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13岁男孩捡2岁女婴,18年后见到妻子亲生父母他愣在原地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5 21:39 1

摘要:冬日的早晨,天还没完全亮透,林子已经背着麻袋走在山坡上。十三岁的他,早就学会了和父亲一样,每天上山捡拾枯柴和牛粪,堆回家做燃料。粗糙的绳子勒得他手掌发红,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对于牧区的孩子来说,吃苦是理所当然的事。

冬日的早晨,天还没完全亮透,林子已经背着麻袋走在山坡上。十三岁的他,早就学会了和父亲一样,每天上山捡拾枯柴和牛粪,堆回家做燃料。粗糙的绳子勒得他手掌发红,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对于牧区的孩子来说,吃苦是理所当然的事。

正走着,他忽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啼哭声。声音细弱,似乎从不远处的石缝里传来。林子停下脚步,疑心是不是风声,可仔细一听,那哭声里透着真切。

他把背上的麻袋放下,小心翼翼地循声走过去。扒开半人高的灌木丛,他愣住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女婴正缩在一块破棉被里,脸冻得通红,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旁边放着一条绣着花纹的红色围巾和一个巴掌大的木雕佛像。

林子整个人僵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心跳快得厉害。可看到孩子的小手微微颤抖,他心里猛地一酸,蹲下身轻声安抚:“别哭,别哭……”

他用棉被重新裹紧孩子,怀里一抱,立刻感觉到小小的身子还带着余温。婴儿似乎感受到了温暖,渐渐止住了哭声,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望着林子。那一瞬,林子莫名有种熟悉感,像是命里注定会遇到她。

“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林子低声说,把红围巾和木佛像也一并拾起。

回到家时,母亲白念正在灶台前忙碌,父亲阿云在院子里修理牲口的套具。林子推门进来,怀里还抱着裹成一团的孩子,急切喊道:“阿妈,快看我捡到了什么!”

白念回头一看,整个人愣住,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上前把被子掀开。里面,女孩正睁着眼,咿呀作声。

“天啊!这是哪来的孩子?”白念惊呼,眼里满是震惊。

“我在山坡下的石缝里发现的,没人,只有她和这些东西。”林子一口气解释完,把围巾和木佛像递给父亲。

阿云接过,皱着眉端详。围巾是上好的羊绒,针脚细密,不像是穷人家的东西;木佛像雕工精巧,显然出自匠人之手。

“这孩子……来头不简单。”阿云喃喃道。

“哪管她什么来头呢?这大冷天要是没人抱走,迟早冻死。”白念心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林子急切看着父母,生怕他们要把孩子送走:“阿爸,我可以多干活,我少吃点,把粮食留给她。咱们把她留下来,好不好?”

白念低头看着孩子,眼神里有不舍和柔软。阿云沉默许久,最终叹口气:“我们本就穷,再添一张嘴,确实难。但既然这孩子到了咱家门口,也算缘分。就留下吧。”

林子猛地点头,心里一阵欢喜。

“给她取个名字吧。”白念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语气柔和。

阿云想了想,看着女婴清澈的眼睛说道:“就叫小兰吧。像草原上的小花,顽强又美丽。”

林子轻声重复:“小兰……小兰。”他觉得这个名字顺口极了。孩子似乎也懂得,咧开嘴笑了。

从那以后,小兰成了这个家的新成员。家里虽然贫寒,但没有人抱怨。白念腾出一个角落,用旧木板拼了个小床,垫上棉被,小兰就住了进去。

小兰比一般孩子安静,很少哭闹。清晨,她总是第一个醒来,用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屋顶发呆。林子常常悄悄爬起来,跑到她的小床边逗她笑。

“看,这是小羊。”他用手比划出羊角的样子,小兰咯咯直笑,伸手去抓。

随着时间过去,小兰学会了爬行,又学会了跌跌撞撞地走。林子总是在一旁护着,怕她摔倒。她学会说的第一个词,不是“阿爸阿妈”,而是“阿哥”。

听到这两个字,林子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的自豪。他暗暗下定决心,要永远保护这个捡回来的妹妹。

小兰两岁半时,已经像小尾巴一样天天跟着林子跑。林子放羊,她也要在草地上追着羊群跑。林子写字,她就趴在旁边,歪歪扭扭地学着画。

白念常常感慨:“有了小兰,咱家热闹多了。”

阿云虽然嘴上不说,但看两个孩子打闹时,眼里总会浮现笑意。

林子十五岁时,阿云带着一家搬到离县城更近的村子,好让孩子们读书。林子成绩不错,老师说他将来有机会考出去;小兰也到了启蒙的年纪,白念每天教她认字,念故事。

就在一家人慢慢看到希望的时候,生活却悄然埋下新的考验。

那一年冬天格外冷。

阿云在镇上帮人搬运货物,没想到一脚踩空,从高处重重摔了下来,当场昏死过去。

消息传来时,林子刚放学回家,还没来得及放下书包,就看到母亲白念双眼通红,脸上满是泪痕。他心头猛地一沉,喉咙发紧:“阿爸怎么了?”

白念声音发颤,哽咽着说:“你爸……他摔得很重,送到医院了,情况不妙。”

林子心口像被石头砸了一下,拉着母亲的手就往外跑,甚至顾不上家里的小兰,还得把她托付给邻居照看。

医院里,昏暗的灯光下,阿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微弱。医生神情凝重地摇头:“内脏严重损伤,失血太多,已经没有抢救的可能。”

白念扑倒在床边,死死抓着丈夫的手,泣不成声。林子站在一旁,泪水模糊了眼睛,却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他想让父亲能安静地走完最后一程。

临终时,阿云努力睁开眼,费力地望着妻子和儿子,嘴唇微微颤动。林子连忙俯下身,耳朵贴近。

“子啊……以后要照顾好你娘,还有……小兰。”声音虚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沉重的托付,“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林子泪如泉涌,重重点头:“阿爸,我答应你。”

阿云嘴角露出一丝安然的笑意,随即闭上双眼,再也没睁开。

葬礼上,按照当地习俗,亲戚邻居一同帮忙把阿云送走。林子年纪虽小,却不得不承担许多大人的责任,跪拜、行礼,一一完成。他的肩膀还稚嫩,却已压上了命运的重量。

送走父亲后,家里顿时失去了顶梁柱。白念身体不好,本来就不能干重活,如今家里唯一能依靠的,只剩下林子。

“阿妈,我不上学了,我去镇上找活干。”林子几天后硬声说道。

白念泪眼婆娑,拼命摇头:“不行!你阿爸一直惦记着你读书,他盼着你有出息,不能就这样放弃。”

林子握紧母亲的手,语气坚定:“阿爸更希望我们能活下去。阿妈,你和小兰需要吃饭,我得去挣钱。”

年幼的小兰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家里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天真地 tug 着林子的衣角问:“阿哥,为什么你不去学校了?”

林子强忍住心里的酸涩,摸了摸妹妹的头:“因为我要去赚钱,让你和阿妈有衣穿,有饭吃。”

小兰眼睛眨巴着,天真地说:“阿哥不会也不回来了吧?”

林子心口猛地一紧,将她紧紧抱住:“不会的,阿哥会一直陪着你。”

自此,他扛起了生活的重担。林子开始在镇上的工地、运输点干活,搬砖、挑货、跑腿,什么都做。天还没亮就出门,夜深才回来,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皮肤被晒得黝黑。他从没抱怨过,每次看见母亲和小兰能吃上一顿热饭,就觉得一切都值。

白念也尽力做些轻活,织毛衣、缝补衣物,拿到集市上换点钱。小兰虽然年纪小,却很懂事,主动帮忙打水、拾柴,像个小大人一样。

林子心里清楚,自己的学业已经断了,但小兰必须继续读书。哪怕日子再苦,他都咬牙坚持送她去学校。

有时小兰心疼哥哥,说:“阿哥,我不去学校了,我帮你干活。”

林子语气严厉,却眼眶泛红:“不行!你必须好好读书,将来要考出去。阿哥没走完的路,你替我走。”

小兰很聪明,成绩一直很好,老师常夸她有天赋。每次听到这些话,林子都忍不住笑,心底充满骄傲。他心里默默想:只要小兰能走得更远,他再辛苦也值得。

可命运似乎从不肯放过这个家庭。几年后,白念的身体越来越差,医生诊断她患有严重的心脏病。药物只能拖延,却治不了根本,而且药费高昂。林子不得不拼命加班,有时一天干十六个小时。

看到哥哥如此辛苦,小兰常常在夜里偷偷流泪。林子回家时,常发现她还在油灯下写作业。

“怎么还没睡?”林子心疼地问。

小兰抬起头,眼神坚定:“我要考上好学校,将来给你和阿妈更好的生活。”

林子喉咙发紧,把她揽进怀里:“好,阿哥等你那一天。”

时间匆匆,转眼小兰已十三岁,正是当年林子捡到她的年纪。林子也从少年变成了稳重的青年,靠在运输公司做司机,收入还算稳定。家里虽依旧清贫,但比早些年强得多。

白念的病情靠药物勉强维持,可医生说,她的心脏随时可能衰竭。林子心里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却始终不敢面对。

果然,那个冬夜,白念病情突然恶化,被送进医院。医生摇头:“她的心脏支撑不了多久了。”

小兰扑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阿妈,你不能丢下我!”

白念虚弱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傻孩子,阿妈一直把你当亲生的。”

林子站在旁边,眼眶通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白念让他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木盒。林子颤抖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那条红色的羊绒围巾和木雕佛像——正是当年小兰被发现时的陪伴之物。

“这是她的身世线索。”白念将盒子推到小兰手里,声音轻得像风,“等你长大,若是想寻亲,就靠这个去找。”

小兰哭着摇头:“我不要找!你就是我阿妈,没有别人!”

白念眼里闪着泪,嘴角却微微弯起:“我知道,可你要明白自己的来处,这是你的权利。”

她转过头,看着林子,眼神坚定:“林子,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兰。让她读书,过上幸福的生活。”

林子声音哽咽,却用力点头:“阿妈,我答应你,我会用命护着她。”

白念笑了笑,忽然喃喃补了一句:“她长得……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林子愣住,心头一震:“阿妈,你认识她的母亲?”

可白念只是摇了摇头,气息越来越弱,最终在睡梦中安静离开。

那一刻,林子和小兰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葬礼上,林子强忍着悲痛完成所有仪式,小兰哭得几乎昏过去。送走母亲后,他们只剩下彼此。

“阿哥,我们怎么办?”小兰泪眼婆娑。

林子把妹妹拥进怀里,语气坚定:“不管多难,我们都会一起走下去。我会照顾你,直到你能独立。”

小兰点点头,擦干眼泪:“我会努力学习,不会让你失望。”

夜深人静时,林子常常回想母亲临终那句“像她的母亲”。这句话在他心底埋下了一个疑问:小兰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她究竟来自怎样的家庭?

他不知道答案,却明白一件事——无论未来如何,小兰永远是他要守护的妹妹。

林子把每天的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白天跑运输、晚上兼着给人修车、周末还会去县里的建材市场帮忙卸货。他把攒下来的每一分零钱都记在本子上——哪怕是一杯热茶的找零,也会认真写清楚来路去处。别人夸他能吃苦,他只笑笑:能吃苦不算本事,让家里踏实才是正经事。

小兰也不是只会读书的孩子。做完作业,她几乎把家里大大小小的杂活都接过去:抹案几、洗衣裳、择菜烧饭、给林子准备夜里的热汤。她不争不抢,只把“让阿哥少累点”放心里,当作一件要悄悄做好的事。

久而久之,兄妹俩的关系更像是并肩拉车的搭档。镇上人看见他们,就会摇头感叹:“这小子真有担当。”也有人特意到林子面前说几句表扬话,林子听完仍是那句:“都是应该的,小兰争气,家里就有盼头。”

十五岁那年,小兰考上了全州最好的高中。录取通知书送到家的那天,林子用旧木桌拼了一张“庆功桌”,烙了最拿手的葱油饼,又去邻里借来一盏小彩灯,挂在门口。他把那盏灯点着,对小兰说:“咱家屋子不亮,但你的前途得亮。”

小兰憋着眼泪笑:“要不是你,我连报名费都交不上。”

林子摆摆手:“你是靠本事进的,我不过是把门给你扶了扶。”

高中在城里,小兰要住校。第一次送她去报到,林子比她还紧张,反复叮嘱:“别怕麻烦老师,有事就说。钱不够就打电话,我再想法子。”

小兰点头,忽然抱住他:“阿哥,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了。”

林子愣了一瞬,笑着拍她肩膀:“去吧。书读好了,世界就大了。”

看着小兰走进校门,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等人群散尽才回身。家里一下子静了,连风吹窗棂的响动都清楚得厉害。他这才意识到,多年的日子里,自己的每一步都顺着“小兰”的方向走,如今她不在身边,忙完活儿的晚上竟不知道该把时间放到哪里。

他盘算许久,决定尝试干点“自己的事”。靠着多年跑运输攒下的人情,他租下镇口一间临街的小铺,把后院拾掇得干净清爽,前头摆上长条桌,墙上挂上黑白旧照和手写的菜单。他把小店取名“阿妹小栈”,又在招牌下加了一行小字:愿旅人有灯,归人有席。

开张前,小兰周末回家,跟着他一起忙:擦桌、扎花、试灯,拿粉笔在黑板上写“热汤今日八折”。林子一会儿在灶前忙火,一会儿去门口悬红绸,手上全是洗不净的酱色。他笑说:“等你毕业,我这个小店就给你作书房,你改写啥就写啥。”

小兰被逗笑,又忽地安静下来,抬眼看他忙碌的背影,那一刻像有什么在心口轻轻一动,暖而发酸。

小栈开业的那天,镇上的人都来捧场。林子端汤送饼,脚不沾地;小兰穿一件素色长裙,帮着迎客。夜里收铺,两人坐在院里石阶上,天幕沉沉,星子像撒盐。小兰忽然问:“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我?”

林子“嗯”了一声:“记得。那天风硬,你哭完就不哭了,瞪着我看,好像要问我:你是谁。”

“那如果……”小兰话到这里,顿了一下,笑自己矫情,“如果那天你没有走那条路,我会去哪儿?”

林子答得很稳:“不管谁先遇到你,走到咱家门口,这事就成了缘分。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把你抱起来。”

小兰转过脸,那双黑亮的眼在夜里像藏着水光:“但我还是庆幸,是你。”

林子被她望得心尖一颤,忙转开话头:“晚了,回屋吧。明儿你还得返校。”

从那夜起,两人之间像是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林子不愿承认那阵心悸是什么,便开始刻意避开与她单独相处:多和食客聊两句,多跑两趟后厨,宁愿多洗几只油腻的盘子。小兰也察觉到了,便把许多话咽回肚里,收起往日那点明快,只在该笑的时候笑,该忙的时候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小兰十八岁,戴着学士帽走上毕业典礼的台阶,领奖台上的光照在她肩上,像一小撮火。林子站在台下,掌心拍到发麻,眼眶却热得厉害。这个当年裹在旧棉被里的小人儿,如今站在许多目光的中央,以第一名的成绩被省城大学录取。

晚上,林子把小栈院子里的彩灯一串串点亮,摆上几盘菜,叫了小兰的几位同学和班主任。老师握着林子的手说:“孩子能走到这步,离不开你的撑持。”林子连连摆手:“她自个儿往上跳,我不过是在下面托一托。”

散席之后,院里清净下来。两人收拾碗筷到一半,小兰忽然停住,转过身认真地叫了一声:“林子。”

他抬头:“怎么了?”

“我想说件事。”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把心口那道门推开,“从小到大,我想报答你,可越长大越明白,‘报答’这两个字,好像说不清。我不想只做你名义上的妹妹。”

林子握着的碗险些脱手,耳边像有一阵嗡鸣。他压下慌乱:“小兰,你喝酒了吗?”

“没有。”她的目光很亮,带着让人退无可退的笃定,“我们没有血缘。你一直把我当亲人,我也把你当亲人。但……我想的,已经不是‘亲人’能解释的了。”

院子里一阵风吹过,灯串微微摆动。林子艰难开口:“你还小,站得越高,看得越远,到时候你会明白,心动会有很多次,可亲情只有一次。把一份稳稳的亲情丢了,换一阵子心动,不值当。”

小兰沉默,唇线紧紧绷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是孩子。”

“可在我这儿,”林子低声,“你永远是。”

说完,他拿起抹布,转身进了后厨。水龙头开得很大,水声盖过心跳,他用冷水把手冲得发麻,心里只剩一句:不能错一步。哪怕她后来会怨我,也不能让她背起别人眼里的指指点点。

自那夜以后,小栈里像设了两条看不见的路线:林子忙前忙后,小兰只挑不与他碰头的活。话仍有,笑仍在,只是在每个需要相对的节点,两人都默契地跨过去,不停留。

开学季来得很快。送小兰去省城报到那天,一路无言。站台的广播报着车次,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摩擦出轻响。小兰终于开口:“那天的话,抱歉。”

林子摇头:“不是你的错。只是,有些路,走不得。”

“我会好好读书。”她垂下眼,“不让你失望。”

“你本来就没有让我失望。”林子勉强笑了笑,“去了那边,别逞强。钱不够跟我说,别在食堂省那一口。”

列车进站,车头的灯光扫过站台。小兰仰起脸,目光透着尚未熄灭的期待:“你会来看我吗?”

林子顿了顿:“会。等你把宿舍安顿好。”

她点头,转身上车。临上车前又回头,像要把他刻进记忆。车门合上,列车缓缓启动,穿过站台与人群。林子站在原地,直到车尾远得只剩一束光。

回镇的路上,夜色像一口深井。他把窗开到最大,让风把眼里的热度带走。心里有另一句声音在回荡:你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什么不打紧,知道该做什么就好。

小兰到省城后的生活比想象中忙碌。新生训练、分班考试、社团招新、打工面试——她像一枚旋转的陀螺,短信常常迟几个小时才回。但每当夜深,她会站在寝室阳台,用很长的一条消息把一天的见闻讲给林子听:老师讲课风格、图书馆的窗、晚自习后路灯下的影子、食堂一份清淡的面。末尾总有一句“你别太晚睡”“记得吃早饭”。

林子也不再逃避。他给她寄些干粮和自制的小点心,附上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别和人比快,先把脚下踏稳。偶尔,他也会在小栈关门后,坐在后院给她发一条语音:“今天生意一般,但遇到一个背包客,讲他走川藏线的见闻。你以后想去,先把书读好。”

长假临近时,小兰忽然发来一句:学校要评奖学金,我想报一个支教项目,去更偏远的地方。林子回了三个字:按你想。过了很久,他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

寒假,小兰终于回家。院门被推开的那刻,她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像极了多年前那个第一次跟进屋、怯怯又执拗的孩子。林子站起身,笑着喊:“回来啦。”她“嗯”了一声,脚步却停了停,随后快步上前,把背包重重放在桌上:“阿哥,我考了第一。”

“我知道。”林子说,“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小兰愣住:“你和老师联系?”

“你高三那会儿就留了。”他说,“怕你有事我不晓得。”

小兰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

林子没有接话,只去灶台把火加大些:“晚上做牛肉面。”

小兰站在他背后,轻轻说:“我会尽力成为你期待的人,也会成为我期待的人。至于其他的……”她停了一下,“我可以等。”

林子握勺的手顿了顿,随后把火调小:“无论等不等,先把自己照顾好。”

那夜,院里又亮起了那串彩灯。风从竹帘边掠过,灯影在墙上轻轻摇。两人并肩而坐,各自讲着这一年的见闻,像极了无数个平常夜晚。但他们都知道,有些话已经说过,也已经放下;有些情,放在心里,变成一种更沉静的力量——让人往前走,而不是回头看。

这四年里,林子和小兰刻意把亲近感收紧到“合适的距离”。

林子很少去省城探望她,就算去了,也只在校外吃顿饭、逛一圈书店,天黑前必然回镇里。

小兰放假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常用“课题忙”“要进实验室”为由留在学校。

林子把心思全压到“阿妹小栈”上:翻新屋檐,重做排烟,给后院加了两间带炕的小房;他还学会了做几道受欢迎的面点。小店名声越传越远,成了镇口的招牌。有人张罗给他介绍对象,他也尝试相处,可等关系快要实锤,他就莫名收手,像是有道看不见的线把他拽回原地。

小兰二十二岁毕业,被省城一家民族文化研究机构录用。毕业礼那天,林子坐在家属席,看她穿着学袍走上台,掌心发热,心里却酸得发紧。

散场后,小兰说:“去我新租的屋里吃饭吧。”

林子本想婉拒,见她眼神亮亮的,只好答应。

她的小公寓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又有分寸。桌上摆了几样林子爱吃的菜:羊肉萝卜、青椒土豆丝、手擀面。

林子吃了一口,笑:“手艺长了。”

小兰给他夹菜:“自己做久了,就顺手了。”

饭后,她从书架上拿下一只木盒,递过去:“给你看个东西。”

林子打开,里面放着那条红围巾、那尊小木像,还有几沓复印件与几张陈旧的照片。

“这些年,我一直在查我的来处,”小兰平静地说,“这是我能找到的线索,但拼不出完整的故事。我想……和你一起把它找全。”

林子沉默片刻,问:“为什么现在?”

小兰望着他:“我想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弄明白了,才好面对以后的路,也包括感情这件事。”

林子看着那条围巾,像突然明白她话里没说透的部分。过了一会儿,他点头:“行。你走哪一步,我就跟哪一步。”

两人决定从两条线索入手:红围巾上的暗纹,及木佛像的雕工。

他们先去了城里一座古老寺院。年长的喇嘛接过木像,细看良久,开口道:“这式样是我们寺里的莲座观音,木料是老樟,刀路干净。不是随手做的,过去一般只会在特别的因缘里赠出。”

小兰问:“您知道当年都赠给过谁吗?”

喇嘛想了想:“二十多年前,曾给过几位施主,其中一尊交到了一个叫扎西群让的人手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得到可落地的名字。

林子忙问:“他现在在哪里?”

喇嘛摇头:“后来他离开了拉萨,说是要到清静处住些年。我也只听说,不敢妄断。”

兄妹俩离开寺院,转而去查户籍与旧档。几天奔波,终于在郊外一个小村落听到消息:扎西群让曾在村里住过,懂点草药,礼佛勤快,如今搬去了山上的一间小庵,很少下山。

第二天一早,他们沿着村人指的羊肠道往山上走。阳光很毒,风一阵阵吹来,路旁野菊迎风点头。林子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午后,他从山坳里把小兰抱起来的情景,不由得把步子迈得更稳。

几小时后,小庵出现在一片松林后。门口,一位白发老人正扫落叶。

林子上前:“老人家,打扰了,您是扎西群让吗?”

老人停下手,点点头。

小兰从包里取出木像和围巾,放在他面前。

老人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眼睛死死盯住小兰的脸,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喃喃道:“措姆——”

小兰一愣:“我叫小兰。”

老人缓了口气,侧身让进:“进屋说。”

屋里很简陋,茶炉上水正响。老人亲自倒了两杯酥油茶,目光却不离小兰。他叹口气:“你和她……太像了。”

小兰追问:“像谁?”

老人停顿片刻,说出了名字:“群让措姆。我的女儿。”

空气像忽然被按下了暂停。

林子按住小兰的手,点头示意老人继续。

老人的故事很慢,却很清楚——

他的女儿自小伶俐,学经快,人也倔。二十多岁在城里茶馆,认识了一个常年来往西藏做生意的汉人,姓李,谈吐体面,出手大方。两人很快好上了。

“我不赞成,”老人说,“不是因为他是哪里人,而是我查到他在内地已有家。他对我女儿说,会‘安排’好一切,让她别担心。”

女儿没有听劝,还是走近了。后来,她怀孕,拿着喜讯去找那男人,对方先是慌,再是退——说不能离开原来的家,会给钱,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由他来‘处理’。

“那一天,她回到家,跟我大吵。第二天一早,她就走了。”老人的手攥紧了衣角,“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

林子和小兰对视一眼,心里都沉了下去。

小兰轻声问:“您……有没有再收到她的消息?”

老人摇头:“只托人捎来过一件围巾、一尊佛像,说是孩子出生时放在身边的。我一直以为她把孩子留在某户人家,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们带来的东西,与我收到的一样。”

林子按住眉心,缓缓道:“也许——她把孩子留在山路边,是想让人看见就带回家。”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胸口发闷。

小兰抚过那条围巾,目光发直:“那位姓李的先生,您知不知道他的全名、来往的路线?”

老人想了想,写下两个字:“李明川。做皮草和珍珠生意,常走青藏线,去内地的沿海城市。”

林子把名字记下:“我们再往下查。老人家,您愿意做一次亲缘鉴定吗?”

老人略一迟疑,点头:“可以。”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安静。小兰抱着木盒,声音发飘:“如果……如果他真的是我外公,那我……”

林子打断她:“别急下结论。先做鉴定,凡事按证据说话。”

几天后,结果出来了——亲缘概率显示“近直系”。老人失落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眼圈通红。小兰把纸捏在手里,半天不说话。

老人握着她的手背:“对不起,我没有把你娘拉住,也没有把你找回来。”

小兰摇头:“错不在您。”

接下来的线索,落在“李明川”身上。研究所的同事帮小兰调阅了部分旧工商档案,林子则通过跑运输结识的老师傅打听货运圈旧人。若干信息拼起来:十几年前,李明川生意突然收窄,几度转行,后来回了内地某沿海城市。是否还有家庭、是否还在世,没人说得准。

“去一趟吧。”林子合上资料,“不管结果如何,得把门敲一敲。”

他们去了海边的那座城市。地址查到的“老小区”早已翻新,门卫换了好几茬。多方打听,有人记起:“有个做生意的李先生,住过这儿,后来搬去了新区,听说身体不大好。”

再查,已是“某医院肿瘤科”的记录——李明川,半年前去世,登记的家属是一位中年女士与一名成年男子。

小兰的手心出了汗:“可能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林子轻声:“我们去拜访,带上木像与围巾,别起冲突,问清楚就走。”

敲开门的是那位中年女士。听到来意,她脸色一沉:“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走吧。”

小兰稳住声音,把木像与围巾呈上:“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想确认一件事。二十多年前,李先生在西藏是否有过……一段关系?”

对方盯着物件看了长久,唇线发抖,最终让了步:“进来吧。既然来了,话说明白。”

客厅很素净。女士倒了水,坐直身子:“你说的事,我知道一点。那是他年轻时候的荒唐。我们当年差点离婚,后来他发誓‘再不踏入’。可人做过的事,总在那里。”

她看向小兰:“你手里的东西,我见过。他曾把同样的照片、同样的围巾收在一只旧箱子里。那时我不懂,不敢问。直到他病了,才把原委说了些——他说自己欠一个姑娘和一个孩子一条命。”

屋里静得能听见钟表走针。

小兰用尽力气才让声音不抖:“请问……他可有找过那个孩子?”

女士摇头:“他去找过一次,没找到。后来生意崩了,回了内地。再后来,他怕我提起,怕儿子知道。他的歉疚,到死也没还完。”

小兰坐得端正,眼里却有一阵阵雾:“我不会向你们要任何东西。我只是想知道,自己从哪儿来。”

女士长叹:“有些‘从哪来’,不必再问谁给答案。既然你站在这里,就是你走出来的答案。”

临走前,女士把一封旧信和一串钥匙放到小兰手里:“这是他病重时交给我的。他说若是有一天‘那孩子’找上门,就把箱子给她。”

箱子在一处小仓间,打开,里面有几封没有寄出的信、一张年轻男子与藏装女子的合影、一些陈旧的车票,以及一张潦草画出的路线图。信里有反复的“对不起”,有“我不配”,也有“若能重来”。没有一句推脱,只有迟到的认错。

几个月后,群让措姆终于回到了山里,但怀里的孩子却不见了踪影。她哽咽着告诉父亲,孩子被她托付给了别人收养。

“她只留下了自己最钟爱的那条红围巾,以及我当年亲手雕刻的木佛像,”老人声音沙哑,眼中却闪着泪光,“她说希望有一天,凭借这两样东西,孩子能重新认回亲人。而如今,小兰,我几乎可以肯定,那孩子就是你。”

小兰眼眶彻底湿润,泪水夺眶而出。多年埋藏在心底的谜团,此刻终于得到了答案。

“我的母亲……她现在在哪里?”小兰声音颤抖,带着迫切与期待。

老人的神情更显凄然,低声道:“在送走你之后,她离开了西藏,去了北京。据我后来辗转得知,她在那里成为一名研究藏文化的学者。”

“所以,她还活着?”小兰的眼神里燃起希望的光。

老人缓缓点头:“是的,她应该还健在。只是这些年,我们早已失去联系。”

林子一直在旁边静静倾听,忽然追问:“那位和她有过往来的汉人,您可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老人皱眉思索:“他是四川人,做药材生意,当年在藏地走动频繁。只是细节我不清楚,只听说他在四川另有家庭。”

林子的心口猛然一紧,这个描述让他想起了一些旧事。

“您……还能记得他的样貌吗?”林子声音带着急切。

老人沉默片刻,从床下翻出一只斑驳的木匣,取出一张发黄的合影。

“这是我女儿和那位汉人年轻时的照片,我留着它,只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忘了女儿曾经受过的伤。”

林子双手接过,当视线落在照片中男子的脸庞时,整个人猛地僵住,手指止不住地颤抖,嘴里低声喃喃:“怎么会是他!”

来源:小南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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