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里人都说他有一双神眼,能看透山川地势,为人择福地,定风水。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可李福生的家中却显得格外简朴。
宋朝时期,在江南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里,住着一位颇有名气的风水先生李福生。
村里人都说他有一双神眼,能看透山川地势,为人择福地,定风水。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可李福生的家中却显得格外简朴。
李福生有个独子李铭,今年刚满十八岁。和村里其他同龄人不同,李铭从小就显得特别固执,性子倔强。每当看到父亲穿着一身破旧的长衫出门给人看风水,他就觉得憋屈。
"又是一个富贵人家来请父亲了吧?"李铭站在院子里,看着父亲背着那个破旧的布包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怨恨。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能让别人家富贵显达,却让自己的儿子过着清贫的日子。
夜深人静时,李铭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后院的老槐树下,望着满天繁星。
远处山野间传来断续的虫鸣,更衬托出他内心的孤独和不甘。
他想起小时候,每次看到父亲回来,都期待着能从那个布包里掏出什么好东西,可最终等来的,永远都是父亲那句"生活本该清淡"的教诲。
"为什么?为什么?"李铭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他无法理解父亲的选择,更无法接受这种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痛苦。
村里人都说李福生是个了不起的风水先生,可在李铭眼里,父亲更像是一个守着宝藏却不愿分享的吝啬鬼。
这种想法,日积月累,在他心里扎下了根,长成了一棵怨恨的大树。
从李铭记事起,耳边就充斥着关于父亲的传说。
村里人常说,去年张员外请父亲看过风水后,生意越做越大;前年王太爷改了祖坟的方位,孙子考上了举人;就连县城里的林知县,也是在父亲的指点下,选了块风水宝地,官运亨通。
这些事本该让李铭感到自豪,可每当他看着家里那低矮的土墙、残破的门扉,心里就充满了疑惑和不甘。
家里的日子虽不至于揭不开锅,但也仅仅是能吃饱饭罢了。
"李铭,你爹不是给大户人家看风水吗?怎么你家还住在这破屋里?"村里的王麻子总爱这样打趣他。每到这时,李铭就会涨红着脸,默默低下头。
有一次,几个同龄人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纳凉,看见李铭过去,又开始打趣:"哎呦,看谁来了,咱们村最有本事的风水先生的儿子啊!"
"就是就是,你爹能让别人家财运亨通,怎么不给自己家看看风水啊?"
李铭站在那里,攥紧的拳头在袖子里微微发抖。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父亲能让那么多人家过上好日子,却对自己家如此苛刻?
夜里,李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外面的月光透过破旧的窗纸洒进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他想起白天看到的场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派人来请父亲,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沓厚厚的银票。
"我们老爷说了,只要先生肯出手,这些银票就是定金。"那人恭敬地说。
父亲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不急,等我去看过了再说。"
李铭翻了个身,心里五味杂陈。
一天午后,天气炎热,李铭偷偷趴在屋后的墙头上,亲眼看着父亲收下一个鼓鼓囊囊的绣花荷包。
那里面装的必定是数量可观的银两。
于是,李铭鼓起勇气,走到父亲面前:"爹,我想做点小生意,需要些本钱..."
父亲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家里没有余钱。"
又是这句话。每次他开口要钱,父亲总是说:"家里没有余钱。"
李铭握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转身离开。
父亲明明收了那么多钱,但他把家里都翻了一遍,却发现家里果然如父亲说的一样,没有余钱。
他决定要弄清楚这些银钱到底去了哪里。
第二天一早,李铭躲在村口的树丛后面,等着父亲出门。
果然,天刚蒙蒙亮,父亲就背着那个破布包出门了。李铭悄悄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父亲没有像往常一样朝县城方向走,而是拐向了通往隔壁村的小路。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父亲在一座破旧的茅屋前停下了脚步。
"二狗,二狗!"父亲轻声呼唤。
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李铭认出那是隔壁村有名的穷汉孙二狗。
让他没想到的是,父亲居然从怀里掏出昨天那个绣花荷包,连同几张银票,一并交给了孙二狗。
"这是这个月的..."父亲的声音很低,李铭只听到几个零星的字眼。
孙二狗接过钱,又是鞠躬又是道谢。李铭在暗处看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昨天自己要点钱做生意,父亲说没有;今天却把大把的银钱给了一个外人。
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李铭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和愤怒在心里翻腾。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绣花荷包里装的可不是小数目。那可是他渴望已久的创业本钱啊!可父亲却把它给了一个外人,而且是个名声不怎么好的穷汉。
李铭蹲在树丛后,双手紧紧抓着泥土,指甲都陷了进去也浑然不觉。他等着父亲走远,又等着孙二狗回屋,这才站起身来,浑身都在发抖。
日落时分,李铭早早就在家里等着父亲回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就像他此刻郁结的心情。
当李福生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李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砰"的一声拍案而起。
"爹!您今天去干什么了?"李铭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李福生愣了一下,随即平静地说:"出门看风水。"
"看风水?"李铭冷笑一声,"我都看见了!您是去给孙二狗送钱了!昨天我跟您要钱做生意,您说没有,今天倒是有钱给外人!"
院子里一时沉默。远处传来乌鸦的叫声,更添几分凄凉。李福生缓缓放下手中的布包,看着儿子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李铭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李铭打断父亲的话,"那是怎样?您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成器,所以宁愿把钱给外人也不愿意支持自己的儿子,是不是?"
李福生的目光变得深邃,他慢慢走到儿子面前:"孙二狗的事情..."
"我不想听什么孙二狗的事情!"李铭再次打断父亲,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我就问您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李福生想伸手抚摸儿子的头,却被李铭躲开。他轻声解释道:"二狗他..."
"够了!"李铭转身就往外走,"我算是明白了,在您心里,外人比儿子重要!"
"李铭,你听我说完..."李福生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焦急。
但李铭已经冲出了家门。夜色渐浓,李福生站在院子里,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他知道,有些话现在说出来,反而会让儿子更加误会。
月光下,老槐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
李福生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久久没有动弹。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里面装着几粒药丸,正是方才从孙二狗家取回来的。
"只要再等几年..."李福生喃喃自语,"到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李铭就直奔隔壁村。他要找孙二狗问个明白,凭什么一个外人能得到父亲如此厚待。
孙二狗正在自家门前晾晒草药,见到李铭气冲冲地走来,顿时愣在原地。还没等他开口,李铭已经冲到他面前。
"孙二狗!我父亲给你的钱,你都用来做什么了?"李铭双眼喷火,死死盯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孙二狗结结巴巴地说:"小...李铭少爷,这..."
"说!"李铭抓住孙二狗的衣领,"你用什么手段骗我父亲的钱?"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孙二狗慌张地摆手,"李先生他..."
话没说完,李铭一拳就打了过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周围的村民纷纷围观。有人认出李铭是风水先生的儿子,赶紧去通知李福生。
"你这个骗子!"李铭一边打一边骂,"我父亲帮那么多人看风水赚的钱,都被你这种人骗走了!"
等李福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自己的儿子正在殴打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周围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住手!"李福生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李铭愣住了。他从小到大,都没听过父亲用这种语气说话。
"回家!"李福生简短地说。
回家的路上,李福生一言不发。直到进了院子,他才转身面对儿子:"你为什么要打二狗?"
"为什么?"李铭冷笑,"您还问我为什么?那我问您,为什么要把钱给他?他凭什么?"
"这些事情,不是你能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李铭大声说,"您就是觉得我没出息,不配得到您的帮助,对不对?"
李福生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你去你舅舅家住几天吧。"
"好!我走!"李铭转身就往外走,"反正在这个家,我早就不受待见了!"
从那天起,父子俩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李铭虽然没有去舅舅家,但也很少回家,整天在外面游荡。而李福生依旧过着他的日子,给人看风水,时不时去孙二狗家。
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光阴似水,转眼间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里,李铭和父亲的关系始终没有好转。他们像两条平行的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永远无法相交。
李福生的头发白得更快了,背也驼了许多,但他仍然保持着给人看风水的习惯。
每当他背着那个更加破旧的布包出门时,李铭总是冷眼旁观。他知道父亲依然会定期去看望孙二狗,但他已经懒得去追问原因了。
村里人都说李福生最近越发显得苍老了,脸色也不太好。
李铭注意到父亲的咳嗽声越来越频繁,有时半夜都能听到他在房里咳个不停。但父子俩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直到那个雨夜。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李铭听到父亲的房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父亲的房门。
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他看到父亲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李铭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去请大夫。
但为时已晚。
李福生在弥留之际拉住儿子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咳出了一口血。
最终,他带着未尽的话,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出殡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温暖地洒在老槐树上,树影婆娑,像是在为逝者送行。
李福生的葬礼很简单。作为一个名声在外的风水先生,来送行的人却不多。李铭跪在灵位前,听着道士诵经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老李,老李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李铭抬头,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根打满补丁的拐杖。老者的穿着朴素,但气质不凡。
"请问您是..."李铭起身相迎。
"我是你父亲的同行,叫张立山。"老者叹了口气,"没想到老李有个儿子,还养得这么好。"
李铭愣住了:"什么叫养得好?"
张立山上下打量着李铭:"你看看你,身强体壮,面色红润。在我们这一行,能有个这样的儿子,实在是..."
老者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语气中包含的惊讶和羡慕,却让李铭感到莫名其妙。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正常人的模样,会让这位父亲的同行如此惊讶。
"你父亲真是..."张立山摇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为了你,付出的可真不少啊。"
李铭站在那里,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裂开。那些他一直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似乎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送走了其他吊唁的客人,张立山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看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神情恍惚。
"小兄弟,可否借一壶酒?我想和你父亲说说话。"张立山轻声说道。
李铭端来酒菜,看着老者举杯向父亲的灵位遥敬。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射进来,给老者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色。
"你可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张立山放下酒杯,突然问道。
李铭摇摇头。他从未深入了解过父亲的职业。
"我们风水先生这一行,说白了就是在窥探天机,夺取造化。"张立山的声音低沉,"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帮人择地,改运,就等于是在干预天道。这样的人,必然会遭到报应。"
李铭皱眉:"什么报应?"
"你看看我,"张立山苦笑着掀开裤腿,露出一条萎缩的左腿,"这就是报应。再看看其他的同行,不是自己受苦,就是儿女遭罪。"
张立山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也有个儿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花了千金万金,请了多少名医,到头来还是没能活过十岁。"
李铭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你父亲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风水先生,也是最懂得趋吉避凶的人。"张立山的目光变得深邃,"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能把你养得这么好。今天看到那孙二狗,我才明白了。"
"孙二狗?"李铭一惊,"他来了?"
"来了,就在外面跪了一会儿就走了。"张立山点点头,"我认得他,是个做药的。你父亲这些年给他的钱,想必都是为了买药吧。"
李铭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枕边那些药包,还有这些年来定期给孙二狗送去的银两。他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李铭跌坐在椅子上,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在每个月初给他熬一碗又苦又难喝的药。那时他不爱喝,父亲就会说:"这是补药,喝了对身体好。"
他也想起,每次生病,父亲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拿出药来。他一直以为那是父亲提前准备的普通药材,现在想来,那些都是从孙二狗那里买来的特制药丸。
"你父亲这些年赚的钱,基本都用来给你买药了。"张立山的声音继续传来,"他深知风水先生的儿女都会受到牵连,所以提前做了准备。他宁愿让你觉得他刻薄,也要把钱用在最重要的地方。"
李铭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从不给他钱财,却让他活得健健康康;为什么那么多风水先生的儿女都难逃厄运,唯独他平安长大。
那个总是穿着破旧长衫的父亲,那个在外人眼中德高望重的风水先生,那个被他误解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原来一直都在默默守护着他。
阳光渐渐西斜,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李铭望着父亲的遗像,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慈祥。
"爹..."李铭喃喃自语,泪水打湿了衣襟,"原来您一直都在用生命在爱我..."
张立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是个真正懂得趋吉避凶的人。他知道,比起金钱,儿女的平安才是最大的富贵。"
送走张立山后,他走进父亲的房间,那里还保持着生前的模样:一张简陋的木床,一个破旧的书柜,还有那个陪伴父亲多年的布包。
他轻轻打开布包,里面除了几本泛黄的风水古籍,就只有一个布满裂纹的罗盘。
在书柜的夹层里,他发现了一本发黄的账本。
翻开一看,原来是父亲这些年的收支记录。每一笔收入旁边,都详细记录着支出:买药的银两、请大夫的诊金,还有托人寻找名贵药材的盘缠。
最后一页上,父亲颤抖的字迹写着:"李铭渐长,药已见效。此生无憾。"
李铭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这才明白,父亲选择做风水先生,不是为了谋取富贵,而是为了积累功德;他帮助别人,不是为了赚取银两,而是为了消解因窥探天机带来的业障;他把赚来的钱给孙二狗,不是偏心外人,而是在用尽一切办法护佑自己的儿子。
他想起村里那些总爱取笑他家贫穷的人,如今都在为生计奔波;那些曾经富贵的官宦人家,许多也已经败落。
而他,虽然没有富贵,却平安喜乐地长大成人。这或许就是父亲说的"真正的富贵"吧。
第二天一早,李铭来到了孙二狗家。多年的怨恨已经化作了理解和感激。
"二狗叔,"他恭敬地说,"谢谢您这些年为我熬药。"
孙二狗愣了一下,眼圈顿时红了:"少爷,您父亲是个好人啊!他不但给我药钱,还经常劝我要多行善事,说这样才能消解业障..."
李铭这才知道,原来父亲不仅仅是在给他买药,还一直在教导孙二狗向善,用善行来化解命中的劫数。
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寻找风水师的年轻人。看着对方殷切的眼神,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要想趋吉避凶,"他说出了父亲生前常说的话,"最重要的不是选择风水宝地,而是存一颗善心,积一份功德。这才是真正的趋吉避凶之道。"
夕阳西下,老槐树的影子越拉越长。李铭站在院子里,仿佛看到父亲还坐在藤椅上,含笑看着他。他知道,自己终于读懂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也找到了自己今后的人生之路。
风水,从来都不是改变命运的捷径,善良,才是最好的风水。这是父亲用一生教会他的最宝贵的财富。
来源:青山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