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秘史是一条不死的鱼”。收到老战友张殿礼寄来的长篇小说《槐花飘香》，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展现在眼前，皖北农村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由弱变强、由穷到富的壮丽诗篇在耳边回响。征得老战友同意，本平台将选载部分章节，让读者从中领略跨越世纪的

编者按：“小说是一个民族的秘史”。“秘史是一条不死的鱼”。收到老战友张殿礼寄来的长篇小说《槐花飘香》，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展现在眼前，皖北农村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由弱变强、由穷到富的壮丽诗篇在耳边回响。征得老战友同意，本平台将选载部分章节，让读者从中领略跨越世纪的人间百态。（文中标题为编者所加）

第十一章 麻五其人

满仓说他爹给狐狸精送过白面馍确有此事。

麻五不但给她送过白馍，还隔三差五地给她送过粮食、面粉等吃的东西和一些女人穿戴、化妆日用品，譬如袜子、裤头、丝巾等一些小玩意儿，你想一个男人(不是丈夫)连裤头都送，这关系能一般吗?俩人如果没有一腿就怪了!

满仓说的狐狸精就是槐树庄的寡妇李二娇。

说起李二娇，这个女人是个非常有争议的人物，是个既让人爱又让人恨还让人疼的主儿。

李二娇长相特别漂亮，可以说千娇百媚，妖艳可人。瓜子脸柳眉凤眼高鼻梁樱桃口，身材高挑三围突出，穿着时髦，发髻油亮，身影婀娜多姿，不说是万里挑一也能说千里挑一，是四邻八庄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人。要不是她命运不济生长在农村幼小失身名声不好，一准在城市成为官太太或是富家人的儿媳。

在农村能有这样靓丽的女人，是男人都要垂涎三尺，谁看见了谁都想多剜上几眼，进而想入非非，晚上做梦非跑马不可。

人长得漂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为人处世大大方方，从不小气，性格爽直，没有弯弯肠子，谁家有难处，只要找到她，她都肯帮忙。要是谁家手头紧，向她开口借钱，即便自己不宽裕，她总要想办法，找人借磨也要满足他人的要求;要是谁家没了吃的，她知道后，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省下来的粮食送过去；要饭的只要路过她的家门，一定管饱，最后还要拿点饭菜让他带走。你说这样的热心肠子的人，哪有不招人喜欢的?

但是她的淫荡实在让人不齿!她为姑娘的时候11岁就破了瓜，满庄子的男人不知睡了多少，不足18岁已经破得掉了底，远近闻名，多亏槐树庄的踮脚子小六子娶了她,才使她从名义上的闺女变成了实质上的媳妇。

虽然不少人对她嗤之以鼻，见了她犹如见了狗屎一般，捂住鼻子躲得远远的，生怕把污秽浊气吸到肚子里恶心干哕。可人家不在乎，挺着两个大奶子，扭着丰满的腚帮子，该干啥干啥，该走哪条路就走哪条路。她有她的活法，她有她的人生价值。

人生苦短转眼就是百年，这个“百年”就是终老的意思。这句话是她从教私塾的老夫子爹爹对她千教百诲中记得最牢的一句，也是体悟最深的一句。这句话绝不是京剧《红灯记》中鸠山的那句台词，那时候还没有样板戏。她说这话一点不假，你看碾庄的花红、梁楼的梁辰、东瓦庄的邋遢、北营子的雀子不都是三四十岁就死了?那时候的人寿命很短，一般五十多岁就没了，六十岁就算高寿了，七十岁真的成了古稀。人来到世上一晃几十年小命就没了，要不好好享受那还有啥意思?人生在世就是要吃好穿好喝好玩好。生活条件差，吃不好喝不好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是老天给你身上馈赠的一个玩意儿，就是让你欢愉取乐的，要是你不用，那岂不是辜负了上天的一番美意?东西长在自己身上，自己想咋用就咋用，反正不图钱只图快乐，又不犯法!谁能管得着?白面馍馍好吃，吃长久了也会生厌，就想变变花样吃点五谷杂粮改改口味，肉片好吃，吃多就腻了，还要吃些水果蔬菜才能满足身体的需要。为啥要一棵树上吊死?为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倘若嫁个男人俊点还好说，要是嫁个歪鼻子斜眼的丑八怪,瞅瞅就恶心，跟这样的男人睡一辈子，那还不得悔肠子烂肺!人家喜欢我宠我要我,说明我长得俊俏，我有资本我骄傲!丑八怪想给人家人家还不要呢。再说，男人都那么清纯那么专一?“不憨不傻谁没仨俩”那不是说的男人吗?古时候皇帝老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宰相诸侯也是三妻四妾佳丽成群，那些当官的明的不敢暗地里哪个不是左拥右抱，你敢说县里那个马县长、公社那个王书记没啃过嫩草?就连大队小队的头头儿，譬如那个道貌岸然的麻五，满村的闺女媳妇凡是有点姿色的他谁没摸过?

既然李二娇拥有这么“深奥”的理论基础，那么行动上也就没了收敛，放纵得如同野马狂奔，一发不可收拾。但是自从嫁她到槐树庄之后，情况就发生了逆转，十几年只在丈夫踮脚子和麻五身上撒欢取乐，再也没招惹旁的男人。不是她改邪归正变成了老实本分的村妇，而是另有隐情。

李二娇本来也是一个很有家教的女孩。父亲是私塾先生，从小没少对她进行“三从四德、礼义廉耻”的教育。她幼小的时候很是乖巧，听话懂礼貌，小嘴像抹了蜜，爷爷奶奶大爷婶子哥哥姐姐的叫得四邻八舍亲戚朋友甜得要死不能活。世事无常，就在小娇娇(乳名)长到11岁的时候，无常的世事降临到她身上，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也使天真无邪的娇娇变成了放荡不羁的淫荡女人。

起因是，李二娇的父亲去世时，母亲经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李二娇就请邻庄的郭先生(乡村医生)经常来家给母亲跑病，一来二去的就被他骗取了稚嫩的身子。

说起那个郭先生，也是一个令人不齿的淫荡男子，仗着长相俊俏风流倜傥，再加上行医这个方便条件，不知欺骗糟蹋了多少少女!郭先生名叫郭子安，已经三十大多了，仍没有谈婚成家，不是他经济条件不好，也不是他有什么残疾，更不是没人说媒，主要是他心理扭曲，只喜欢幼女，成人后即便再漂亮的女孩他也不屑一顾。他喜欢幼女并不想娶人家，只是想玩弄一下而已。

李二娇自幼长相出众，四邻八庄是出了名的俊妮子，等长到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犹如白里透红含苞待放的荷花。郭子安早就对她垂涎三尺，岂能放过她!

那天郭子安给李二娇的母亲把过脉开完药方子之后，拿了一粒药丸子让李二娇的母亲吞下，就坐下来享用李二娇给他倒的茶(白开水)。突然，李二娇大叫肚子疼，而且疼得汗珠子直滚，这是李二娇吃了郭子安做过手脚的两颗杏子作的怪，趁着李二娇母亲昏迷不醒的当口(也是郭子安给她吃的药丸起的作用)，一把把李二娇抱到床上，解开裤带，就要退掉李二娇的裤子。

李二娇伸手拽住裤腰，惊恐地问:你、你要干啥?打针啊!不打针咋能止住你的肚子疼?

李二娇欲挣扎着下床，说，俺不打针，俺怕疼!李二娇身材娇小且未成年，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劲大，就被郭子安轻而易举地放倒身子。他慢声细语地哄着她说，你还不相信郭哥的医术，我打的针不但一点都不疼，而且还舒坦，不信你试试，要是有一点疼，我马上把针拔出来还不管吗?

李二娇有点似信非信，摇了摇头。郭子安进一步吓唬她说，你要是不让打，你的肚子就会越来越疼，疼不到天明你也就没命了!

李二娇毕竟年龄太小，终于被吓住了，乖乖地躺下来。郭子安用衣服蒙住李二娇的脸说，你可不能看，看见药就不灵了。就这样，一朵水灵灵的小鲜花被恶魔摧残了。

你说可怪，郭子安用这样低劣的手段一次次地奸淫幼女时间长达数年，竟没被揭露出来!被奸污的女孩子不但没告发，反而说郭哥(不管多大的孩子，郭子安都让她们叫他哥)有本事，医术高明，“打针”一点不疼而且舒服。他利用幼女的无知，利用行医的便利条件，每次都以治病“打针”的手段，欺骗摧残了不知多少幼女。他给幼女治疗疾病，不但不要钱，而且每次“打完针”，都不让女孩空手而回，不是给个一毛两毛的，就是给些糖果什么的小点心。时间那么长，糟蹋那么多幼女，为什么没有人告发他的恶行?让他一直逍遥法外?究其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郭子安除了对受侵幼女施舍小恩小惠之外就是恐吓,他告诉幼女，不能对任何人说“打针”的事，要是说了就会死掉，譬如哪庄哪庄谁家谁家的小女孩死了，就是她把“打针”的事说了出去。其实死掉女孩确有其事，但绝不是因为说了“打针”的事死去的，什么原因死的她们咋能知道?她们也不可能去打听这事呀，只能信以为真,闭口不言。二是那时候农村封闭，没有电视没有广播没有学校，少得可怜的私塾一般穷人家的孩子哪能上得起?没有知识没有传播场合，大人守着孩子对于那事儿谈虎变色。幼女对于郭子安的“打针”一说也就不知啥玩意儿了，还真以为是为她们治病的必要手段呢？

虽说那时候小女孩发育晚，十三四岁了还不来月经，因此郭子安摧残那么多幼女竟没出事（怀孕）。可李二娇偏偏与众不同，十一二岁胸脯就鼓胀胀的，两个奶子早早就把褂子顶了起来，月经自然来得早些，她与郭子安发生关系没一年，竟怀了身孕。开始她母亲怎么也不会想到她这么点个小妮子能与男人干那事儿，也不会想到是怀孕，怀疑她肚子里长了瘤子。村人都劝李二娇的母亲快去医院给孩子瞧瞧。李二娇的母亲并不放在心上，她不相信女儿这么小小年纪能长什么瘤子，一准是消化不好，肚子发胀罢了。她就叫闺女自个去找郭先生看看。李二娇找到郭子安之后，郭子安看都没看，就给了李二娇两包消气化食的药面打发她走了。因为他也不相信李二娇怀了孕，经他奸淫过的十几个女孩子都没啥事，李二娇年龄也不算最大的怎么可能怀孕?此后李二娇反应很大，当着郭子安的面不断地干哕，他这才慌了神，但弄不准是不是真怀孕，因为他道行也浅，只是跟着舅舅学了几天医术，在农村给人家瞧病多半也是瞎胡蒙，所以就专意跑到城里问舅舅，当然不敢指名道姓地说出李二娇的名字，更不可能说是他造的孽。对舅舅说只是随便问问，长点知识以备后用。舅舅也没深究，把孕妇的症状说给了他听。郭子安一听，对照李二娇的症状，确定她真的怀孕了。怎么办?他不敢跟舅舅要药，回到家碰巧遇见一个游医郎中，自称专门治疗妇科病。郭子安大喜，不惜花了大价钱买了几包打胎药，连夜送到了李二娇手里。当晚李二娇喝了一包，夜里只是感到肚子有点疼，但无大碍。第二天上午她又喝了一包，没等到再喝第三包，肚子疼痛难忍，阴部流血不止。母亲见状怪了神，派人去叫郭先生。郭子安一听吓得胆战心惊，借口去茅房逃之夭夭。无奈，李二娇的母亲只好央求四邻抬着软床子把李二娇送到了县医院。幸亏李二娇没吃第三包“打胎药”，幸亏送县医院及时，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李二娇怀孕引产引出了一个小男孩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了四邻八庄，当然轰动最大的当数李二娇所在的庄子了。在那个封建年代的封闭村庄，这可谓是天大的奇闻，不亚于在村子上空爆炸一枚原子弹!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还有啥密可保，也没啥可顾忌的了。李二娇母亲就把郭子安告到了公安局。公安局一查，乖乖!不得了啦!四邻八庄好多十几岁的幼女都被郭子安那个畜生糟蹋了，这下像是炸开了锅，凡是被郭子安奸污的女孩的家人恨得牙都咬碎了，自动结伙成对四处寻找郭子安。没等公安逮捕，他就被受害女孩家长在荒草地里逮住活活给打死了。

郭子安自掘坟墓，死不足惜，可给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甚至全村人都留下了不可估量的后患，李二娇的母亲是受过封建礼教的传统女人，认为女儿的所作所为丢了祖宗八代的人，自觉无颜去见夫君和先人，更无颜面对父老乡亲，在得知郭子安被打死的当夜就悬梁自尽了。其他受害女孩也都没落下好下场，有的被家人抛弃了，有的被送到千里之外的亲戚家，有的小小年龄就远嫁了他乡，有的甚至跳井了……一个个真是惨不忍睹!

虽然李二娇没有死，死乞白赖地活了下来，但受害程度一点也不亚于被抛弃被远嫁的那些女孩子。李二娇受害除了身体之外，主要是心理和精神上的。在她身上发生的那件事儿，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改变了她的人生理念，丑化了她的灵魂，也扭曲了她的价值观。

按说李二娇应该在村子里甚至四邻八庄恶名远扬，成为人见人躲人见人骂的主儿，过着没人理没人问孤影伴青灯的日子。但你错了!自从他娘死后，她就把爹爹留下来的私塾馆改造成几个单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摆几张桌椅，开起了麻将馆。赢了呢就随便给几个，给多给少全随赢家的便，她从不伸手向人家要。平时见有人输的多了且家境不好，她也暗中补几个，生意虽红火但收入不多，撑不死饿不着的。她也不图发财，只是为了他人和自己开心娱乐。她平时预备了几双胶鞋和雨伞,下雨天就让他们穿上、撑着，到了饭时还没打完的，就送些面汤素食的供他们充充饥，倒茶续水的更不必说，想得非常周到，何候得非常到位，让前来打牌的都比较满意。所以她的人缘不错，所以前来打牌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家里煞是热闹。这些人并不都是本村的，而是以外乡的居多。当然来的人并非都是为了打牌，有不少是为了一睹李二娇芳容打情骂俏，甚至抱着“卖油郎独占花魁”的目的。所以她也与不少赌客暗中相好。在她看来，男人之所以喜欢你宠爱你是因为你脸蛋长得漂亮!人家欣赏你亲近你，是对你的尊重，你若冷眼以对将其拒之门外，那是不领情，没一点人情味儿!但李二娇也不是来者不拒，跟谁睡是有选择的:年龄大的不睡；长得丑的不睡:怕老婆的不睡；老婆是醋坛子的不睡。实际上就是专睡那些年轻漂亮、而且睡了又不惹麻烦的男人。尽管很多女人鄙视她，骂她狐狸精、小破鞋、臭不要脸的，但没有哪一个男人的老婆找上门去厮打吵闹的。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张殿礼，安徽省亳州市谯城区古井镇人。1970年12月应征入伍，在部队服役20年，1983年初提拔为副团级干部，1990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在亳州市（含县级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担任副局长职务20年(期间担任谯城区第一任工商局长3年）。转业后，开始业余创作文学作品。先后在《短篇小说》《百花园》《安徽文学》《天池小小说》等省以上文学刊物上发表百余篇短篇小说。2017年，出版长篇小说《欧阳五姐妹》。1994年后，相继创作了《军嫂》《华佗五禽戏》《工商所长》等五部影视剧，先后在电视台和网络平台上播出，其中《军嫂》在央视播出。1995年加入安徽省作家协会；2011年加入中国电影家协会。现为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安徽省硬笔书法协会会员、亳州市硬笔书法协会名誉主席、亳州市书法协会会员、亳州市美术家协会会员。退休前曾担任亳州市影视艺术家协会主席和亳州市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来源：接俸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