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东经100.5度,北纬36.5度,青海盐湖的风裹着咸涩扑面而来。林野的手指刚触碰到青铜环上的星轨纹路,视网膜突然被刺目的蓝光填满。失重感撕扯着五脏六腑,等他踉跄着跪倒在泥沼里时,鼻尖已经塞满了潮湿的腐叶味。
第一章 初临荒野:玻璃珠与盐的神迹
东经100.5度,北纬36.5度,青海盐湖的风裹着咸涩扑面而来。林野的手指刚触碰到青铜环上的星轨纹路,视网膜突然被刺目的蓝光填满。失重感撕扯着五脏六腑,等他踉跄着跪倒在泥沼里时,鼻尖已经塞满了潮湿的腐叶味。
公元前6000年,黄河上游冲积平原——这个判断来自他背包里的便携式碳十四检测仪,但此刻仪器正在帆布包里剧烈震动,屏幕上的数字像受惊的蝌蚪般扭曲。林野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抬头看见三棵合抱粗的栎树间,晃动着几团裹着兽皮的人影。
那些人影突然静止,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默片。最前面的男人赤裸上身,古铜色皮肤上隆起的肌肉如盘结的树根,腰间悬挂的兽牙项链随着呼吸轻晃。他握着一根削尖的木矛,矛尖还在滴落某种暗红液体——不是血,林野嗅到一股酸涩的植物气息,那是用野莓汁浸泡过的狩猎标记。
"阿、阿燧?"林野脱口而出这个在考古文献里见过的名字。《山海经》残卷中提到过"燧火氏"部落,他们是黄河流域最早掌握人工取火的族群之一,但史料里关于族长的记载只有模糊的"燧人氏之裔"。
持矛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喉间滚出狼嚎般的低吼。他身后的两个青年立刻举起木盾——那是用整张野牛肩皮绷在榆木框架上制成的,边缘还残留着未刮净的白色筋膜。林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在原始部落,直呼首领名字等同挑衅。
他举起双手,掌心向上露出空无一物的手掌,这是全球通用的示好手势。然后慢慢拉开背包拉链,动作刻意放缓以免被误解为取武器。当透明的玻璃珠滚落在苔藓上时,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是...月亮的碎片。"林野用考古队里学过的羌语方言发音,每个字都带着刻意的顿挫。他捡起一颗天蓝色珠子,对着斜射的阳光转动,虹彩在树皮上流淌成摇曳的光斑。持矛男人——阿燧——不由自主地向前半步,木矛尖端在泥地上划出一道深痕。
部落的营地比林野想象的还要简陋:五座半地穴式房屋呈环形分布,墙壁用掺了茅草的黏土夯筑,屋顶覆盖着晒干的芦苇。中央空地的篝火堆冒着青烟,几块陶罐碎片散落在周围,里面还残留着半凝结的糊状食物,隐约能看见野粟和蚌肉的碎屑。
一个裹着鹿皮的老妇人凑过来,她的鼻子几乎要碰到玻璃珠,缺齿的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林野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串骨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螺旋纹——那是新石器时代早期常见的生殖崇拜符号。
"盐。"林野从背包侧袋摸出一个塑料密封袋,里面装着粗粒海盐。他捏起一撮,撒在掌心伸向阿燧,"吃。"
阿燧的鼻翼抽动,显然被陌生的咸腥味吸引。原始人获取盐分极为困难,通常只能通过啃食动物的脑髓或特定植物,这种纯净的晶体对他们来说堪比黄金。当第一粒盐粒触到舌尖,阿燧的瞳孔骤然放大,手指突然攥紧林野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
周围的族人立刻骚动起来,几个手持木锤的男人踏前半步,兽皮裙下露出绑在小腿的燧石刀。林野强压下本能的战栗,用另一只手慢慢掰开阿燧的手指,又取出一块压缩饼干掰成碎屑。饼干落地的瞬间,七八只手同时伸来,争抢中有人被石子划破手掌,鲜血滴在饼干上,却被立刻舔舐干净。
"吾从火中来。"林野站起身,故意让背包带勾住身后的栎树,露出里面的金属水壶和铝制饭盒。这些现代物品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周围的木质、皮质器物形成刺目对比,"火赐我光,赐我食,赐我...让土地生粮的法。"
他刻意用了"法"这个词,在原始宗教语境中,"法"等同于神灵订立的规则。阿燧的目光落在林野胸前晃动的青铜环上——那是穿越的媒介,此刻正发出细微的蜂鸣声,表面的星轨纹路隐约流转。老妇人突然跪倒在地,额头撞击泥土发出"砰砰"声,其他族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唯有那个戴兽牙项链的青年仍紧盯着林野,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燧石刀。
"他是桑的弟弟,叫阿虎。"阿燧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岩石,"去年冬猎,他阿爹被熊拍碎头骨,是桑用龟甲问了三天神,才找到熊穴报仇。"
林野恍然大悟,那个始终未现身的"桑",应该就是部落的巫女。原始社会中,祭司的权力往往与族长并立,甚至更甚——毕竟神灵的意志比凡人的肌肉更难违抗。他摸出打火机,在阿燧诧异的目光中"咔嗒"点燃,火苗腾起的瞬间,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几个孩童躲到妇女身后,露出惊恐又好奇的眼睛。
"看见没?"林野将打火机塞进阿燧掌心,握住他粗糙的手指合拢,"不用守着闷火坑,不用怕下雨浇灭,火神的火,就在你手里。"
阿燧的喉结滚动,突然单膝跪地,木矛重重戳进泥土。这个动作让林野想起考古发现的新石器时代墓葬——那些部落首领下葬时,往往会将象征权力的器物插入身边的土地。
"带吾去见桑。"林野弯腰捡起一块陶罐碎片,指尖划过上面简陋的绳纹,"吾要让她看看,火神的新容器。"
文明植入:第一把鱼钩
部落的_storage洞穴位于营地西侧的崖壁下,洞口用树枝和兽皮遮挡,里面散发着潮湿的草木灰气息。林野跟着阿燧钻进去时,鼻尖突然撞上一股酸腐味——那是用鱼露腌制的肉类,新石器时代的"冰箱"。
"上个月捕的鱼,"阿燧用木棍拨开上层的树叶,露出下面堆叠的鱼骨,"多雨,网破了。"他举起一团杂乱的藤条,林野认出那是用葛藤编织的鱼网,可惜编织方式太过松散,网眼足有拳头大,根本兜不住小鱼。
林野从背包里取出一卷细铁丝,这是他特意准备的"文明种子"之一。在现代,铁丝不过是寻常物品,但在公元前6000年,这种柔韧又坚固的金属丝堪称奇迹。他用随身携带的迷你老虎钳剪下一段,在掌心绕成弯钩,动作熟练得如同在实验室修复文物。
"看好了。"他扯过一根鹿筋线,将鱼钩绑在末端,然后从腰间皮囊里取出一块盐渍的鹿肉,撕成细条裹在钩尖,"鱼咬钩时,会拽这个线,你就用力提竿——像这样。"
他抓起一根树枝模拟鱼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阿燧的眼睛亮起来,这种简洁有效的捕鱼方式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两人回到河边时,夕阳正将河水染成琥珀色,一群拇指长的小鱼在浅滩游动,鳞片闪烁如碎金。
林野将鱼钩甩进下游回水湾,那里的水流较缓,容易聚集浮游生物。鹿筋线在水面绷直,他示意阿燧握住树枝,自己则蹲在旁边观察鱼漂——那是用鹅毛管做的,此刻正轻轻颤动。
"来了。"林野低声提醒。阿燧浑身肌肉紧绷,指节捏得发白。突然,鹅毛管猛地没入水中,树枝被拽得弯成弓形。阿燧本能地向后仰身,一条银鳞闪烁的鲫鱼跃出水面,鱼尾拍打在他胸口,溅起的水花里带着腥甜气息。
周围正在浣衣的妇女发出惊呼,几个孩童欢呼着跑来。阿燧捧着那条还在挣扎的鱼,仿佛捧着一团跳动的火焰。林野注意到他眼角眉梢的狂喜——对原始部落来说,稳定的蛋白质来源意味着更少的饥饿,更多的生存机会。
"以后每天能捕二十条这样的鱼,"林野蹲下身,用石头砸开岸边的蚌壳,取出里面的珍珠贝肉,"用这个做饵,效果更好。"他故意忽略现代生物学知识——其实淡水鱼更爱吃昆虫幼虫,但解释起来太复杂,不如直接展示成果。
当第七尾鱼被摔在草地上时,阿虎终于按捺不住,从灌木丛里钻出来。他的燧石刀还挂在腰间,但眼神已经从警惕变为灼热。林野递出鱼钩,阿虎犹豫片刻,接过时指尖触到铁丝的凉意,像被烫到般缩手。
"教你的族人做这个,"林野指指鱼网,"网眼要像这样小。"他用手指比划出五厘米的间距,"捕不到大鱼,就多捕小鱼,晒干了能存到冬天。"
阿虎咬着牙不说话,却掏出随身携带的桦树皮,用燧石刀在上面刻下鱼钩的形状。林野心中一动——这是原始人记录知识的方式,一旦图形被部落接受,就可能演变成早期文字。
权力的雏形:当盐块成为货币
暮色四合时,林野被带到部落中央的篝火旁。火焰上方支着三脚架,陶罐里的粟米粥正咕嘟冒泡,鱼被穿在木签上烘烤,油脂滴落的"滋滋"声里混着野葱的香气。
桑终于出现了。她比林野想象中年轻,最多二十岁,鹿皮裙上缀满贝壳和兽骨,头上戴着用鹰羽编织的冠冕。她的左眼角有块暗红色胎记,形如火焰,在火光中显得格外醒目。
"外来者,"她的声音低沉如洞穴回声,手里握着龟甲和牛胛骨,"火神的使者,该有怎样的证明?"
林野解开背包,取出一个密封玻璃罐,里面装着晶莹剔透的冰糖。在原始社会,糖是比盐更珍贵的奢侈品,只有通过偶然采集蜂蜜才能获得。当第一粒冰糖放入桑的掌心,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受控地颤抖。
"这是...太阳的结晶。"她喃喃自语,舌尖轻舔指尖,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惊诧。周围的族人立刻骚动起来,几个妇女伸手想要触碰,却被桑厉声喝止。
林野又取出一袋碘盐,在众人注视下撒在烤鱼上。阿燧接过鱼咬下一大口,眼睛猛地睁大——咸与鲜在味蕾上炸开,这种复合滋味远超原始人的想象。桑盯着他咀嚼的动作,喉结微微滚动,却强行保持着祭司的威严。
"吾带来火的新形态,"林野站起身,火光在他身后投下巨大的影子,仿佛有无形的巨人凌空而立,"也带来土地的法则。明日,吾将教你们开垦田地,种下能结出黄金的种子。"
他故意用"黄金"这个词,在原始语境中,这等同于"无穷的财富"。桑的脸色一变,举起牛胛骨想要说话,却被阿燧打断:"他给了我们月亮的碎片、太阳的结晶,还有能抓鱼的铁牙。桑,你上次问神,说火神会派使者来,难道不是他?"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上桑的鹰羽冠冕,又迅速熄灭。她盯着林野胸前的青铜环,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你的火...为何没有烟?"
这个问题让林野心中警铃大作。原始社会的火必然伴随烟雾,而打火机的火焰太过洁净,难免引人怀疑。他按住青铜环,假装借力站稳,指尖在环面上快速敲击——这是他在现实世界研究过的新石器时代节奏,用于祭祀舞蹈的鼓点。
"火神的火,超越凡俗。"他直视桑的眼睛,不让自己的目光偏移,"就像吾能看透龟甲的裂纹,看透星辰的轨迹。"他指向夜空,北斗七星正在大熊座位置闪耀,"看见那七颗星了吗?当它们的斗柄指向东方时,就是播种的时节。"
桑的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龟甲"当啷"落地。在燧火氏部落,只有最资深的祭司才能通过星象判断季节,而林野却直接道破了这个"神灵的秘密"。阿燧捡起龟甲,借着火光观察上面的灼痕,那是三天前桑为求雨灼烧的纹路,至今未能解读。
"这里,"林野用树枝在灰烬上画出北斗七星的形状,"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指北,天下皆冬。记住这个,比烧龟甲更快,更准。"
桑突然剧烈颤抖,鹰羽冠冕滑落,露出额角细密的汗珠。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陶罐,粟米粥泼在火上,腾起刺鼻的焦糊味。阿燧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跌坐在泥水里。
"神...神谕..."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突然抓起燃烧的木柴,在自己手臂上烙下一道焦痕。林野这才惊觉,她的鹿皮裙下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灼痕——这是祭司与神灵沟通的"代价"。
"够了!"阿燧猛地起身,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今晚,外来者睡我的屋子。桑,你去守夜,向火神祈求宽恕。"
桑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阿燧。在燧火氏部落,族长的住所是仅次于祭坛的神圣之地,将外人安置其中,等同于赋予其与族长同等的地位。林野注意到阿虎握紧了燧石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吾叫林野。"他向阿燧伸出手,这是现代人的握手礼,"从今天起,我们要一起创造新的世界。"
阿燧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林野的虎口。远处,桑的身影在火光中缩成一团,宛如被遗弃的兽骨。林野摸向口袋里的青铜环,指尖触到那道裂痕——穿越时的意外破损,此刻正微微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裂痕深处蠢蠢欲动。
下章预告:
林野指导部落建造横穴式陶窑,与桑的矛盾升级为"火神之争";姜禾发现野生粟米,原始农业即将拉开序幕;现实世界中,考古队在盐湖底发现疑似穿越残留的金属碎片,林野的双重身份岌岌可危......
来源:时光漫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