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也就是苏晚，迅速从沈灼的大腿上挪开，一边整理着紧绷的包臀裙，一边用她那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拳头，娇嗔地捶着他的胸口。
我的听力不太好。
所以当校草让我跑腿时，我听岔了，以为他要我亲他。
他让我去打饭，我幻听成让我围着他转。
就这样，我俩阴差阳错地谈起了恋爱。
直到后来，我在酒吧里撞见他正和他的“女兄弟”打牌。
他夹着烟，满脸嘲弄：
“跟个聋子谈恋爱，纯粹是自我折磨。”
我心头一刺，不甘示弱。
我推开包厢的门，径直走到他面前问他——
“四个免费男模，要去哪里领？”
校草的脸，瞬间就黑了。
可我真的没听清啊！
究竟在哪领，去晚了可就没了！
……
当我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整个包厢的喧嚣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也就是苏晚，迅速从沈灼的大腿上挪开，一边整理着紧绷的包臀裙，一边用她那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拳头，娇嗔地捶着他的胸口。
“不是说好了是纯哥们局吗？你怎么把家属带来了？”
“嫂子，你千万别误会，我俩就是玩游戏输了，象征性地蹭几下，绝对没别的意思。我们都是铁哥们，直得跟钢筋一样，不可能有感觉的哈。”
“唉，女人就是爱多想……沈灼，你还不快点哄哄你家这位！”
沙发上，那个被称作沈灼的男生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那眼神里透着一股不耐烦，仿佛我的出现是个天大的麻烦。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所有勇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沈灼。”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arikat的颤抖，但我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刚刚外面太吵，我没听清楚。”
“你说的那个……去哪里能领到四个免费的男模？”
02
“……”
“我说的是，跟聋子谈恋爱真是活受罪！梁嫣，你的耳朵又听成什么鬼东西了！”
“你他妈敢去找男模试试看？”
空气瞬间凝固，静得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
沈灼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神锐利得像要在我身上戳出几个洞。
他就是那种典型的“白磷”人格，燃点极低，一点就炸，说起话来语速又快得像机关枪，突突突地，我根本听不清。
我在他愤怒的炮火里，委屈地小声嘟囔：“我是真没听清在哪领，去晚了就被人抢光了……”
沈灼的嘴唇骤然抿成一条直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时，苏晚笑嘻嘻地跑过来打圆场：
“嫂子，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心里痒痒，实在不行，拿鞋底抽自己几下不就好了？”
“……嫂子懂得就是多，不像我们这种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连男孩子的手都还没牵过呢。”
“我看你日子过得挺拮据的吧？我这有五十块，你先拿去给自己换条新内裤。”
“你那条都快洗成一根线了还穿着，屁股撅起来的时候，那缝简直像在对世界说‘欢迎光临’，你自己不觉得凉飕飕的吗？女孩子家，还是得讲究点！”
苏晚的表情凝固了三秒，然后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这场酒局里坐着的都是沈灼的发小，七八个男生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把我往外推：
“梁嫣！你耳朵不好使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给我回学校去！”
“我跟谁玩，跟谁喝酒，你都管不着！别真以为当了我女朋友就能对我指手画脚了！”
走出酒吧，外面潮湿的空气让人清醒了许多。
沈灼特意把我拉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巷口。
他点上一根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梁嫣，你刚才那是在吃醋，对吧？”
“最近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在宿舍楼下都堵不到你，跟我玩什么冷暴力呢？”
“我随便找个女的刺激你一下，看把你急的，马上就跳出来宣示主权了。还男模？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你看得上别人？”
在安静的环境下，我的“空耳”症状会减轻很多。
我配合地低下头，露出一副被他戳中心事的羞涩模样。
其实，我最近确实在刻意疏远沈灼。
原因很简单，和他交往的这两年，我已经成功攒下了一百万，还用这笔钱投资了一家小店。
他身上的剩余价值，已经不多了。
今晚的相遇，纯属意外。
我本来是请室友们来这里庆祝新店开业的，谁知道他好巧不巧也在这家酒吧组局。
那送上门来的机会，我能放过吗？
沈灼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我：
“又是你宿舍那几个女人把你带出来的吧？以后少跟她们混，一个个打扮得跟站街女似的，不比苏晚强多少。”
“拿着，去把账结了，然后赶紧回去睡觉。”
我乖巧地点点头，接过卡。
然后，我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那得意的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连手里的烟烧到了过滤嘴都没发觉。
我一转身，立刻掏出手机，在姐妹群里发了条消息。
——开那瓶最贵的酒！
——结账的冤大头已经就位！
03
我从小就告诫自己，绝不能活成我妈那样的人。
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一辈子都在为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奉献。
那个男人酗酒、赌博、出轨，甚至亲手把女儿的耳朵打到残疾，让她再也无法清晰地听见这个世界的声音。可她呢？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原谅。
甚至在生命走到尽头，连买止痛药的钱都舍不得花，也要从医院跑回家，为他包最后一顿饺子……
我宁愿做一个别人眼里的“坏女人”。
也绝不做任人宰割的“傻女人”。
……
刚上大学那会儿，我是真的穷。
就算申请了助学贷款，每天也只能靠馒头和咸菜度日。
全靠我的室友们，总是悄悄往我的饭盒里塞鸡腿，我才没至于在最好的年华里饿死。
能从那座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子，全身上下，大概也就只剩下坚韧了。
在某个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夜晚，我遇见了沈灼。
那是一节全校都能报名的选修课。
他和一群男生窝在后排开黑，点了外卖奶茶却懒得下楼去取，想找个人帮忙跑腿。
沈灼叫住我，递给我五十块钱。
我摇摇头，觉得太少。
他加到五百。
我依旧有些犹豫。
沈灼彻底失去了耐心，直接打开手机，给我转了五千块。
于是，我凑上前，轻轻地在他嘴角印下了一个吻。
他明明是想找我跑腿。
可谁让我的耳朵不好使呢？我听成了，他想要一个亲嘴。
04
后来，每当回忆起那个美丽的误会，我俩都感到十分满意。
我拿着那笔钱，请全宿舍的姐妹搓了一顿小龙虾，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而他，虽然长得不如学霸那么清秀，家境也不如顶级富二代那般显赫，就连篮球技术也只能算一般。
可他仅仅是跟一个陌生女孩说了几句话，对方就被他的“魅力”所折服，主动献上香吻。
兄弟们起哄说他才是当之无愧的“校草”。
他被捧得飘飘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
我俩的第二次交集，发生在食堂。
我囊中羞涩，本打算闻闻饭菜的香味就撤。
一转身，却撞上了沈灼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
“你在这晃悠半天了，想跟我搭话就直接点，装什么偶遇。”
“连来我们专业蹭课这种事都不会，以前没追过男生？该不会恋爱都没谈过吧？”
他将一张卡塞进我手里，“拿着，以后我的饭，你包了。”
我的耳朵，是父亲打坏的，神经性损伤，连助听器都无法佩戴。
我总是听不清别人的话。
在嘈杂的食堂里，情况只会更糟。
那张储值两万的饭卡，足够我安安稳稳地吃完四个学期的食堂。
所以，在我听来，沈灼说的是：
【拿着吧，以后，你就围着我转。】
05
坦白讲，沈灼这种人，很好拿捏。
在他解出高数题时，夸他脑子转得快；在他投进一个三分球时，在场边为他尖叫喝彩。
像个最忠诚的“舔狗”一样，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跑，再在某个时机突然玩消失，让他发现你正一个人在雨中默默承受着什么天大的苦难，从而激发他的保护欲和心疼……
心理学上分析，像他这种极度自大的“白磷”型人格，只要你把面子给足，再表现得乖一点、笨一点。
你想要什么，都能从他那里得到。
……
某天凌晨，我刚回到宿舍，室友就举着手机给我看苏晚刚发的朋友圈。
【某只醉醺醺的大狗狗非要赖着我一起回家，不会是想赖上我一辈子吧？救命啊，人家以后还要嫁人的！】
配图里，沈灼宽厚的大手，正与苏晚纤细的小手十指紧扣。
室友的手机屏幕都快被她的怒火烧穿了，她问我难道真的不介意吗。
我只是淡定地摇了摇头。
我一直都知道苏晚的存在，那个沈灼口中的“女兄弟”。
一头黑长直，一张巴掌脸，外表看起来柔弱又单纯，偏偏喜欢把自己当成男人，整天跟一群男生称兄道弟。
她从不收兄弟们的礼物，也从不吃窝边草，甚至连喝杯奶茶都要坚持AA，生怕占了兄弟一分钱便宜。
在我俩还没交往时，她开玩笑说要和沈灼公平竞争我。
在我俩交往后，她却在沈灼的书包里，塞进了自己穿过的内裤，以此来宣示她的主权。
还是蕾丝的。
当我从书包里掏出那玩意儿时，恶心得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帮沈灼写写作业，把他哄高兴了，赚几万块零花钱而已。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种恶心的东西啊！
第二天，我哭丧着脸把书包拎去教室时，正撞见沈灼和他的好哥们一边刷着手机里的照片，一边闲聊：
“嗯，苏晚那皮肤黑得，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我认识她多少年了？我能不知道这娘 们 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还铁哥们呢，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
“不过是拿她练练手罢了，连事后药都是AA的。”
“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以后结婚，肯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干干净净的女孩，再不济，也得是梁嫣这种老实本分的备胎。”
他一抬头看见我，两人立刻心虚地岔开了话题。
还问我要不要去尝尝校外那家新开的、据说很“老实干净”的北方菜馆。
他们以为我听不清。
但他们不知道，在安静的环境里，我的听力还不错。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看，我有什么必要和苏晚去计较呢？
我俩不过是在讨好同一个垃圾罢了。
只不过，我只需要牵牵手，扮演一个纯情女友，银行卡的余额就会持续上涨。
而苏晚呢？她费尽心机，装疯卖傻，到头来连买避孕药的钱都要自己出一半。
说到底，她比我惨多了。
06
沈灼的父母是做跨国贸易的，拥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
所以，他并不能算是顶级的富二代。
我通过几次刷他信用卡的记录，对他的消费限额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也侧面印证了我的猜想。
因此，从他身上榨取一百万，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
接下来，我该考虑的是如何体面地分手。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不用我烦恼太久。
因为，有人比我更着急。
苏晚失联了。
……
我22岁生日那天，窗外下着瓢泼大雨。
我撑着伞，站在一家高档餐厅的楼下，安静地等待沈灼。
身边，牵着手的情侣、打情骂俏的夫妻，一波又一波地走过，最后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像个被遗弃的雕塑。
我从晚上八点，一直等到十一点多。
沈灼才姗姗来迟。
他没有一句道歉，只是不停地低头看着手机回消息，语气敷衍：
“有点事，来晚了。刚跟几个哥们从乡下回来，苏晚一直联系不上。”
“宿管阿姨不让你进？你就没跟阿姨好好说说情？”
沈灼无奈地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我真是服了你这耳朵。行了行了，先进去吧，生日快乐。今天太仓促，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不过前两年送你的东西也够多了，应该不差这一件。”
“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准备了樱桃蛋糕卷？”
我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双手捧着递到沈灼面前。
他看到我手上因为做蛋糕而留下的、星星点点的烫伤和划痕时，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上次看到你朋友圈里提到了樱桃蛋糕卷，我就想着亲手做一个给你吃呀！”
“其实，今晚你能来陪我一起过生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上个星期，沈灼莫名其妙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某位宝宝又生气了，看来得用一个樱桃蛋糕卷才能哄好。】
这条朋友圈，至今还被他放在置顶合集里。
这个“某位宝宝”指的是谁，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梁嫣。”
沈灼突然开口叫我的名字，嗓音有些沙哑。
“你真是个傻瓜。”
他把我轻轻揽入怀中，温柔地在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然后顺手将手机揣进了口袋里。
“先进去吧，改天我一定给你补一个盛大的生日，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好不好？”
我们一起走进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缓缓关闭时，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沈灼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
当他看到那条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盼你岁岁无虞，平安喜乐。再见了。】
是苏晚发来的。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沈灼犹豫地看着我。
最终，他还是推开了我紧紧攥住他衣角的手。
“梁嫣，你自己……先上去吃点东西，然后早点回去吧。”
“我还有急事，必须马上过去一趟。”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现金塞给我，“哦对了，我这有点现金，你先拿着。”
那是他去苏晚乡下老家找人时，准备的应急用的，估计有一万多。
我看着他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平静地抬起眼。
然后，掏出手机给室友们发消息。
——三楼是高档餐厅。
——五楼就是酒吧。
——上次我们错过的免费男模，今晚，不就有着落了？
我拎起手里的蛋糕盒子，轻轻晃了晃。
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手工樱桃卷。
而是我为自己买的，最喜欢的冰淇淋生日蛋糕。
我早就断定，心虚的沈灼，是绝对不会打开看的。
属于我的生日派对，现在，才刚刚开始。
……
午夜零点，正当酒吧里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第三者。你猜我们两个，他最后会选谁？】
我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苏晚在向我示威。
我笑了。
行啊，太行了。
我负责和他谈恋爱，花他的钱。
你负责和他结婚，当他的坟。
这哪里是敌人啊。
这分明是来帮我解决麻烦、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07
再次见到沈灼，是在四个班一起上的专业大课上。
他整整消失了一个星期。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见到我也只是一句淡淡的解释：
手机坏了。
在他的身旁，坐着一脸乖巧的苏晚。
他们一群人来得早，已经霸占了整整一排的座位，我只能另外寻找位置。
我刚准备转身，苏晚却“懂事”地站了起来：
“嫂子你别走，沈哥身边的位置永远是留给你的，该走的人是我。”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嫂子今天也会来上这节课。”
教室里人声鼎沸，乱糟糟的。
于是，我转过身，对着苏晚回答：
“嗯，我知道你是个单纯无辜的小女孩，只不过恰好喜欢和别人的男朋友黏在一起罢了。”
苏晚的身体轻轻一抖，无助地咬住了下唇。
沈灼掀开眼皮瞥了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对不起，我向嫂子道歉。”
“哦？你知道自己很贱？行，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梁嫣！你够了！”
沈灼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指了指前排一个空着的座位，用几乎全班都能听见的音量对我吼道：
“你，坐那儿去！”
“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
苏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胜利的微笑。
先来后到。
这不就是在暗示她和沈灼之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吗？
这个男人，谁也抢不走。
我想，此刻的苏晚，一定幸福得快要死掉了吧。
……
这节课，老师讲的内容很少，主要是让大家做一次当堂测验，计入平时的成绩。
当教室里安静下来时，沈灼那群哥们的八卦声，就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诶，灼哥，那天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苏晚在那个废弃的公园里？她可是失联了快半个月啊。”
“听说你俩被晨练的大爷大妈们发现的时候，还没结束呢？快给我们讲讲，野战是不是特别刺激？”
“什么时候爽完了也借给哥们爽爽啊，哥们就喜欢这种皮肤黑、带劲的——”
话还没说完，沈灼突然暴怒而起，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那个好哥们的脸上。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苏晚是个好姑娘，谁他妈允许你这么侮辱她！”
教室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而我们那位喜欢穿丁字裤、热爱和男生们打成一片的“好姑娘”苏晚，则娇羞地垂下眼眸，用一记粉拳轻轻捶打着沈灼的后背，以示安慰。
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死死地盯着沈灼的脸，不知不觉间，眼眶就红了。
我低下头，慌乱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失败者，从后门仓皇逃离了教室。
仿佛再多待一秒，我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地掉下来。
其实……
我已经把从小到大所有能想到的悲伤往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实在是，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
不得不说，苏晚这步棋，走得太对了。
想当年，我不就是靠着卖惨，才成功拿下了沈灼吗？
这条路，姐已经帮你趟平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吧！
08
室友们都觉得，经过这么一闹，沈灼心里肯定对我充满了愧疚，一定会找机会补偿我。
然而，我等来的，却只有沈灼发来的一条冷冰冰的消息：
【我们先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苏晚的爸爸破产跳楼了，妈妈又得了癌症晚期，她一个人承受了太多我们无法想象的苦难，你们都对这个女孩子误会太深了。梁嫣，她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
我当然理解你啊。
我那个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渣男。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现在，不就是在我和苏晚之间摇摆不定，难以抉择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得帮你一把，让你做出决定啊！
……
和沈灼“冷静”的第二周。
我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逛街，在校门口新开的那家蜜雪冰城里，意外地遇见了正在打工的苏晚。
她站在柜台后面，头也不抬地玩着手机，完全无视排队的客人。
我干巴巴地站了几分钟，耐心终于耗尽，正准备找你们的店长投诉。
“哟，这不是你吗。”
苏晚抬起头，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
“一杯八块钱的东西还好意思用优惠券，穷 逼喝什么奶茶。”
她凑近我，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个残疾人，你听不见的，嘻嘻。”
店里播放着嘈杂的音乐，我确实听得不太真切。
但隐约能感觉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我面无表情地撕开桌上一杯刚做好的奶茶的封口，然后，干脆利落地，将整杯冰凉的奶茶从苏晚的头顶，一股脑地浇了下去。
下一秒。
刚和兄弟们打完篮球、满身大汗的沈灼，正好推开了店门。
他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09
苏晚倔强地用小手擦干眼泪，向门口鞠躬：
“欢迎光临——沈灼你怎么来了？别看别看，我打工的样子一定很丑，比不上嫂子那么漂亮。”
“我只是觉得，女孩子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比较好。就算再苦再难，我也没脸花男人一分钱，身为女性不能这么贱。”
“不知道嫂子为什么生气。她没有欺负我，是我大大咧咧心直口快，我给嫂子道歉就是了！”
我也听不清。
就感觉沈灼看苏晚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艳和欣赏。
看到花枝招展的我时，浓浓的失望。
店长出来关停了音乐，问发生什么。
沈灼走到柜台攥住了苏晚的手腕：
“你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来做这种下 贱的工作。”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灼一把扯掉了苏晚身上的围裙，要带她走。
店长凶巴巴地说还没下班呢，瞬间把沈灼的怒火点燃了。
“你算个老几啊在我面前叫叫叫！什么下班，她又不是卖身给你们了！”
“这点钱买她一个自由身够吗？够了吗！”
沈灼红着眼睛把口袋里的现金砸在店长头上。
似乎觉得不爽。
出门去隔壁银行取了十万现金，一沓一沓继续砸。
像古代青楼里替妓 女一掷千金的恩客。
红红的钞票满天飞，衬得苏晚那张小脸格外幸福，对沈灼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
我也特别幸福。
这家蜜雪是我开的。
.......
等他俩走后。
店长跑到我身边问。
线下百亿补贴还有第二波吗。
她还想演。
我估计没了。
沈灼的银行卡单日取款上限就十万。
最近外卖大战，我们店被狠狠薅羊毛，利润好低啊。
幸亏有老板亲自补贴。
沈老板大气~
10
有苏晚扇耳边风，沈灼对我 日渐冷淡，半个月都没发消息。
我估计他差不多该分手了。
我得帮他找找机会。
.......
期末的时候，我在学校看到了我爸。
读大学后我再也没回过家。
我是学法律的，我有太多办法把他送去坐牢，所以他不敢惹我。
但是我俩始终还在一个户口本上，总让我觉得膈应。
“那不是你爸吗？他对面是苏晚？”
“我靠他俩凑在一起肯定没好事！我去管管！”
室友气得拳头硬了。
可食堂太乱，我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只好让她们专心吃饭，下午还要考试。
当晚，我收到了苏晚的邀约，到酒吧小聚。
推开门还是那些熟悉的男生。
沈灼被簇拥在中心，一边抽烟一边玩手机，连眼皮都没抬。
苏晚让大家安静，她有话要说。
怕我听不清，她还特地拿起了麦克风。
“沈灼，作为好哥们我要批评你，你对自己的女人太不用心了。”
“知道我今天见了谁吗？梁嫣的父亲。他说如果梁嫣再不给他打钱，就把自己侵犯梁嫣的事情告诉全学校，逼她退学回家！”
11
刹那间，包厢里鸦雀无声。
只剩下音箱里超高分贝的【侵犯梁嫣】四个字在回荡。
沈灼的兄弟们惊讶到合不拢嘴，用一种直白又露骨的目光偷偷打量我。
沈灼更是呆住了，半晌都没有回神。
苏晚单手叉腰，大大咧咧地对我说：
“梁嫣你别怕，我给了他好多封口费，girl help girl！贞洁是女孩子最宝贵的东西，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今晚在这的都是自己人，我必须教育沈灼几句。像梁嫣这么好的女孩子，我命令你爱她疼惜她，我命令你们幸福！”
说完，苏晚流下了几滴激动的泪水。
仿佛不觉得当众揭开别人的伤疤有什么错。
她也是女孩子。
她最懂怎么伤害一个女孩子。
看着我破防离去，沈灼犹豫了几秒钟，最终没有追出来。
第二天，我收到了他的短信。
【我们暂时分手吧。】
【你别多心我不是介意你的过去，只是觉得我们有太多不合适。你喜欢我，但我好像从未对你有过心动的感觉。】
.......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里觉得特别踏实。
我说过吧，
我比沈灼还要了解沈灼。
当一个不讨喜的备胎连最“值钱”的东西都失去了，他必然会分手。
一抬头，我爸正坐在桌对面，老老实实在断绝关系文件上签字。
嗯。
不久前我告诉他，我有办法帮他搞一笔钱还赌债，条件是断绝关系。
“我照你教的，一字一字都说给那个小美女听了，什么十七岁，侵犯……”
“她可真有钱啊。我第一次遇见主动给我送钱的傻娘 们。”
“你也挺厉害，你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不怕坏了名声以后嫁不出去？”
“你妈妈最在意女人的贞洁，她要是在世，恐怕被你气死。”
我淡定吹干文件上的墨迹，仔仔细细收好，抽他一巴掌让他滚回农村去。
一个个张口闭口的贞洁。
贞洁到底算个屁啊！
谁在乎啊！
不约束男人裤裆里的二两肉，倒是靠一张膜给女人分出了三六九等，凭什么！
我又不是货架上任人挑选的商品。
我干净还是肮脏，漂亮还是丑陋，不需要别人来决定。
12
暑假回来大四开学，沈灼便和苏晚在朋友圈官宣了。
听说沈灼家里不同意。
沈灼一气之下竟然断绝关系，自己创业做APP赚钱，还在群里招聘了好多男同学，声势浩大。
不过，这一切与我无关了。
我给自己规划的是进入律所实习，成为像陆珂一样优秀的女律师。
我精心编写了简历，还附上漂亮的大学成绩和证书。
结果只接到了人家一通电话。
说什么我还没听清，也没给offer。
我这个破耳朵啊！！
我非得想办法治治去！
因为这通电话，我再次走进医院挂了个专家号。
上次检查听力还是初中。
这些年医学发展，专家说我这种情况有希望通过手术来治疗，但全国能做手术的医生屈指可数，交钱也不一定排得上。
作为临时方案，他为我定制了一个微型助听器，让我四处溜达溜达适应一下。
刚走进电梯，一抬头竟遇见了沈灼。
他攥着厚厚的缴费单，神色有些憔悴，好像很久没睡觉了。
我没说话。
于是他自顾自讲了起来：
“我带苏晚来产检，她怀孕了。竟然是我的，算我倒霉吗？”
“我才23岁啊，我要对她负责吗？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吗？”
“当时冲动和家里断绝关系，冷静下来想想，我妈妈说得都是对的。苏晚是个可怜的女人，但她未必是个好女人。”
“我真不知道找谁诉苦，总觉得只有你才懂，你总是最懂我。”
“我看到你扔的那些垃圾了，原来我送你的东西，连一条手链都被你好好保存着。你是个好女孩。”
13
沃日。
我瞬间头皮发麻。
交往的时候沈灼送了不少礼物。
我都会买个假的存起来应付他，把真的卖出去。
分手后我把那些假货一股脑扔了，怎么偏偏被他看见啊？
“梁嫣，你说如果咱俩没分手.......”
“我从小就怕狗，你能不能离远点？”
“梁嫣你又听成什么了！我是问你，你有没有想过再和我试试？”
“嗯，你确实像吃屎，嘴里有股臭味。”
沈灼猝然愣住，下意识摸了摸嘴唇，直接暴怒而起：
“承认你还爱着我有那么难吗？你装什么啊，明明心里还放不下我！”
沈灼超高分贝的声音回荡在电梯里。
下一秒电梯门开了。
苏晚站在门外，阴森森地注视我们。
......
不久后，一个境外黄色APP突然在校园流行起来。
首页被点赞最多的照片，竟然是我！
室友捧着手机让我看。
上面是苏晚“手滑”发到学院大群，又急忙撤回的消息。
【别说哥们有好事不想着你啊（网址），高质量白幼瘦，我一女的看着都in了。】
【卧 槽首页那不是梁嫣吗？看她平时老老实实的，背地里竟然玩这么花？幸亏你们分得早，没被她传染上脏病。】
【（吐舌头）不好意思各位，想发给未婚夫的消息，发错地方啦~】
14
我大脑宕机了几秒钟。
突然手脚发冷，抱着垃圾桶一直干呕。
那不是我。
那是AI合成的照片。
我为什么出现在里面！
“你别急，我发现这个APP的照片都是AI合成的。也就是说有人陷害你！”
“对对对，我先把网址和聊天记录举报了，苏晚也举报，傻 逼 傻 逼！”
“直接报警，别怕我们陪你去！”
室友们围在我身边想办法，唯独对床的李沐没有开口，默默红了眼眶。
等人群散去，她用力拉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
“那照片上的女人是我，是我换衣服时被前男友偷拍的，肩膀胎记都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他偷拍传到网站上，还换成你的脸，是我的错你骂我吧。”
15
我相信，很多女生都有被偷拍的经历。
发现或没发现。
取证难，更害怕曝光后丢脸，最后默默忍受委屈。
可她们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偷拍者！
我也被偷拍过。
在我刚和沈灼交往时，从他的手机里看到了不同女生上厕所的照片。
其中就有我。
那些照片在他和好哥们的共享云盘里，访问和下载都需要密码。
于是我毁掉了摄像头。
谁知，他们似乎习以为常了。
默契地不再提起这件事，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我连拍证据的机会都没有。
当沈灼笃定地说出我是个“干净的女孩”时。
我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回去。
......
其实我也错了。
我们都不该沉默。
我用力回握住李沐的手：
“报警吧。我们都没错，继续沉默只会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下一秒，手机突然弹出好多条消息。
是沈灼发来的。
【网站的事情我找人处理掉了，你别怕。】
【别听苏晚那个婊 子在群里胡说八道。】
16
刹那间。
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在我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沈灼创业做了什么APP？
为什么只招聘男同学？
他用什么办法，处理掉了黄色网站首页的照片？
我不相信他是清白无辜的。
.......
再次见到沈灼是毕业典礼。
他和一群哥们穿着学士服坐在等候区，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
苏晚也挤在一群男生中间。
捧着微微隆起的孕肚，满脸娇羞地和大家聊天。
“哎呀别叫我嫂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别坏了我的名声。”
“怀孕又怎么样？现在都是大女主了，自己生自己养，我又不需要男人来负责。”
沈灼听得烦躁，想出去抽根烟，起身时差点和我撞在一起。
他狠狠皱眉，蹲下帮我系好鞋带，嘴里絮絮叨叨的：
“慢一点！耳朵本来就不好，走路也不小心，磕了碰了就会让人心疼。”
“还是从前那傻样，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好哥们围着沈灼坏笑。
苏晚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忽然阴阳怪气：
“是装傻还是真傻都不一定呢。有的女生看起来单纯，其实是黄色网站的女明星，有的女生满嘴骚话大大咧咧，其实家教森严，干干净净的只有老公一个。”
空气安静了几秒。
沈灼那些好哥们突然捂嘴偷笑，意味不明地看着苏晚。
有人刚想开口，似乎被沈灼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于是，我转身问苏晚：
“你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吗？”
“男孩子向来思维清晰，自然什么都明白。”
“他们在笑你。因为你才是黄色网站销量最好的那一位。”
苏晚微微愣住。
还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几名警察走进体育馆，要将他们所有人带走调查。
17
原本我并不清楚沈灼是主谋还是从犯。
直到配合警方调查取证时。
我在网站里看到了熟悉的厕所偷拍，和以苏晚为主角的小视频。
我才明白，这个人有多么恶心。
苏晚做梦也想不到。
她心心念念的好男人，竟然把她当做充值VIP的诱饵，从15岁拍到了23岁，获利近百万！
而她用来PS照片陷害我的网站,她自己也在受害者名单上！
警方深入调查后发现，沈灼是个从初中就搞偷拍的惯犯。
只是他从小成绩优异,隐藏得很好,所以没被老师同学发现。
他那些哥们和男同学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揭穿他。
所以他胆子越来越大,竟然直接创业做APP,购买海外服务器搭建网站,走上了非法盈利的道路！
反正这种网站，女人是不会看的。
即使被发现了,像李沐那样的女人也不敢站出来指证,害怕丢脸。
可是什么清不清白，贞不贞洁啊。
我们的关系就是加害者和被害者这么简单！
他犯罪了。
就该让他付出代价！
真正的贞洁不应该受限于性，而是蕴含在那勇敢独立的女性内心,不被束缚的,纯洁有力，如自由的烈焰般燃烧的内心。
被偷拍的人不应该害怕。
该害怕的是那群畜 生。
18
沈灼作为非法盈利的主犯,一审判十八年。
他那些哥们和男同学轻一点，判了三到十年不等。
虽然案子不算经典,却也上了十几个热搜，引起不小轰动。
学校想挽回舆论,将所有涉案人开除学籍,无论刚录取的新生还是往届毕业生，还紧急修改了校规严惩校园偷拍。
讽刺的是。
竟然有不少学霸精英都受到波及。
这一次。
轮到他们羞于启齿，默默忍受“委屈”了。
......
苏晚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伪造和传播淫秽物品，被判了八个月有期徒刑,生完孩子就要进去。
可是沈灼父母不想管她,更不想给她一分钱，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苏晚突然就惦记起了我手里的钱。
交往时沈灼为我花了不少钱,有几率通过起诉追回。
我把这些钱拢到一块。
总觉得不能轻易还给苏晚。
于是。
我找了点关系,全都给了沈灼的狱友。
沈灼父母四处托关系奔走,帮他把刑期降到了十年。
他从前是怎么偷拍侮辱女人的。
我让他享受同等待遇。
一百万,把这个人给我好好“照顾”十年！
得到消息那天苏晚撤销了起诉。
一个人带着孩子走了,仿佛明白什么。
学会了吗？
以后别当傻女人。
当个坏女人。
19
冬去春来，我在毕业第二年接到了沈灼从狱中打来的电话。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我名字。
“梁嫣，你最近还好吗？”
“我需要按脚吗？不需要再见。”
“梁嫣你听成什么了！我是说我很想你！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苏晚那个贱 人,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哦沈灼啊。”
沈灼笑了一声,卑微中带了一丝可怜。
“梁嫣,你会不会一直等我？”
我看着手机里沈灼漏屎漏尿的视频,忽然心情大好,笑着告诉他：
“我为你守身如玉呢,此生非你不嫁。”
沈灼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继续做他的美梦去了。
下一秒，两条消息同时弹了出来。
一条是医生发来的。
他终于为我预约到了听力修复手术，就在下个月。
另一条，来自陆珂事务所。
【我等你快一年了，当时让你在简历里补充几个实习经历，在校期间接触过的案子也可以,你到底写好了没？陆总很欣赏你这样的女孩子，你到底还来不来啊？】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抬头一看。
头顶的乌云正在散去，一连串好事即将发生！
【全文完】
来源：向阳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