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匣(小说)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6 08:54 1

摘要:窗外的梧桐树落了最后一茬叶子,八十四岁的李素华裹着毛毯坐在轮椅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王建军端着药碗走进来,轻声唤道:“妈,该吃药了。”

记忆之匣

窗外的梧桐树落了最后一茬叶子,八十四岁的李素华裹着毛毯坐在轮椅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窗外。王建军端着药碗走进来,轻声唤道:“妈,该吃药了。”

李素华缓缓转过头,眼神却不像往日那般迷茫。她突然抓住儿子的手,力道大得惊人:“建军,上海老屋三楼,我有个樟木箱子,得去拿回来。”

王建军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母亲确诊阿尔茨海默病三年,已经很久没能完整说出一句话,更别提如此清晰的表达。

“妈,你说什么箱子?”

“樟木的,就在我原来住的亭子间,三楼转角。”李素华语速急促,眼中闪烁着不寻常的光亮,“箱子里有重要东西,我一直记着。”

王建军安抚母亲吃下药,以为这不过是病情中又一个转瞬即逝的清醒时刻。然而接下来的三天,李素华每天都会重复同样的话,甚至能准确描述出上海老屋的位置——虹口区昆山路一条里弄,连门牌号都说得清清楚楚。

周末,妹妹王建萍来看望母亲。听闻此事后,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父母的旧证件。当看到母亲1962年的工厂工作证时,她惊叫起来:“哥,你看!地址和妈说的一模一样!”

工作证已经发黄,照片上的母亲梳着两条粗辫子,笑容羞涩。背面确实印着昆山路的地址。

“妈在上海真有过住处?”王建军难以置信。他们兄妹在北方出生成长,只知道父母是文革前支援三线建设来到这里的,关于上海的日子,母亲从未详细提起。

“要不,我们带妈去一趟?”王建萍突发奇想。

王建军第一反应是反对。母亲年事已高,又患病在身,长途旅行风险太大。但看着母亲近日来越发焦灼地念叨那个樟木箱子,他最终动摇了。

经过周密准备和医生评估,一周后,三人踏上了开往上海的列车。

李素华一路上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当列车驶入上海站,她突然醒来,贴着车窗喃喃道:“变了,全变了。”

出租车在繁华的街道穿行,王建军按照旧地址导航,却发现昆山路的老里弄大多已拆迁,取而代之的是高楼大厦。他们寻找的门牌号所在区域,正好是一片待拆迁的老街区,大部分居民已搬离。

“会不会已经拆了?”王建萍有些泄气。

李素华却固执地指着一条窄巷:“从那里进去,第三个弄堂。”

兄妹俩推着轮椅走进巷子。斑驳的墙壁上写着大大的“拆”字,多数窗户已空洞无物。然而按照母亲指示,他们真的找到了一栋尚未完全清空的老式石库门房子。

一位白发老伯坐在门口晒太阳,听说他们来找旧物,眯着眼打量李素华:“你是...李师傅的女儿?”

李素华茫然地看着他。

老伯激动起来:“你是素华吧?我是阿四啊,以前住你家楼下的!”

李素华依旧没有反应,王建军连忙解释母亲患病的情况。

“这房子下个月就要拆了。”老伯叹息道,“你们来得正好,三楼亭子间还留着些旧东西,房管所让我清理我都没舍得动。”

在老伯帮助下,他们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三楼转角的小房间锁已锈蚀,王建军轻轻一撞就开了。

十平方米的小屋积满灰尘,墙角果然放着一个深褐色的樟木箱子。

“就是这个!”李素华突然激动起来,试图从轮椅上站起。

箱子上挂着一把铜锁,早已锈死。王建军用力撬开,箱内物品保存得出奇完好:一叠用丝带捆好的信件、几张黑白照片、几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还有一个小布包。

李素华颤抖着手拿起最上面的照片。照片上,七八个年轻女工站在纺织机器前,每个人都梳着辫子,穿着工装,笑容灿烂如阳光。背面写着“上海国棉十七厂先进班组,1961年5月”。

王建萍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铜质奖章,刻着“上海市劳动模范”字样,还有一张泛黄的剪报,报道着国棉十七厂李素华小组技术革新的事迹。

“妈以前是劳模?”王建萍不敢相信。他们记忆中的母亲只是个普通纺织女工,退休后也鲜少提起往事。

李素华摩挲着奖章,嘴唇微微颤动,哼起了一段旋律。王建军仔细听,是一首老歌:“纺织姑娘心灵手巧,纺出彩虹万里长...”

回程的火车上,李素华一直看着那些老照片,时而模糊地念叨几个名字。虽然她仍然认不出子女,但眼神不再空洞,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回家后,王建军将母亲的奖章和照片装裱起来,挂在客厅墙上。奇迹般地,李素华虽然依旧记不清眼前人,却能清晰地说出照片中每个同事的名字,甚至偶尔回忆起工厂里的趣事。

一天下午,王建军发现母亲对着墙上的奖章轻声说话:“师傅说过,无论到哪里,都要把技术带去...所以我来了北方...”

王建军悄悄退出门外,眼眶湿润。他终于明白,母亲并非遗忘了过去,只是那些记忆被岁月深埋,需要一把钥匙来开启。而那个樟木箱子,正是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

随着翻阅母亲的日记和信件,他们拼凑出一个完全陌生的母亲:不仅是劳动模范,还是厂里的技术骨干,曾经为了爱情和理想,主动放弃上海的生活,追随父亲来到北方支援建设。

“妈的选择,改变了我们整个家族的轨迹。”王建萍感慨道。

最让王建军触动的是母亲一封信中的话:“北方虽苦,但这里需要我们的技术。一个人的价值,不在于身在何处,而在于为世界留下什么。”

冬去春来,李素华的身体日渐衰弱,但在意识清醒的片刻,她会指着墙上的奖章,对护工露出骄傲的微笑。有时她甚至能完整唱出那首纺织歌谣。

母亲去世后,王建军将部分遗物捐给了当地的工业博物馆。在母亲那枚劳动模范奖章旁,他特意标注了一行字:“记忆不仅存在于大脑,更融入物件与情感,永远等待被唤醒。”

整理遗物时,他们在樟木箱夹层又发现一封信,是李素华六十岁生日时写下的:

“建军、建萍,如果有一天妈妈忘记了所有,请你们记得,妈妈曾经年轻过,奋斗过,爱过...”

窗外,新芽吐绿,又一个春天到来。王建军仿佛看到年轻的母亲站在纺织机前,回头对他微笑。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如同沉睡的种子,终会在某个春天苏醒,开出花来。

来源:荷叶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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