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怎么啊,盼他回来掐我脖子啊?”我翻了个白眼,又忙不迭的送了一口泡面。
我终于穿越了,却穿错了书。
让一个十九岁的青春女大给十六岁的偏执男主谢意川当后妈。
把男主的好感度提升至100。
3000块极限生存,提防被杀死,还要提防他爬床?
在一个自己都养不活的年纪养一个活爹。
统子哥,你自己看看这阴不阴。
1.
十九岁,不长脑子光长肉。
为了测试爸妈爱不爱我,点了木炭,吃了安眠药。
给他们发了一条“我要死了”就睡过去了。
然后就把自己作死了……
可能是死的太离奇,竟然遇到这狗贼系统。
统子哥,你说的爱与自由难道是假的吗?
你许我的每月十万零花钱难道不作数吗?
终究是我错付了!
“哈哈哈…”系统心虚的笑笑。
“那,那啥,钱给你打卡上了,需要再叫我哈。”
系统给我表演了一个0.001秒消失术。
“狗系统……”
平复了好一会的心情,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结果,看着一室一厅陷入了沉思。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对哦,还有系统每月给打的钱。
点开一看,3000块?
绝地求生吗,统子哥?
哈哈哈,真是没招了……
2.
星期六,接便宜儿子放学,顺便让他看看我这个后妈的诚意。
我蹬着我的小电驴,按着系统给的地图东碰西撞。
拐进了一个小巷子后,
“宿主宿主,再往前五十米左右,你就能看见学校啦。”
我一个油门就冲了进去,
好巧不巧,撞到了霸凌现场。
两个谢意川的小弟对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谢意川靠在墙边抽烟,甚至不正眼看他们。
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啊……
不管了!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又一个油门让我在谢意川面前飞驰而过,
骑了好远,我才敢停下。
唯唯诺诺的问系统,
“这个世界应该不能随便杀人吧。”
“规则上不能,但男主就是规则。”
我趴在墙边朝那边的小巷子看,狗狗祟祟。
一只冰凉的手掐注我的脖颈,脖子冷的缩了缩,随即便是一阵窒息。
系统吓得尖叫,我挣扎着转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只听谢意川不满的啧了一声,莫名其妙地松了手,转身离去。
“叮,好感度,负二十。”
负的?不是,见第一面,我一句话都没说诶……
3.
这两天放假,我刻意避着谢意川,而他恰好很少回家。
系统急得团团转,我却一点都不急。
“怎么啊,盼他回来掐我脖子啊?”我翻了个白眼,又忙不迭的送了一口泡面。
系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欲言又止。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宁静,我不自觉的开始发抖,不敢上前。
系统很识趣的去查看,“是女主诶!你有救了宿主!”
如果系统有尾巴的话,此时应该开始疯狂摇动了。
我的心情平复下来,缓缓去开了门,
“姐姐,我叫黎念晚,来找谢意川。”
小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温柔的气质也藏不住眼神里的拘谨,胳膊细细的,惹人怜惜。
“你好啊,我叫林颂祺,是……”
“是我姐。”
正此时,谢意川已经到了家门口,打断了我的话。
看到谢意川,瞬间感到一阵窒息,好像他的手还没从我的脖子上那开。
我招呼他们进来,有拼尽全力留黎念晚吃饭。
我深知有黎念晚在,谢意川不会对我怎样,但还是借口做饭逃离了客厅。
我以前厨艺不错,黎念晚一直夸我做的好吃,谢意川不说话,却也把饭吃完。
“叮,好感度,5。”
嘻嘻,果然,做饭是女人的加分项。
我和黎念晚相差不大,自然也有许多话题。
小姑娘很善良,和她相处就像夏夜里的湖风,温和而柔软。
我很喜欢她,相见恨晚,全然不顾谢意川,加了黎念晚的联系方式。
她说她是来感谢谢意川的。
班里姓李的男生开她的黄色玩笑从而流言四起,还好有谢意川的帮忙,那男生自己承认了是流言,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跟你没关系。”谢意川站起来,冷冷说到,随即便出了门。
黎念晚有些手足无措,却也笑盈盈的和我道了别。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系统依然思考着谢意川回不回家。
我把我的被子抱到沙发上,系统一脸惊喜,说我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看到谢意川,是不是鼻子酸楚,内心升起一种母性的光辉……”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讨好型狗格。”
4.
一连几天都没见到谢意川,我心情大好,做饭时都忍不住哼小曲。
手机的铃声打搅了我的好心情。
是谢意川的小弟们,
他们说他们本来在一起吃饭,谢意川接了个电话后就抄起啤酒瓶,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他们也是害怕出事,才想办法打了电话。
我的内心隐隐不安,系统也调动资源,搜索原剧情。
搜出来的结果却令人大吃一惊,
黎念晚是重组家庭,继父长期对她动手动脚。
母亲爱她,却更爱自己,担心影响自己名声,此时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继父喝了酒,想对这个小他30岁的孩子进行猥亵。
黎念晚实在是太害怕了,才想起谢意川。
我不敢多想,飞速下楼,把小电驴的速度加到最大,一刻也不敢耽搁。
报了警,立马给黎念晚打去了电话。
她的声音在颤抖,一个劲的给我道歉,说她不是故意叫谢意川来冒险的。
背景有咚咚咚的撞门声和不堪辱骂声,黎念晚呼吸很急,我尽己所能的安慰她。
“晚晚,你做的很好,我已经报警了,谢意川也在往这边赶,你现在要做的是把门堵好,不要放弃自己,不要放弃希望。”
我到时,谢意川已经到了。
满地狼籍,地上是没吃完的饭菜和碎的碗碟,角落还有几个空酒瓶子。
眼前这个看似250斤的正方体应该就是她继父,他一边咒骂着“贱婊子,还敢叫帮手”这种话,一边拿着一截不知道那来的铁管向谢意川靠近。
谢意川丝毫不惧怕,眼神凶狠而冷静,像一条等待时机的巨蟒。
趁两人都没注意,我抓住铁棒,朝着继父肥硕的肚子狠狠踹去,他一个踉跄后倒。
我把铁棍丢给谢意川,从角落捡起酒瓶,在墙上磕碎瓶底便举着还在放光的利刃向继父走去。
深知此时不能怯场,我恶狠狠的说“来啊!看谁先死!”
我们三人扭打在一起,我的鼻骨被打断,终是警笛声拯救了一切。
我们和黎念晚一起去了警局,他们还陪我去了医院。
黎念晚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不断自责着她的懦弱,她说她不该让我们参与进来。
我依旧笑着和她开玩笑说鼻骨断了后再长鼻梁会变高,说她下一次见我我就成大美女了。
发生了这种事,黎念晚也不肯让我们参与后面的事,还是她再三承诺遇到问题给我打电话,我才放过她。
“练过?”耳边声音清冷,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宣布,谢意川的声音是时间上最好听的声音!
“叮,好感度,25。”
好吧,那我宣布,谢意川的声音是时间上第二好听的声音。
5.
此后,我和谢意川以一种极其和谐的形式生活着,互不打扰。
每天的交流的话无非是“吃饭了。”
这种相处方式好像还不错,至少生命是安全的,嗯。
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这么相安无事的狗到大结局,一个自称是谢意川奶奶的人找到了我。
她让我回去说服谢意川回家继承公司,还大言不惭的说我养他只会耽误他。
这么些年,要不是有个后妈勉强管他,他是死是活还不一定呢。
我翻了个白眼,怼人的话刚到嘴边就听到“叮,好感度,0。”
怎么回事?
我猛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谢意川!
我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听我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算看出来了,你们是都一伙的!”
他眼神狠厉,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它拧断。
“连你也骗我吗?”
不是,不是。
我发不出声,只是费力的做着口型。
他持续了一会,他冷笑了一声,把我甩在地上离开了。
又是好几天没回家,我不像前几日的心大,闷闷不乐的。
系统觉得是好感度打击到我了,自己也承认着机制的不合理。
“人是一个极复杂的生物,爱中渗透着恨,好感度评判太过单一……”
“原剧情是什么?”我打断系统。
原来的谢意川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惨。
父亲婚内强奸他的母亲,母亲生下他不就就撒手人寰,他父亲说他会负责,然而在家便是对他非打即骂。
在他十五岁,父亲带回来一个十八岁的原主,终是老天看不下去,父亲车祸死亡。
原主带走所有的钱,他不得以回家。
终是在谩骂中接手家族产业,名震一方,为自己挣了户口。
6.
几天没见谢意川人影,我活得像个孤魂野鬼,连泡面都嚼不出味儿。
“喂?”
“姐!救命啊姐!”那边声音又急又慌,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鬼哭狼嚎的起哄。
“川哥!川哥他喝大了!一个人闷头灌,谁也拦不住,这会儿在‘迷途’酒吧后巷,看着不对劲!我们怕出事……”
“迷途”……系统地图瞬间在我脑子里点亮,红点闪烁。
草,一种植物。这破地方离我这儿隔了半个城,打车费能要我半条命!
“等着!按住他!别让他发疯!我马上到!”
我吼完这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小电驴的钥匙攥在手心硌得生疼。
夜风像冰冷的刀子刮在脸上,我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谢意川你个活爹,千万别把自己作死了,老娘的三千块可经不起给你收尸!
小电驴被我骑出了风驰电掣的亡命感,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远远看见“迷途”那俗气的霓虹招牌时,后巷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几个眼熟的小弟急得抓耳挠腮,而风暴的中心——谢意川,正背靠着冰冷的砖墙,慢慢往下滑。
他像一头被抽掉了骨头的困兽。昂贵的黑色外套蹭满了墙灰,皱巴巴地裹在身上。
他低着头,额前凌乱的碎发遮住了眉眼,只看得见线条紧绷的下颌,还有那微微颤抖的、紧握成拳的手。
“川哥!川哥你醒醒!”一个小弟眼尖看到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刹住车,腿都在发软,硬着头皮走过去。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熏得我差点背过气。
“谢意川?”我试探着,声音有点抖。
他没反应,身体却猛地一歪,直直朝旁边倒去。
我脑子一空,身体比思想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忙脚乱地把他沉重的上半身捞住。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我的颈窝里,滚烫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喷在我锁骨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真沉啊……我咬牙撑住他下滑的身体,他靠在我身上,像个巨大的、散发着危险热度的火炉,身体细微地颤抖着。
“川哥今晚真邪门了,平时他喝归喝,没这么……”一个黄毛小弟凑过来,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
“谢谢啊。”忙了半晌,我才想起给他们道谢。
黄毛摆摆手,无所谓的说
“谢啥,我们哥几个跟川哥几年的交情了,说句不好听的,没了川哥,我指不定早被人打死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谢意川搬上小电驴的后座。
他的脑袋无力地耷拉在我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我僵硬地握着车把,一路心惊胆战,生怕这祖宗一个不爽把我连人带车掀翻。
好不容易挨到家门口,把他弄进去更是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
把他扔到他那张硬邦邦的床上时,我差点跟着一起瘫倒。
他蜷缩着,眉头紧锁,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拧了条温热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了擦脸和脖子上的汗。
指尖碰到他皮肤时,那灼人的温度烫得我一缩。
刚想抽回手,手腕却猛地被一股滚烫的力道攥住!
“呃!”我吓得心脏骤停。
他死死抓着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林……颂祺”他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带着浓重鼻音的音节,脆弱得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
我僵在原地,血液都凝固了。
下一秒,攥着我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却固执地不肯放开。
他用一种近乎呓语的、破碎的腔调,颠三倒四地喃喃:“别……别走……别赶我走……我……我……”
话没说完,那点强撑的意识彻底溃散。他头一歪,沉沉睡去,只是那只滚烫的手,依旧紧紧箍着我的手腕,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7.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爬起来,客厅里已经没了谢意川的影子。
餐桌上空空如也,只有空气里残留的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我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昨晚那个脆弱得像易碎琉璃的谢意川,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这口气没松多久,就被一通来自教导主任的电话彻底打散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得能刮下一层霜:“是谢意川家长吗?请你立刻到学校来一趟!他在学校斗殴,性质极其恶劣!”
冲进教导处那扇厚重的木门,一股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教导主任是个地中海,此刻脸黑得像锅底。沙发上坐着个珠光宝气的胖女人,正唾沫横飞地控诉。
角落里,谢意川靠墙站着,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也懒得抬眼皮的死样子,嘴角破了皮,渗着点血丝,眼神冷得像冰,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你就是谢意川的监护人?怎么当家长的!”
胖女人一看到我,炮火立刻转移,肥硕的手指差点戳到我鼻尖。
“看看你儿子把我家宝贝打成什么样了!小小年纪就这么狠毒!有爹生没娘教的野种!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事儿没完!我要报警!让他进少管所!”
“野种”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过来。我看到谢意川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下颌绷成一条凌厉的线,但他依旧死死抿着唇。
教导主任好像认定我好欺负,“谢意川家长,你总得给个交代吧。”
一股邪火直冲头顶,烧得我眼前发亮。
“交代?”我往前一步,直接挡在了谢意川和那对母子之间,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
“主任,事情经过查清楚了吗?只听一面之词就给人定罪?”
胖女人一愣,随即更怒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儿子自己打自己?”
“那可说不准,”我冷笑一声。
目光锐利地扫过眼神闪烁的李胖子,
“李同学是吧?听说你喜欢造别人黄谣,你觉得是谁先进少管所?”
李胖子脸色瞬间煞白,胖女人也像被掐住了脖子,嚣张气焰猛地一窒。
“你、你血口喷人!”胖女人尖叫。
“是不是血口喷人,调监控,问问那个被你儿子造谣的女同学。”
我寸步不让,转头看向同样一脸震惊的教导主任,“主任,校园霸凌,尤其是涉及侮辱人格和隐私的恶性霸凌,学校打算怎么处理?”
教导主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别一口一个‘野种’!他有名字!他叫谢意川!”
我死死盯着那个脸色铁青的胖女人,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是他现在的监护人!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一天,就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渣来指手画脚!”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胖女人被我吼得哑口无言。
而我身后的谢意川,身体猛地一震!
他倏地抬起头,那双总是盛满阴鸷和冷漠的眼睛,此刻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地震荡着。
他紧握的拳头,不知何时,微微松开了。
一场闹剧最终以李胖子被记大过、留校察看告终,胖女人灰溜溜地拽着儿子走了。
我也懒得和这种教导主任废话,拽着谢意川的胳膊就往外走。
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脚步有些虚浮。一路无话。
直到快到家门口,我才猛地停下脚步,松开手,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后怕的余颤和疲惫:“谢意川。”
他没应声。
“以后……别那么冲动。打人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把自己搭进去,不值。”
我叹了口气,“还有……那个家……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逼你回去。”
过了很久,才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回应。
“……嗯。”
轻得像叹息。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诡异的平静。
“叮,好感度,80。”
谢意川依旧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家里的气氛,似乎有了一点极其微妙的变化。
比如,冰箱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牛奶和面包——正好是我常买但最近嫌贵没舍得买的牌子。
比如,某个我睡过头的周末清晨,客厅茶几上放着一份还温热的豆浆油条。
我的系统每天美滋滋撒花,说我是它带过最好的一届。
白捡了一个孝顺儿子,爽。
8.
又是一天清晨,谢意川早早上学去了。
我睡眼惺忪地起床,桌子上还是谢意川留的早餐,懒懒散散地吃完。
收拾桌子时,才发现盘子下压着一张电影票。
我心里瞬间充斥着一股暖流,眼睛不禁湿润了。
系统贱兮兮地笑,“哭了,真哭了?这么容易就感动了~”
我抬手就去打它,虽然只是扇了一把空气。
当天下午,我去赴约,我知道不应该紧张,但还是化了妆,对着小镜子照了又照。
我穿了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怎么照怎么不好看。
我不禁有些生气地想,他我为什么不在夏天约我,这样我就可以穿的漂漂亮亮的了。
正想着,谢意川来了,他还是穿着单薄的校服,我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
我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脖颈,很凉。
他缩了缩脖子,耳廓有些发红,却没制止我。
电影很感动,我目不转睛地看完全程,偶尔接过谢意川递来的纸巾。
出了电影院,才发现天早已下了雪。
那天的雪很大,片片鹅毛从空中落下,我们没带伞,却也不着急,任由雪落在我们肩头。
走到一盏路灯下,谢意川停住了,我跟随他的脚步停下。
他转向我,想无数偶像剧那样,替我拂去发丝未融化的雪。
他轻轻问我是否可以拥抱。
他的眉目间融化了雪,他的肌肉很紧实,抱着暖暖的,很舒服。
9.
一个闷热的周六下午,谢意川破天荒地没出门。
我窝在沙发里刷着无聊的剧,眼皮直打架。他则关在自己房间里,一直没什么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迷迷糊糊地感觉有点渴,趿拉着拖鞋想去厨房倒水。
经过谢意川紧闭的房门时,一阵极其压抑、极其古怪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进了我的耳朵。
像是……痛苦的喘息?
又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沙哑的呜咽。
我的心猛地一紧!出事了?
他是不是又跟人打架受伤了?还是生病了?那晚他醉酒后脆弱的样子瞬间冲进脑海。
几乎没怎么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我一把拧开了他的房门!
“谢意川你……”
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冻成了冰碴子。
房间窗帘拉着,光线昏暗。
谢意川靠在床头,被子胡乱搭在腰间,上半身赤裸着,汗湿的皮肤在昏暗中泛着一种蜜色的、紧绷的光泽。
他闭着眼,眉头紧蹙,薄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喉结剧烈地滚动。一只手……正探在被子下面,动作着。
这画面已经足够冲击。
更让我魂飞魄散的是,他那压抑的、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又沉溺其中的喘息间隙,破碎地溢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林……颂祺……”
我的名字!
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灭顶的尴尬。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喘息猛地一窒,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那双眼睛里,情欲的迷蒙还未完全散去,瞬间就被一股更强烈的、足以将人冻结的惊愕和恐慌所取代!
他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在刹那间褪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动作慌乱得几乎带着绝望。
“滚!!!”
我被这声怒吼震得灵魂出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摔上了门。
后背重重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他最后那声绝望的嘶吼。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脆弱的和平假象,被我亲手撕得粉碎。
看到了他最隐秘、最不堪的一面,还听到了他意乱情迷时喊我的名字……他会怎么想?
系统也吓傻了,在我脑子里滋啦滋啦地响,语无伦次:
“宿主宿主,快跑啊啊啊!!!”
我一股脑的往外冲,这个地方不能留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看见街边的酒店。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只惊弓之鸟。外面天一点点黑透,屋子里死寂得可怕。
我没有再回去。
那晚之后,我把自己缩在酒店里。
本想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脑子里却不断浮现谢意川的脸。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但我不敢,他是男主,他以后会很幸福,只要……只要能挺过这段时间。
他受了那么多苦,要是因为我而破坏以后的美满,我自己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就在再次响起的手机熄灭时,有些犹豫,还是磨磨蹭蹭的播了回去了。
“颂祺姐!不好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谢意川……谢意川他可能出事了!”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别急晚晚!慢慢说。”我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他出去找你了,有人说你在城西的烂尾楼旁边,他就赶过去了,就是……就是现在已经去了三个小时了,电话也打不通……”
城西!烂尾楼!
这几个词像淬毒的针扎进我的神经。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死死攫住了我!
谢意川那个疯子!他一定是自己去找了了!
“晚晚,报警!立刻报警!地址发我!”我对着电话吼完,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系统在我脑子里疯狂尖叫着危险等级爆表,但我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谢意川不能出事!
小电驴被我飙出了极限速度,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城西那片巨大的、如同怪兽骸骨般的烂尾楼群在夜色中越来越近,死寂荒凉得可怕。
循着黎念晚发来的模糊定位,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一栋黑漆漆的楼体。浓重的灰尘和霉味呛得人咳嗽。
刚摸到二楼,一阵压抑的、拳脚到肉的闷响和粗鄙的咒骂声就从上面传来!
“妈的!谢家的小杂种!骨头还挺硬!”
“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家人打电话。”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在三楼一个空旷的水泥毛坯房里,看到了让我血液倒流的一幕!
谢意川被反绑着双手,蜷缩在地上,脸上全是血污和淤青,嘴角破裂,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围着他,其中一个光头正狞笑着,用穿着厚重皮靴的脚狠狠踹他的腹部!
“住手!”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空旷的毛坯房里带着回响。
那几个人猛地回头,看到只有我一个人,还是个女的,脸上顿时露出淫邪和轻蔑的笑。
“哟?还搬救兵了?就一个小娘们?”光头嗤笑,目光在我身上不怀好意地扫视。
“怎么?这野种的小情人?正好!一起收拾了!”
谢意川听到我的声音,艰难地抬起头。
他那双唯一还能睁开的眼睛,在看到我的瞬间,瞳孔骤然放大!里面翻涌着极致的惊骇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
“谁让你来的!滚!快滚啊!”
他嘶哑地吼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旁边一个混混一脚又踹倒在地。
“闭嘴!”
我厉声呵斥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我知道,此刻不能露怯,一丝一毫都不能!
我死死盯着那个光头,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试图抓住任何一丝机会,
“你们要钱?他奶奶有钱!我是她派来的!动了他,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奶奶?”光头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我,“谢家那老太婆?”
“对!”我斩钉截铁,手心全是冷汗。
“放了他!我可以联系她!要多少钱你们开价!”
光头眯起眼,“好啊,立马打电话。”
谢意川狠狠瞪着我“你敢!”
我只是不断祈求,希望谢意川奶奶可以存在那么一丝丝的温情,她甚至可以讨价还价。
只要,只要坚持到警察来。
嘟嘟,无人接听。
嘟嘟……不知打了多少次,电话里才懒懒传来一声“喂。”
我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惧,诉说现状。
电话那头沉默着,最后没有应答,便挂断了电话。
光头发觉被耍了,拿着刀就向谢意川走去。
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死亡的光泽。
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逃!我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逃跑!
然而,就在我眼角的余光瞥到地上那个满脸血污、正用尽最后力气朝我嘶吼“跑!林颂祺快跑!”的身影时……
一股奇异的力量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了。
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志。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利弊。
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我猛地侧身,不是后退,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谢意川的方向扑了过去!
不仅是为了挡刀。
还想……再离他近一点。
系统带着哭腔大喊“他是男主啊,男主不会死的但你会啊……”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又无比清晰的,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冰冷的、尖锐的剧痛,瞬间从胸口炸开!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捅了进去,然后疯狂地搅动!
所有的力气在刹那间被抽空,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
我甚至没能发出一声痛呼,身体就像断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栽倒下去。
视线模糊,天旋地转。最后的视野里,是谢意川那张瞬间扭曲到极致、褪尽所有血色的脸。
“林——颂——祺——!!!”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猛地撕裂了烂尾楼死寂的夜空!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和绝望,比捅在我身上的刀子还要尖锐百倍!
紧接着,是混乱的打斗声、怒骂声、警笛由远及近的尖啸……无数嘈杂的声音涌入耳膜,又迅速远去、模糊。
奇怪的是,身体很冷,很痛,但心里却有种诡异的平静。
“警告!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警告!宿主生命垂危!”
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检测到目标情绪:极度悲痛!极度绝望!……”
“检测到目标强烈意志波动……”
“核心情感链接确认……”
“”目标人物:谢意川,好感度分析中……”
“分析完成!最终数值:100!”
“叮——!恭喜宿主!主线任务“将谢意川好感度提升至100”完成!”
100……完成了……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动了一下嘴角。
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感觉到有人疯了一样扑到我身边,滚烫的液体大滴大滴砸在我的脸上,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双颤抖得不成样子、沾满血污的手,死死地、徒劳地按在我胸口的伤处,仿佛想堵住那不断流逝的生命。
“……不……不要……林颂祺……不准死!你听到没有!不准死!”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和绝望的祈求,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幼兽,“我错了……我什么都错了……你别走……别走……别丢下我……”
滚烫的眼泪落在我冰冷的皮肤上,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
我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吸了口气,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腥甜。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飘摇欲灭。
“别……哭……,我只是……要……回家了……”
10.
慢慢的,我的灵魂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抽离出来,越飘越远。
耳边谢意川的呜咽声已经被滋滋的电流声代替。
好遗憾啊,还没来的及说我爱他。
后来,我慢慢下沉,但又被一股强大的弹力弹了回来。
就在这一瞬间,我醒了,床边坐着一个人。
是谢意川!
我没有任何犹豫,条件反射般紧紧抱住他。
眼前的风景逐渐朦胧,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谢意川的肩膀上。
我想说,我也喜欢你。
但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想着他能从绑匪那逃出,真好。
我胡乱地擦了眼泪,拉着他转了好几圈,看他没有受伤,我才放下心来。
我笑着望向他,却发现他虽然穿着当年我买给他的衣服,眉间却多了几分成熟的气息。
我试探性的叫:“谢意川?”
他眼睛红红的,盯着我说:“嗯”
“你……今年几岁了?”
“26。”
26岁?九年后,我走来走去地思考,突然间,我看到我的尸体!
猛然抬头,才发现这是我死前的房间!看着我的手,才发现有些许透明。
变成了原世界的鬼,带来了九年后的谢意川,而且我只能在他周围活动。
系统呢!系统!
“你的系统紊乱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
谢意川一边在看我书桌上的照片,一边不经意的说。
我凑过去,他拿着我的相册。
这是我们第一次坐摩天轮的时候,我左手搂着妈妈,右手搂着爸爸,爸爸手上还拿着给我买的小黄鸭气球。
这是我某次六一儿童节上台表演,眼睛上还扑闪着大亮片,爸爸妈妈手挽手,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
这是我过十六岁生日,我被人群围着切蛋糕,爸爸妈妈在旁边看着,满眼都是我。
“后来呢?”
“什么后来?”我不解的看着谢意川。
“跟我走。”他带着我出了门。
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飘在空中,环顾着四周的熟悉景象。
谢意川撑着太阳伞,这有意无意的撑向我这边。
我看着地上,我连影子都没有。
在别人看来,谢意川在给空气打伞,想到这我忍不住嘲笑他一下。
正要抬头,我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我的妈妈。
她正在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捡枫叶,眉眼含笑。
把一片一片的枫叶插在小女孩的头上,像一顶火红的皇冠。
小女孩笑着说自己是小公主,我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叫她世界上最最可爱的宝贝。
谢意川走了过去,我低着头躲在谢意川身后。
“阿姨,林颂祺……”
“不认识。”我妈妈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捂住小女孩的耳朵,打断了谢意川的话。
随后便急匆匆的拉着小女孩离开。
看着她逃跑似的背影,有点可笑,我的心好像不会痛一样,淡淡的看着这发生的一切。
谢意川继续向前走,我知道他要去找我的爸爸。
还明知故问:“你要干嘛?”
“找人给你收尸。”
我不许,但是他不听,依旧自顾自的向前走。
他见到了我的父亲,那时他正在和他的夫人一起吃饭。
谢奕川一步步走上前去,我不想面对,却也被无形的空气墙推着走。
“林颂祺死了。”
我父亲起身把谢意川拉到角落,他拉的很急,以至于我被空气墙推了一个踉跄。
我不敢看,也不想听,可声音还是真真切切的传进我的耳朵。
“我和她妈离婚了,我也没有要管她的义务。”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11.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我和谢意川静静的走在返回的路上。
我不知道说什么,也一句话都也不想说。
心脏隐隐作痛,有些喘不过气,这种感觉却熟悉的让我心安。
我再一次坐在书桌前,想在看一看曾经的我。
或许相册太过沉重,任我这个透明的手怎么也翻不开。
对啊,我死了……
想到这,心脏痛的好了一些。
谢意川眼睛红红的,我知道,他心疼我。
我有些累了,但还是扬起一个笑容,告诉他,我不在乎。
他蹲下,脱下我尸体上的外套,胳膊上是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我的检查报告,上面写着:
林颂祺,18岁,重度抑郁……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的抖动起来。
所有伪装被一瞬间撕的粉碎,像在喜欢的人面前扒光了衣服,漏出丑陋的满是疤痕的身体。
对啊,16岁以后就没有后来了,我的相册也定格在了16岁。
16岁后,爸爸妈妈就离婚了,他们都有了新的家庭。
他们没人要房子,也没人要我。
一开始,他们都很愧疚,想拼命的补偿我。
隔几周便会给我买新衣服,也会抽时间和我出去玩儿。
一个月后,爸爸再也没时间看我,他说,他结婚了。
三四个月后,妈妈说以后都不能和我一起出去了,她怀孕了,要安心养胎。
直到过年那天,我学着做了一大桌子菜,希望他们晚上能来陪陪我。
但他们两人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像人间蒸发了般没有消息。
从离婚到那天,那是我唯一一次在他们面前哭。
我去了爸爸那里,敲开门后大哭,问他为什么不肯接我电话。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大过节的,晦气死了。”
爸爸连忙关上了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门外,眼泪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掉。
过了一会,爸爸开了门,他说不方便让我去我妈那。
我又震惊又难过,最终强忍着哭声,逃跑似的离开。
世界被眼泪朦胧,我拼尽全力的跑。
我想,我会直接扑进妈妈怀里,大声哭诉我所受的委屈。
可是,妈妈也不让我进门,她在门口告诉我,我要懂事。
我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我一字字地诉说着我这么多天无处诉说的委屈。
到最后只有“砰”的一声,我又被关在了门外。
我走的很慢,没注意变黑了天。
走在空落落的大街上,没有商贩,只有零星几点的小孩玩着鞭炮。
烟花炸的通天响,像是对我的讨伐。
我一步一顿的回了家,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冷。
我的全身像是被打断了所有筋骨,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整个人瘫在床上,却一点也睡不着,脑子里不断闪现出刚刚的场景。
我当时泪眼朦胧,但回想时,我甚至看得清他们根根头发。
一连几天下不来床,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稍稍好转,我便用心编辑了一封道歉信,告诉他们,我不该耍小脾气。
爸爸把我删了,甚至没来得及看这封信,消息就停留“在你以后不要来找我”。
妈妈一如既往的死寂,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给我回过一条消息。
或许,是我不够懂事吧,也可能是我不够优秀。
我再也没有去打扰过她。
只是奋力的学习,我希望能用一张奖状换回他们的笑脸,像小时候那样。
他们从未回头。
12.
可是后来,情况越来越糟,成绩越来越差,我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想着再努力一点……
我成年后,自己去了医院,医生说,是抑郁症。
在病痛的折磨中,我又熬过了一年冬天。
春天来了,病或许就和积雪一起融化了吧。
可是,我又忍不住希望病再的重些,然后死在一片开满野花的山坡上。
终于撑不住了,在初春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我决定死去。
我平静的诉说我的故事,没有落泪,全身却止不住的颤抖。
谢意川把我圈在怀里,握着我剧烈颤抖的手,听着我的诉说。
他哭得不成样子,眼睛通红,眼泪大颗的从他脸颊划过。
没想到十六岁的谢意川像个大人处理事务井井有条,二十六岁的谢意川听见别人的事迹却哭的像个孩子。
“没关系,我不难过,也不后悔。”
因为有你爱我了,可是我不能说。
若你十六岁,我可以告诉你,但二十六岁的你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应该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吧。
“宿主宿主!听的到吗?”
“听得到。”
谢意川回复,我有些震惊,定定的盯着他。
“可以回去了,两位意下如何?”
谢意川回头看我。
要回去吗?还是不要打扰了吧,就让我永远活在他最爱我的那年。
我摇了摇头,微笑着告诉他,“我不去了。”
谢意川嘴长了张,明显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垂下了眼。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笑着和他打闹,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让他把我埋了。
谢意川提不起兴致,一言不发,但还是出去找想办法。
时间过去的很快,我的身体也变的越来越淡,系统不停劝我和谢意川走,我还是摇了摇头。
次日一早,我和谢意川告了别,而我,静静的等待着灵魂散去。
系统知道劝不动我,便同我聊起天来。
我问黎念晚,问谢意川,问谢家老太太,聊着聊着,系统突然叹了口气。
“哎,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他这么爱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旧不服输:“没我他过得更好。”
“怎么会呢?他找了你整整九年诶。”
“九年!他怎么知道我是穿越的?”
系统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自己说的。”
是那句“我要回家了……”
因为一句话,他回到了谢家,调用一切可调用的人脉,找到了系统。
“那黎念晚呢?”
我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
“在你们救了她之后,她学会了反击,不顾她母亲的威胁,去了外省,现在也成了业内精英。”
所以,他们根本没在一起!
我腾地站了起来,“我要回去。”
听我这么说,系统欣喜的帮我查资料,耳边还有敲击键盘的哒哒声。
“谢意川还没走!不过宿主你得快些了,你马上就要消失了。”
我没有犹豫,直接向外冲去。
我的身体透明,也撞不到行人和车辆。
我的母亲和她的宝贝女儿手牵手在冰淇淋店排着队。
我的父亲正在擦去他夫人嘴角的油渍。
不过,管他们呢!
我脚步不停,根据系统的指引,依然向前奔跑。
在墓园,我再次看到谢意川,他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轻轻的吻上了碑上的照片。
“谢意川!!!”
他转头看向我,眼角突然挂上了一丝笑意,张开了双臂。
我的身体愈发透明,几乎快要看不见。
终于,我载进了他的怀里。
“谢意川……”我有点哽咽。
“乖,回去再说。”他摸了摸我的头。
几乎是消失的最后一秒,我们被白光环绕,成功送回。
回去后,我住在谢意川的房间里,累了就睡,饿了就吃。
实在无聊,就去公司找谢意川。
我还没来得及表白,也没来得及解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了。
早晨起床,看见谢意川躺在我身边,忍不住用手指动了动他的睫毛。
没醒?我背过身,盘算着该怎么解释。
说来也怪,我快消失的时候,可以勇敢大胆的向他飞奔。
当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反而有些说不出口。
“谢意川,十七岁那年……,我不怪你……我早就喜欢你了……不行不行……”
我自顾自的嘟囔着,怎么说都不觉得满意,索性直接放弃。
转过头,发现谢意川撑着脑袋,歪着头,笑笑的盯着我。
“说什么?”
我被吓了一跳,啥时候醒的啊……
我知道,我以前没长嘴,差点酿成悲剧,于是决定鼓起勇气。
“谢意川,十七岁那年的事……我……”
“嗯?哪件事?”
他装作无辜的看着我,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我感觉到我的脸颊发烫,气鼓鼓抬手就要打他,“你明明知道是哪件事……”
“哈哈哈,好啦好啦,知道啦,我也爱你。”
他笑着从抱住了我,我贴着他的胸膛,热气撒在我的耳廓上,我的脸更烫了。
谢意川埋葬了我的十九岁尸体,爱与血肉将破土重生。
(已完结)
番外篇
谢意川视角
我叫谢意川,是一个野孩子。
虽然我有父亲,但我更希望我是个孤儿。
他们说,我父亲是个富二代,要是没有我和我母亲,他怎么会被家里赶出来。
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婚内出轨我母亲,母亲死后,他就很少回家。
十五岁的一天,他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我以为她又是什么私生女,谁知这畜生竟然说她是他的妻子!
我和他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最后,我离开了家。
直到后来他死了,我都再也没回去。
谢家人倒是来找过我,要是真心想我回去,我小时候没饭吃去偷邻居家狗盆里的东西时怎么不来?我在学校里被人用厕所里的拖把塞嘴时怎么不来?
上了高中,因成绩不错,倒也分到了一个不错的班。
再加上因为从小受欺负,打出了些本事,倒也没了从前那般不堪。
班里有个女同学,叫黎念晚,她总是穿着长裤长裙。
直到后来,我看见她腿上有一片片淡淡的淤青。
后来,我知道她也是重组家庭,她也过的不好。
透过她,我好像看见那个曾经的自己,无助而不被信任。
所以,当她因为腿上的伤而造黄谣时,我不由得想帮她一把。
我在学校的小巷子,再一次警告那个造谣的男的时,我遇见了她。
夏末的风温和而潮湿,像能煮青蛙的温水。
她在我身边飞驰而过,带起了一阵不同于当时的清风,刮起了我额间的碎发。
她带着头盔,装作不经意,只一眼,我便看出了她的慌张。
我想,她一定是逼我回家的,又被我吓到,仓皇逃走。
我返回时,却在墙角再一次遇到她。
她偷偷张望着,而我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小偷行径。
于是,我毫不犹豫掐住她的脖子,但她转过头那一刻,我却有些不忍。
她眼底好像有什么化不开的东西,像是小学课本里的丁香结。
那东西触碰到了我,这种共鸣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强烈。
我松开了手,掉头离开。
几天后,我回到那个所谓的家时,发现黎念晚来了。
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我骗黎念晚,说这个人是我姐姐。
这天晚上,我知道了她的名字,林颂祺。
虽然这样,我却没打算她帮我圆谎,我不信世界上会有人关心混混的自尊。
可林颂祺这样做了,她很聪明,做饭也很好吃。
黎念晚很喜欢她,她们俩像亲姐妹,我倒显得像个外人。
我早就无所谓了,反正我总会是被抛下的,我又一次离开了。
再见面,是在黎念晚家里。
这天,黎念晚向我求助,我偏执,我冷血,但我却做不到坐视不理。
黎念晚继父是个结结实实两百多斤的胖子。
即使我不怕,我也很难赢。
突然,有一个身影向前冲去,是林颂祺!
她一脚踹开了胖子,和胖子相比,她显得是如此瘦弱,却把胖子手里的铁棒扔给了我。
我从来没有被别人帮过,多了人,倒显得手足无措。
直到后来,警察来了,我们去了医院,事情才告一段落。
突然意识到,我对她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谁知上天却让我碰见她和谢家人。
我早已接受孤身一人的结局,在那天我却忍不住难过。
一想到连林颂祺都想送我走,心里就像坠落一个千斤巨石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
我们吵了一架,内心的愁苦依然不知如何排解。
我妄图通过酒精麻痹神经,好像这样,我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一杯接一杯,脑子逐渐变得雾蒙蒙的,好像有一个人搀扶着我。
我想抱紧她,我本来觉得我足够坚韧,我一个人早已走了很远了。
林颂祺,我在泥里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拉我出来!拉出来后为什么又不管我!
林颂祺,我恨你!
林颂祺,我舍不得你……
林颂祺来找我了,那有什么用呢?不是依然决定离开我吗?
我借着酒劲,把那些平时的羞涩宣之于口,我说,别抛弃我。
她好像沉默了,酒精让一些变得迷迷糊糊,我不记得了。
第二天,那个男的又在消费黎念晚,一怒之下,我又打了他。
他凭什么?他拥有幸福的家庭,永远为自己兜底的父母,我们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压榨着我们那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
我只有我,可当我听到林颂祺坚定地说出她是我的监护人时,我好想哭。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想把我经历过的所有事告诉她的冲动。
我想,或许我喜欢上她了。
突然发现时,我有些激动,甚至是羞涩,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颊越来越烫。
此后,我脑海里时时刻刻都存在着林颂祺的身影,她有没有吃早饭,会不会想看这个电影。
那天的雪很大,像一朵朵温和的棉花。
放了学,我马不停蹄的来了电影院,林颂祺来赴约了。
她把她的围巾给了我,很柔软,像今年的初雪。
林颂祺是一个细腻鲜活的人,一个电影就可以让她又哭又笑。
有事看到她,才好像看到生命与生机,才能摆脱那一群被利益充斥着的行尸走肉。
我好像越来越痴迷她了,以至于在我独处发泄时情不自禁地叫出她的名字。
林颂祺在身边的这些天,过的很美好,不知不觉中,我竟收回了警惕,以至于没有发现林颂祺的到来。
看到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我的心绞痛了一下。
别怕,别离开我。
到了嘴边却成了“滚”,在这么多年中,我好像在不自觉中长出了一颗颗长毛刺。
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我也不行。
我一定要找到她,给她道歉。
就算,就算……她不愿意再见我,就算她永远不会原谅我。
有人说,他知道林颂祺的下落,我知道这是骗局,但我还是想试试。
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些仅有的林颂祺带来的温暖,我也不敢奢望更多。
我被骗了,他们要谢家人送钱,只是没想到,比谢家人更早来救我的是林颂祺。
她不该来的,不该的……
我亲眼看着她倒在我的怀中,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尽,像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我获救了,但活着的原料没了,我行尸走肉般重复着一天天。
直到再一次被梦魇惊醒,我终于注意到那句“我要回家了。”
或许,我还能找到她!
于是,我有了一个计划,找到她,学会爱她。
生意越做越大,谢家的企业离不开我,我也第一次以谢家长孙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
我想,我做的越大,就越有机会接触到上层,就越有可能见到林颂祺。
有时黎念晚对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劝我。
但她也知道,我没林颂祺不行。
终于在我又一次出国谈生意时,终于有了信息。
我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系统,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下,它答应了我三天。
三天,我必须回来。
又是晚夏,我带着与她初遇的晚霞,再次相遇。
再见时,她躺在地上,在温热而致命的空气中睡去。
我见到她放在桌上的诊断证明,也颤颤巍巍的拉开她的袖子,看见胳膊上的疤。
当我看到小光点聚成的林颂祺时,我的眼框不自觉发红。
当她笑嘻嘻的分享她的童年时光时,眼泪决堤似的涌出,我刻意偏过头。
我带她去找父母,将一片片真相拼出。
这一刻,我才认清我们。
我本以为她是一支插在哪里都合时宜的蔷薇,突然发现我们是两片只合适于对方的拼图。
知道她的不堪,我才感觉真正拥有她,她不再是够不到的水中月,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拥抱的爱人。
我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她拒绝了。
我不想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或许在我们看来,爱比生命重要。
我要离开了,我再一次去了她的墓地,看到墓碑前光秃秃的,我想了想,放了一束红玫瑰。
看着那张脸,眉头依然是化不开的愁绪。
眼泪就不自觉留下,我靠近吻了吻她的额头,咸丝丝的眼泪混着石碑的冰凉和爱意一起入心。
“谢意川!”她叫我了。
我张开双臂,接住了我停滞在十六岁的爱人。
来源:不孤va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