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天帝打工的第一千年,我要辞职,天帝不准 于是我死遁…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26 13:06 1

摘要:侍奉天帝整整一千年,我终于下定决心递上辞呈,可天帝却百般推脱,始终不肯应允。

侍奉天帝整整一千年,我终于下定决心递上辞呈,可天帝却百般推脱,始终不肯应允。

无奈之下,我只得设下死遁之计,封印修为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悄悄躲进了沧绝上神的宫中闲散度日。

这位上神不仅容貌俊逸出尘,平日里还最是爱偷懒,正是我千挑万选的可靠靠山。

可谁曾想,才安稳混了两年,沧绝竟像换了个人似的 —— 从前连指尖都懒得抬一下的他,突然开始四处征战,每次归来,总能带回满袖的灵丹妙药,还非要撬开我的嘴喂进去。

「阿云快吃,早点化形,让我瞧瞧。」

我当时差点没忍住骂出声:岂有此理!

我连神籍都抛了,就是为了躲开打工的命,你倒好,还盼着我化形?

思来想去,我决定连夜跑路,再找个省心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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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沧绝三年,我终究还是下定决心要走。这三年里,他日日勤勉奋进,四处奔波征战,便是凡间推磨的驴子,怕也没他这般辛劳。从前那个天界摆烂第一的上神,早不知去了哪里。

其实他忙归忙,我本也落得清净,可问题出在那些丹药上 —— 全是能大幅提升修为的极品灵药,再吃下去,我额间封印修为的朱砂痣就要撑不住了。一旦化形,我 「死遁」 的事便会彻底暴露,到时候又要被天帝抓回去当 「御用战神」,那我这几年的清闲日子,岂不是白过了?

绝不重回打工人的生活,这是我最后的坚持。

说干就干,趁着月色浓重,我悄悄溜出了星河宫。可前爪刚踏出宫门,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抹白影缓缓走近,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托住我的腹部,将我稳稳抱进怀里。

「小东西,想去哪儿?」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我心里一慌,强装镇定:「没、没去哪儿,就是想出去跑几圈消食。」

「别骗我了,你忘了?我们结过契。」

他一句话,瞬间浇灭了我的侥幸 —— 当初若不是为了躲灾,我才不会答应结契。

那还是五年前,我刚跟着沧绝没多久,痴恋他的紫苑仙子见我睡在他床上,当场便破了防。她尖声叫嚷着,猛地揪住我的尾巴,找来石块捆在我身上,狠狠将我扔进了殿前的莲池。

「沧绝上神的床榻,我都没资格躺,你一只猫也配?」

我本可轻松脱身,可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故意呛了几口池水。沧绝赶来时脸色都变了,不顾湿漉漉的衣袍,急忙将我捞起,执意要与我结下契约,好随时感知我的安危。我当时一时语塞,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如今想来,这摆烂之路,从一开始就不顺。

沧绝抱着我飞上屋顶,夜风拂动他的墨发,衣袂翻飞间,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我暗自懊恼:当初若不是看上他这张脸,又贪他爱偷懒,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 果然,颜狗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到了吗?那只豹子在宫门口蹲了好几天了,就等着抓你落单。」

他话音刚落,我便对上了宫门外那只豹子冰冷的眸子,吓得赶紧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不经意间蹭到他紧实的腹肌。这才想起,他这三年四处征战,倒把身子练得更结实了。

「乖,这里才是你的家,别处的月亮,未必就圆。」

我心里忍不住吐槽:全天下不就只有一个月宫吗?这话也太没道理了。可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反驳,他就已经撬开我的嘴,一颗散发着清香的丹药便滑进了我的喉咙。

我真是欲哭无泪。

2

我的本名是蘅芜,真身乃是上古火凤,也算正宗的神二代。自出生起便战力超群,每次出战都冲在最前,久而久之,竟成了天帝麾下最得力的御用战神。

父母见我能独当一面,便放了心,结伴云游去了,几百年来杳无音讯。想来也是我当年年少气盛,旁人一声号令,我便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就这么傻乎乎地当了一千年的 「天选打工人」。

击退来犯的魔族、擒拿下界作乱的神兽、降服祸害人间的小妖…… 每年天界的表彰大会上,我总少不了上台领奖,可领完奖,等待我的依旧是没完没了的征战。

这一千年里,也有仙友为我牵线搭桥介绍仙侣,可最后都不了了之 —— 实在是我太忙了。花神之子曾邀我共赏昙花,他在花下等了数个时辰,昙花谢了又开,终究没等到我的身影;火神特意备了鲜活的青虾,等得虾都熟透了,我也没能赴约;雨神为了请我看他的控雨术,将人间淋了个遍,依旧是空等一场……

久而久之,我的桃花缘便彻底断了,仙娥们私下里都笑我,说我是个没闺蜜、没情爱的 「战斗机器」。

直到某次与魔族大战,我正打得酣畅,抬手间击溃魔族士兵时,无意间瞥见了凌空而立的沧绝。他怀抱着那把与他气质相符的流光琴,广袖在风里飘拂,自始至终都没抬手出过一次力。

人总是怕对比的,我忽然想起从前每次路过星河宫,都能看到宫门外挤满了翘首以盼的仙娥,只为听沧绝上神弹一曲仙音。那一刻,积压了千年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我这 「天选打工人」 的心态彻底崩了。

战事结束后,我再次向天帝递辞,可他依旧顾左右而言他,不肯批准。走投无路下,我才定下了死遁的计策。

在又一场神魔大战前夕,我用秘术将一身修为封印在额间的朱砂痣里;战斗中,我故意以本体硬接了魔族头领的致命一剑,营造出魂飞魄散的假象,随后便恢复初生状态,化作了一只猫 —— 若是拨开我颈间的猫毛,还能看到额头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唯有遭遇致命危机时,这封印才会解除。

我当初选猫的形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鸡要早起打鸣,狗要守家护院,牛要耕地,驴要拉磨;便是虎豹这类神兽,也难免被当成坐骑。唯有猫,在本就无鼠可抓的天界,最是适合闲散度日。

当时在场的同伴们,都为 「蘅芜战神陨落」 而痛心疾首,唯有沧绝,自始至终面色平静,一句话也没说。可那场战斗里,他却破例出了手 —— 他抬起那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拨动了流光琴的琴弦。

琴音铮铮,连绵不绝,魔族头领当场抱头跪地,七窍流血惨叫,最后化作了一捧飞灰。

那是我第一次见沧绝出手,他不过随意拨弄几下琴弦,便能击毙魔头。我这才知晓,原来这位爱偷懒的上神,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或许是出于慕强的心思,又或许是被他的容貌所吸引,我鬼使神差地跟着他回了星河宫。

3

「你这小东西,为何一直跟着我?」

走到星河宫门口时,他终于转过身,低头看着我,眼底带着几分好奇。

「看你长得帅。」 我一不小心把实话秃噜了出来,幸好及时咽回了后半句 「还爱偷懒」。

「倒是实诚。」 他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拢住我的前爪,将我抱入怀中,「那我便勉为其难,留下你吧。」

刚进星河宫的那两年,是我千年仙生里最惬意的时光。

沧绝待我,竟像凡间之人养猫一般,亲手为我缝制各式各样的小衣袍,还会用灵果熬制精致的吃食,甚至会捏些玉质的小玩意儿给我解闷。他本是高高在上的上神,却因这些琐事,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

其实我并非凡猫,即便不吃东西也不会饿,可每次看到他递来吃食时温柔的眼神,我还是会乖乖张口。

星河宫极大,殿宇连绵,覆着银辉,廊下悬着的鲛绡灯映得阶前玉露晶莹。我刚来时总爱四处逛,常常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每当这时,我便奉行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的原则,在哪儿迷路,就在哪儿蜷起身子睡觉。

沧绝也是闲得很,从不掐诀用寻物术,反倒耐着性子一间殿一间殿地找我,找到后便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进怀里,带回他住的主殿。

宫里有片桃花林,一年四季都开得如烟似霞,抬头便是漫天璀璨的星河。沧绝常摘下新鲜的桃花酿酒,有时还会拉着我 「对酌」—— 他用玉杯盛着桃花酒,我则凑到杯沿舔两口,酒液清甜,带着淡淡的花香。

酒意上涌时,我便大着胆子爬上他的床榻,伸出猫爪子轻轻碰他的腹肌。他酒量似乎也不算好,长睫毛轻轻颤动,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却从不制止我,有时还会伸手将我搂进怀里。

后来紫苑仙子因我大闹一场,沧绝得知后也发了火,罚她素颜在天街上游街三日,这一罚,直接让紫苑闭门不出,再不敢来星河宫。此事传开后,天界众仙都知晓了,沧绝上神护着宫里那只白猫,就像护着自己的眼珠子,谁也惹不得。

忘了说,沧绝还为我取了个名字,叫珩云,平日里总爱唤我 「阿云」。我则直呼他的名字 「沧绝」,他也不恼,只温润一笑,伸手揉我的猫头。

日子久了,我便越发恃宠而骄,在宫里肆意随性起来:蹲在浅水池边,伸出爪子搅得水花四溅,把池里闲适的神仙鱼吓得四处逃窜;爬上桃花树,抱着树枝使劲摇晃,看漫天桃花雨落下,连桃树精凫安都吓得连声求饶:「小祖宗,您别晃了!」;溜进沧绝的书房,蘸着墨汁在宣纸上印满猫爪印,书童昭临急得差点跪下:「祖宗,这可是上神好不容易从凡间寻来的徽墨和宣纸啊!」

他们轮番去沧绝面前告状,可沧绝每次听完,都眯着桃花眼笑:「嘘,小声点,阿云胆子小,别吓着她」「你一年到头都开花,抖落些花瓣,权当减减肥了」「无妨,大不了我再去几趟凡间,别扫了阿云的兴致」。

宫里上下都私下说,沧绝上神这是 「昏了头」,心都偏到六界之外去了。

每到夜里,沧绝总会抱着我坐在屋顶上,一同仰望漫天星河。我曾问他:「沧绝,为何只有你宫里能看到这么美的星河?」 我从前住的流焰宫,抬头只能看到漫天火烧云,实在不公。

「所以这宫殿才叫星河宫啊。」 他笑着答道,「阿云,要不要听我弹首曲子?」

「你愿意弹,自然是好。」

他将我轻轻放在屋顶的琉璃瓦上,隔空取来流光琴。指尖拨动琴弦的那一刻,清越的琴音便流淌开来,也悄悄撩动了我的心 —— 按神仙动辄上万年的寿命算,我说自己是 「少女心」,倒也不算过分。

那首《相思引》,琴音如昆山碎玉,缠绵悱恻,绕梁不绝。若是那时我还是战神蘅芜,在这般氛围下,怕是早已忍不住将他扑倒。可如今我是只猫,只能在夜里缩进他的被窝,用爪子偷偷碰一碰他的腹肌。

听着琴音,我竟莫名有些后悔化作猫形。

「沧绝,这曲子,像是弹给心上人的。」 我轻声说道。

「阿云真聪明。」 他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你有心上人了?」 我知道这首《相思引》是他亲手所作。

「嗯。」 他应了一声。

「是谁呀?」 我追问。

「这是个秘密。」 他笑着不肯说。

我心里清楚,那心上人绝不可能是我 —— 我不过是只猫,就算变回蘅芜的模样,也是个桃花绝缘体。虽说心里有点莫名的酸涩,可我也没别的办法。

就在星河宫的闲适日子过了两年后,沧绝突然忙了起来。我起初不知他在忙什么,直到某次偶然听到他与下属谈话,才知晓云溪山的枕梦河出现异动,天帝派他去处理。那云溪山在青丘狐族的地界内,枕梦河里封印着数十只上古大妖,历来是天界与青丘联姻共同镇压的,想来此事颇为棘手。

这一忙,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沧绝很少回星河宫,可每次回来,他都依旧白衣胜雪,笑容温润,仿佛从未经历过奔波劳碌。他还是会像从前那样,抱着我坐在屋顶或桃树下,弹一曲《相思引》。可只有在他睡着后,我才能看到他眉宇间化不开的疲惫,指尖触碰到他胸口时,还能听到他无意识的闷哼 —— 原来上神沧绝,也会累,也会受伤,和从前的我没什么两样。

不知从何时起,沧绝开始频繁喂我吃丹药,宫里也渐渐有了传言,说他是想让我早点化形,好娶我做宫主夫人。我暗自觉得好笑,怕是这些仙娥都被紫苑仙子影响了,净想些有的没的。可我心里清楚,绝不能再吃这些丹药了 —— 一旦化形,我 「死遁」 的事就会暴露。

于是我才有了跑路的念头,可终究还是被他抓了回来。

沧绝很快又出了远门,他走后没几日,星河宫就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女子身着柔白纱衣,肌肤莹白如玉,墨发如瀑般垂落,杏眼流转间,满是风情。活了一千多年,我从未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宫里的仙侍们见到她,都下意识地化成人形,唯有我依旧维持着猫的模样。

「我乃青丘帝姬白婼,也是你们未来的宫主夫人。」 她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我心里咯噔一下:沧绝这是出去忙工作,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媳妇儿?

老龟申妙率先摇了摇头:「帝姬的美貌,我等自然信服,可要说您是未来的宫主夫人,我却不信。」

「等我嫁进来,你们就知道了。你,就是珩云?」 白婼看向我,笑容甜美,可我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是我。」 我警惕地看着她。

「听说沧绝很疼你?来,让我抱抱。」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朝我走来。

「不行!沧绝说了,除了他,谁都不能抱我!」 我瞳孔一缩,转身几个跳跃,爬上了屋顶。

「哦?我偏要!」 她脸色一沉,突然抛出一卷白练,死死缠住我的身子,随后猛地一甩,将我狠狠掼在地上。

「咔!」 老龟申妙见状,急忙出手斩断白练,将我护在身后。

「我乃天界贵客,连天帝都要让我三分,你们竟敢拦我?你、你怎么了?」 白婼看到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用神识探了探我的气息,脸色顿时慌了,「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杀她……」 她说着就要走。

「杀了上神的爱宠,就想这么走了?」 老龟拦住她。

白婼咬了咬牙,从储物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扔在地上:「这些给你们,真是晦气!」

「起来吧,她走了。」 老龟用龟壳碰了碰我。

我一骨碌爬起来,好奇地问:「龟爷爷,她给了什么好东西?」

「也没什么,就是几瓶极品丹药、几颗千年灵芝,还有几株还魂草…… 哈哈哈,这下可发大财了!下次咱们还这么合作。」

「合作可以,下次换您装死吧,她下手也太狠了,我腰都快摔断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腰,暗自庆幸沧绝喂了我不少丹药,否则刚才那一摔,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当天夜里,我正躺在沧绝的床上睡觉,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抚上我的头。我睁开眼,便对上了他布满血丝的桃花眼 —— 果然,打工人都是辛苦的。

「沧绝,你去哪儿惹的桃花债?今天青丘帝姬白婼来了,差点把我摔死。」 我说完,故意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阿云吃了那么多丹药,身子早就结实得很,哪会那么容易受伤?」 他轻笑一声,伸手将我翻过来,「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人能欺负你,谁都不行。我已经教训过白婼了。」

「怎么教训的?快给我说说!」 我立刻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去了趟青丘,给她最爱的五色梅园下了点蛊。如今那园子里开出来的,不是梅花,是蚯蚓。」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法子,还真像沧绝能想出来的,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那她还说,自己是未来的星河宫宫主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追问。

「三年前我去云溪山加固枕梦河封印时,遇到白婼被河神蛊惑,便顺手救了她。后来青丘狐帝找上天帝,想让我和白婼定亲。我跟天帝说了,给他做事可以,但联姻绝无可能。」

「所以你这三年像头驴子似的忙,也有这个原因?」

「不全是。」 他伸手将我拥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我已经重新加固了星河宫的结界,以后白婼进不来了。你最近别到处乱跑,枕梦河那边不太安稳,魔君阖渊也已经出关,怕是六界要起动荡了。」

话音刚落,他的呼吸便渐渐平稳下来,显然是累极了。

看着他熟睡中依旧紧锁的眉头,我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连天界最爱偷懒的沧绝上神,都被逼得成了工作狂,看来这六界是真的要乱了。

我的清闲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5

沧绝又一次离开了星河宫。殿内残留的仙泽还未散尽,他离去时的衣角带起的风,还拂动着案上那盏未凉的云雾茶 —— 这次离开,是因枕梦河的封印再度松动,数十位守将拼尽全力支撑,才勉强将那股外泄的妖力压制下去。

谁都清楚,这封印若真被冲破,数十只被镇压万年的大妖便会出世,届时三界必将陷入生灵涂炭的境地,后果不堪设想。也正因如此,天界稍有实力的神仙,都被调去了云溪山支援,沧绝自然也不例外。

他走前,将一枚粉色桃花状的储物戒系在我颈间。那戒雕工精巧,桃花瓣上凝着细碎的仙光,贴在皮肤上竟有丝暖意。「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 他声音低沉,反复叮嘱,「切记,万不可踏出星河宫半步。」

可我终究没能守诺。白婼不知从何处掳来了几个法力低微的小仙娥,以她们的性命相要挟,我若不出去,那些小仙娥怕是要遭殃。权衡之下,我还是走出了星河宫的大门。

原本我倒不惧白婼,可看清她身边站着的人时,心还是沉了沉 —— 那竟是魔君阖渊。

三百年前我曾见过阖渊一面,当时险些惊得失态。毕竟传闻中,他该是凶戾无匹、能撼天动地的模样,可真正见了,才发现他竟是个面如冠玉的俊秀之人。若说白婼是六界公认的第一美人,那阖渊便是毫不逊色的六界第一美男。

犹记当年两军对垒,他竟还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垂到大腿根的墨色长发,末了还朝我抛来一个媚眼。那时我满心都是战事,眼中无半分儿女情长,见状只觉一阵生理性的不适,抬手便挥起饮焰剑,在他肩上戳了个窟窿。可他脸上竟没半点波澜,直到我不慎削掉他一缕发丝,他才骤然暴怒,整场战役里,只追着我一个人打。

后来我被他缠得没了耐心,索性以命相搏,最终虽重伤了他,自己也落得个重伤的下场。那一战的结局,是他闭关休养了三百年,而我也躲起来调息了数十年。

「珩云!你这只小畜生,竟敢装死骗我!今日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白婼尖锐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目光重新落回星河宫前的对峙上。

「白婼,勾结魔族本就是天界大忌,是死罪。」 我冷声道,「枕梦河的封印异动,怕也是你的手笔吧?」

「是天界先言而无信!」 白婼指尖掐着法诀,狐眸中淬着冷光,「当初说好要与青丘永结秦晋之好,结果连一个沧绝都舍不得给我!我白婼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今日擒了你,倒要看看,沧绝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硬气!」 她顿了顿,又带着几分得意补充,「你别指望他来救你,枕梦河的结阵大法已经开启,他根本分不开身。」

「我竟不知,堂堂青丘帝姬,竟是个被情爱迷了眼的糊涂虫,这般执念,真是可怕。」 我嗤笑一声。

「少废话!乖乖投降!」 白婼眉眼一厉,隔空召来狐族的至宝流星弓。那弓无弦无箭,却能做到箭无虚发,还能自动锁定目标,是件极难对付的法器。

「阿云,快跑!」

申妙、凫安和昭临突然挡在我身前,可没等他们站稳,阖渊便挥袖缠了上去。三人瞬间被牵制,我独自面对白婼与阖渊,心中清楚 —— 今日怕是藏不住真实身份了。

6

许是做了太久的猫,习惯了温顺的模样,当密密麻麻的流星箭朝我射来时,我竟真的生出了几分慌乱。

「阿云!」 老树申妙的喊声都破了音。

白光一闪,那只白猫已然不见,原地站着的,是身着火红战袍的上神蘅芜 —— 战袍上绣着的凤凰纹样遇风而动,眉间那点朱砂痣先是骤然亮起,又迅速敛去光芒,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蘅芜?你还活着?那阿云呢?」 凫安用藤蔓缠住阖渊的手腕,急切地问道。

「我便是阿云,阿云也是我。」 我一边回答,一边抬手摸向颈间的储物戒。指尖刚触到戒指,便感应到了熟悉的灵力 —— 是饮焰剑!

沧绝这个混球!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竟还瞒着我这么久,真是气人!方才与白婼对峙时,我无意间扫过储物戒,才发现里面藏着的,竟是我当年死遁后随手丢弃的饮焰剑。

当年我假死脱身,想着饮焰剑既已认主,日后若需用到,自然能感应到它的位置,便没放在心上。这几年安安稳稳地做着猫,久了,竟也懒得去寻它。

我握紧饮焰剑,抬手便挡住了那些噼啪射来的流星箭。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流星箭相撞时,还溅起细碎的火花。

「你竟是蘅芜!」 白婼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难怪…… 难怪沧绝从不正眼瞧我!我还以为他是被一只未化形的猫迷了心窍,原来竟是因为你!」

「对付反派,最忌话多。」 我心中冷笑,悄悄将体内的流焰引入剑刃,手腕一翻,便朝白婼刺了过去。

流星弓 「哐当」 一声坠在地上,白婼被流焰击中,踉跄着倒在地上,吐了几口鲜血后,便昏死了过去。哎,这般不堪一击,倒让我白费了几分力气。

我抬手甩出缚妖锁,将她缠得严严实实,转头对昭临道:「等会儿把她送去天帝那里,交由天界处置。」

「好。」 昭临颔首应下。

我又抬了抬手,解开了那几个吓得面如土色的小仙娥身上的白练。她们连忙屈膝行礼:「多谢蘅芜上神相救。」

解决了白婼,我才将目光转向被藤蔓缠住的阖渊,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阖渊,三百年不见,看来当年那一战,还是没让你记教训。真没想到,堂堂魔君,竟会跟青丘的帝姬搅和在一起。怎么?这魔君之位你不想要了,打算入赘青丘做女婿?」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阖渊被藤蔓缠着,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欠揍模样,「蘅芜,我此次上天界,本就是为找你。出门前我算过一卦,说能在此处遇你,才暂且跟这青丘的小狐狸一同上来的。」

「找我?」 我挑眉,「难不成是为了报三百年前的仇?」

「非也。」 他摇了摇头,眼中竟带着几分古怪的认真,「这三百年里,我去人间走了一遭,听说人间有‘结发为夫妻’的规矩。你当年削了我一缕头发,按人间的说法,便是该做我夫人的。」

这话荒唐得让我哑然。这魔君,怕不是闭关三百年,把脑子也关糊涂了。

我懒得跟他再多费口舌,催动灵力,让饮焰剑幻化成一只半透明的火凤,直直朝他扑了过去。可他却早有准备,迅速展开一柄五彩羽毛扇,挡住了我的剑气。

「蘅芜,跟我走吧。」

话音刚落,我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7

再次能看清东西时,我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布置得极为精致的喜院。

院中的木屋玲珑雅致,窗棂上挂着大红的囍字,风一吹便轻轻晃动;桌上燃着一对红烛,烛火映得那两套绣着鸾凤和鸣的婚服愈发鲜艳,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熏香。木屋外,各色花卉开得正好,几只鸟儿在枝头鸣叫,旁边还有一座用花草编织的秋千架,轻轻晃着。院子四周围着低矮的篱笆,上面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看着竟有几分温馨。

阖渊穿着一身粗布青衣,坐在院中的木桌旁烹茶。茶水沸腾的声音伴着淡淡的茶香,倒让这诡异的场景多了几分烟火气。

我试着朝篱笆外走,可脚刚碰到篱笆,便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无论怎么努力,都踏不出篱笆半步。

「蘅芜,别费力气了,你走不出去的。」 阖渊端起茶杯,语气带着几分笑意,「不如坐下来,陪我喝杯茶?」

要命!他说话时,眼神里波光潋滟,竟又朝我抛了个媚眼。我只觉眼睛一阵刺痛,连忙别过脸,不愿再看他。

「阖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强压着心头的烦躁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 他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这里是个秘境,名叫‘只羡鸳鸯不羡仙’,是由上神珩嬛的执念化成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有你我二人真正结为夫妻,这秘境的出口才会打开。」

「你疯了!」 我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的茶盏,将茶水泼了他一脸。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得更恣意了:「别这么大火气。我有的是耐心,一年不行就等两年,反正三百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日。」

「阖渊,你当真是魔族的君主吗?」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实在无法将他与传闻中凶戾的魔君联系起来,「别人家的君主都在忙着搞事业,你倒好,整天围着儿女情长打转,不觉得荒唐吗?」

「本尊乐意。」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几分慵懒,「蘅芜,你若想出去,就早点答应嫁给我。否则,咱们就只能在这秘境里耗着。」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唤出饮焰剑,对着他和院子里的东西一顿乱砍。可奇怪的是,无论我用多少力气,饮焰剑都伤不到阖渊分毫,连院子里的桌椅都没留下半点痕迹。

「别费功夫了。」 阖渊看着我,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没骗你,这秘境的规则便是如此,除了与我成婚,没有别的解法。」

「堂堂魔君,竟用这般下作的手段,真是让人不齿。」 我收起饮焰剑,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我试着用灵力联系沧绝,可无论怎么感应,都找不到他的气息。想来是因为当初我以猫身与他结契,如今恢复了蘅芜的身份,那契约便失效了。绝望像潮水般漫上心头,可我心里清楚 —— 就算被困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嫁给阖渊。

8

就在我满心绝望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怒意:「阖渊,你找死!」

我猛地抬头,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沧绝出现在院中。他的发丝还带着几分凌乱,显然是赶路赶来的。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眼眶竟有些发热,差点落下泪来。

阖渊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错愕:「你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偏不告诉你!」 沧绝冷哼一声,抬手抛出一个巴掌大的法器。那法器在空中闪过一道白光,阖渊的身影便瞬间消失了。

「沧绝,你终于来了……」 我起身扑到他身边,抓起他宽大的衣袖,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这几日虽不算害怕,可这秘境太过诡异,待得久了,竟真的生出了几分幽闭的恐慌。

「莫怕,我来了。」 沧绝自然地将我揽进怀里,手掌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语气满是安抚。

「阖渊呢?你把他弄去哪里了?」 我抬头问道。

「我用空间法器将他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暂时伤不到你。」 他解释道。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还是有些好奇。

沧绝低头,目光落在我颈间的储物戒上:「你戴着的这枚戒指,名叫‘醉焰’,是高阶法器,也是我的传家宝。我能感应到它的气息,顺着气息,便找到了这里。」

「传家宝?还是粉色的?」 我有些诧异,伸手便要将戒指摘下来还给他。

「别摘。」 他连忙按住我的手,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这是我亲手做的,花了好几百年的功夫,六界仅此一个,是给媳妇儿准备的。」

「沧绝!你个大骗子!」 我瞬间反应过来,「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蘅芜?」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了几分:「嗯。」

「你怎么知道的?」 我追问。

「你当年死遁时,我恰好在不远处,将全过程看了个清楚。」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而且,你用的那门假死秘术,其实是我创的。」

「不是阳逃星君所创吗?」 我愣住了。

「阳逃星君是我的笔名。」 他的耳朵微微泛红。

「……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的身份?」 我气鼓鼓地问道。

「你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你说吧,我不生气。」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

「我若早告诉你我知道你是蘅芜,你还会像阿云那样亲近我吗?」 沧绝看着我,双颊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

「沧绝!你个流氓!」

我瞬间想起做猫时的模样 —— 那时我总喜欢趴在他怀里睡觉,还趁他不注意爬上他的床榻,甚至偷偷摸过他的腹肌…… 越想,脸上越烫,心里的火气也越盛。

「你看你,都说了不生气,怎么又生气了?」 他委屈地看着我。

「啊啊啊!沧绝你个臭流氓!」

我又羞又恼,追着他在院子里跑,抬手便朝他身上打去。他也不躲,任由我 「教训」 了一番。虽知道伤不到他,可心里的气总算是出了些。

折腾了一阵,我也累了,便和沧绝并肩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

「沧绝,我真傻。」 我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跟你回星河宫,不然也不会被你骗这么久。」

「就算你跟了别的神仙,我也会把你抢过来的。」 他侧过头看着我,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天界能打得过我的人不多。阿芜,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心里又甜又惊,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竟藏得这么深。

「或许是三百年前,或许是五百年前。」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眼神温柔,「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还记得《相思引》吗?那是我为你作的曲子,这些年,也只弹给你一个人听过。」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以前你总忙着征战,或许没在意过。其实,你上过的每一场战场,我都悄悄跟着去了。你这个傻姑娘,每次都奋不顾身,杀得浑身是血,我看着看着,就开始心疼你,后来便慢慢爱上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打架?」 我声音软了下来,心里满是委屈。

「我以为你喜欢战斗,便想着做你身后的人,默默护着你就好。」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当然,若你真有危险,我绝不会袖手旁观。你当年死遁后,我不仅灭了那几个带头的魔族头领,还悄悄帮你收好了饮焰剑,就是怕你日后需要时找不到。」

9

为了转移我翻涌的情绪,沧绝又跟我说起了我做猫时的趣事。

「你都不知道,我从枕梦河回来后,申妙他们跟我说阿云就是蘅芜时,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他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赫赫有名的战神蘅芜,会变成一只软萌的小猫咪。」

「对了,天帝那个老头子,知道阿云是我吗?」 我突然想起这件事,问道。

「原本不知道,但后来天界流传了些关于咱们的八卦,他便起了疑心,顺着线索查了查,就发现了真相。」 沧绝答道。

「果然,能做天帝的人,都不简单。」 我有些沮丧,觉得自己藏得不够好。

「你这几年心甘情愿被他派去做事,也是因为这个?」 我又问道。

「阿芜,我是自愿的,没人强迫我。」 他握紧我的手,语气认真,「我跟天帝说,让他别打扰你,让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若需要人手,我去便是了。若不是这几年六界不太平,咱们也不至于聚少离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给你吃的那些丹药,不是为了让你化形 —— 毕竟你做猫时的模样,也挺娇俏可爱的。那些丹药,是为了让阿云的身体和你的魂体更强悍,让你在没有我的时候,也能保护好自己。」

原来,我这几年的安稳与自由,都是他在替我负重前行。我鼻子一酸,靠在他肩上:「沧绝,你也是个傻子。」

「那这个傻子,想为上神蘅芜弹奏一曲《相思引》,上神可愿垂听?」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古琴,放在膝上。

黄昏的风轻轻吹着,白衣的沧绝坐在院中抚琴,琴音婉转,满是柔情。我坐在秋千架上,轻轻晃着,第一次以蘅芜的身份听这首曲子,心境与往日截然不同。

「沧绝,我想学这首曲子,以后弹给你听。」 一曲终了,我走到他身边,说道。

「好。」 他笑着点头,将我拉到他身前,宽大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带着我在琴弦上一遍遍拨动。

这首曲子我早已烂熟于心,在他的指导下,手下的琴音渐渐流畅。可越弹,我心里越乱,满是对他的情意。

月上中天时,我终于忍不住,扑进了沧绝怀里 —— 做猫时一直想这么亲近他,如今以蘅芜的身份,总算得偿所愿。

「阿芜,要先拜堂。」 他抓住我在他身上作乱的手,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脸颊发烫,点了点头。我们双双换上桌上的婚服,对着一轮皎洁的皓月,郑重地拜了天地。合卺酒入喉,带着淡淡的甜意,让人心神荡漾。

红烛高燃,床幔缓缓垂落。

「娘子,现在可以了。」 沧绝敞开衣襟,眼尾泛着潮红,半躺在榻上,执起我的手,按在他滚烫的胸膛上。

我看着他滚动的喉结,觉得有趣,便嘟起嘴,轻轻啄了一下。

「然后呢?要做什么?」 我心如擂鼓,有些慌乱。

「该我了。」

他话音未落,我便被他轻轻按在榻上。他捧着我的脸,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唇瓣落下时,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雅仙泽。辗转间,他将这些年的思念与牵挂都融了进来,呼吸渐渐灼热,连带着我的心,也跟着滚烫起来。

情动时,他一遍遍诱我喊他 「夫君」,可我偏生起了反骨,只肯叫他 「沧绝」。他也不恼,只是笑着吻我,将我拥得更紧。

窗外的红烛燃了一夜,月光透过床幔,映出满室的温柔。

10

晨曦微露时,我在沧绝怀中醒来。

想起无法描述的一夜疯狂,我脸上又烫起来,翻了个身,像个鹌鹑一样将头埋进被子里。

「娘子。」

沧绝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又将我捞回怀里。

「沧绝,我好像……一夜之间,涨了很多修为。」

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后,我清晰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坦。

「昨夜,我渡了一半修为给你。」

「你说什么?」

我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这是我给你的,另一样聘礼。」

「不,沧绝,你为何不与我商量?」

「娘子别急,不碍事。为夫再修炼些年,还能涨回来。娘子如今应是这六界最厉害的了,今后想揍谁便揍谁。」

「……」

「沧绝,你怎么这么高的修为?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年几岁了?」

「不能说。说了,怕你嫌我老。」

「……」

「沧绝,我还是觉得受之有愧。我要怎么做,才能将这修为还给你呀?」

「来,再试一次,没准可以还回来。」

他从被子下伸出手,轻轻将我扯了进去。

……

沧绝是个骗子。

又试了一遍后,我都快被他折腾散架了,修为还是没能还给他。

「可能是姿势不对。多试几次,或许就可以了。」他在我耳边轻声哄道。

「试你个头!大骗子!」我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下床榻。

「娘子实在彪悍,为夫这腰,差点被你踹断。」他揉着腰,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你活该!」

「好好好,我活该。娘子,咱们出去吧,带你去打怪。」

一听有架打,我立马蹦下床。

沧绝与我十指相扣,走到了篱笆门旁。

门自动打开,我和他踏了出去。

再回首,小院化作飞烟,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飘飞着桃花瓣的星河宫。

「你们终于回来了。」凫安看到我和沧绝,大喜。

「你俩,不太对劲儿。」

还没等他琢磨过味儿来,沧绝伸手一划拉,魔君被放出了空间法器。

「这是……出来了?」

他先是一惊,又暴怒。

「沧绝,你敢横刀夺爱,本尊杀了你!」

我手执饮焰剑,刺向阖渊。他的五彩羽扇刚展开,即被洞穿。随后,他的身体也被刺穿。

「不可能,你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他半跪于地,喷出一口血来。半晌,苦笑着抬起头。

「沧绝,没想到,你竟如此舍得……是我输了。从今往后,我不再纠缠蘅芜,也不再与天界为敌。」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几步后,又转过身。

「蘅芜,百年前,你我曾在凡间相遇,你真的一点都想不来了吗?」

看我一脸茫然,他叹了口气,未再言语,落寞身影逐渐消散在飘飞的桃瓣中。

「就这样放他走了?」申妙双手环胸,撇了撇嘴。

「他信得过,让他走吧。」

沧绝执起我的手。

「喂,说清楚,你俩是咋回事儿?才消失了一天一夜,竟然偷空成了个亲?」

我这才知道,那个秘境的时间流速自成一体,与外边很是不同。

「照你那个速度,怕是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了。」

「你你你……就知道欺负龟。沧绝,你年纪,可是没比我……」

老龟还未说完,就被沧绝捂住了嘴巴。

11

沧绝带我去月老那里,绑了姻缘线。

红色的丝线迅速渗入手腕,消失不见。

「阿芜,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了。」

「啧啧,你们俩,不请朕喝杯喜酒吗?这天界,已经多年没办过喜事了。」

天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眼神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半月后,我和沧绝举行结契大典。

典礼刚进行到一半,浑身是血的天将从法器中滚了下来。

「陛下,青丘帝姬白婼打开了枕梦河结界。守将已死过半,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天帝变了脸色。

「那几十只大妖,如果降世,必将生灵涂炭。沧绝,你本事最大,你看……」

天帝话音未落,我便变回火凤真身,带着沧绝急速飞往枕梦河。

抵达枕梦河时,十几只大妖已踏出结界,他们面容恐怖骇人,或耸动着小山般的身子,或张着锋利如刀剑的爪牙,嘶吼着,鸣叫着,将一众守将悉数震倒在地。

沧绝双手飞快结印后推出,一个巨大的星盘法器将枕梦河封印缺口再次堵上。

我抬手落下结界,将跑出封印的十几只大妖封印在原地,避免他们跑去为祸人间。

我又将修为凝于饮焰剑剑刃,饮焰剑嗡鸣着,幻化出一只只火凤,不断穿透妖物们的身体要害。

修为较低的三四只大妖,被一击毙命。

修为较高的大妖,被伤到后则更为暴躁,嘶吼声愈加尖锐,攻势也越来越猛。

一时间,枕梦河成了炼狱,天地变色,滚滚黑云在波涛汹涌的河水上空氤氲盘旋。

跟着一起来枕梦河的诸多天将中,修为低微的被妖物的吼声震到七窍流血。但即便如此,也无人退缩半步。

沧绝弹起流光琴、扔出缚妖锁,凫安抛出缠绕藤,火神放出地涌烈焰……

我手持饮焰剑与妖物近战,脖子上挂着的醉焰自动开启了防御功能,多次将妖物的致命一击挡在外边。

这些大妖中,不乏有上万年修为的大能,体魄过于强悍。天界和青丘联手绞杀大半日,才终于将逃出封印的大妖们悉数剿灭。

有醉焰的防御和沧绝一半修为的加持,这一战,我作为主力,打得酣畅琳琳,且未被伤到要害。但历经长时间的全力搏杀,还是觉得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

「沧绝,你怎么样?」

我抱住了因脱力而即将倒下的沧绝。

他俊朗的脸,此刻变得煞白,唇角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一身白衣,被染红大半。

沧绝伤得极重。

「我没事,娘子很疼吧?」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笑看着我。

「看你这样,我心疼。」

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听到了众仙的惊呼。

我抬头,看到白婼站在封印的阵眼上,唇角流着血,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婼儿,快回来!不要一错再错。」满身是血的狐帝,带着狐族子弟嘶喊着跑向白婼。

「父君,对不起,您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我已签下血契,自愿将魂魄献与枕梦河神,我回不了头了。」

在场的神仙和青丘狐族,皆闻言大骇。

狐帝抛出缚妖锁,想将白婼拉回。哪知缚妖锁还未近白婼的身,即化为齑粉。

「父君,不用白费功夫,契约已成,枕梦河神不会放弃青丘帝姬这口美食。」

白婼用利刃隔破手掌,神色凄然地看向沧绝。

「我白婼此生,想要的,从未有得不到的。沧绝,你不爱我,三年前又何必救我?既然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封印第二次开启后,只有以火凤或白龙献祭,才能压住枕梦河神的滔天怒火。沧绝,你或是蘅芜,只能活一个!哈哈哈,你们自己选吧。」

她说完,将血滴到阵眼上,那阵眼顷刻间张开血盆大口,将白婼吞下。

她的笑声,刹那间变成了惨叫声,又迅速戛然而止。

12

结界自阵眼破了。

顷刻间,枕梦河剧烈晃动起来,河水愈来愈浑浊,余下的三十多只大妖聚向阵眼,眼见又要破界而出。

在场的一大半神仙和狐族,都已身负重伤,还有不少不幸陨落。

若再让剩余的大妖跑出,谁也无法保证能全数击杀。

「沧绝,你好好活下去。」

我低头吻了吻沧绝的额头,一掌推开他,向阵眼飞去。

「阿芜,回来!」

沧绝的喊声破了音。

飞到离阵眼不足两丈远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沧绝,刚要投身进去,却发觉周围多了一道琉璃屏障。

我被禁锢在屏障中,再也无法往前半寸。

我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我拿出饮焰剑,疯狂刺砍,却始终撼不动这屏障半分。

后来,我眼睁睁地,看着沧绝越过我,急速走向阵眼。

他所过之处,留下一串血脚印。

「沧绝,你做了什么,你快放我出去!让我去,让我去呀……我是凤凰,我可以涅磐重生。」

我双手拍打在屏障上,血迹顺着手掌淋漓落下。

「阿芜,这是我花了百年做的法器,你冲不破的。一炷香后,它会自动消失。

「阿芜,好娘子,没时间了,你好好听我说,此事原就因我而起,理应由我终结。

「阿芜,此生有你,我已得偿所愿,再无遗憾。

「阿芜,虽然你是最厉害的神仙了,但往后也不要那么拼命,我会心疼的。为夫向来不是个勤劳的神仙,先去歇一歇,偷个懒。阿芜,别哭了,你笑起来才最好看。

「你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自己,静待我们夫妻重逢的那日。」

「夫君,你回来!」

我嘶心裂肺地喊他。

他脚步顿住,染血的双手在身侧握紧,又很快松开。

然后,他一步步走进阵眼,再未回头。

沧绝被吞没的那刻,我的心也跟着坠落,碎成千瓣万瓣。

我耳旁除了剧烈的嗡鸣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说不出话,喉头涌上一股又一股腥甜,彻底沉入无边黑暗。

13

再次醒来时,入眼所见的,是星河宫的寝殿。

烛火憧憧,满殿苍凉。

我恍恍惚惚,又忆起枕梦河的一幕幕,心像被挖穿了般,空荡荡的,再也无法填满。

神仙献祭,形魂俱灭。

「羽儿,你醒了。」

时隔好几百年,我终于再次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

结契大典那次,我都没能联络上他们。

「父亲、娘亲,你们来了。我这是睡了多久?」

「两月了。」

「这么久了。娘亲,我要去找沧绝。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慌慌张张地下床,想往外跑,被娘亲一把拉住。

「娘亲,求求您,带我去找他呀。不管是魔界还是冥界,我都要去闯一闯,我一定要找到他……」

我跪在母亲的脚边,抓住她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着,心里又升腾起希冀。

「羽儿,我可怜的孩子。」娘亲蹲下来,抱住我,眼泪涔涔而落。

我俯在她怀中,哭得差点闭过气去。

「羽儿,你别激动,我帮你去找沧绝,你好好保重自己。」

父亲摸摸我的头,柔声说道。

「不,我要一起去,我一刻都不想等。」

「羽儿,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好好养着。你……你已经有身孕了。」

什么?我小心翼翼地摸向腹部,不敢相信那里边有正在生长的小生命。

「羽儿,这是真的。凤凰育子,本就十分不易。你得养好身体,才能平安生下孩子。」

娘亲将我扶到床边坐下,一抬手,一碗清汤出现在她掌心。

「羽儿,你这样,娘亲很心痛。这碗婆娑醉,要么你喝下吧。喝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娘亲,我宁愿痛苦地记着,也不要糊里糊涂地忘记。」

我打翻了那碗婆娑醉,娘亲也并未勉强。

我不再闹腾,每日好好养着。

但俯仰之间,漫天星河,零落桃花,一草一木,皆是沧绝。

那首《相思引》,我很快弹得炉火纯青。

流光琴上的血迹也早已拂去。可是,它的主人,那个我想弹《相思引》给他听的人,却不在了。

我日日看着昭临往日所绘的那幅《星河宴》,仿佛画中眯着桃花眼,坐在桃树下弹奏古琴的沧绝,从来不曾离开。

我还背着母亲,偷偷去过一趟云溪山,在枕梦河边坐了半日。

河水早已恢复曾经的澄澈,仿佛那日封印不曾被打开,枕梦河神不曾暴动,那毁天灭地的战斗也不曾发生……

沧绝,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说,我们夫妻会有重逢的那日。

可是,你到底在哪里?

我望向河水,感受到的,只有拂面而过的风。

没有谁,能告诉我答案。

我开始怀疑神仙长生的意义。

千年来,日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漫长难捱。

我也终于理解了珩嬛上神的执念。

若我也会织幻,那大概也会同她那般,余生都活在幻境里。

因为梦不醒,那个人,就始终还在。

14

数月后,我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男孩叫思聿,性格温润,鬼主意多,像沧绝。

女孩叫念念,活泼张扬,喜欢打架,像我。

我带着他们兄妹俩,走遍了六界,却始终未能寻到沧绝的一魂一魄。

「娘亲,爹爹是个怎样的神仙?」这是念念最喜欢问的问题。

「爹爹是天界最厉害的器修,最厉害的琴师,最厉害的上神。」思聿说道。

虽未见过沧绝,但在思聿眼中,他的爹爹无所不能。

「哥哥说错了,现在最厉害的上神明明是娘亲。」

「念念,哥哥说得没错。你们爹爹呀,是这世上最最厉害,又最最温柔的神仙。」

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即便他知道凤凰可以涅槃重生,还是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命去护着我,不肯让我承担那涅槃的苦难和失败的风险。

「娘亲,我以后也要做厉害的神仙,好好保护娘亲。」

「我也要!」

两个小家伙生来就很厉害,也很懂事。他们刻苦修炼,从不偷懒。

寻找沧绝的一路,我们母子三人也做了诸多斩妖除魔之事。

因当初放走白婼,导致枕梦河大劫,天帝心中有愧,不再对我提任何要求。

我却怀揣着私心,希望多行善事,求得上天垂怜,把沧绝还给我。

就这么过了两百年。

两百年间,阖渊曾来枕梦河边找过我。他挺守信用,自那次星河宫一别后,御下魔族未再与天界开战。

「蘅芜,你不如改嫁给我,我不介意喜当爹。」他依是那副欠揍的样子。

「我介意。阖渊,又一两百年了,你还是这么闲。」

「那要看对谁。你真的不考虑我?」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要回去带娃了,后会无期。」

我摆摆手,消失在原地。

我也带儿女去过无数次枕梦河,那里是伤心地,但冥冥中我又总觉得那是我离沧绝最近的地方。

后来,我渐渐生出了一个大胆想法。

自万年前封梧将数只大妖封印在枕梦河起,枕梦河便成了犯下滔天大过的妖物的囚笼。它所镇压的妖物,从最初的几只,增加到了几十只,早就不堪重负。

枕梦河神本是随天地而生的神,法力无边而又悲天悯人,却长期被妖物的怨念侵蚀心智。所以,两百年前他才会被白婼蛊惑,达成那个契约。

若消灭河中妖物,往后便不用再害怕结界破裂,不用怕妖物出世而生灵涂炭。

我带着儿女,化整为零,将枕梦河剩余的大妖逐个引出结界后诛杀。

有一日,在杀掉一个魇兽后,脖子上的醉焰突然有了变化。

虽然只是如萤火般闪烁了一下,仍是被我捕捉到。

「沧绝,是你吗?」我欣喜若狂,心中希冀如雨后春笋般疯长。

枕梦河中,妖物越来越少,醉焰的光亮却越来越盛。

斩杀最后一个妖物后,枕梦河水如烟雾般渐渐消散。

终于, 我见到念了快三百年的沧绝。

他穿着白衣, 一头青丝已变成白发,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夫君!」

我一边奔向他,一边狠狠掐自己。

我害怕这又是个梦,梦醒后,我会再次失去他。

「娘子, 是我。」

他也奔向我, 将我揽于怀中, 一遍遍亲吻我的头发。

「他们, 是咱们的孩子?」

沧绝看到了我身后的思聿和念念。

或许是我孕中日日念着沧绝的缘故,这双儿女, 都长得极其像他。

「是。」

「爹爹!」

沧绝一手一个将儿女拥进怀中,哭成了傻子。

「哇, 太感人了, 我也要去找个媳妇儿,生两个这样的娃娃。走啦!」

枕梦河神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又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离去。

15

沧绝归来后,星河宫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申妙追在念念后边, 时隔几百年,又开启了念经模式。

「啊呀,念念, 你真是比你娘亲当年淘气多了。你娘亲也只是吓一吓那神仙鱼, 你却动不动要将他们烤了。你看, 都给人家气得翻白眼了。」

「龟爷爷,不然, 你带我去找玉兔吧。」

「找玉兔干啥?」

「我想看你和玉兔赛跑,不用法力的那种。」

「……你不愧是沧绝亲生的。」

夜里,沧绝拥着我, 坐在屋顶上,望着漫天星河, 互相诉说三百年来发生的事。

原来, 沧绝当年祭了枕梦河后,用法器护住自己片刻, 将枕梦河神给忽悠瘸了。

他跟河神说,若不吃掉他,他有办法消灭此间镇压的妖物, 还河神自由。

被禁锢了万年的河神, 心动了。

「我养好伤后, 便开始同河神一起诛杀妖物。只不过, 里边大妖太多,怕他们发现真相后抱团反击,便只能徐徐图之,很是费功夫。我原想着,五六百年能出来就不错了,幸得娘子从外边相助。这也算是冥冥之中最好的安排。

「阿芜,我很庆幸当时拦住了你。上天待我不薄,让我有你, 又有了一双那么可爱的儿女。这些年,辛苦你了。你最受苦的日子, 我都不在你身边。」

他好看的桃花眼中,氤氲着雾气。

「孩子们很懂事, 我不辛苦。」我与他十指相扣,心中无比满足。

「夫君, 你想听《相思引》吗?我如今弹得可好了。」

「嗯。」

漫天星河下, 灼灼桃花间,我纤长的手指拨弄起琴弦。琴声婉转,悱恻缠绵。

我终是等回了他。

此生圆满。

来源:糖果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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