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领导班子换届以来的 9 个月,上汽集团密集展开了一系列改革行动,合并减员、组建新高管团队、施行竞聘上岗等,最核心的举措在于与华为合作打造新汽车品牌 “SAIC 尚界”,以及整合乘用车公司(即荣威飞凡、名爵品牌)、研发总院、零束科技、上汽国际和海外出行五大主体成
学习华为,串联起上汽未来的改革方向。
文丨郭瑞婵
编辑丨龚方毅
领导班子换届以来的 9 个月,上汽集团密集展开了一系列改革行动,合并减员、组建新高管团队、施行竞聘上岗等,最核心的举措在于与华为合作打造新汽车品牌 “SAIC 尚界”,以及整合乘用车公司(即荣威飞凡、名爵品牌)、研发总院、零束科技、上汽国际和海外出行五大主体成立大乘用车业务。
借助尚界,上汽要挽回急剧下滑的销量趋势,同时向大乘用车输送改革的方法与经验。学习华为,串联起上汽未来的改革方向。上汽集团总裁贾建旭在 3 月的媒体沟通会上表示,华为是上汽的 “老师”,已经派出多位年轻干部常驻尚界项目,这些干部的一个任务是问华为 “为什么这么干”。
上汽为此展露了足够的诚意。在鸿蒙智行发布会上,上汽集团总裁贾建旭宣布,尚界首期投入 60 亿元,要为尚界品牌组建超 5000 人的专业运营及技术团队,并对标问界重庆超级工厂建设尚界的超级工厂。以奇瑞智界为参照,奇瑞与华为已经合作推出了 2 款新车,目前智界事业部的规模还是千人左右。
据我们了解,上汽有计划从旗下合资板块抽调人手支援尚界的 5000+ 人团队,今年早些时候部分上汽 “尚界” 项目组员工已搬到位于上海金桥地区的办公室,缩短与华为上研所的物理距离。双方合作的首款车型以飞凡 RC7(内部代号 ES37) 为基础,争取在今年秋季上市,定位在 20 万元市场区间。
现阶段,上汽在向华为学习的能力就是如何开发、销售一款受用户喜爱的产品。名爵品牌是这项改革的第一扇观察窗口,其表现或将影响市场对尚界的期望值。
学习华为,名爵引入 GTM 模式对产品商业成功负责
上汽在供不应求的合资时代里发展壮大,数十年来产品定义权都掌握在合资方手里,而在过去的增量市场里,卖车不难,只要把车批售给经销商就能完成任务。但到了竞争激烈的新能源时代,过往的经验失效了,短板浮现。
上汽对竞争落后的反思集中在 “离用户太远”,过去三、五年的问题就是 “没有 To C”。“原来我们自己都不下场,品牌有点清高,做了一个战略、做了车型,叫经销商来卖,完全是隔靴搔痒。” 上汽乘用车常务副总经理俞经民在名爵一季度沟通会上说。
贾建旭 3 月时也做了类似的总结,他认为,合资文化让上汽丧失了定义产品的能力、发现消费者需求的能力,为了补齐这些能力,上汽把最好的年轻干部派去向华为学习怎么定义产品、怎么把流程落到项目中、怎么进行销售,要借鉴华为的 IPD(集成产品开发)与 IPMS(集成产品营销与销售) 流程革新上汽的流程体系。
华为本世纪初就在内部推行 IPD 流程,当时是为了解决研发 “闭门造车” 的问题,让市场、供应链、财务等部门在产品的概念阶段就介入,确保产品定义对齐市场需求。之后智能手机业务 To C 的特点对华为的营销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终端业务也因此有了 GTM (Go to market)流程,管理产品从规划、开发到上市的全流程,让产品、市场和营销部门共同为产品的商业成功负责。在 GTM 的基础上,华为又逐渐完善形成 IPMS 流程,配合 IPD,让研发与营销的需求、节奏尽量一致,如 IPMS 收集的用户反馈会传送给 IPD 优化新品的设计。
虽然贾建旭并未进一步透露流程改革的进展,但名爵已经在最新的组织架构调整中导入了与华为相似的 GTM 模式,贯穿产品从规划、开发到销售的全生命周期,改变长久以来的产品开发模式——产品规划、研发、市场部门只为自己的职能负责、无人为产品的成败担责的情况。
名爵原有的组织架构较简单,只有产品、市场、销售 3 个大部门,今年在新一任品牌总经理周钘的主导下,调整为 GTM、品牌与市场、公关与传播、销售中台、7 大区域、运营中台等 6 个大部门。
GTM 取代原有的产品部门,对名爵所有产品和销量结果负责,分为新能源和燃油车两条支线,新能源 GTM 负责人为梁化佳,燃油车 GTM 负责人为吕玮。梁化佳与周钘一样都曾供职于上汽通用五菱,吕玮曾担任名爵品牌的营销高级经理。
名爵组织架构调整前后对比
名爵是上汽海外销量的担当,但在国内市场声量薄弱,去年国内销量不足 10 万辆,接下来它希望能把国内市场做起来,今年目标销量 20 万辆。本次组织调整也是为了这个目标做准备,新任命的 7 个部门负责人大多为 95 后。
名爵与整个上汽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一致的。上汽成立大乘用车的意图也是为了协同,在去年的年中干部大会上,贾建旭曾表示,大乘用车的协同是上汽 “成功的关键” 与 “唯一的希望”。
第一层的协同是 “合并同类项”,上汽对乘用车技术板块进行整合,如零束科技的智驾、座舱与云团队与研发总院合并,上汽大通的乘用车开发也被合并至大乘用车。
第二层的协同则是与名爵 GTM 模式类似,拆除部门墙,横向拉通。贾建旭近期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提到,上汽的研发最关心能不能按时间、按成本把车交付出来,但不关心车卖得好不好。
一位接近上汽的知情人告诉我们,研发也正在推行项目导向制,在项目组的人只对本车型项目负责,改变过去以功能为导向的开发模式。在以前的模式下,研发只管交付功能,不与项目奖惩绑定,没有做好车型的主观能动性。
这些调整是伴随上汽内部对华为态度的变化而发生。即使 “灵魂论” 已经翻篇,上汽在与华为正式合作造车前,也曾主动付费向华为咨询数字化的问题,华为提出了打通信息系统、减少信息孤岛的方案,但没能获得及时认可,直到上汽大乘用车施行竞聘上岗,大乘用车内部这一块的工作流程开始调整。
为什么上汽需要华为?
上汽的危机感在去年达到了顶峰。自 2018 年销量达到顶峰后,上汽的年销量已经连续下滑 6 年,去年蝉联多年的国内第一甚至让位于比亚迪。合资板块的大幅收缩是主因,上汽大众 2024 年销量为 114.8 万辆,较 6 年前跌去了 44.4%,上汽通用为 43.5 万辆,跌幅达到了 77.9%。
自主板块的表现也不及预期。过去 3 年,上汽的电动化主要押注智己和飞凡两个新品牌,与之相对应,大乘用车的荣威、名爵新能源转型偏慢,国内销量连续 3 年下滑。但智己与飞凡并未给到上汽足够的回馈,智己销量起色不足,飞凡 “单飞” 失败已回归荣威。
多位上汽员工向我们表达了相似的感受,上汽自主近几年的产品规划与市场脱节严重。从 2021 年比亚迪凭借 DM-i 实现销量大增以来,新能源汽车市场经历了数波热潮,包括插混、增程、大 6/7 座 SUV、家用 MPV 以及硬派越野车,上汽均错过了最佳的新品发布时机。
上汽直至 2023 年末才在荣威品牌推出对标比亚迪 DM-i 的插混车型,200 km 以上的纯电长续航插混尚未有产品覆盖。上汽首款增程车型要今年才面世,大 6/7 座 SUV 未有明确上市规划,家用 MPV 还依赖 2020 年发布的荣威 iMAX8 的改款,首款硬派越野车将在名爵推出,但目前还在半成品阶段。一位长期关注上汽的从业者有些悲观,“以今年的牌面看,上汽要触底反弹有难度。”
上汽内部也清楚其中的挑战。以名爵为例,今明两年将发布 8 款新车追赶落后的电动化进度,新车还将首发与 OPPO 合作的手车互联,但周钘表示名爵今年难言轻松。他说,名爵后续的产品都非常棒,如果现在上市销售,团队一定能卖成爆款,但这些车要明年才能陆续面世。
整个上汽同样是类似的情况,从品牌建设到车型规划,仍然在投入期和整理期。从去年开始进行的大改革,也还需要时间才能见效。但上汽的财务状况遭受严峻考验,预估去年归属于母公司所有者的净利润为 15 亿元到 19 亿元,同比下跌近 9 成。
过去十年,上汽内部曾组建了多支智能驾驶自研团队,高阶的 NOA 研发主要交给飞凡以及零束科技两大团队,飞凡团队曾经量产了基于英伟达 Orin x 平台自研的高速 NOA 系统,但飞凡销量不佳,该团队与零束合并,人员流失严重,原有方案被放弃。零束开发基于地平线平台的智驾系统,未掌握感知自研能力,城区 NOA 的开发进展缓慢。
基于尚界项目组,上汽得以近距离向华为学习。奇瑞与华为合作打造智界品牌,奇瑞 CTO 高新华曾在公开场合表示,华为对产品质量的要求超出了想象。
对于尚界的合作,外界倾向于认为是上汽希望尽快看到 “好的” 变化。上汽的造车经验积累达 70 年,具备完善的零部件产业体系,旗下拥有华域、延锋、联电等零部件龙头企业。而华为积累了造车经验,并依靠问界品牌与智能辅助驾驶建立了强势的用户认知。上汽系零部件企业的转向系统、内外饰、车灯、汽车电子的外供都是 50% 以上,华为也能从合作中受益。
题图来源:名爵微博
来源:晚点LatePo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