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9年的昆明,那届世博会真是热闹,第一次把“世界”两个字摆在自家门口,来自全国、全世界的人挤成了潮水。江西馆排场不小,按计划,是要让人记住“江西”这两个字的。那天上午,打开馆门,他穿着一身深色西服,镜头扫过去,精神面貌不差,还在镜头前说了几句场面话。下午,
在世博会上消失的副省长:胡长清的最后一程
人会在近千万人面前忽然不见吗?还真发生过。更要命的是,这个人还是江西的副省长,马上就要进京任职。你说巧不巧,正风光的时候,人没了。
1999年的昆明,那届世博会真是热闹,第一次把“世界”两个字摆在自家门口,来自全国、全世界的人挤成了潮水。江西馆排场不小,按计划,是要让人记住“江西”这两个字的。那天上午,打开馆门,他穿着一身深色西服,镜头扫过去,精神面貌不差,还在镜头前说了几句场面话。下午,央视做了个简短采访,电视里播出来,看着气色红润,谁会想到第二天戏就反转了。
转折来得特别生活化。第二天,江西团里临时遇到点麻烦,得请示。一屋子人去找“胡副省长”,敲门没人,打手机也没人接。先是以为忙,过一会儿,还是空响。场合太大,谁都不敢拍板,大家心里有点打鼓,派了人沿着场馆、酒店来回找。那时候的手机信号没现在这么好,拨着拨着就成了无人接听的嗡嗡声,越找越慌。
消息逐级往上报,秘书长那边也急,电话一通通打过去,像往湖里抛石子,不见回音。一直到下午,他那头突然回拨过来,显示的就是他本人。那一刻,秘书长是真的松了口气。对方语气不紧不慢,说有点急事要回南昌,因为昆明直飞的票买不到,就先去深圳转机。听起来合理吧?还特地说,不用安排人随行。
如果故事到这儿停下,最多就是个“领导忙中有急”的小插曲。可惜没停。北京那边同样在找他——要提前对接他进京的事。他的电话,还是联系不上。偏偏现在大家都习惯看定位了,秘书这边一查,屏幕上亮着的,不是深圳,是广州。
为啥要说自己在深圳?人在广州,嘴上却绕了个弯,像是怕谁知道似的。办公室里没定论,有人担心是不是出了安全问题:一位副省级干部,到了这种大场合,确实不排除意外。也有人压低声音说,会不会是听到什么风声,先一步躲了?又一想,不太像。他在江西口碑不差,写得一手漂亮字,讲话也稳,从基层摸爬上来,一路没出过大岔子。身边很多人都愿意给他作保。
他少年时确实吃过苦,湖南农村的孩子,条件拮据,读书读到半路断了粮,去部队穿上军装,就图个能吃饱。年轻的时候,他是典型的“靠自己往上走”的那一类人。后来从军队转地方,进了劳动系统,又去保险公司,过了几年,机会来了,被调到北京,见了世面,再往后借着风往江西一落地,位置就靠近了省领导班子。1998年,他只有五十出头,进了副省长的行列。这些年,他习惯把自己当成一个“拎得清”的人。
正因为他的履历漂亮,大家才更想把这次失联朝“意外”那边想。可等到人真被找到的时候,房门一开,台词全变了。
广州的中国大酒店,十四楼的一间客房,房卡显示是1430。调查人员赶到时,他正躺在大床上大睡,空调呼呼吹,床头柜上还放着矿泉水和两部崭新的手机。醒来那一瞬,他并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还带着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
接下来是一遍例行检查。行李箱里,翻出一张假身份证,两只还没来得及贴膜的新手机号卡,扎成一卷的两万元现金,还有一小盒蓝色的小药片。每一样东西,单拎出来都能讲个故事,合在一起就是另一层意味。你想,一个副省级干部,正常办事用不着假名吧?带着两部新机子做什么?随身揣着那么多现金,是怕留下记录?至于那盒小药片,翻译成委婉点,就是“补身子”的,懂的都懂。
这时候,有个名字浮出水面:江美玲。她十八岁入职赣江宾馆,当年的任务是照应这位新到任的副省长的生活起居。年轻、人也漂亮,按理说就是帮忙打点客房的,谁知道两人的关系渐渐走到了“公事之外”。江西那段时间,他每月给她的零用钱让人咂舌,动辄十万。靠工资?哪够啊。钱从哪儿来,大家心里都清楚。
而那个八月,正好赶上他要去北京的消息落地。北京有他妻子,江西这边的小姑娘忽然嗅到了紧迫。她打电话,声音发软,却说了直接的诉求:想在广州置一套房,最好能长住。于是他连夜动身,换了新号,拿了假证,登记入住。他自以为安排周全,没把“定位”这件小小的现代生活细节算进去,也没想到秘书会在那天必须找到他。这一步棋走得隐蔽,却因为一个电话露了底。
之后的事,就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关上房门的那晚也许还在憧憬第二天的安排,第二天门再开的时候,进来的是办案的人。他被带走时,神情平静。后来他对人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大意是:别紧张,都是小事,等我出去,给你们每人写一幅字,聊表心意。他始终觉得凭他的“能力”和“面子”,可以压过去。毕竟,他的字,确实不俗,挂在墙上能唬人。
可账不是这么算的。随着人和账本一条条对上,礼金、工程、批文、指标,勾连愈发清楚。数额撑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五百多万,在今天听起来或许不稀奇,但放到那会儿,是压下去也冒油的巨洞。很快,案子移送审判。2000年,南昌的法庭宣读判决,结论干脆利落——死刑。他不服,提了上诉,还是被驳回。结局朝一个方向逼近。
原计划是注射,后来因为条件所限,换成了另一种方式。三月的某天清晨,他被押上车,拉往郊外。临下车前,他嘴角还带着一点怪异的轻松,像是在自我安慰,像在和命运讨价还价。他说的话大意是:级别到了我这儿,也算“破天荒”了。世上最奇怪的安全感,就是在坠落的半途中还想伸手去抓一根虚空里的绳。
几下枪声,尘埃落地。有些风光,到了最后一刻才发现全是空中楼阁。可故事并没在刑场完结。家里人的动作更快——他出事那几天,妻子第一时间让司机去银行取款,一口气拿走了五十万。孩子们的路线早就铺好:先是美国,接着南非,女儿则在纽约落脚。这些安排不是临时起意。你看,表面上他信誓旦旦地在岗位上履职,暗地里却早就给自己和家人留了后路。这不是“小糊涂”,这是有章法的险中求利。
回头想想,他的人生像两条轨道。前半段靠着自律、勤勉、能吃苦,换来了一个好看的位置;后半段则让欲望坐上了驾驶位,一脚油门踩到底。那点“小小的私事”,其实是一根绳,拉出来是一屋子事。他躲开不了的,不只是手机上的定位,还有那份对权力能换来什么的自信。我们常说“别拿鸡毛当令箭”,可他偏偏爱拿笔墨做挡箭牌,以为一幅字就能替自己说话。
写这件事,免不了有人会感叹:要是当年不去广州,不接那个电话,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露馅?可人到了某个临界点,捂不住的东西,总要漏出来。更何况,他不只是离岗,他把岗位当成了个人利益的跳板。说句更生活的话:你可以说一次“临时有事”,群众能理解;可你让大家知道你“有事”的方式是这样,大家就不原谅了。
最后想起他少年时那句“吃饱就好”的小愿望。人挨过饿,容易对吃饱这件事格外珍惜;可当饭碗变成了聚宝盆,胃口也会跟着变形。如果他能在某个夜里停一停,问问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有另一面?我们当然无法替他改写结局。我们能做的,大概只是记住:把公器当私器,就是在刀刃上抹油。到头来,油亮的光泽,既照不见前路,也照不回人心。你说,这是不是另一种更隐蔽、更久远的饥饿?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