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接过那张一千万的支票，指尖冰凉，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我甚至笑了笑，说：“顾总，合作愉快。”

林晚回国那天，顾衍递给我一张支票。他说，苏晴，你可以走了。

我接过那张一千万的支票，指尖冰凉，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我甚至笑了笑，说：“顾总，合作愉快。”

三年前，我走投无路，顾衍的白月光林晚出国深造。他需要一个替身，来填补他别墅里的空缺，以及他对外宣称的“女友”身份。我需要钱，以及一个稳定的落脚点来规划我的人生。

我跟林晚有五分像，尤其是不笑的时候，眉眼间那股清冷的气质。顾衍选中了我。我们签了一份为期三年的合同，条款清晰，权责分明。我扮演他的情人，他为我提供住所和每月二十万的生活费，并在合同结束后，支付我一千万的“遣散费”。

合同里写明，不动真情，是甲乙双方共同的义务。

我做得很好。顾衍喜欢安静，我便很少说话。他喜欢西餐，我便学了全套的法式料理。他喜欢家里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我便每天都换上最新鲜的栀子花。我像一个完美的AI管家，精准地满足他的一切需求，却从不索取任何情绪价值。

顾衍很满意。他偶尔会看着我的侧脸失神，我知道，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有时动情，他也会喊我的名字，但那声音里总带着一丝恍惚，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而现在，合同到期了。正主回来了。

我干脆利落地起身，回到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卧室。我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这三年来，我买的所有东西，都控制在这个28寸的箱子能装下的范围内。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换下他买的名牌衣裙，穿上我自己的白T恤和牛仔裤，我拉着箱子下楼。

顾衍坐在沙发上，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质问他三年的感情算什么。

可惜，他想错了。

“我的东西都拿走了，没什么遗漏的。”我站在玄关，语气平静得像在做工作汇报。

他掐灭了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苏晴，”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三年……”

“顾总，”我打断他，“合同写得很清楚，银货两讫。我很感谢你提供的平台，让我安稳度过了最艰难的三年。祝你和林小姐，百年好合。”

说完，我拉开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那个金丝笼，也隔绝了顾衍探究的视线。走出别墅区，阳光刺眼，我眯了眯眼，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一千万。加上这三年我省吃俭用攒下的五百多万。足够了。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张姐，之前看好的那个工作室，帮我定下来吧。对，全款。”

顾衍以为我是菟丝花，必须依附他才能生存。他错了。我只是需要他的那片土壤，暂时扎根，积蓄力量。现在，我的种子，要破土而出了。

我的工作室开在城东一个僻静的艺术区，名字很简单，叫“晴”。我做的是掐丝珐琅工艺的首饰设计，一门古老又精细的手艺。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大学毕业后，家里突遭变故，父亲投资失败，欠下巨额债务，一夜之间，我从天之骄女变成了落魄的灰姑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顾衍。

那三年，在别墅的每一个深夜，当顾衍以为我早已安睡时，我都在小小的书房里画图、练习、构思。他给我的每一分钱，除了必要开销，都成了我购买原材料和工具的资金。

我的设计融合了传统工艺和现代审美，很快就在一个小圈子里有了名气。一位知名的时尚博主无意间看到了我的作品，在社交媒体上大力推荐，订单一夜之间纷至沓来。

工作室渐渐走上正轨，我招了几个帮手，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种为自己而活的感觉，充实又快乐。顾衍和林晚的名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旧闻，被我彻底抛在了脑后。

直到那天，我在一个珠宝设计展上，再次见到了他。

他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身边跟着温婉动人的林晚。郎才女貌，依旧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我作为新锐设计师，也有一个不大的展位。

我正低头给客户介绍我的作品，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抬头，恰好对上顾衍的目光。

他愣住了。

他眼中的我，不再是那个穿着家居服、安静地为他准备晚餐的女人。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套裙，长发挽起，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正用流利的英语和一位外国客户交谈。

他身边的林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对我友好地点了点头。

我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转回头，继续我的工作，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ज्ञात的陌生人。

顾衍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展览结束后，我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师兄周子昂兴奋地跑过来：“晴晴！我们成功了！刚刚有个欧洲的大牌买手看中了我们的‘蝶梦’系列，要跟我们签长期供货合同！”

我激动地和他击掌，多日来的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我们决定晚上请工作室的伙伴们一起庆祝。

走出展厅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顾衍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上车。”他命令道，语气和他三年前第一次见我时一模一样。

我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向周子昂的车。

“苏晴！”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挂着疏离的微笑：“顾总，有事吗？”

他似乎被我这声“顾总”刺痛了，脸色沉了下来：“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我有的本事还很多，只是顾总以前没兴趣了解而已。”我淡淡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朋友？”顾衍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周子昂，变得冰冷，“他就是你找好的下家？”

这话带着侮辱性，我的脸色也冷了下来。“顾衍，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的私生活，与你无关。”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没有回头。

坐上周子昂的车，他担忧地问：“那人是谁？好像来者不善。”

“一个……前老板。”我笑了笑，不想多提。

后视镜里，那辆宾利还停在原地，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我收回目光，心里一片平静。

他大概是觉得，我离开他之后，应该过得穷困潦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他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不允许他掌控过的东西脱离轨道。

可惜，我从来就不是他的所有物。

那次见面后，顾衍开始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他会以“大客户”的名义，一次性订购工作室几十万的珠宝，然后让助理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见面谈”。我让助理把东西和钱都退了回去，回复“小店生意，恕不接待”。

他会“恰巧”出现在我常去的咖啡馆，坐在我对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你以前从不喝黑咖啡。”他说。

“人的口味是会变的，顾总。”我头也不抬地翻着设计杂志。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林晚……她对栀子花过敏。”

我翻页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了然。原来如此。他习惯了别墅里的栀子花香，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却享受不了。多么讽刺。

“那真是遗憾。”我合上杂志，站起身，“顾总，如果你只是想找人怀念过去，或许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我时间宝贵，恕不陪聊。”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苏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懂，当一个女人不再爱一个男人时，她就能变得坚不可摧。更何况，我从未爱过他。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履行一份合同。

最可笑的一次，是林晚亲自找到了我的工作室。

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依旧美丽。她开门见山：“苏小姐，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冒昧。但是……顾衍他，好像病了。”

她说，自从上次展览会回来后，顾衍就变得很奇怪。他开始失眠，开始酗酒，甚至会在家里摆满栀子花，然后一个人坐上一整夜。他不再带她去他们以前常去的餐厅，反而会去一些她完全陌生的地方，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我以前带他去的。

“他嘴上不承认，但我知道，他想你。”林晚苦涩地笑了笑，“苏晴，我输了。我输给了你们朝夕相处的一千多个日夜。如果你还对他有感情，能不能……”

“林小姐，”我平静地打断她，“首先，我和顾衍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其次，他不是病了，他只是不习惯。一个用了三年的东西突然不见了，总会有些不适应。等他找到了新的替代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替代品……”林晚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原来在他心里，我们都是替代品吗？”

我没有回答。这是她和顾衍之间的问题。

送走林晚后，我一个人在工作室坐了很久。说心中毫无波澜是假的。三年的时间，就算养一只宠物也会有感情。我曾有一瞬间，也对他产生过依赖。

在他胃病发作的雨夜，我抱着他，听着他脆弱的呻吟；在他商业谈判成功后，我陪着他，分享他难得的喜悦。那些点点滴滴，是真实发生过的。

但我比谁都清醒。那些时刻的温柔，不过是镜花水月。他温暖的怀抱，不属于我。所以我逼着自己，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当晚，顾衍喝得酩酊大醉，冲到了我的工作室楼下。

那时我已经准备锁门回家，他却像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浑身酒气，双眼通红。

“苏晴！”他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顾衍，你发什么疯！”我挣扎着。

“我发疯？”他自嘲地笑了，“你离开我，就是为了跟那个姓周的小子在一起？我给你一千万，他能给你什么！”

“我跟谁在一起，用不着你来置喙！”我被他激怒了，“放手！”

“我不放！”他固执地攥着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那么听话，那么温柔！你为什么要变！”

“我从来没有变！”我终于忍不住，朝他吼了出来，“顾衍，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爱的那个温柔听话的女人，是你想象出来的林晚的影子！我，苏晴，从来都不是她！我在你身边三年，你真的了解过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吗？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我长得像她！”

我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他踉跄了一下，松开了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痛苦。

“不是的……”他喃喃道，“不是那样的……”

“就是那样的。”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怀念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对你百依百-百顺，让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的工具。现在工具不想干了，有了自己的思想，你就不习惯了，愤怒了。顾衍，你这不叫爱，这叫自私！”

我不再理会他，锁上门，从他身边走过。

那晚，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回头，不知道他在雨里站了多久。

从那以后，顾衍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的生活重归平静。工作室接到了欧洲的订单，我和团队忙着赶工，准备开拓海外市场。周子昂向我表白了，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懂我的设计，也尊重我的过去。我没有立刻答应，但也并未拒绝。我想，我应该尝试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顾衍的手段，远比我想象的更激烈。

他动用了顾氏集团的资源，开始从商业上打压我。我们合作的原料供应商，突然单方面毁约。我们谈好的海外渠道，莫名其妙地被取消。甚至连我们工作室租的这个地方，房东也突然要收回，愿意支付十倍的违约金。

周子昂急得焦头烂额，而我却异常平静。我知道，这是顾衍的报复。他得不到我，就要毁掉我最珍视的东西。

“晴晴，我们报警吧！这是不正当商业竞争！”周子昂气愤地说。

我摇了摇头。“没用的。他做得很干净，我们找不到证据。而且，跟顾氏集团斗，我们是以卵击石。”

“那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的心血……”周子昂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我看着工作室里那些未完成的作品，那些闪烁着光芒的珐琅，深吸了一口气。

“子昂，帮我约顾衍见面。”

“你要去求他？”周子昂不敢相信。

“不是求。”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是谈判。”

见面的地点，在他公司的顶楼办公室。还是那张巨大的办公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只是这一次，我们的位置，颠倒了过来。

他瘦了很多，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但看着我时，却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和势在必得。

“知道回来了？”他声音沙哑。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将一个文件夹扔在他桌上。“顾衍，收手吧。你这么做，只会两败俱伤。”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我整理的，这三年来，我“无意间”收集到的，关于顾氏集团一些项目的灰色操作的证据。虽然不足以将他扳倒，但一旦曝光，足以让顾氏集团的股价产生巨大动荡。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敢威胁我？”

“我只是在告诉你，我苏晴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三年，我扮演你的情人，但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你书房里的那些文件，我每天打扫，想不看见都难。”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不敢置信，还有一丝……受伤。

“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我只是想有张底牌，保护我自己而已。没想到，真的用上了。”我坦然承认，“顾衍，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做我的设计，过我的生活。你放过我的工作室，这些东西，我会永远销毁。我们，两不相欠。”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他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疲惫至极的叹息。他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两不相欠……”他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满是血丝，“苏晴，你好狠的心。”

“是你逼我的。”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不要林晚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次，不是替身，你是你，苏晴。我娶你，让你做顾太太。”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脆弱和乞求。

如果是三个月前，或者三年前的任何一天，听到这番话，我或许会动摇。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顾衍，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平静地看着他，“不是你不要林晚了，是林晚不要你了。也不是你要娶我，是你习惯了我的存在，无法忍受失去的滋味。你爱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把房子里的栀子花都换掉，是因为林晚过敏。你开始去我喜欢的小餐馆，是因为你怀念我做的菜的味道。你甚至在我面前喝得酩酊大醉，不过是想复制一个雨夜，让我像以前一样照顾你。”

“你所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你的生活习惯被打破了，你的控制权被剥夺了。你在我身上寻找的，不过是你失去的旧日幻影。”

我的话，字字诛心。

他站在我面前，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晚了，顾衍。”我看着他的眼睛，用最清晰，也最残忍的声音，说出了最后的判决，“在你递给我那张支票，让我滚出你世界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彻底结束了。镜子破了，就再也圆不回来了。”

“至于顾太太这个位置，”我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和一丝轻蔑，“以前我不稀罕，现在，我更看不上。”

说完，我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个曾经在我生命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男人，此刻，在我眼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转身，一步步走向门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

我没有回头。

走出顾氏集团的大门，外面阳光正好。周子昂的车停在路边，他看到我，立刻下车，脸上写满了担忧。

“怎么样？”

我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发自内心的，前所未有的轻松。

“都解决了。”我说，“我们，去庆祝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拉开了车门。

后来，我听说顾衍撤销了所有针对我工作室的打压。他也和林晚正式分了手。他开始疯狂地工作，将顾氏集团的版图扩张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成了商界一个冷酷无情的传奇。

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只是偶尔，我的助理会告诉我，有一个匿名的ID，总是在我们网店上新时，买下设计最独特，也最贵的那一件首饰。收货地址，永远是顾氏集团的顶楼。

我知道那是他。

但我没有做任何回应。那些首饰，对他而言，是赎罪，是念想。对我而言，只是一笔笔订单。

我的品牌越做越大，在国际上也有了声誉。我和周子昂在一次去佛罗伦萨考察后，正式走到了一起。他给了我想要的尊重、理解和安稳的爱情。

我们结婚那天，教堂外，我远远地好像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它只停留了片刻，便悄无声息地开走了，像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幻影。

我挽着周子昂的手，走进神圣的殿堂。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顾衍的代价，是永远地失去了那个，曾经全心全意为他布置一个家的女孩。

而我，苏晴，用三年的隐忍和清醒，为自己换来了一个真正属于我的，阳光灿烂的未来。

破镜，不必重圆。向前走，便是晴天。

来源：街头随意拍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