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替身一年到期后，金主他红着眼说别走

摘要：欧阳晚从一堆设计稿里抬起头，脸上习惯性地堆起温和的笑：“就来。” 她快速保存好文件，拿起手包小跑向电梯口。心脏因为那个名字而微微加速跳动，二十年了，这种条件反射般的悸动从未停止。

欧阳晚以为谢予宸是她生命里唯一的光，直到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1）

“欧阳晚，磨蹭什么呢？谢少等你呢！” 同事王莎莎尖细的嗓音穿透办公区的隔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嫉妒。

欧阳晚从一堆设计稿里抬起头，脸上习惯性地堆起温和的笑：“就来。” 她快速保存好文件，拿起手包小跑向电梯口。心脏因为那个名字而微微加速跳动，二十年了，这种条件反射般的悸动从未停止。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已经等在那里。车窗降下，露出谢予宸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分明，带着天生的疏离感。他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

欧阳晚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车内是她熟悉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

“予宸哥，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

谢予宸收起手机，发动车子，语气平淡无波：“顺路。晚上有个饭局，带你一起去。”

“哦，好。” 欧阳晚乖巧应声。这种“顺路”的接送和临时起意的饭局，贯穿了她整个青春。她是他的邻居，是他的学妹，是他从小到大的小尾巴，他宠她、惯她，几乎有求必应，帮她摆平所有麻烦，却始终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她一直以为，这是他的性格使然，也一直偷偷相信，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

车子驶入一家高级会所的停车场。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谢予宸那个圈子的朋友，欧阳晚大多见过。她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谢予宸旁边的位置，听着他们谈论着她不太感兴趣的商业项目或海外见闻。

酒过三巡，包间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精致女孩笑着走进来，径直走到谢予宸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予宸，我来晚啦！” 女孩声音娇俏。

谢予宸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他拍了拍女孩的手，然后转向欧阳晚，语气是欧阳晚从未听过的正式，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介绍意味？

“欧阳晚，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林薇，我的未婚妻。”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欧阳晚感觉耳朵里嗡的一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看着谢予宸，看着他脸上那抹刺眼的温柔，看着那个叫林薇的女孩依偎在他身边，笑容得体又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

“薇薇，这是欧阳晚，我跟你提过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谢予宸补充道。

妹妹……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欧阳晚的心脏。她努力维持着面部肌肉，扯出一个自以为得体的笑容，端起面前的果汁杯：“林小姐，你好，恭喜你们。”

林薇微笑着和她碰了碰杯：“谢谢，常听予宸提起你，说你们像亲兄妹一样。以后要多来往呀。”

“好啊。” 欧阳晚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接下来的时间，她像个木偶一样坐在那里，食不知味，灵魂仿佛已经抽离，看着眼前的觥筹交错，只觉得无比讽刺。她以为的独一无二，原来只是“妹妹”的身份。他那些没有底线的宠溺，或许，真的只是对一个跟在屁股后面多年的小妹妹的……照顾？

饭局终于结束，欧阳晚几乎是逃也似的率先走出包间。她没等谢予宸，径直冲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眼圈泛红，狼狈不堪。

不能在这里哭，绝对不能。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走出洗手间。却在通往大堂的昏暗走道里，再也支撑不住，靠贴着冰凉墙壁，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啧，出息。”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男声在旁边响起。欧阳晚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转角处倚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谢烬。谢予宸那个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堂弟。他今天也在饭局上，但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懒散地坐在角落，偶尔投来的目光让欧阳晚觉得有些不自在。此刻，他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欧阳晚慌忙擦掉眼泪，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不关你的事。”

谢烬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哭有什么用？谢予宸又看不见。看见了，大概也只会觉得你这个‘妹妹’太不懂事，在他宣布婚讯的时候扫兴。”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戳在欧阳晚的痛处。她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试图用强硬的语气掩饰心虚。

谢烬也不生气，反而凑近了些，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某种冷冽的古龙水味，与谢予宸身上的气息截然不同。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欧阳晚，你喜欢谢予宸，对吧？很多年了。”

欧阳晚猛地瞪大眼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谢烬直起身子，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不过，提醒你一句，谢林两家的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你这份心思，最好早点收起来。否则……”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红肿的眼睛，“难受的只会是你自己。”

说完，他也没等欧阳晚回应，便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朝着与大堂相反的方向走了，留下欧阳晚一个人站在原地，被看穿心事的难堪和失恋的痛苦双重折磨着。

（2）

那顿饭之后，欧阳晚有意无意地开始疏远谢予宸。谢予宸似乎并未察觉，或者察觉了也并不在意，他忙着筹备婚礼，偶尔联系欧阳晚，也多是让她帮忙参考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比如婚礼用花的颜色，或是送给女方亲友的伴手礼款式。每一次接触，对欧阳晚来说都是一种凌迟。

她试图振作，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她是一家室内设计公司的普通职员，资历尚浅。这天，部门总监把她叫到办公室。

“欧阳啊，有个重要的客户，点名要我们公司做他新别墅的设计，点名要你负责。” 总监脸上堆着笑，带着几分讨好。

欧阳晚愣住了：“点名要我？为什么？” 她自认还没那么大的名气。

“是谢烬，谢先生。” 总监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都恭敬了几分，“他说很欣赏你的设计理念，希望由你全权负责。”

谢烬？欧阳晚心里一沉。怎么会是他？他们几乎算是不认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面对总监殷切的目光和这个对公司极其重要的大客户，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第一次去别墅现场见谢烬，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墨镜，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豹子。看到欧阳晚，他摘下墨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勾起：“欧阳设计师，很准时嘛。”

“谢先生，您好。我们先看看房子结构，再讨论您的需求？” 欧阳晚公事公办，不想与他有工作之外的任何交流。

谢烬却显得很随意：“随便看看，需求嘛……你看着办就行，我相信你的……眼光。” 他的话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

整个量房过程，谢烬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时不时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者对她的专业建议不置可否地笑笑。欧阳晚被他弄得心神不宁。

工作间隙，她忍不住问：“谢先生，我们之前并不认识，你为什么指名要我？比我资深的设计师大有人在。”

谢烬靠在未完工的墙壁上，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看着她：“我觉得你有趣，不行吗？”

“谢先生，我在认真工作，请你尊重我的专业。” 欧阳晚板起脸。

谢烬吐了个烟圈，笑了：“好，说认真的。我看过你之前参加新锐设计大赛的作品，虽然没获奖，但有点意思。够大胆，也够……压抑。” 他顿了顿，补充道，“正好配我这栋冷冰冰的房子。”

这个理由听起来似乎合理，但欧阳晚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接下来的几周，因为设计案，她和谢烬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谢烬这人难以捉摸，时而挑剔刻薄，时而又大方得惊人，完全按照她的方案来，预算随便她提。他偶尔会约她吃饭谈方案，地点都选在很高档的餐厅，但氛围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弄得有些怪异。

这天，欧阳晚加班到很晚，终于修改完谢烬别墅的最终版效果图。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没带伞，站在公司楼下发愁。一辆拉风的银色跑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落下，是谢烬。

“上车，顺路送你。” 他语气不容拒绝。

欧阳晚犹豫了一下，雨实在太大，她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外面的寒意。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雨刷器规律摆动的声音。

“和谢予宸，还有联系？” 谢烬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欧阳晚身体一僵，低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看来是没了。” 谢烬轻笑，“也好，早断早干净。他下个月婚礼，给你发请柬了吗？”

欧阳晚的心猛地一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没有回答，只是扭过头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谢予宸的婚礼请柬，她早上已经收到了，精致的烫金字体，刺痛了她的眼睛。

“怎么？难受？” 谢烬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 欧阳晚下意识地问。

“跟我谈一场恋爱，为期一年。” 谢烬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天气。

欧阳晚震惊地转过头看他：“你疯了？”

“我很清醒。” 谢烬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有些冷硬，“欧阳晚，你现在需要一段新的关系来忘记旧的。而我，恰好需要一个人，来应付家里没完没了的催婚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各取所需，很公平。”

“你把我当什么了？” 欧阳晚感到被侮辱。

“当一场交易。” 谢烬回答得直白而残忍，“一年时间，你帮我挡掉麻烦，我帮你走出失恋，顺便……或许能给你一些谢予宸给不了你的资源。你不是想在设计界出头吗？跟我在一起，你会少走很多弯路。”

他的话像诱人的毒苹果。欧阳晚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她可耻地心动了。不是因为所谓的资源，而是因为那句“走出失恋”。她太痛苦了，太需要一个出口，哪怕这个出口是饮鸩止渴。

“我需要时间考虑。” 她最终哑声说道。

“随你。” 谢烬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我的耐心有限。”

车子在欧阳晚租住的公寓楼下停稳。她道了声谢，准备下车。

“欧阳晚，” 谢烬叫住她，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记住，找谁都不如找我。谢予宸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至少，我不会让你哭。”

欧阳晚没有回应，逃也似的冲进了雨幕中。那一夜，她失眠了。谢予宸温和却疏离的脸，林薇幸福洋溢的笑容，还有谢烬那双看似玩世不恭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

（3）

欧阳晚最终没有去参加谢予宸的婚礼。她以工作为由，寄去了一份礼物，然后关掉手机，把自己埋在设计稿里。婚礼那天，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谢烬的朋友圈——他居然发了一张现场的照片，虽然只拍到了会场一角，但那浪漫奢华的布置依然刺眼。谢烬配的文字是：“恭喜堂哥，迈入婚姻坟墓。” 下面有共同好友评论说他嘴毒，他回了个嚣张的笑脸。

欧阳晚苦笑着关掉手机。也许谢烬说得对，谢予宸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她该奢望的。

几天后，公司里关于欧阳晚和重要客户谢烬关系暧昧的流言开始悄悄蔓延。有人说看见谢烬开车来接她下班，有人说谢烬对她设计的方案几乎言听计从。总监对她态度越发客气，甚至带着点巴结。同事王莎莎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探究和嫉妒。

欧阳晚无力辩解，也无法辩解。她和谢烬之间，确实开始了一种奇怪的联系。谢烬会时不时以讨论设计为名约她出去，有时是高级餐厅，有时是私人俱乐部。他带她见识了很多她从未接触过的奢华场合，也确实介绍了一些设计圈内有分量的人给她认识。他会在人前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对她的亲昵，揽她的肩，凑在她耳边低语，做出情侣般的样子。开始时欧阳晚浑身僵硬，但谢烬总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松点，演戏而已，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是的，交易。欧阳晚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一年为期，时间一到，银货两讫。

这天，谢烬带她去一个艺术展开幕酒会。没想到，遇到了同样来出席活动的谢予宸和林薇。这是谢予宸婚后，欧阳晚第一次见到他。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依旧温文尔雅，只是身边站着名正言顺的谢太太。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予宸哥，林小姐。” 欧阳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谢予宸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目光落在她身旁姿态亲密的谢烬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晚晚，谢烬，你们……”

谢烬抢先一步，手臂自然地环住欧阳晚的腰，笑得慵懒又得意：“堂哥，堂嫂，真巧。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欧阳晚。”

欧阳晚感觉到谢予宸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落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想挣脱谢烬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搂得更紧。林薇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在欧阳晚和谢烬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带着一丝审视。

“哦？没想到你们……” 谢予宸的语气有些复杂，“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 谢烬抢答，“不过感觉对了，就在一起了。是吧，晚晚？” 他低头看欧阳晚，眼神带着暗示。

欧阳晚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

谢予宸沉默了几秒，才说：“那……恭喜你们。晚晚，谢烬他……性子比较野，你多担待。”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却让欧阳晚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永远是用这种兄长般的口吻对她说话。

“我的女朋友，我自然会照顾好，不劳堂哥费心。” 谢烬的语气冷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敌意。

寒暄几句后，双方擦肩而过。走远后，欧阳晚立刻甩开了谢烬的手，脸色苍白。

“怎么？看到旧情人，受不了了？” 谢烬语带讥讽。

“你非要那样说话吗？” 欧阳晚有些恼火，“还有，谁是你女朋友？”

“契约女友也是女友。” 谢烬满不在乎，“别忘了，是你自己点头同意的。怎么，现在后悔了？看到谢予宸，又心旌摇摇了？”

“我没有！” 欧阳晚反驳，却有些底气不足。刚才看到谢予宸，她的心确实痛了一下，但那感觉，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了，反而是一种难堪和窘迫占据了大半。

谢烬冷哼一声：“没有最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我谢烬的人。别再摆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给我丢人。”

他的话很难听，但奇怪的是，欧阳晚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刺痛。或许是因为，她开始隐约察觉到，谢烬这些恶劣的言行背后，似乎隐藏着别的什么情绪。

酒会结束后，谢烬送欧阳晚回家。车上，他一反常态地沉默。到了公寓楼下，欧阳晚准备下车时，他却突然开口：“欧阳晚，你觉得谢予宸真的关心你吗？”

欧阳晚一愣。

谢烬转过头，黑暗的车厢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如果他真的关心你，就不会察觉不到你喜欢他这么多年！如果他真的关心你，就不会在明知你心意的情況下，还让你去帮他参考婚礼细节！他不过是享受你的依赖和崇拜，享受那种被需要的感觉罢了！他是个自私的混蛋！”

他的语气激动，带着一种莫名的愤怒，不像是在为欧阳晚抱不平，反倒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某种情绪。

欧阳晚被他的爆发惊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烬深吸一口气，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腔调：“下车吧，明天还要去工地。”

欧阳晚呆呆地下了车，看着跑车轰鸣着消失在夜色中。谢烬刚才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心中某个一直紧闭的盒子。她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谢予宸的温柔，似乎总是伴随着距离；他的照顾，也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她一直以为那是他的性格，或许……谢烬说的是对的？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阵心寒，同时，也对谢烬这个看似纨绔不羁的男人，产生了新的疑惑。他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他和他堂哥之间，似乎有着很深的芥蒂。

（4）

和谢烬的“恋爱”关系，在一种诡异而平静的氛围中持续了几个月。欧阳晚逐渐习惯了谢烬的阴晴不定和毒舌，也习惯了他偶尔流露出的、与外表不符的细心。比如，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会在她加班到深夜时突然出现，丢给她一份热腾腾的宵夜，然后恶声恶气地说：“别熬死了，我的别墅设计还没完。” 他不再频繁地提起谢予宸，仿佛那个名字已经失去了刺激他的作用。

欧阳晚的工作因为谢烬的介绍，确实有了起色，接到了两个不错的私人项目。她尽量不去想一年之约，只是麻木地过着每一天。直到那天，她高中时用来记录暗恋心情的旧博客，不知被谁扒了出来，那些充满少女情怀、字字句句都与谢予宸相关的私密日记，被截图、放大，配上耸人听闻的标题“揭秘！谢氏长孙婚前秘恋，清纯设计师竟是多年暗恋者？”，在网络上迅速发酵。

一时间，欧阳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公司楼下、她公寓楼下，堵满了八卦记者。电话被打爆，社交账号涌入无数谩骂，指责她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心机深沉。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的家庭背景，骚扰她的父母。

欧阳晚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不敢看手机，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几乎将她淹没。公司迫于压力，让她暂时停职。她孤立无援，想到了谢予宸，可他现在是别人的丈夫，有什么立场帮她？只会让事情更糟。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门被粗暴地敲响了。门外是谢烬，他穿着一身黑，脸色阴沉得可怕，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保镖制服的高大男人。

“开门！欧阳晚！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欧阳晚颤抖着打开门，谢烬一步跨进来，迅速关上门，将那些试图挤进来的记者镜头挡在门外。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样子，眉头拧得更紧。

“就这点出息？被几只苍蝇就吓成这样？” 他的话依旧难听，但欧阳晚却从中奇异地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

“我……我该怎么办？” 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谢烬冷哼一声，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现在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那些陈年烂账都能被人翻出来，你也真是够可以的！”

“我不是故意的……那都是很久以前……”

“谁管你是不是故意！” 谢烬打断她，“现在的问题是，有人要搞你！或者说，是想通过搞你，来恶心我，或者谢家！”

欧阳晚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被当成棋子了！” 谢烬停下脚步，看着她，眼神锐利，“这个时候，你想找谁？谢予宸？你指望他站出来承认你的暗恋，然后帮你对抗流言？别天真了！他现在正忙着维护他的好丈夫形象，绝不会蹚这趟浑水！”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欧阳晚。是啊，谢予宸怎么会帮她？他避嫌还来不及。

“那……我该怎么办？” 她六神无主。

谢烬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早就说过，想摆脱困境，找谁都不如找我。”

“你……你能怎么做？”

“公开我们的关系。” 谢烬一字一顿地说，“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是我谢烬的正牌女友。那些日记是过去式，你现在爱的是我。只有这样，才能最快地平息舆论，把‘苦情暗恋者’变成‘移情别恋’的正常操作。虽然难听点，但总比当‘第三者’强！”

欧阳晚瞪大了眼睛：“公开？可是我们……”

“契约是吧？” 谢烬冷笑，“现在它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欧阳晚，你没得选！要么，你身败名裂，设计生涯彻底玩完；要么，跟我绑定，演好这场戏，我帮你摆平一切！”

他的语气强势而霸道，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欧阳晚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里面没有戏谑，没有嘲弄，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坚定。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这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快能救她的方法。

“……好。” 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谢烬似乎松了口气，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冷硬：“收拾一下东西，这几天住我那儿，这里不安全。”

当天晚上，谢烬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了一张他和欧阳晚的合照——是之前在某次酒会上被拍到的，他搂着她的腰，她微微靠在他怀里，看起来竟有几分亲密。配文很简单：“现在，以及将来。” 同时，谢氏集团的公关团队迅速出动，开始清理网络上的负面言论，发布通稿，强调欧阳晚和谢烬已稳定交往一段时间，与谢予宸先生仅是旧识，暗恋日记乃年少往事，请勿过度解读伤害当事人。

这番操作雷厉风行，舆论风向果然开始转变。虽然仍有质疑的声音，但“第三者”的帽子算是被摘掉了。欧阳晚搬进了谢烬市中心的一处高级公寓，暂时躲避了外界的骚扰。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配合着谢烬的安排，出席必要的场合，对着镜头微笑，扮演着“谢烬女友”的角色。

（5）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欧阳晚和谢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谢烬不再总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会因为工作而皱眉，会沉默地看着窗外抽烟，也会在深夜的书房里，对着电脑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欧阳晚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除了必要的“演出”，她大多时间呆在自己的客房画画图，或者研究菜谱——她不好意思白吃白住，便承包了做饭的任务。

她发现谢烬口味很挑，但却会把她做的、甚至有些失败的菜默默吃完。他不再动不动就讽刺她，偶尔还会在她被噩梦惊醒时，敲开她的门，递给她一杯热牛奶，什么也不说，只是靠在门框上，直到她喝完。

这种平静而诡异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年。欧阳晚的设计事业因为“谢烬女友”的身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虽然不乏非议，但机会确实多了很多。她甚至独立完成了一个颇受好评的小型商业项目。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个仰望谢予宸的小女孩，她开始有了自己的价值和底气。

而对谢予宸的那份执念，在现实的打磨和与谢烬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似乎真的渐渐淡去了。她发现，谢予宸更像是一个她幻想出来的完美影子，而身边的谢烬，虽然脾气坏、嘴巴毒，却真实而有温度。他会记得她的喜好，会在她生病时别扭地照顾她，会在她被人刁难时，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护短，哪怕对方是重要的商业伙伴。

一年期限将至，欧阳晚开始隐隐感到不安。她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交易。她甚至提前找好了新的公寓，开始默默收拾东西。

这天，是谢烬的生日。他包下了一个会所，请了不少朋友。欧阳晚作为“女友”，自然盛装出席。席间，谢烬喝了很多酒，心情似乎很好，一直拉着她的手，和朋友们谈笑风生。欧阳晚配合着他，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开口提分手的事。

派对进行到一半，欧阳晚去洗手间补妆，在走廊里，意外地遇到了谢予宸。他似乎是来参加另一个饭局的。

“晚晚。” 谢予宸叫住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予宸哥。” 欧阳晚礼貌而疏离地回应。

谢予宸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当初……你和谢烬在一起，我很意外。他这个人，心思深，玩心也重，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欧阳晚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担心我被骗？还是担心我影响你们谢家的名声？”

谢予宸被她的反问噎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予宸哥，” 欧阳晚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释然，“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和谢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你照顾的小女孩了。我过得很好，真的。”

说完，她对着谢予宸微微颔首，转身离开。那一刻，她感到一种真正的解脱。她终于可以平等地、不再带着滤镜和仰视地面对谢予宸了。

回到喧闹的派对，谢烬正被一群人围着灌酒，看到她回来，他穿过人群，大步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对众人说：“不喝了，我家这位管得严，该回家了。”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拉着她离开了会所。司机开车，两人坐在后座。谢烬闭着眼，似乎醉了，头靠在椅背上，手却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车窗外流光溢彩，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欧阳晚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这一年，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快要醒了。

第二天早上，欧阳晚起床时，谢烬已经坐在餐厅吃早餐了，神色如常，看不出昨晚的醉意。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气氛难得的温馨。

欧阳晚深吸一口气，走到他对面坐下，平静地开口：“谢烬，一年期限到了。”

谢烬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所以，” 欧阳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们该分手了。”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谢烬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慢条斯理。

“好啊。”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无波。

（6）

分手的过程异常顺利，顺利得让欧阳晚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她搬回了自己新租的公寓，谢烬没有阻拦，甚至派了司机帮她搬家。他给了她一张卡，说是“分手费”和最后一个项目的设计尾款。欧阳晚犹豫了一下，收下了卡，但决定只取出自己应得的设计费部分。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欧阳晚重新投入工作，用之前积累的人脉和经验，开始独立接项目。她刻意回避所有可能与谢烬产生交集的场合，谢烬也仿佛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再也没有联系过她。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嘴硬心软的男人。想起他别扭的关心，想起他护在她身前的样子，想起他喝醉后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想念他。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恐慌。她不断告诫自己，那只是一场交易，谢烬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对她有真感情？他或许只是习惯了她在身边的感觉，就像习惯一件合用的物品。

日子一天天过去，欧阳晚的事业渐渐有了起色，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忙碌，试图用工作填满所有空闲时间，不给思念可乘之机。

直到有一天，她在一个行业颁奖典礼上，再次见到了谢烬。他作为颁奖嘉宾出席，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身边跟着一位打扮入时、容貌姣好的女伴，据说是某个集团董事的千金。两人举止亲密，谈笑风生。

欧阳晚坐在台下，远远地看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开来。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对谢烬动了真心。在这场她以为是戏的关系里，她不知不觉入了戏，而导演却早已潇洒抽身，开始了新的篇章。

颁奖典礼结束后，欧阳晚心情低落地走向停车场。却在她的车旁，看到了那个倚车而立的身影——是谢烬。他一个人，指间夹着烟，似乎在等她。

欧阳晚脚步一顿，想装作没看见，谢烬却已经看到了她，掐灭烟头，朝她走来。

“恭喜获奖，欧阳设计师。”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她今天得了一个新锐设计师奖。

“谢谢。” 欧阳晚低声道，只想快点离开。

“刚才那个女伴，” 谢烬却突然开口，像是解释，又像是随口一提，“家里安排的，应付一下。”

欧阳晚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谢先生的事，不需要向我报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谢烬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欧阳晚，你还真是……够狠心的。一年期限一到，说走就走，毫不留恋。”

欧阳晚愣住了：“我们当初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