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夜里十点,电话铃像个不速之客,扰了一室静谧。我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接听,听筒里传来母亲带着犹豫的声音:"小勇,你哥家小芳要来你这儿过暑假......"
《心结》
夜里十点,电话铃像个不速之客,扰了一室静谧。我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接听,听筒里传来母亲带着犹豫的声音:"小勇,你哥家小芳要来你这儿过暑假......"
"不行!"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打断她,语气决绝得连自己都吃了一惊。母亲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轻声叹了口气。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路灯下模糊的行人,心里烦躁不安。初夏的夜风带着微潮的气息,吹散了些许闷热,却吹不走我心中那团乱麻。
"又是你哥家的事?"妻子李小红揉着隆起的肚子,从卧室走出来,脸上还带着些睡意。她怀孕六个月了,整个人像一只温柔的小船,载着我们的希望缓缓航行。
"嗯,我妈说要带小芳来咱家过暑假。"我摇摇头,又补充道,"我拒绝了。"
小红走到我身边,轻轻靠在我肩膀上:"怎么拒绝得这么干脆?小芳还是个孩子,她又没做错什么。"
"你不懂,他借我的那两万块,都五年了,连提都不提。现在又想把闺女送过来?咱家才六十平,哪里放得下?"我烦躁地拍了拍窗台,手心微微出汗。
"可那是你亲哥啊。"小红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个话题总会激起我的情绪,轻叹一口气,转身回了卧室。
窗外下起了蒙蒙细雨,像是上天听到了我心里的烦闷。雨滴打在窗户上,断断续续,让我想起儿时和哥哥在屋檐下躲雨的日子。我叫陈勇,今年三十五岁,在县城一家银行做主任,生活表面上看起来顺风顺水。而我和哥哥陈刚的关系,就像这初夏的天气,表面平静,却藏着雷云。
这么多年来,我心里总埋着一根刺。年轻时,我考上了师范学院,哥哥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去国营机械厂当了工人。那时候,九十年代初,能进国企还算是个铁饭碗。父母总说他是长子,该多担待,我虽然不满,但也理解。
可后来的事情就变了味道。1998年,哥哥厂里效益不好,他突然向我借了两万块钱,说是有急用。那时我刚参加工作没几年,两万块对我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但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我咬咬牙还是借了。
哪知道这一借,就像石沉大海。哥哥不提,我碍于面子也不好意思催,这事就这么悬着,让我心里的怨气越积越深。
沙发上摆着今天的《人民日报》,头版还在报道国企改革的消息。我知道很多老国企都不景气,下岗工人越来越多,但我始终觉得,钱是钱,情是情,不能混为一谈。
第二天上班,我心不在焉地处理着文件。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梧桐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这棵树和我一样,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快十年了,见证了这座县城从破旧到繁华的变迁。
同事老王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沓资料:"陈主任,这是上个月的业务报表,您看一下。"
"放那儿吧,我一会儿看。"我敷衍地回答。
"您这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老王放下资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我一支。
我摆摆手拒绝了香烟:"家里的事,有点烦。"
"是嫂子身体不舒服?"
"不是,是我哥那边的事。"我叹了口气,突然想找个人倾诉,"我哥想把他闺女送到我家过暑假,我老妈也跟着来做说客。"
老王点燃香烟,吐出一口烟圈:"这有什么不好的?小孩子来热闹热闹,多好。"
"你不知道内情。"我苦笑一声,随后把借钱的事情简单说了说。
老王听完,沉默地抽完了一支烟,才开口:"陈主任,我有个大哥,前年下岗了。那段日子,他天天躲在家里喝闷酒,连门都不愿意出。后来我硬拉着他出来找事做,现在在建筑工地当小工,虽然苦点累点,但总算有口饭吃。"他顿了顿,"现在这年头,兄弟姐妹之间,能帮就帮吧。"
我没有接话,老王也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将闷热的空气搅得更加烦躁。
三天后的傍晚,我刚下班回到家,就听见厨房里传来碗筷的碰撞声和说笑声。推开门,我愣住了——母亲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晃动,正忙着切菜,身边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小芳,而小红正教她怎么摘豆角。
"叔叔好。"小芳看到我,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眼镜后面的眼睛忽闪着,像受惊的小鹿。
"你们怎么来了?"我放下公文包,嗓子发涩,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母亲。
母亲擦了擦手,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和小红。"她指着角落里的竹篮,"带了些家乡的土鸡蛋和腊肉。小芳爸妈工作忙,我想着带她来散散心。"老人家的眼中有期待,也有不安。
"奶奶,我来切吧。"小芳接过母亲手中的菜刀,动作麻利地切起了青椒。她的手小小的,但切菜的姿势很老道,显然在家里经常做这些事。
"这孩子真懂事。"小红悄悄对我说,"今天刚来就帮着收拾屋子,说是要减轻我的负担。"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示意我别摆脸色。
我勉强应付着,心里却堵得慌。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直接来,这不是我母亲的风格。看来是担心我拒绝,才出此下策。
晚饭比平时丰盛许多。母亲把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全都做了出来——红烧肉、腊肉炒笋、鸡蛋炖豆腐,还有我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小勇,多吃点肉,你瘦了。"母亲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我碗里,眼中满是慈爱。
我低头扒饭,不想在饭桌上发作。小芳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偶尔偷偷抬眼看我,又迅速低下头。她大概是第一次来城里亲戚家,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又不敢造次。
"叔叔,您工作是不是很忙啊?"小芳突然开口问我。
"还行。"我简短地回答。
"爸爸说您特别能干,在银行当领导呢。"小芳继续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听到哥哥在女儿面前夸我,我心里微微一颤,但很快又硬了起来:"你爸最近工作怎么样?"
小芳的笑容僵住了:"爸爸...爸爸现在在建筑工地上班。"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我知道,哥哥一定是下岗了,不然不会去工地干那种苦力活。
晚饭后,小芳主动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得让我意外。那双稚嫩的小手在水龙头下冲刷着,背影像极了小时候的哥哥。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阿姨,我来帮您。"小芳对正在擦桌子的小红说。
"你已经洗完碗了,去休息吧。"小红笑着摸摸她的头。
"我不累。"小芳执意要帮忙,拿过抹布开始擦椅子。
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从最底层翻出一个旧皮箱。这是我上大学时用的,里面装着一些旧物件,包括我的高中日记。不知为何,我突然想重温那些青涩的文字。
刚翻了几页,小红走了进来:"你妈说明天要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的菜,你明天上班吗?"
"明天周六,但我还是要去银行半天。"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我陪伯母去吧,正好带小芳逛逛县城。"小红在我身边坐下,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本子,"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就是翻翻旧日记。"我合上本子,决定明天再看。
半夜里,我被屋外的动静惊醒。起身查看,发现小芳正蹲在书房的角落,借着月光翻着什么。走近一看,是我的高中日记。
"你在干什么?"我压低声音,但语气严厉。
小芳被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怀里的日记散落一地。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眼镜片后面泛着水光:"对不起,叔叔,我只是想看看您以前的样子。"
"你翻我东西干什么?"我生气地质问,觉得隐私被侵犯。
"我...我睡不着,看见书房的灯没关,就进来了。"小芳紧张得声音发抖,"我看见桌上有本子,以为是故事书..."
这时,母亲被动静惊醒,揉着眼睛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小芳睡不着,我带她去喝点水。"我不想在半夜吵起来,缓和了语气。
把小芳和母亲都安顿回去后,我回到书房,开始检查那堆日记。翻着翻着,我找到了高考那年的记录。字迹稚嫩,却满是当时的热血和理想。有些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读来如同陌生人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我匆匆吃过早饭就去了银行。周六上午只需处理一些简单事务,中午前就可以回家。走出银行大门时,我决定去趟市场,给家里添些菜。毕竟多了两个人,家里的储备不太够。
市场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我挑了些时令蔬菜,又买了半斤猪肉。转过一个摊位,突然看见小红、母亲和小芳站在一个卖眼镜的摊位前。小芳正在试一副新眼镜,母亲和小红在一旁商量着什么。
我走过去,轻咳一声:"你们在这儿呢?"
"小勇,你下班了?"母亲有些惊讶,"我们正给小芳配眼镜呢,她这副太旧了,度数也不对。"
小芳看到我,赶紧摘下刚试的眼镜:"叔叔,我不要新的,这副还能用。"
"多少钱?"我问摊主。
"这副框架加镜片,一百五。"摊主答道。
"包起来吧。"我掏出钱包,递过去两张百元钞票。小芳想说什么,被母亲轻轻拉住了。
回家的路上,小芳紧紧攥着装眼镜的纸袋,一路上默不作声。直到进了家门,她才怯生生地对我说:"谢谢叔叔。"
"不客气,你戴上试试合不合适。"我示意她打开袋子。
小芳取出新眼镜,小心翼翼地戴上,然后环顾四周:"好清楚啊!"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像星星一样亮。
看着她单纯的喜悦,我心中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些。这孩子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该对她发火。
下午,我在阳台晾衣服时,小红拉着我走进卧室,神情凝重:"你知道小芳为什么戴眼镜吗?"
"近视呗,现在孩子都这样。"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是普通近视。"小红摇摇头,"她有严重的弱视,需要手术矫正。你哥哥厂子倒闭后,一直在打零工,根本拿不出手术费。"
我停下手中的活计,皱起眉头:"这些谁告诉你的?"
"你妈告诉我的。她说你哥哥下岗后,生活很艰难,但他从来不向家里开口。这次让小芳来,也是想让孩子换个环境,散散心。"小红叹了口气,"昨晚我看见小芳翻你的旧日记,也许她是想了解你们兄弟过去的事。"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硬着心肠说,却感到一阵刺痛。哥哥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得多,但那两万块钱的事情,依然像块石头压在我心上。
"昨晚我看见小芳翻你的旧日记,有一本写着你高考那年的事。"小红递给我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你应该看看。"
日记上写着:
"1990年4月15日,距离高考还有54天。哥哥今天把自己的助学金给了我,让我去买参考书。他说他不需要,可我知道他是想让我考上大学。爸妈病了,哥哥放弃了学业,我一定要争气,不能辜负他的期望。"
翻到后面,我的手开始颤抖:
"1990年5月20日,今天得知父亲肝病复发。哥哥说他去借钱,让我安心备考。他总是这样,把最困难的事情扛在自己肩上。昨晚我看见他偷偷哭,但他以为我已经睡了。"
恍惚间,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年我高三,父亲突发肝病,家里一贫如洗。哥哥辍学打工,供我继续读书。他说:"你是咱家的希望,一定要考上大学。"为了给父亲治病,他甚至去当了血,瘦得像根竹竿,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日记本沉甸甸的,像压着我多年来的愧疚。原来,那两万块钱,是哥哥为父亲治病的最后一笔钱。当时父亲病情恶化,需要做手术,哥哥走投无路,才向我开口。而我,竟然因为这点钱,和亲兄弟隔了心。
"你还记得这些事吗?"小红轻声问道。
"记得,但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了。"我声音嘶哑,"我只记得自己考上了大学,却忘了是谁让我有机会走进大学校门。"
小红拍拍我的肩膀:"人这一辈子,亲情最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心散了就难再聚。"
晚饭后,小芳帮母亲收拾完厨房,就坐在客厅写作业。她戴着新眼镜,认真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咬咬铅笔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走到她身边,装作随意地问:"在写什么呢?"
"语文作业,要写一篇关于家人的作文。"小芳抬起头,露出羞涩的笑容。
"写得怎么样了?"
"我想写爸爸,但不知道怎么写才好。"小芳迟疑了一下,"爸爸很辛苦,但他从来不对我说。他每天很早出门,很晚回来,手上全是茧子。"
听她这么说,我心头一紧:"你爸爸是个好父亲。"
"嗯!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小芳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他经常给我讲您小时候的故事,说您特别聪明,是全家的骄傲。"
"是吗?"我嗓子发紧,没想到哥哥会这样评价我。
"嗯,他还说,您现在工作那么忙,我们不该打扰您的。"小芳推了推眼镜,"但我很想见见您,因为爸爸总说您是他最骄傲的弟弟。"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哥哥在女儿面前从不提起我们之间的隔阂,只说我的好。而我呢?却一直耿耿于怀那两万块钱。
当晚,母亲在厨房里切菜,准备明天的早饭。刀锋与砧板的碰撞声里,她轻声说:"你哥厂里破产后,每月只有几百块补贴。给小芳治眼睛,他跑遍了所有医院,就是凑不齐钱。他不想找你借,是怕你想起上次的事情......"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那两万块钱,他到底用在哪了?"
母亲放下菜刀,擦了擦手:"用在你爸身上。你爸那时候肝硬化,需要住院治疗。你刚上大学,家里哪有钱啊?还是你哥四处借钱,才给你爸看好了病。"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
"你那时候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候,他怕影响你学习。"母亲叹了口气,"后来他借你的钱,也是想给你爸做进一步检查,但检查结果不好,你爸...你知道的。"
我沉默了。父亲在我大三那年去世,当时我只知道是肝病恶化,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你哥这些年也不容易。"母亲继续说道,"厂里效益不好,他天天提心吊胆怕下岗。结果去年真的下岗了,三十七岁的人,能找什么好工作?现在在建筑工地搬砖,一天一百多块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我发烧,哥哥总是背着我走十里路去镇医院,背上的汗水浸湿我的衣服。那时他说:"弟弟,哥哥背你,不管多远都不怕。"那个瘦弱的少年,用单薄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
夜深人静,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小红已经睡熟了,呼吸均匀而平稳。我轻手轻脚地起床,走到客厅,发现小芳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
阳台上摆着几盆小红精心照料的绿萝和吊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我轻声问道。
小芳吓了一跳,放下水壶:"叔叔,我...我看花有点蔫了,想给它们浇点水。"
"你很喜欢花吗?"
"嗯,我们家也有花,但没这么多种。"小芳摸摸一片叶子,"爸爸说,花和人一样,需要人关心才能长得好。"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月光下的小脸:"你爸爸很疼你,对吗?"
"嗯!"小芳用力点头,"爸爸虽然很忙,但每天都会陪我读书,检查我的作业。他说读书重要,不能像他一样半路辍学。"
"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辍学吗?"
小芳摇摇头:"不知道,爸爸从来不说这些。"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因为我。你爸爸为了让我能继续读书,自己放弃了学业。"
小芳睁大眼睛,似乎很惊讶:"真的吗?那爸爸真了不起!"
"是啊,你爸爸是个好兄长。"我感慨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哥哥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哥哥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喂,是小勇吗?"
"哥,是我。"我深吸一口气,"我想接你们全家来住几天。小芳的眼睛,我联系了市里的专家,下周可以去看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传来哥哥哽咽的声音:"老三,哥哥不该麻烦你...我知道那两万块钱的事一直是个结,我..."
"别提那事了,都过去了。"我打断他,"咱们是亲兄弟啊。这些年,是我太计较,对不住。"
"不,是我不好,借钱不还,还瞒着你......"
"哥,"我眼眶湿润,声音哽咽,"小时候你背我去医院的事,我一直记得。现在,换我来帮你了。"
半个月后,小芳做完了手术,顺利摘下了厚重的眼镜。哥哥和嫂子也来了,一家人总算团聚。我家虽然只有六十平米,但挤一挤,倒也其乐融融。
那天晚上,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红烧排骨、糖醋里脊、清蒸鱼,还有母亲亲手做的狮子头。这是我们全家人第一次在我家吃团圆饭,气氛出奇地和谐。
小芳术后摘下了厚重的眼镜,露出明亮的双眼,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张纸,朗读起来:
"亲爱的爸爸,谢谢您教我什么是坚强和责任;亲爱的叔叔,谢谢您让我重新看清这个世界。在我心里,您们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长大以后,也要像您们一样,有一颗温暖的心......"
哥哥听着女儿的朗读,眼圈红了。他转过头,不让大家看到他的泪水。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他安慰我时那样。
窗外,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多年的心结,在这一刻悄然松开。我看向哥哥,他的眼中盛满了光芒,那是我们共同的童年,共同的血脉,那些被岁月冲淡却永远无法割舍的亲情。
母亲笑着招呼大家:"来,趁热吃啊,别光说话不吃饭。"
"妈,尝尝我做的糖醋排骨,跟您做的一个味道。"小红把一块排骨夹到母亲碗里。
"好,好。"母亲慈爱地看着一桌子人,眼中满是欣慰。
哥哥举起酒杯,声音有些颤抖:"敬弟弟,谢谢你帮小芳治好了眼睛。"
"哥,这些年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做这点事算什么。"我举杯相碰,"以后咱们兄弟之间,别再客气了。"
"叔叔,我以后可以常来看您吗?"小芳期待地看着我。
"当然可以,这里永远欢迎你。"我摸摸她的头,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心中充满感动。
饭后,我和哥哥坐在阳台上,分享着一包"中华"香烟。夜风轻拂,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彼此心中的暖意。
"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最遗憾的是什么?"哥哥突然问我。
"什么?"
"是没能完成学业。"哥哥吐出一口烟,目光望向远处,"有时候想想,如果当年我能坚持读完高中,考上大学,现在也不至于......"
"哥,你别这么说。"我打断他,"如果没有你的牺牲,就不会有我今天的一切。你比任何人都强。"
哥哥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到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我就知道当初的决定没错。"
我们沉默地抽着烟,望着远处的星空。很多话不必说出口,但都埋在心底。人生路上,我们会走很多弯路,但只要亲情在,就永远有回家的方向。
"回家吃饭了。"母亲慈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未走远。
我和哥哥相视一笑,掐灭了烟,转身走向温暖的灯光。那一刻,我知道,心中的结,已经解开了。
来源:宝贝习惯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