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卫东身体不好,我替他喝酒!” 妻子在聚会上一把抢过酒杯,我却掏出退婚信,冷冷道:“你俩的热闹,我不凑了。”(完)
“卫东身体不好,我替他喝酒!” 妻子聚会上抢过酒杯,我却掏出退婚信:“你俩的热闹,我不凑了”(完)
“卫东身体不好,我替他喝酒!” 妻子在聚会上一把抢过酒杯,我却掏出退婚信,冷冷道:“你俩的热闹,我不凑了。”(完)
1988年8月14日,戴络州收到国家科技研究所608分局的招募通知。工作人员满脸堆笑,热情地说:“戴络州,可算把你盼来了,热烈欢迎加入我们!”
接着又补充:“你要是决定加入,8月25日我们来接你,到时候你就正式以新身份开启在研究所的日子啦。”
“不过,你的身份会严格保密,未来十年不能跟外界任何人联系哦。”
戴络州接过规定,仔仔细细逐字读了一遍,随后毫不犹豫地在保密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刚劲有力。他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进密封档案袋,匆匆拿去邮局寄了出去。
从邮局回到家,戴络州看到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母亲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哟,咋这么晚才回来?桌上有饭菜,自己去吃哈。”
戴络州走进屋里,伸手轻轻揭开两个用盘子盖着的菜碗。一碗是香气四溢的蒸肉,另一碗是清爽的土豆丝。刚揭开盖子,母亲就快步走过来,伸手把蒸肉挪到一边,又把土豆丝推到他面前,说道:“肉给你弟弟留着,他刚高考完,得好好补补营养,你就吃土豆丝吧。”
说着,母亲又把盘子盖上,放到了一旁。戴络州看着眼前的土豆丝,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缓缓坐下,一口一口吃着已经凉了的饭菜。
高考前,母亲就说:“你弟弟学习压力大,得补充营养。”高考结束后,母亲还是那句话:“你弟弟要补营养。”可自己高考前后,母亲从没给自己留过肉。
母亲又接着说:“你大学毕业了,马上要去单位工作,能自己挣钱了,家里就不管你啦。”
“我和你爸打算把房子卖了,去北京陪你弟弟上学,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不放心。”
“北京生活成本比辽沈高,花钱的地方多,你挣了钱也别忘了家里哈。你是哥哥,要多照顾弟弟,知道不?”
戴络州紧紧握着筷子,指关节都泛白了,咬着牙说:“知道了。”
说完,他再也吃不下东西,站起身收拾好碗筷,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垂,看着房间里随意搭建的木板床,思绪飘回到四年前。
那时他本可以去首都最好的大学,母亲却抹着眼泪说:“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和你爸要是出了啥事儿,怎么办?这里可是你的家啊。”
最后,他到底还是依了父母的意思,选了本地的大学。谁能料到,四年后的今天,弟弟考上了北京的大学,父母居然要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跟弟弟一块儿搬到北京去。这会儿,父母倒不觉得远啦。
以前戴络州觉着,有父母的地儿就是家。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弟弟在哪儿,父母就在哪儿。像他这种不被偏爱的孩子,压根儿就没有家。
戴络州收回思绪,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8月14日。离他离开,就剩12天了。
刚歇了一会儿,戴母就扯着嗓子喊:“络州,去把垃圾扔了!”
扔完垃圾回来,戴络州听见不远处传来汽车停下的动静。一辆吉普车稳稳停住,下来一个女人,正是他那当团长的未婚妻,贺歆蕾。
贺歆蕾身着墨绿色的军装,身姿挺拔,身材完美得无可挑剔。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一颗,露出好看的锁骨,显得既飒爽又漂亮,干净利落的模样,让人眼睛都挪不开。
她下车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提着行李箱的男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和贺歆蕾、戴络州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陈卫东。
一个月前,戴络州帮贺歆蕾母亲收拾杂物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贺歆蕾的自白信。信里写着:
“我骗戴络州说,五月份训练不回家,实际上我跟卫东去了青岛。”
“我本来以为在三个人里,我喜欢的是戴络州。可再次见到卫东的那一刻,我确定了,我一直爱的都是卫东。”
“回来后,我给戴络州买了一块手表,就是随便在地摊儿上买的便宜货,他却当成宝贝似的,我心里怪内疚的。”
戴络州以前还寻思呢,就算父母一门心思偏心弟弟,他好歹还有个优秀的未婚妻。可看到贺歆蕾的自白信后,他才明白,这世上压根儿没人爱他。
戴络州正打算走上前去,跟那两人打个招呼。突然,陈卫东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往前跨了一步,眼神期待又紧张,吞吞吐吐地说:“欸,歆蕾,你之前说过,不管啥时候我回头,你都会在那儿,这话还算数不啊?”
戴络州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跟陈卫东一起等着贺歆蕾的回答。
过了片刻,贺歆蕾那冷静的声音响起。她眼神无比坚定,语气极为认真,一字一句道:“我既然承诺过会一直支持你,就绝对不会变。”
贺歆蕾话音刚落,陈卫东激动得往前一大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贺歆蕾猛地愣住,眼神里满是错愕,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戴络州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拥在怀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巧,脚踢到了一个破铁罐,“哐当”一声。这动静可不小,把正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吓了一跳。
贺歆蕾赶紧推开陈卫东,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唤道:“戴络州。”
陈卫东倒是一脸淡定,笑着走上前,拍了拍戴络州的肩膀,说道:“戴络州啊,好久不见啦!我租的房子出了大毛病,暂时在歆蕾家借住几天哈,你可千万别多想。”
陈家七年前就搬出大院了,戴络州心里犯起了嘀咕。他看着他俩刚才那亲密的拥抱,还让自己别多想?他眉头微皱,一字一顿严肃地说:“你们俩啊,还是得注意点,这儿可是公共场合,要是被人瞧见,影响可就不好了啊。”
陈卫东被说得一时语塞,挠了挠头,转头对贺歆蕾说:“你们聊哈,我先进去了。”说完,他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箱,慢悠悠地走进了贺家。
胡同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过了好一会儿,贺歆蕾打破沉默,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解释道:“那个……卫东现在回来在辽沈没地方住,就暂时住一下,你可别多想啊。”
又是这句“别多想”,和陈卫东说的一模一样。这时,贺歆蕾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在戴络州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欸,最近有部新电影《红色恋人》上映啦,明天晚上六点,一起去看咋样?”
戴络州和贺歆蕾三年前就订婚了。订婚之前,其实是戴络州单方面追她。他们是邻居,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还经常帮贺母干活,一来二去,两人就走到一块儿了。
可这三年里,贺歆蕾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只有内疚的时候,才会拿点东西补偿他。戴络州看着贺歆蕾手里的电影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好啊,等看完电影,我有事儿跟你说。”
还有12天,他就要离开了。戴络州决定在走之前和贺歆蕾解除婚约,让她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爱情。
第二天,戴络州准时在电影院门口等到了贺歆蕾。两人走进电影院,找好座位坐下。
看电影的时候,贺歆蕾却心不在焉,时不时就低头看看手里的BB机,眉头还不自觉地皱起来。戴络州把刚买的汽水拧开盖子,递给贺歆蕾,疑惑地问:“你不是在休假吗,咋还这么忙啊?”
三年的时光里,戴络州一直像捧着易碎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对待贺歆蕾,生怕这份爱如梦幻泡影般消逝。他自幼缺乏关爱,内心极度自卑,却又无比渴望被爱,别人只要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难以分辨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好在如今,他已将一切都看得透彻。
贺歆蕾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问道:“没什么啦,你现在还在服装厂打工吗?”
刚毕业的戴络州,为了先赚点零用钱,暂时在服装厂谋了份差事。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嗯呐,在工作正式落实之前,先攒点钱呗。”
贺歆蕾点了点头,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手里的BB机突然“嘀嘀”响了起来。她眼神慌乱地看了一眼,迅速把BB机塞进兜里,然后凑到戴络州耳边,小声说道:“欸,实在不好意思啊,家里有点急事要处理,你自己接着看吧哈。”
临走前,贺歆蕾又回头看了戴络州一眼,叮嘱道:“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戴络州目光盯着荧幕上男女主角离别时深情的拥抱,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并没有拆穿贺歆蕾。他心里清楚,贺母三天前就回乡下老家了,家里除了陈卫东,还能有啥事儿?
他原本打算等电影结束后,就告诉贺歆蕾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可现在也没机会说了。电影散场后,戴络州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电影院,独自一人往家走去。
刚走进胡同,就听到母亲和邻居们聊天的声音。她们正聊起隔壁张婶离婚的事儿,张婶只要小儿子,不要大儿子。母亲率先开了口,语气里满是嫌弃:“要是我离婚了啊,我也不要大儿子,只要我小儿子。大儿子从小就笨嘴拙舌的,又自私又刻薄,还不孝顺。我小儿子那可是从小就聪明伶俐,嘴甜又懂事,可会哄我和他爸开心啦。”
一位邻居在旁边帮腔:“哎哟,就是啊!老大憨实,老二机灵,我家也是老二聪明,老大又笨又一根筋。”
这时,有个人听不下去了,劝道:“你们这么偏心可不行,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戴母却满不在乎地回应:“弟弟就是更乖嘛,反正我就只疼小儿子,不喜欢大儿子。”
戴络州站在原地,只觉得喉咙发紧,苦涩的滋味在嘴里散开。他想起爷爷奶奶走得早,自己四岁起就开始照顾弟弟。考上大学后,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攒下的钱都贴补了家里。父母生日时,他总是省吃俭用买礼物。记得十八岁那年,他用存了半年的钱给母亲买了一对金耳环。可今年年初,他却看到那对耳环被扔在一个没用的花瓶里。
他问母亲:“妈,这耳环咋扔这儿了?”
母亲尴尬一笑:“我还以为你给我买的是假的呢,难道是真的呀?”
戴络州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喃喃自语:“妈,你不喜欢的大儿子,再有十天就走了,不会再烦你了。”
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拉开那破旧的旅行箱,开始收拾东西。打开衣橱,一个木制箱子出现在眼前,里面装满了弟弟丢弃的玩具,那可都是他曾经当宝贝的东西。
他蹲下,拿起一个发黄的虎头帽,皱眉道:“这都啥呀。”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又拿起没了弹簧的铁皮青蛙,也扔了进去。
在木箱最里面,他发现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眼睛一亮,拿出来打开一看,是三个月前,贺歆蕾骗他说去训练,实则陪陈卫东去青岛旅行时,随便给他买的一块手表。
他嘴角一撇:“不要了!”毫不犹豫地把手表也扔进垃圾桶。心里想着,玩具、手表都不要了,亲情、爱情,他都打算放下。从今往后,想要的东西自己买,想要的爱自己给自己。
这时,戴母走进房间,看到戴络州在收拾,还扔了不少东西,好奇地问:“哎,你在收拾啥呢?你又不去北京啊?”
戴络州手上不停,边收拾边说:“不是要卖房子嘛,我把房间打扫干净,能卖个好价钱。”
戴母点点头:“你总算懂事了。”她没注意到,戴络州床上她亲手织的毛线兔子也没了。
接下来两天,戴络州白天去服装厂打工,晚上回家接着整理房间。
“这东西没用,扔了。”他拿起一件东西,看一眼就扔掉。动作越来越快,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少。
这天一大早,戴络州刚出门准备去服装厂上班,贺歆蕾迎面走来。
贺歆蕾笑着问:“服装厂很忙吗?这两天咋都没找我啊?”以前她回老家,戴络州每天都去找她。
戴络州嘴角上扬,有点想笑。这两天他常看到贺歆蕾开车带陈卫东早出晚归,她不也没来找自己嘛。他淡淡地说:“忘了。”
贺歆蕾愣了一下,眼睛瞪大,过了会儿说:“那个……我这次休假回来,咱俩还没好好聊聊呢。今天七夕,晚上去宝庆园饭店吃饭吧。”
戴络州心里犯嘀咕,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今天是8月18号,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他心想,以前贺歆蕾不过七夕,今天这是咋了?
琢磨了一会儿,他点头说:“行。”上次看完电影,好多话没来得及说,正好借七夕把事儿说清楚。
晚上,贺歆蕾去服装厂接戴络州下班,两人去了宝庆园。
饭店里热闹非凡,人挤得满满当当。一进去,贺歆蕾就看到窗边坐着陈卫东。
陈卫东明显喝了不少酒,眼睛泛红,醉意朦胧地打招呼:“欸,歆蕾,你和戴络州来吃饭啊,过七夕呢吧?”
贺歆蕾眼神一变,没说话,径直走到陈卫东跟前,皱眉问:“你咋一个人在这儿啊?”
陈卫东满脸失落,摆摆手:“本来约了个美女吃饭,结果人家有事来不了。”
戴络州注意到,贺歆蕾神情紧张起来,咬着嘴唇问:“你刚回辽沈,哪来的美女啊?我认识不?”
“是以前翻译社的一个师姐。”陈卫东说完,苦笑一下,“你们吃饭吧,别管我。”
贺歆蕾哪能坐视不管?她快步上前,伸手一把紧紧抓住陈卫东的胳膊,满脸着急地说道:“卫东,以后出门可得跟我说一声啊!你现在住我家,我得保证你的安全。晚上可别随便约人吃饭,不安全。再有这种事儿,叫我,我陪你去。”
陈卫东试图挣脱她的手,目光看向戴络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歆蕾,你和戴络州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哪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啊。”
“那有啥呀!”贺歆蕾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着陈卫东的胳膊,把他往座位上按,“戴络州又不是不认识你,结婚了不还是朋友嘛。”
贺歆蕾转头看向戴络州,热情地邀请:“既然碰上了,一块吃吧。”
戴络州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看来提退婚的事儿,又得往后拖了。
吃饭的时候,贺歆蕾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眼睛紧紧盯着,神情专注地把上面的刺一根一根仔细挑干净,然后放到陈卫东碗里,笑着说:“你不是最爱吃红烧鱼嘛,刺都挑干净了,吃吧。”
陈卫东看了一眼旁边的戴络州,感慨道:“戴络州,咱们三个从小一块长大,没想到最后你和歆蕾走到了一块儿。她可真贴心,我啥时候能找着这么好的对象啊?”
戴络州皱了皱眉头,赶紧解释:“我和她还没结婚呢,只是未婚妻,算不上媳妇。”
稍微停顿了一下,戴络州接着说道:“欸,你啊,应该很快就能找着那么贴心的媳妇啦。”
戴络州心里想着,等自己离开后,陈卫东就能和贺歆蕾在一起了。
贺歆蕾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戴络州的未婚妻呢。她下意识地夹了块鸡蛋,放到戴络州碗里,眼睛看向他,开口问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鱼,对吧?”
戴络州迎上她的目光,轻轻点了下头,回答:“嗯,不喜欢。”其实呢,他最喜欢吃鱼啦,可这些都不重要咯。
晚餐吃完,三个人走出餐馆。这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时钟正好指向八点。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他们不可避免地被人群冲散了。
忽然,陈卫东的怒吼声从背后传了过来。戴络州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发现贺歆蕾不知啥时候已经站在他身旁了。他赶紧大声问道:“卫东,你没事吧?”
陈卫东紧紧握着贺歆蕾的手腕,手指着一名男子,气呼呼地说:“歆蕾,那家伙刚才打了我!”
周围的人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那男子被陈卫东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认,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赶忙解释:“别乱说啊,我明明是被挤的。”
话音还没落,贺歆蕾已经气冲冲地冲上前去,扬起一脚,把那男子踢得踉跄着往后退。
戴络州还是头一回看到贺歆蕾这么愤怒,眼睛都瞪大了些,惊讶地说:“歆蕾,你……”
不出意外,他们被带到了警局。戴络州第一次进警局,就是跟着贺歆蕾来的。而贺歆蕾呢,是为了陈卫东。
在警局做完笔录后,贺歆蕾开车带着他们回到了北巷胡同。看着陈卫东锁上门,她赶紧叫住了正准备回家的戴络州。
贺歆蕾低着头,声音有些小,带着愧疚说道:“对不起啊,我今天太冲动了,还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戴络州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地回应:“没关系啦,以后别随便动手,有事情可以报警。要是对方是个极端分子,咱们可能就不只是去警局这么简单咯。”
听到戴络州这么宽容又理智的话,贺歆蕾心里更内疚了。她低着头,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最近都在忙些啥呀?”
“工作上的事儿。”戴络州回答得很简洁。
贺歆蕾接着追问:“国家分配的工作单位定下来了吗?”
“嗯,定了。”戴络州还是回答得很简短。
以前的他,不管大事小事,都会第一时间跟贺歆蕾分享,可现在……
但今天,贺歆蕾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贺歆蕾心里头有点发慌,又接着问:“啥单位啊,在哪儿呢?”
“就一小化工厂。”戴络州还是含糊其辞。
贺歆蕾点了点头,想当然地觉得单位就在本地。毕竟戴络州那么爱她,咋可能接受外地的工作分配呢?
贺歆蕾顺手从身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到他跟前,笑着说:“七夕节礼物哈。”
戴络州有点吃惊,在他印象里,除了那块手表,贺歆蕾从没主动给他送过礼物。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伸手接过盒子,在贺歆蕾的注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不好意思哈,我把给你准备礼物这事儿给忘了。”
贺歆蕾一愣,惊讶地说:“你……你忘了?”
以往不论什么节日,戴络州总会变着花样给贺歆蕾准备精致小礼物。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贺歆蕾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又恢复平静,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啦,你最近那么忙,我能懂。都这么晚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行嘞。”戴络州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贺歆蕾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她隐隐有种预感,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戴络州了。
戴络州回到家,看都没看手里的盒子,随手就扔到了堂屋角落的杂物堆上。
此时,弟弟戴天赐正坐在堂屋看漫画书。见他回来,戴天赐合上漫画,起身走到他面前,说道:“哥,你和歆蕾姐出去啦?”
“嗯。”戴络州点了点头。
戴天赐接着说:“哥,我马上要上大学了,以后还得结婚,爸妈压力太大了。你能不能先别结婚,帮家里分担分担?”
戴络州愣住了,抬头看着戴天赐,皱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挣钱供你读书、给你买房、帮你娶媳妇,对吧?”
“可凭什么呀?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戴天赐一怔,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妥,歪着头反问:“哥,都说长兄如父,咱们是兄弟,别人的哥哥不都这么做吗?你为啥就不能和别人一样?”
戴络州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心里窝着一团火。他寻思,难道真像戴天赐说的,每个哥哥都得这么做?自己为啥就不能和别人一样呢?
他死死盯着戴天赐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又悲又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戴天赐,我是你亲哥,不是你的仆人,更不是你的血库!哥哥对弟弟好,是出于疼爱,可没什么天生的义务。”
说完,戴络州撇下满脸惊讶的戴天赐,大步回了自己房间。
边走他边想,小时候的戴天赐多可爱啊,怎么变成现在这样让人头疼了呢?可能就是父母成天念叨“他是你弟弟,你得让着他”“你是哥哥,要撑起这个家”,把他惯成这样了。
自从七夕节过后,原本从不主动联系戴络州的贺歆蕾,开始天天上门找他。上下班都开车接送,路上就聊些家长里短。
8月20号,是朋友的生日。距离国家带走戴络州,只剩五天了。
下班后,戴络州和贺歆蕾一起去宝庆园饭店给朋友庆生。刚走进饭店,就看见陈卫东和一个女人坐在那儿谈笑风生。
贺歆蕾眼睛瞬间瞪大,眼神里满是紧张。她快步走到陈卫东面前,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问:“卫东啊,这位是谁呀?快介绍介绍呗。”
陈卫东笑着摆摆手:“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翻译社的学姐。”说完,又和学姐聊了起来。
贺歆蕾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戴络州明显感觉到她情绪变了。但今天是朋友生日,他不想扫大家的兴,就没表现出来,只是送上礼物,然后坐到了角落里。
整个聚会,贺歆蕾的眼睛一直盯着陈卫东。
聚会进行到一半,有人提议玩猜数游戏。一个人握着一到十颗花生,大家轮流猜,猜对就得喝酒。
第一轮,陈卫东就猜对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贺歆蕾就伸手拿过他面前的酒杯,大声说:“我来替你喝!”说完,一仰头把酒干了。
放下酒杯,贺歆蕾才发现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时她才想起戴络州还在旁边。
而戴络州呢,自始至终都没抬头,只是默默地喝茶。那茶的苦涩味在嘴里散开,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一边喝茶,手指还无意识地在桌子边缘敲着,似乎在排解烦闷。
贺歆蕾眼神闪过一丝歉疚,轻轻咬了咬嘴唇,抱歉地说:“你也知道,卫东身体不太好,不能喝太多酒。”
戴络州轻轻点头,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没事的。”
这时,一个人打趣道:“欸,卫东啊,你得赶紧找个女朋友帮你挡酒啦。歆蕾老帮你挡酒也不是个事儿,人家男朋友还在这儿呢。”说着,拍了拍陈卫东的肩膀。
另一个人附和:“我觉着你学姐就挺好的,你们要不试着交往看看?”
陈卫东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他紧紧握着酒杯,指节都泛白了,结结巴巴地说:“别……别瞎说。”
贺歆蕾也赶紧开口:“就是几杯酒而已,没必要特意找个女朋友啦。”
众人听了那些话,纷纷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戴络州。戴络州心里早有了离开的打算,可被这么多同情眼神盯着,就像有根针在扎他的心。他暗自嘀咕:“难道真的是我选错人了?”
聚会结束,戴络州去了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他就瞧见贺歆蕾和陈卫东站在走廊角落。
陈卫东眉头紧皱,带着责怪的语气说:“歆蕾,你今天干嘛帮我挡酒啊?我不是说了,让你多关心关心戴络州,你咋又忘了?你看络州脸色都不好了。”说着,他轻轻戳了戳贺歆蕾的肩膀。
“你得对他好点儿,别老关心我、照顾我。咱们仨是朋友,可你现在是戴络州的未婚妻,我可不想当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陈卫东无奈地摇了摇头。
贺歆蕾低着头,没回应,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戴络州站在不远处,身体微微僵住。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贺歆蕾最近为啥老主动找自己。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又无用又悲哀。他心里想着:“竟然要另一个男人来提醒未婚妻关心爱我。”
戴络州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板,径直走了过去。
贺歆蕾和陈卫东同时看向他,贺歆蕾眼神闪过一丝惊讶,眉毛微微扬起。
陈卫东抢先开口,一边挥手一边说:“歆蕾,今晚我去朋友家过夜,你和戴络州一起回家吧。”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很快消失在街角。
贺歆蕾等陈卫东走远,慢慢走到戴络州身边,假装没事地捋了捋头发,问道:“你刚才都听到啥啦?”
戴络州眼神复杂,带着失望和无奈说:“我听到卫东说,让你跟着我。”
贺歆蕾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眼神有些闪躲。
两人一起步行回家,气氛安静得可怕。戴络州双手插兜,脚步沉重;贺歆蕾低着头,时不时偷偷瞟他一眼。
走到一半,贺歆蕾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她轻轻碰了碰戴络州的胳膊,笑着说:“对了,你分到哪个单位啦?我去你单位附近找房子,到时候咱们把婚房买那儿。”
戴络州愣住了,脚步停下,直直地看着贺歆蕾,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贺歆蕾会突然提婚房的事儿。他赶紧摇头说:“不用啦,等啥都稳定了再说。”
贺歆蕾眼里闪过诧异,她本以为提婚房戴络州会高兴。她问道:“络州,你不是老说在家住憋屈吗?”
戴络州心想,原来她啥都清楚,可现在提这事儿太晚了。
还没等他搭话,贺歆蕾兜里的BB机“滴滴”响起来。她赶紧掏出来看,戴络州眼角余光瞥见墨绿色显示屏上写着:“歆蕾,有人跟踪我。”
贺歆蕾脸色“唰”地变了,眼睛四处找电话亭。没找到,她赶忙用BB机回消息,念叨着:“别担心,我马上就来。”
然后,她转头看向戴络州,担忧地说:“卫东让人跟踪了,我得去看看。最近不安全,你回家路上也多留个心眼儿。”
说完,贺歆蕾头也不回地走了。
戴络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过了一会儿,他收回目光,借着微弱月光,一个人踏上回家的路。
“马上要结婚的未婚妻,对别的男人随叫随到,能不难受吗?”戴络州心里想着。
回到家,戴络州打开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发了会儿愣。
他妈抬头看他一眼,说:“哟,咋这么晚才回来?你弟弟马上开学了,你帮他收拾下行李。我们走后,你住员工宿舍还是租房子,自己看着办。”
戴络州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在饭店啥都没吃,这会儿肚子“咕咕”叫。他进了屋,直奔厨房找吃的。
可厨房里啥吃的都没有,只有桌上一个冷馒头。戴络州也不挑,抓起馒头咬了一大口。
他妈瞧见了,唠叨道:“吃啥冷馒头啊?癌症会遗传的,你小心遗传我的甲状腺癌。”
戴络州突然觉得手里的馒头难以下咽。
戴络州坐在桌前,手里拿着半个吃剩的馒头,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老话:“长子承病,幺儿承家。”他不禁习惯性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头就像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盼头。
他嚼着嘴里的馒头,越嚼越没滋味,皱了皱眉,看向母亲,忍不住说道:“妈,您和爸把房子卖了供弟弟读书,家里的东西啥都给了弟弟,我呢,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
戴络州深吸一口气,又道:“为啥您就认定家产该弟弟继承,而我就得遗传您这癌症呢?”
戴母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僵住,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异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是让你别吃冷东西,又不是害你!你别啥都跟你弟弟争啊!”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和你爸也没指望你养老,等我们老了,有你弟弟照顾呢。”
戴络州听了母亲的话,心里一阵恼火,直接把剩下的小半个冷馒头“嗖”地扔进了炉灶,大声说道:“行,我知道了,希望你们一直能这么想。”
这么想着,他就能安心去搞科研了。回到房间,戴络州一屁股坐在床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墙上的挂历。时间就像沙子一样,从他的手指缝里“唰唰”地溜走。哎呀,都8月20号了,距离去研究所就只剩5天啦,等今天过去,就只剩4天咯。
他心里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些,盼着国家能早点来接他。清晨,戴络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趁着周末有空,他打算跟一些同学和好友道个别。
同学们听说戴络州要去工作十年,都急得不行,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那这十年不就完全联系不上你啦?”一个同学焦急地问道。
“你未婚妻咋办啊?”另一个同学也跟着问。
“就是啊,十年呢,谁能等谁这么久啊?”又有同学附和道。
戴络州望着远处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我不用她等,我已经决定退婚了。”
和朋友们又聊了几句,戴络州就去了学校。他打算找导师,顺便拿一下自己的学术资料。
王老师看到戴络州来了,脸上立刻乐开了花,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兴奋地说:“戴络州,恭喜你啊,你被国家科技研究所录用啦!”
“谢谢老师。”戴络州礼貌地回应道。
“你还有四天就要出发了吧?以后不能跟家里联系,这几天好好陪陪家里人哈。”王老师关切地叮嘱道。
王老师顿了顿,又好奇地问:“对了,你跟歆蕾说了没?你们不是马上要结婚了嘛,突然分开这么久,你们这婚事咋办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等你。”
戴络州没吱声,他心里清楚,贺歆蕾肯定不会等自己。和王老师聊了老半天,戴络州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刚走出教学楼,戴络州就瞧见贺歆蕾站在教学楼门口。贺歆蕾先是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开口问道:“你咋在这儿啊?”
戴络州被贺歆蕾撞见,随口回了句:“来拿点东西,你呢?”
贺歆蕾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卫东来这边办事,我送他过来的。”
说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脸上浮现一丝歉意,抬手轻触了下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昨晚……”
戴络州神色平静,抬手摆了摆,打断她:“没关系,陈卫东没事吧?”
提到陈卫东,贺歆蕾眼睛亮了亮,嘴角不自觉上扬,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开心地说:“没事啦。可能上次七夕被人误伤,留下阴影了,现在一个人回家就没安全感。”
戴络州点点头,语气大方:“这样啊,那你就多陪陪他呗。”
贺歆蕾反应过来,在未婚夫面前老提别的男人不太好,手指不自觉绕着耳边的头发,又找话题:“你取的啥资料呀,工作单位定下来没?”
“还没呢。”戴络州眼神有些闪躲,简单敷衍过去。
贺歆蕾再迟钝,这会儿也感觉到戴络州对自己冷淡了。她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焦点,和戴络州在一起三年,他从来没给过自己脸色看。她忍不住皱起眉头,伸手拉住戴络州的衣角,着急地问:“你最近到底咋啦?”
戴络州轻轻挣脱她的手,洒脱地说:“没什么事,我还有别的事儿,先走啦。”
看着戴络州离去的背影,贺歆蕾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她站在原地,脚尖在地上轻轻划着圈。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倒计时第3天。贺歆蕾开车接戴络州下班,路上又问:“你分配的单位在哪呀,我托人看看附近房子。”
戴络州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手指轻轻敲着车窗,提议道:“你不是说想看海嘛,正式报道前,咱可以去趟青岛,我上次去感觉还挺不错的。当然啦,你要是有其他想去的地方,也能一起去。”
戴络州淡淡地回了句:“再说吧。”
“再说吧”,这曾经可是贺歆蕾敷衍戴络州的话,没想到现在轮到自己被这么说了。贺歆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倒计时第2天,戴络州来到服装厂办理离职手续。他在厂里慢慢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眼神落寞,伸手轻轻抚摸着缝纫机,像是在和一位老友告别。
倒计时1天,吃晚饭时,父母突然说:“过几天我们要去北京。”正说着,戴络州的BB机“嘀嘀”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眼神闪过一丝坚定,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8月25日凌晨一点,月光如水,洒在戴络州身上。他拖着破旧的行李箱,轻轻打开家门,动作尽量放轻,生怕吵醒熟睡的父母。
临走前,他把写好的信放在堂屋的桌上,手指在信上停留了一会儿,心里默默念叨:“爸妈,你们在北京照顾好自己,我去外地工作了。”
随后,他拉着行李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他一路直奔贺家,脚步匆匆。
到了贺家,他把信放在门口石凳上,又搬起一块石头压在上面,自言自语道:“贺歆蕾,我知道你和陈卫东早就去过青岛,也知道你喜欢他。我们退婚吧。”
说完,戴络州头也不回地走出北巷胡同。夜色里,科技研究所的车静静地停在胡同口。他毫不犹豫地上了车,车门“砰”地关上,车子疾驰而去,只留下寂静的夜色。
清晨六点,天刚蒙蒙亮。贺歆蕾像往常一样,打算出门晨练。她推开院子大门,眼角余光瞥见石凳上躺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贺歆蕾疑惑地走过去,伸手拾起信封,匆匆扫了一眼信里的内容,一下子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一声不吭地把信塞进口袋,转身就去敲戴家的门。
戴母打开门,笑着问:“歆蕾啊,有啥事吗?”
贺歆蕾原本想问戴络州去哪了,但看到戴家院子里堆满了行李,话到嘴边又改了:“婶婶,你们这是要出远门呀?”
戴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是啊,我们要搬家了,天赐要去北京上大学,我们得过去照顾他。”
贺歆蕾眉头紧皱,问:“戴络州也一起去吗?”
戴母摇摇头:“他不去。我们本来想让他亲自跟你说,可今天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他,只留了封信,说要去外地工作。”
“去外地工作?”贺歆蕾满脸都是疑惑和震惊,提高了音量,“怎么突然要去外地工作?”
戴母说:“信上是这么写的,他没跟你说吗?”说着,戴母从口袋里掏出戴络州留下的信,递给贺歆蕾。
贺歆蕾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她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每次问他工作的事,他总是含糊过去,原来一切早有迹象。”
“婶婶,他除了说去外地,还说了别的不?外地具体是哪儿啊?”贺歆蕾眉头微皱,眼神里满是急切。
戴母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没有呢,最近我们一直忙着搬家,也没咋过问他工作的事儿。”
看到贺歆蕾脸色不太好,戴母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接着说道:“歆蕾啊,我们也不是不管络州。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肯定回来,你别想太多啦。”
贺歆蕾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啥,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她拉住戴母的手,认真地说:“婶婶,如果戴络州联系你了,记得跟我说一声哈,天赐那儿有我的传呼号。”
“好嘞。”戴母答应着,突然又想起什么,赶紧叫住贺歆蕾,“欸,歆蕾,这是戴络州的吧,他放堂屋里了,估计是忘了拿。”说着,戴母把一个盒子递给贺歆蕾。
贺歆蕾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七夕节送给戴络州的礼物。她伸手接过盒子,手指轻轻摩挲着盒子边口,发现完好无损,心里“咯噔”一下,眼眶微微泛红,说道:“看来他连打开都没打开过。”
她强忍着心里的失落,说道:“婶婶,我回去换件衣服,然后送你们去车站。”
说完,贺歆蕾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她刚一离开,戴天赐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地问:“妈,我哥真的没说去哪儿吗?国家分配的单位不都是就近的嘛,他咋会去外地啊?”
戴母一边弯腰整理地上的行李,一边回答:“没说呢,你哥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心里有数。你去叫你爸出来收拾行李,一会儿还得赶火车呢。”
戴父和戴母把行李整理好后,和周围的邻居一一告别。
贺歆蕾换好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匆匆钻进车里。她熟练地发动车子,疾驰到戴家三口面前。打开车门,她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叔,婶,络州,上车吧,我送你们去火车站。”
戴家三口上了车,贺歆蕾一路沉默着开车。到了火车站,她帮着拿行李,把他们送上火车。站在月台上,她望着火车缓缓远去,眼神渐渐空洞,心里像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我得联系络州。”贺歆蕾咬咬牙,转身快步走向附近的电话亭。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拨通戴络州的呼台。“嘟——嘟——”一次,两次……连续数十次,那边始终无声。
贺歆蕾眉头紧蹙,又赶忙通过BB机发信息,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可屏幕始终没反应,如同沉入大海的石头。
太阳高悬,明晃晃的,可贺歆蕾却打了个寒颤。她皱着眉,喃喃自语:“络州,你为啥一声不吭就走了?咱们马上要结婚了呀,你咋一点消息都不透露?”她手指揪着衣角,越想越难受。
驾车回到家门口,贺歆蕾看到有人正往戴家房子里搬东西。她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抬脚走进自己院子。
刚进院子,陈卫东从屋里走出来,满脸好奇:“歆蕾啊,我听邻居说,戴络州他们家搬去北京啦?”
贺歆蕾轻轻点头,没说话。
陈卫东接着说:“你和戴络州马上要结婚了,他们家这时候搬走,不太合适吧?”话刚出口,他见贺歆蕾脸色“唰”地变了,赶紧闭嘴,挠挠头,换上笑脸:“歆蕾,能陪我再去趟辽沈大学不?我得送翻译好的资料过去。”
贺歆蕾本想拒绝,突然想起戴络州几天前去学校取资料,心里一动:“或许学校老师知道他的去向。”她咬了咬嘴唇,伸手拿起车钥匙:“上车,现在就去!”
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出院子,拉开吉普车车门坐进去,“轰”地启动车子。
陈卫东一愣,没想到她这么急,赶紧抱起桌上的资料,小跑着上车。
到了辽沈大学,陈卫东抱着资料匆匆往办公楼跑。贺歆蕾则朝着教学楼走去,边走边嘀咕:“络州到底咋想的,一声不吭就走。”她眉头微皱,满心疑惑。
到了王老师办公室门口,贺歆蕾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砰砰砰”,门开了,王老师看到她,立刻起身,满脸堆笑:“哟,贺团长,啥风把你吹来啦,快请进!”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贺歆蕾坐得笔直,急切地说:“王老师,我来问下,戴络州分配到哪个单位了?”
王老师眉毛一挑,满脸疑惑:“他没告诉你?”
贺歆蕾摇头,焦急得声音都颤了:“没有,他啥都没说,BB机也联系不上他。”说着,她手不自觉捏着衣角。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他被国家科技研究所录用了,要十年后才回来,这期间不能和外界联系。”
“国家科技研究所?!”贺歆蕾瞪大双眼,声音颤抖,“怎么会这样?”
王老师点头:“这是保密单位,在北京。戴络州早提交申请了,可能怕你不同意,就没说。”
贺歆蕾听了,双手紧握膝盖,指关节都泛白了。王老师见状,叹口气:“唉,我知道你们要结婚了,可这机会太难得了。”说完,他不再说话,心里想着感情的变数,还是不多插手了。
贺歆蕾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脑子乱糟糟的。“这十年会怎样,我和络州的感情又会如何?”她喃喃自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起身,轻声说:“王老师,谢谢。”然后脚步沉重地走出办公室。“接下来怎么办?”她满心茫然。
贺歆蕾问了半天,没得到有用信息,起身告辞。走出教学楼,就见陈卫东满脸焦急地跑过来,喘着粗气:“歆蕾,我出来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先走了。”
贺歆蕾脸色难看,轻轻摇头,声音极小:“材料交完咱就回去吧。”说完,她也不管陈卫东反应,转身朝校内停车场走去。
陈卫东望着她的背影,一下子愣住了,心里直犯嘀咕:“歆蕾这是咋了?”
戴络州心里直犯嘀咕,暗自嘟囔:“这贺歆蕾从教学楼出来后,咋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还挺关心我的,现在冷得话都不想跟我说一句。”
第二天,戴络州才到研究所。他刚从车上下来,就有工作人员快步上前,恭敬地接过他的BB机和行李,解释道:“戴先生,在研究所里,BB机根本用不上,每个实验室都配了安全性高的座机,方便大家联系。”
戴络州简单收拾了一下,领导就热情地带着他去实验室。走进实验室,领导笑着对里面的工作人员介绍:“各位,这位是咱们新来的伙伴,戴络州。以后大家可得互相支持,一起努力,争取早点把实验项目完成啊。”
领导话音刚落,实验室里的老前辈们都热烈地鼓起掌来。戴络州也微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接着,领导把他带到一位年轻女士面前,笑着说:“戴络州,这位是你们小组的负责人,温暖。要是有啥不明白的,尽管问她。”
戴络州听了,仔细打量眼前这位女士。只见她身材高挑,目测得有一米七,五官大气又好看,普普通通的实验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韵味十足。只是她眼睛被无框眼镜反射的光挡住了,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可能是长期在实验室里不见太阳,温暖的皮肤白得不像话。戴络州主动打招呼,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温暖老师,以后还得请您多指教啊。”
温暖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叫我师姐就行。”说着,她伸出手。戴络州也赶忙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感觉温暖的手凉凉的,便很快松开了。
打过招呼后,戴络州就开始干活。他可是个聪明人,从小到大都是学霸,而且来之前还自己学了不少相关知识。工作时,他习惯时不时地推一下眼镜,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指还会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这会儿,他正全神贯注地做着实验,实验有了一点小进展,他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喃喃道:“有进展了,继续。”便又继续投入到工作中。戴络州无需顾虑他人想法,一心扑在实验数据和配方上,渐渐适应了研究所的生活。
与此同时,贺歆蕾却愈发觉得不自在。她靠在床边,眼睛盯着墙上的日历,自言自语道:“8月26日,还有两天,我的假期就要结束咯。这次休假半个月,满打满算和戴络州待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到五天,剩下的时间全用来陪陈卫东了。”
正这么寻思着,贺歆蕾的房门被敲响了。陈卫东在门外喊道:“歆蕾啊,我煮了面条,出来吃点不?”
贺歆蕾起身去开门,看到陈卫东那满是期待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坐到餐桌前,陈卫东赶忙把面碗端到她面前,笑着说:“我加了点肉丝,你尝尝味道咋样啊?”
贺歆蕾低下头吃了一口,又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陈卫东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就是随便做的,肯定比不上戴络州的手艺。”
一听到戴络州的名字,贺歆蕾突然就觉得嘴里的面条变味了。她匆匆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看着陈卫东,贺歆蕾说道:“我后天回部队,之前托人帮你找了房子,环境挺安全的,明天带你去瞅瞅。要是你不想住,我记得你们单位有宿舍,你自己拿主意。”
陈卫东正吃面的动作停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紧紧盯着贺歆蕾,带着点恳求的语气说:“歆蕾,我可以付房租的,阿姨回来,我也能照顾她。”说这话时,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贺歆蕾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我马上要和戴络州结婚了,你一直住在我家,外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对咱俩名声都不好。明天我带你去看几处房子,今天你就收拾一下行李。”说完,没等陈卫东再说话,转身就进了屋里。
陈卫东站在原地,脑袋低着,心情十分沉重。他知道贺歆蕾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只要她做了决定,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第二天,贺歆蕾开车带着陈卫东去看了几处房子。陈卫东挑来选去,最终挑中了离翻译社最近的那套。付完房租后,陈卫东心里过意不去,对贺歆蕾说:“歆蕾啊,多亏了你帮忙,我请你吃个饭吧!”
贺歆蕾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啊。”
两人来到宝庆园饭店。点了三道菜和一道汤后,陈卫东端起酒杯,真诚地说:“歆蕾,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我敬你!”说完,他一仰头,把酒干了。
贺歆蕾也跟着端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陈卫东刚要再倒酒,贺歆蕾伸手拦住他,劝道:“时间不早啦,少喝点儿。”
陈卫东只好放下酒杯,两人就闲聊起来。
吃完饭,贺歆蕾因喝了酒没法开车,便和陈卫东一起步行送他回家。
走着走着,陈卫东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进贺歆蕾怀里。贺歆蕾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他,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陈卫东被贺歆蕾稳稳扶着,呼出的热气轻轻扑在贺歆蕾脸上。两人距离极近,陈卫东痴痴盯着贺歆蕾精致五官,眼神愈发深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歆蕾,我喜欢你。”
贺歆蕾瞬间愣住,像被电击一般,立马松开手,面无表情道:“我都快和戴络州结婚了,咱们就是朋友,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陈卫东站在原地,原本暧昧氛围瞬间消散。可他不想轻易放弃,贺歆蕾马上要回部队,他忙完辽沈翻译工作也得回去,下次见面不知何时。
他定了定神,目光深邃地看着贺歆蕾,激动说道:“歆蕾,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跟你才是最亲的。我能感觉到你对我也有好感,为啥你最后选了戴络州啊,我不甘心!”
“我都听说了,戴家搬走了,戴络州也去外地了,你这段时间一直想联系他,可怎么都联系不上。”
“你还不明白吗?戴络州主动断了和你的联系,他根本不想和你结婚!说不定他不是去外地工作,是跟别的女人跑了!”
“说不定戴家人都晓得这件事儿,觉得没脸见你,所以才搬了家啊!”
贺歆蕾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眉心都快拧成疙瘩,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打断他,提高音量:“够了!戴络州是我未婚夫,我跟他相处那么久,我最了解他,我不许你这么诋毁他!”
贺歆蕾平时面对陈卫东,总是温和有礼,说话轻声细语。此刻,她胸脯剧烈起伏,脸颊因激动泛红,双眼圆睁,直直盯着陈卫东。
过了好一会儿,陈卫东才回过神,下意识紧握手掌,关节泛白。面对贺歆蕾不悦眼神,他赶紧放软语气,小心翼翼说:“歆蕾,你就别自欺欺人啦。戴络州确实是你未婚夫,可在我看来,你俩感情也不咋深厚,你也没你自己想得那么爱他。”
“你休假这段日子,咱俩几乎天天在一块儿。要是你对戴络州死心塌地,怎么可能忍住不去见他啊?你还替我挡酒,我一有事,你不管不顾自己安危,马上就出现。你这些举动,不就是心里有我的证明嘛。既然你对戴络州没啥感觉,为啥不早点结束这段关系呢?你心里,是不是还有我一席之地啊?现在戴络州都主动退出了,你也不用再找借口跟他解除婚约啦。咱俩重新开始,咋样?”
贺歆蕾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像有只小鹿乱撞。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我真对陈卫东有感情吗?之前看到戴络州留下的信时,她还能找理由否认,可现在陈卫东捅破窗户纸,那些辩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坐在那儿,手指无意识揪着衣角,眼神游离。或许,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连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陈卫东眼巴巴等着贺歆蕾回答,眼睛满是期待。贺歆蕾之前态度给了他表白勇气,他紧张得双手不知放哪儿,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捏衣角。
过了好一会儿,贺歆蕾缓缓抬头,迎上陈卫东期待目光,深吸一口气,慢慢说:“卫东,把今天这话忘了吧,咱俩还是朋友。”说这话时,她眼神坚定,微微抿唇。
“我之前对你那些关心,就是因为你住我家,我得保证你安全,没别的意思。”她边说边轻轻摇头。
“我现在可确定了,我深爱着戴络州,我不会跟他解除婚约,我会等他回来。你今天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我送你回家。”贺歆蕾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不容置疑。
陈卫东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直直盯着贺歆蕾,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他感觉贺歆蕾并不爱戴络州,对他也有点意思,可为啥要拒绝他呢?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气氛尴尬压抑。陈卫东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偷偷瞟一眼贺歆蕾,而贺歆蕾目不斜视盯着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
贺歆蕾把他送到家后,陈卫东下了车,还站在原地,眼神满是不舍和疑惑,看着贺歆蕾。贺歆蕾冲他点点头,一踩油门走了。
回到北巷胡同,贺歆蕾看到对门挂着两个小风车,被风一吹,“呼呼”地转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又蹦又跳,笑声传得老远。
她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看着这一幕,心里空落落的。戴家生活痕迹一点点消失,戴络州身影在她脑海也渐渐模糊,好像有个声音在耳边轻声说: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脚往屋里走去,刚走两步又停下,回头看看那两个小风车,眼神满是复杂情绪。
贺歆蕾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望着天花板,心里乱糟糟的。
第二天早上,贺歆蕾起床,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眼神还有些呆滞。母亲看着她,关切问:“歆蕾,你怎么啦?是不是有心事?”
贺歆蕾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把昨晚的事告诉母亲:“妈,陈卫东跟我表白了。”
母亲微微皱眉,说道:“那你怎么想的?你心里还是只有戴络州吧。”
贺歆蕾点点头:“我确定我爱戴络州,我会等他回来。”
母亲笑了笑:“那就好,别被别人的话影响了自己的心。”
贺歆蕾在家歇了一夜,新的一天开始,她要坚定地等待戴络州归来。
第二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贺歆蕾就钻进车里,风驰电掣般赶回部队。她脚步匆匆迈进团长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一个士兵轻轻敲门进来,脸上满是恭敬:“贺团长,首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行,我知道啦。”贺歆蕾应了一声。她迅速站起身,麻溜地穿上军装,又伸手仔细理了理衣领,这才迈着坚定的步伐上楼,往首长办公室走去。
来源:甜点党GPk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