴征晔这才松了口气,满眼感动地紧紧抱住她。
“琬之,你终于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谢琬之面上笑着,心里却不屑。
替他纳妾便是有了主母风范,这也太过讽刺。
“孩子……”裴征晔顿了顿又开口。
谢琬之心头一跳,双手下意识挡在肚子上。
难不成裴征晔发现她没有喝堕子汤,又要来害她的孩子?
满腔的恨意压不住,她连连后退:“你又要害死我们的孩子吗?”
裴征晔一愣,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
“我怎么会害我们的孩子?琬之可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
说到后面,裴征晔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琬之对上裴征晔眼里的探究,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不能让他知道孩子还在,更不能让他现在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全部。
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狂跳的心脏,装作落寞。
“没有,昨天我去看了大夫,说是你粘我太紧闷着孩子才导致小产,所以我才迁怒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闻言,裴征晔顿时松了口气,佯装不悦。
“不让我靠近你那可不行,一定有其他办法让孩子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界上。”
谢琬之被他抱着,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心中恨意,良久才轻笑一声对他说。
“嗯,一定会平安的。”
现代先进的医疗技术一定会让她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
她的笑容太浅,浅到整个人都变得飘忽。
裴征晔心头又划过熟悉的不安,那种东西脱离掌控的感觉越发明显。
他想张口询问,宫人却又来催促。
“丞相大人,宫中急召,不能再耽搁了!”
“在家等我。”
裴征晔留下这句话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谢琬之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些,等裴征晔彻底没了踪影,才吩咐嬷嬷。
“找只大公鸡来代替丞相大人与萧氏拜堂。”
说完,她就直接转身去了裴征晔的书房,把装着胚胎和木簪的盒子压在用鸡血写的血书上。
上面只有一行字:【裴征晔,你我只剩血仇,再不相见。】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外面拜堂的声音也响起了。
系统同时出声:【恭喜宿主,成功扭转剧情,改变炮灰命运,今晚你就可以回家了!】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