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俄罗斯帝国：中亚政权在战争阴影下的交易现实

摘要：2024年11月，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吉尔吉斯斯坦总统萨德尔·贾帕罗夫、哈萨克斯坦总统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塔吉克斯坦总统埃莫马利·拉赫蒙

2024年11月，哈萨克斯坦阿斯塔纳，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吉尔吉斯斯坦总统萨德尔·贾帕罗夫、哈萨克斯坦总统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和塔吉克斯坦总统埃莫马利·拉赫蒙

帝国野心

2022年2月俄乌战争爆发后，许多研究后苏联国家的西方分析师和学者预计这些国家的政府和公众会声援乌克兰，谴责俄罗斯企图收复领土和否认乌克兰的主权。1991年苏联解体后，后苏联国家努力巩固独立，与西方和其他地区国家建立联系，同时注意处理好与俄罗斯的关系。然而，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自1999年以来，一直将重新确立对俄罗斯“近邻”的影响力作为其战略重点，以证明其大国抱负。

作者：亚历山大·库利

编辑：阿K

普京上任伊始便发动了一场侵略性的军事行动，将车臣重新纳入莫斯科的控制范围。在接下来的十年里，他加紧遏制西方在后苏联地区的势力，反对美国在中亚地区继续驻扎军事基地，反对所谓的“颜色革命”，这场革命使格鲁吉亚、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克兰等国上台的政府更加亲西方。

克里姆林宫为其2008年发动的战争辩解，称其是为了保护俄罗斯在“近邻”的“特权”势力范围。莫斯科遏制西方在该地区影响力的战略重点，如今已演变为其在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以及与西方就乌克兰未来问题长达三年的对峙。

西方领导人认为，担心成为俄罗斯的下一个目标将鼓励苏联解体后的国家，特别是那些与俄罗斯接壤的国家，支持乌克兰捍卫主权的斗争。然而，实际上，大多数其他苏联解体后的国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免谴责俄罗斯的侵略，或将其苏联过去的殖民主义框架。

大多数国家采取了务实的中立立场，对冲突表示关切，但拒绝公开谴责莫斯科，在联合国投票中支持基辅，或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制度。事实上，自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后苏联国家并没有向西方倾斜，而是加深了与昔日帝国中心的关系，甚至建立了新的联系。

俄罗斯在中亚的贸易和投资有所增加，扩大了原有的经济网络和劳动力迁移模式，但其他一些情况则出乎意料，例如俄罗斯信息技术工作者涌入高加索地区，以及中亚地区为俄罗斯规避西方制裁提供了便利。

重要的是，这些发展不仅反映了人们对俄罗斯报复的恐惧。相反，俄罗斯影响力的恢复反映了普京在前苏联地区建立和培育正式和非正式区域机构、网络和伙伴关系的辛勤工作，他这样做往往是为了建立与北约和欧盟等西方支持的组织抗衡的力量。这些后苏联组织和倡议大大增加了俄罗斯与其后苏联邻国之间的人员、货物甚至思想交流，并为联盟和共同事业创造了新的机制。

它们还使莫斯科能够利用区域经济协议和供应链来规避西方的制裁。这意味着，孤立俄罗斯或说服后苏联国家脱离莫斯科的轨道，从来都不是西方观察家们所预期的那么容易。俄罗斯将继续在后苏联地区扩大其势力范围。西方最好优先考虑如何有选择地与这些国家进行接触，而不仅仅是提供欧洲-大西洋机构的成员资格——这种提议需要缓慢而艰难的过程，而且可能最终不会被接受。

系统还原

冷战结束后，苏联解体为14个独立国家，不包括俄罗斯。其中三个国家（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和立陶宛）位于波罗的海地区；三个国家（白俄罗斯、摩尔多瓦和乌克兰）位于俄罗斯以西；三个国家（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位于高加索地区，处于通往中东的走廊地带；五个国家位于中亚，与阿富汗和中国接壤。

在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国家实力大减，经济处于转型期——忙于处理国内问题。它面临的首要挑战是处理滞留在其他国家的众多战略和军事资产，而不是重新确立其政治和经济影响力。当它向格鲁吉亚派遣维和人员帮助管理该国所谓的“冻结冲突”时，它获得了联合国授权，可以在阿布哈兹（但不是南奥塞梯）这样做。

然而，不久后，这些前苏联国家的轨迹开始出现分歧。波罗的海国家坚定地尝试与西方融合，并于2004年获得了欧盟和北约的成员资格。然而，普京复兴俄罗斯成为大国的计划，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巩固其他前苏联国家在莫斯科势力范围内的地位。

2002年，俄罗斯成立了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这是一个包括亚美尼亚、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在内的区域性组织。2006年，乌兹别克斯坦将美国驱逐出其军事基地后加入了该组织，但2012年，随着美国与乌兹别克斯坦的关系回暖，乌兹别克斯坦又退出了该组织。

在经济方面，俄罗斯提供廉价能源，并推动了一系列区域倡议，以促进经济一体化：它建立了欧亚经济共同体，该共同体以前欧洲经济共同体为松散模式，并于2007年与白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建立了更紧密的关税同盟，建立了共同对外关税。

2014年，亚美尼亚、哈萨克斯坦和俄罗斯组建了更全面的欧亚经济联盟（EAEU），并设立了一个超国家管理机构；吉尔吉斯斯坦于2015年加入。当乌克兰总统维克托·亚努科维奇在俄罗斯的压力下退出欧盟的东部伙伴关系，并表示倾向于加入欧亚经济联盟时，引发了亲欧盟示威抗议活动，最终导致其政府垮台。

莫斯科方面还利用专制手段讨好地区领导人，重建其影响力，明确反对西方的外联努力。2012年，俄罗斯实施所谓的《外国代理人法》，对接受国外资金的非政府组织进行污名化，此后，克里姆林宫试图将这一反西方非政府组织手册传播到其他前苏联国家，提供限制抗议和此类团体可从事的宣传类型的示范立法。普京还鼓励地区独裁领导人削弱国际选举观察员和民主监督机构的影响力，并在亚努科维奇被推翻后于2014年吞并了克里米亚。

此外，莫斯科还利用独立国家联合体（由前苏联加盟共和国于1991年成立的中亚联盟）框架中的治外法权条款以及上海合作组织的反恐公约，将持不同政见者定为极端分子，并协助将其引渡。2015年，莫斯科又通过了更为极端的《不受欢迎组织法》，该法将大多数西方非政府组织完全定为非法组织——白俄罗斯总统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在反政府抗议爆发后关闭了1600多个非政府组织，效仿了这一规定。2022年1月，就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前几周，普京根据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授权向哈萨克斯坦部署了俄罗斯军队，以支持其友好总统的统治。

投资回报

2022年俄乌战争表明，后苏联国家与俄罗斯的关系仍然非常紧密。这也带来了新的联系形式。俄罗斯在战争期间劳动力严重短缺，这使其继续成为数百万中亚工人的主要目的地，即使中亚各国政府和移民试图分散目的地。2024年，近330万中亚移民在俄罗斯工作。

重要的是，战争引发了新的逆向移民趋势。2022年3月，莫斯科禁止了大多数西方科技公司，数十万俄罗斯IT工人突然失业。根据俄罗斯官方数据，当年约有10万人（占俄罗斯IT劳动力的10%）离开该国，主要前往不需要入境签证的周边国家，包括格鲁吉亚、土耳其和欧亚经济联盟成员国。这些迁徙迅速改变了接收俄罗斯技术工人的国家的经济。

例如，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的十年里，亚美尼亚的GDP增长率徘徊在3%到8%之间。但在2022年，其增长率接近13%，这几乎完全得益于俄罗斯IT专家的到来，信息和通信技术行业扩张了20%。到2022年底，已有11万俄罗斯人移居格鲁吉亚，推动了同样令人瞩目的经济增长，但也引发了俄语社区和格鲁吉亚社区之间的社会紧张局势，以及经济适用房危机。

2022年9月，俄罗斯启动部分动员，开始征召数十万男性，出于对战争的反对或逃避征兵，更多的俄罗斯人逃离了祖国。俄罗斯政府并未对移民进行全面的统计，但研究平台Re: Russia估计，在2022年2月24日至2023年7月期间，有82万至92万人离开俄罗斯。根据俄罗斯官方的移民统计数据，2022年，前往中亚的俄罗斯人比前六年每年多出50万。

俄罗斯试图监控这种外流，并阻止境外反战活动。该国安全部门不断向区域对应机构施压，要求拒绝俄罗斯反战人士和政治流亡者入境，并镇压这些国家境内的反战抗议活动。2022年至2024年间，俄罗斯与中亚国家之间的引渡条约使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分别逮捕了至少7名和4名俄罗斯持不同政见者。

2023年6月，吉尔吉斯斯坦在俄罗斯的支持下引入了一套新的面部识别系统，用于识别俄罗斯反战异议人士；同月，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与莫斯科签署了数据共享协议，向俄罗斯当局提供移民登记、公民身份、财产和犯罪记录等个人信息。所有这些新的安全联系都有助于遏制俄罗斯异议人士在国外的活动。俄罗斯日益重视中亚的一个迹象是，从2022年2月到12月，普京亲自访问了中亚各国，并与中亚各国领导人举行了50多次会晤。

短路

乌克兰战争还揭示了后苏联时期区域经济网络和机构如何演变为规避西方制裁的渠道。欧亚经济联盟提供了一个法律架构，允许通过后苏联国家将西方限制进口的商品再出口到俄罗斯。欧洲复兴开发银行2023年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2022年2月后，俄罗斯与欧盟、英国和美国之间的官方贸易大幅萎缩，但与后苏联国家的贸易却大幅增长。

与此同时，俄罗斯与亚美尼亚、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贸易也相应增加，其中制裁对象商品与其他商品相比增长了30%。例如，俄罗斯和哈萨克斯坦之间的贸易总额在2022年增至260亿美元，2023年又增至270亿美元，而2021年仅为240亿美元。哈萨克斯坦2022年的计算机进口总额为12亿美元，比2021年增长了7倍，其中3.1亿美元来自欧盟。根据彭博社根据欧盟统计局数据库发布的报告，中亚国家从欧盟的洗衣机和冰箱等电器中拆下微芯片，然后运往俄罗斯。

2023年12月，欧盟通过法规，试图遏制两用货物以及航空和军事技术的再出口，美国也定期将中亚公司列入财政部的制裁名单。但区域性变通办法仍然存在。2022年，格鲁吉亚出口了价值9.04亿美元的汽车，占其出口总额的16.2%，比2021年的汽车出口增长了98%。尽管格鲁吉亚政府在2023年8月禁止向俄罗斯转口汽车，但格鲁吉亚的汽车出口仍在继续增长，2023年达到19.5亿美元，2024年达到24.3亿美元。去年，汽车占格鲁吉亚出口总额的37%。主要目的地是吉尔吉斯斯坦，该国已成为向俄罗斯转口的主要枢纽。

重要的是，不同法律制度之间的转口贸易本身就是一种源于后苏联时代的操作手法。早在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吉尔吉斯斯坦便充分发挥其既是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又参与当时的欧亚关税同盟的双重身份优势，有组织地推动来自东方的商品流向俄罗斯及其周边国家。

如今，某些中亚国家在向莫斯科提供无人机及其他受限和两用技术物资方面，已逐渐成为主要中转地。根据多国官方贸易数据，有45种受限制的两用物品经由这些国家的出口量，相较于2022年前增长了64%，其中大量物资最终流入俄罗斯。例如，2023年，哈萨克斯坦自某东部国家采购了价值590万美元的无人机，随后又向俄罗斯出口了价值270万美元的相关产品。

后苏联时期的法律架构（如欧亚经济联盟）也使得俄罗斯企业能够转移，同时掩盖其来源。仅在2022年前9个月，就有超过4000家俄罗斯公司仅在哈萨克斯坦注册，使该国的外国投资总额增长了18%。自2022年2月以来，约有50万俄罗斯公民在哈萨克斯坦开设了银行账户。欧亚经济联盟海关官员、贸易公司和物流运营商之间的非正式联系助长了大量所谓的“虚假转运”，即故意歪曲货物在俄罗斯的真正目的地。

事实证明，后苏联国家对于俄罗斯因制裁而进行的经济调整至关重要。事实证明，这种安排对双方都有利，因为中亚一直是欧洲和中亚地区增长率最高的地区：世界银行预计，中亚的增长率在2024年将达到4.3%，在2025年将达到5%。

信息混杂

在政治上，后苏联国家的多数精英在捍卫主权、领土完整和国际法原则的同时，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谴责莫斯科的侵略行为。但各国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的政治态度是复杂多样的，并受到紧迫的国内挑战的影响。例如，在格鲁吉亚，公众仍然广泛支持乌克兰。

然而，该国反对派指责政府在2024年10月的议会选举中伪造结果，政府已向莫斯科靠拢，并于2月与基辅决裂，与美国一道支持联合国关于战争的决议，该决议在特朗普新政府的授意下，大大降低了针对俄罗斯的批评。

在亚美尼亚，情况似乎恰恰相反：尽管亚美尼亚公众与俄罗斯的经济联系继续扩大，但尼古拉·帕希尼扬政府在2024年公开宣布，它不是俄罗斯在乌克兰战争中的盟友。此后，亚美尼亚暂停了其在集体安全条约组织中的活动，并将俄罗斯边防部队驱逐出埃里温机场。

与此同时，调查公司中亚晴雨表（Central Asian Barometer）在中亚地区的民意调查显示，在哈萨克斯坦，公众对这场战争的责任归属问题看法不一，认为俄罗斯、乌克兰或美国应负最大责任的受访者人数相当；在吉尔吉斯斯坦，认为乌克兰或美国对冲突爆发负有更大责任的受访者多于认为俄罗斯负有更大责任的受访者。

总体而言，中亚公众似乎更担心战争对其经济造成负面影响，而不是担心爆发新冲突的风险。值得注意的是，在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近三分之二的受访者，以及在乌兹别克斯坦，超过一半的受访者，都收看俄罗斯媒体或娱乐节目。

自乌克兰战争爆发以来，俄罗斯也加快了步伐，试图按照自己的形象塑造后苏联国家的政治，特别是在格鲁吉亚和吉尔吉斯斯坦。吉尔吉斯斯坦曾设法推迟或拒绝莫斯科过去为确保通过俄罗斯式的外交代理人法而进行的尝试。

但在2024年4月访问莫斯科后，吉尔吉斯总统萨德尔·贾帕罗夫签署了模仿俄罗斯法律的立法，对接受国外资助的组织实施严格的审计和报告制度。格鲁吉亚政府引入类似立法引发了公众抗议，但该法律于5月获得通过，加剧了与欧盟（中止了该国加入欧盟的谈判）和美国的紧张关系，美国对格鲁吉亚官员实施了临时签证限制。

俄罗斯对东方大国在中亚地区不断扩大的影响力采取了包容态度。

然而，莫斯科在其前殖民地却无法随心所欲地行事。由于制裁和战争消耗，俄罗斯不得不向区域伙伴做出让步，而后者比西方行为体更可取。在高加索地区，俄罗斯与安卡拉的合作更加紧密。土耳其已成为俄罗斯经济活动和能源贸易的中心，莫斯科接受了安卡拉在2022年协议谈判中的调解，该协议为乌克兰粮食出口建立了一条安全通道。

最重要的是，当土耳其支持的阿塞拜疆部队于2023年10月占领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省时，俄罗斯仍然完全处于被动地位。2024年12月，一架阿塞拜疆民用飞机在飞往车臣地区首府格罗兹尼的途中被击落，据称是俄罗斯导弹所为。此事发生后，普京甚至罕见地向阿塞拜疆总统公开道歉。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之间，甚至亚美尼亚和土耳其之间达成和平协议，可能会使俄罗斯完全被排除在该地区之外。

在东部，俄罗斯因聚焦乌克兰战事，在“共同对抗美国主导秩序”的旗帜下，日益顺应某一亚洲大国在该地区不断上升的经济与安全影响力。尽管双方在推动美军撤出阿富汗的问题上立场一致，并均视中亚为关键的安全缓冲地，但如今，该亚洲国家已成为中亚最大的贸易伙伴，并积极推进自身的双边安全议程。

其策略包括：扩大在塔吉克斯坦等地的正式安全部署、增派私人安保力量以维护本国在该地区的重要基础设施项目，以及推动建立不含俄罗斯参与的地区多边合作机制，以增强其在中亚事务中的话语权。尽管这些动向可能引发莫斯科的不安，但俄方似乎认为双方在中亚的角色已达成某种默契。俄方之所以公开接受这一亚洲国家的举措，是出于其在乌克兰问题上提供政治支援，以及在与西方对抗中扮演战略伙伴的考虑

变化中的国家

尽管俄罗斯表现出这种顺从态度，但事实证明，它在后苏联国家的地区影响力比许多西方观察家预期的要强得多。乌克兰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莫斯科采取消耗战并等待西方团结破裂的战略似乎得到了验证。美国总统特朗普对俄罗斯采取的温和立场受到了俄罗斯所在地区大多数国家的欢迎，这些国家希望避免陷入华盛顿和莫斯科之间，或者华盛顿和东方之间的地缘政治拉锯战。

西方决策者一贯支持后苏联国家做出主权选择的权利，并推动孤立俄罗斯。但他们不太了解的是，俄罗斯在过去三十多年里建立的人脉、安全关系、法律架构和供应链，在危机时期，许多后苏联国家政府都表现出相当大的能动性，将其用于谋求自身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后苏联地区并没有变成一个非殖民化的空间，而是成为新形式的一体化和区域网络建设的实验室。

但西方决策者不应将这些发展视为零和博弈。相反，他们应该支持这些国家争取发展超越莫斯科和北京的有意义的伙伴关系，而不强迫它们完全与西方结盟。这样做可以为这些国家提供地缘政治对冲和喘息空间，以应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及其解决方式的不确定性带来的冲击。承认后苏联时代遗产的影响力的变化不是对莫斯科的让步，而是制定务实政策以支持区域国家机构和战略自主权的必要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