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从半个月前加入浙报集团潮新闻的“潮友圈”,我便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结识了众多文友。其中,书画、篆刻、文字俱佳的雷圣初老师,文笔清新幽默、性情爽直的邱仙萍老师,都让我敬佩不已。而真正触动我心弦的,是最会烧菜的作家——周益飞老师荣获亚运故事奖的《后厨里的烟火与热
潮新闻客户端 袁小伟
自从半个月前加入浙报集团潮新闻的“潮友圈”,我便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结识了众多文友。其中,书画、篆刻、文字俱佳的雷圣初老师,文笔清新幽默、性情爽直的邱仙萍老师,都让我敬佩不已。而真正触动我心弦的,是最会烧菜的作家——周益飞老师荣获亚运故事奖的《后厨里的烟火与热闹》。读罢,我心中羡慕不已,一个深藏心底的记忆也随之浮现——我的拙笔,曾有两次获奖,中间竟相隔了整整四十年。
写作的梦,最早在小学四年级就已播下种子。我的一篇作文被老师选中,用粉笔工工整整地抄在了袁浦中心小学的黑板报上。那小小的成就感,让一个农村孩子第一次触摸到了文字的光芒。
其实,更早的写作冲动,也发生在四年级。那是奶奶去世后,我想为从东江嘴嫁到袁家浦的奶奶写点什么。记忆里,奶奶就是个寻常的念佛老太太。1971年爷爷走时,我还不记事。奶奶便在三个儿子家轮流吃饭。我们孩子想把剩饭倒掉时,总会招来她急切的嗔怪:“狼藉(浪费)粮食,要天打杀喀!”那时家里堂兄弟姊妹七八个,奶奶对谁都一样,我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件她特别溺爱哪个孙辈的事。于是,写作的念头便搁浅了。年少的我,哪里懂得这位生于清末、长于北洋时代的老人,“一碗水端平”里蕴含的智慧与慈悲。
我对文科的兴趣远胜其他。1981年下学期,杭州市教育局组织语文基础知识竞赛,袁浦中学教语文的金敏老师专门成立了竞赛小组,我和小江村的法兴,还有两位同学入选。每天放学后,金老师都给我们开小灶强化培训。比赛那天,我们提前从食堂阿潮大伯那儿拿了午饭,赶到袁浦黄沙桥车站等车。说来也怪,平时45分钟一班的18路车,那天仿佛整整脱了两班。等我们好不容易挤上车,到九溪换乘4路,一路奔跑到考场时,别人早已答了半小时的题。好在当时规矩不似如今严苛,老师说明情况后,我们仍可以入场。我擦去满头大汗,压住狂跳的心,拼命答题。填空、造句、文学常识、改错……没有作文,但时间依然紧得让人窒息,几乎是压着铃声交卷。到家时,天已漆黑,父母一直守在门口,脸上写满了担忧。
后来,班主任袁伟民老师说,我们成绩不错,离优秀奖只差一分。那时懵懂,未解老师话中的深意:若无迟到意外,获奖本是十拿九稳,甚至能冲击更高名次。如今回想,老师心中的懊丧,恐怕远胜于我们。那算是我青春里,与大奖的一次擦肩而过。
真正的第一次获奖,是在1984年。初二时,正逢杭州市举办读书读报征文比赛。家里无报可读,课文也无感可发。正犯愁时,从大哥那儿找到一本文学杂志,李存葆的《高山下的花环》像磁石般吸住了我。我用一个周日一口气读完,赵蒙生与梁三喜,两位背景迥异的战士在战场上的生死相托,如潮水般阵阵冲击着我十四岁的胸膛。一篇稚嫩的读后感交上去,竟荣获三等奖。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中学,这无疑是件大事。学校专门开了表彰会,奖品是一本成语词典和一把漂亮的塑料尺。那把尺子,我珍藏了许久,舍不得用,成了我文学梦的第一个见证。
此后,人生步入另一条轨道。成年、工作、母亲离世,之后与二哥合力为父亲翻建老屋,盼他安度晚年。待父亲也离去,我回老家的次数便稀少了。
水上交通执法职业的生涯中也并非全无文学的影子。平时工作中,写惯了政务信息、调研报告,有二十多篇专业论文在省、国家级刊物发表,并在专业论坛中获得各项奖项。也曾有幸在杭州市纪委、宣传部组织的廉政格言警句大赛中荣获二等奖。那些格言警句,字斟句酌,是理性思考的结晶,是职业身份的延伸。它们与那些发表的专业论文一样,是我尽责履职的证明。然而,我内心始终清楚,职业写作更像是一位“绍兴师爷”的案头公文,逻辑严谨,法度分明,可以帮助“县官”一拍惊堂木了却案件,但它们本身是“冷”的,缺少体温。
那些格律森严的公文和论文,终究像钱塘江的堤塘——工整实用,却挡不住潮水退去后的空落。
转折发生在2024年的一个午后。无意中走上老屋阁楼,看见了那只旧木箱——它先是二哥高中时用过,他上大学后,传给了我,一直用到高中毕业。拂去厚厚的灰尘,箱子里竟整整齐齐叠放着孩提时代的课本和涂鸦。以前每次想扔掉,母亲总说:“留着吧,以后说不定有用。”这些父母眼中的“宝贝”,在四十多年后,瞬间冲垮了我情感的堤坝。回家后,我写下《每一次回家》一诗,本是私人的纪念,恰逢杭州市文联与杭州日报联合举办“迎国庆75周年”征文大赛,便投了出去。未曾想,它能从九百余篇作品中脱颖而出,荣获二等奖。
屈指一算,距我第一次获奖,已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青丝成白发。我终于彻悟,真正的写作,是情感的喷薄,是写给生活的情书。我与钱塘江潮水打了三十多年交道,如今愿在文字的路上,于这“晚潮”的浪涛中,虔敬地舀取一瓢,便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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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钱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