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余夫人领着我挑了些时兴的料子做衣裳,便拉着我坐在凉亭:“孩子,娘真是越看你越喜欢。”
他见我不言,便开口问我:“夫人为何不追究白二?”
我抬头:“余家给了他什么好处?”
余绍笑:“夫人这么聪明,不妨猜猜。”
“钱。”
余绍摇头,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夫人可是一点不了解牧严兄。”
我握着手中的毒酒杯,还有些发抖:“你跟他很熟?”
余绍慢吞吞地说:“知己知彼。”
余绍回去后就钻到了侍妾那里,我被叫到了余夫人房里。
余夫人领着我挑了些时兴的料子做衣裳,便拉着我坐在凉亭:“孩子,娘真是越看你越喜欢。”
我矜持地笑笑: “娘。”
余夫人摘下一只手手镯子戴在我手腕上:“这镯子早该送你了。”
那镯子红如鸽血,在阳光下竟还闪着光。
“多谢娘。”
看她喜欢我应该不是假的。
“娘,我与夫君,是如何定的娃娃亲?”
传闻,都是白家如日中天时与余家定的,可是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白家没必要下嫁。
余夫人笑:“哪有什么娃娃亲,只不过是坊间传闻罢了。”
“当时,不是因着夫君不喜欢我,要来退婚吗?”
余夫人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孩子,怎会这么想,那日我去白家,本也是要去提亲的。绍儿喜欢你,我见了以后也是喜欢得紧,便当即定下来了。”
我顿住。是巧儿,余白两家的事是巧儿讲给我听的。
“所以,白家和余家在此之前并无交集?”
余夫人想了想,摇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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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白家与余家无交集,那白云韶如何得知她及笄第二日,余绍会来提亲,而借机躲到了孔三郎的书院?
除非,两人是提前便计划好的。
五年前,白家出于某种目的,将我买来培养成白云韶的样子,再通过巧儿向我传达白云韶与余绍的婚事。
而白云韶,一直倾慕孔三,两人与白二一同造出一个书童,以此让白云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
之后我嫁给余绍,白余两家顺利联姻,孔家坐收渔利。
不过半年,白牧严便腰缠万贯,白云韶心愿达成,白老爷也如愿完成升迁,孔三在余家的举荐下中举。
只是余家,在这场交易中得到了什么,白家又为何培养我,让真小姐去联姻不是更稳固吗?
当晚,余绍到来了我的房里,他好像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
“轻袖......”
我冷眼看着他躺在床上,问道:“你为什么娶我?”
余绍起身,眼中毫无醉意,这人,可是个装糊涂的高手。
余绍笑:“轻袖好聪明,我不过是点了你一下,你便自己想明白了。”
我也笑:“夫君,你娶我,不会是真的喜欢我吧?”
余绍脸僵住,随及假意咳嗽:“这有何不可?”
“你我从未见过,你怎会喜欢我。”
我挑了挑烛芯:“或者,我该换个问题,我是谁?可以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余绍看到我手里的镯子,眼中明暗交杂,半晌才说:“你是轻袖。”
接着余绍恍若喃喃自语:“逐舞飘轻袖,传歌共绕梁。”
我心一沉:“从小我就想,这样的名字我爹一个庄稼汉怎么想到的,我无数次想,他那样狠心,我也许不是他亲生。”
“轻袖,你一直是轻袖。”
我放下剪刀。烛火跳跃着燃得更高:“不,我是云韶。”
我转头看向余绍:“我才是真的云韶,对吗?”
如果是这样,那所有的疑问便都可以解释了,但余绍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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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白牧严曾谎称白云韶已在白家,也许他想借机告诉我些什么,真相已经越来越近。
于是,几日后我借回家探亲为由,去了白家。
白夫人看到我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云儿,在余家可还习惯?”
我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她确实与我有几分相像,于是,情不自禁喊了声:“娘。”
哪知,这一声娘,叫白夫人热泪盈眶:“我儿啊,为娘好想你。”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被她抱着,随及又想,母女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将孩子嫁给了那无耻之徒?
白夫人擦擦泪,笑着看了我好久,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是在透过我看什么人。
“这镯子,可是余家的传家宝,交给你,看样子余夫人对你很满意。”
我抬起手腕:“这镯子竟这么贵重?”
白夫人笑:“这镯子世间罕有,是余家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你要妥帖收好。”
“娘,小姐她.....”
白夫人敏锐地抬头,一瞬便又变得和善起来:“白家的小姐是你。”
临走时,白夫人还对我念念不舍的,好像从前命人打我板子的不是她。
出了房间,走到长廊,白牧严在等我。
我问:“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如果我是真的白云韶,那白牧严便是我的兄长,想到这里,我脸色更加难看,将亲妹妹都算计进去达成自己目的的人,实在算不上是好人。
白牧严也没废话,说:“我带你看样东西。”
白牧严带我来到祠堂,这是我初遇他的地方。
他走到一处排位面前,停了许久,最后慢慢将排位转了过来,我走近一看,霎时浑身发抖。那排位上,分明写着:爱女白云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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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
白二小心地将排位放回原地:“这是我的妹妹,白云韶。七岁那年,她求我带她去玩,失足掉进了猎户做的陷阱中,当场身亡。”
“我母亲知道后便发了疯般地,日日去陷阱守着,盼着。她说我妹妹一定会回来的。”
我冷汗直冒。想起白夫人看白牧严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杀死,原来缘由在这里。
如果,真正白云韶早便死了,那我是谁?
白二抱着排位,继续说:“后来,我爹真的找回了个极像云韶女孩,这就是你见到的小姐。我娘果然恢复了神智,只是新来的云韶性格与我妹妹大相径庭。我娘的病情总是反复,于是,我爹找来一个一个相似的像女孩做她的书童,计划从中培养一个最像云韶的人。”
我毛骨悚然:“所以我也是其中一个?”
白二摇头:“你是最后一个,确是培养最成功的一个,你达到了他们为你设置的所有标准。包括与余家联姻。”
我问:“成婚算什么标准?”
白二笑:“我妹妹如此美丽,当然要嫁给夏城最后权势的人家。”
我想起来初见时,我问他为什么得知是小姐的书童后,他恍然大悟,原来他从来都是知情者,不,也许还是策划者和参与者。
“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爱吗?”
白二却笑了:“将我妹妹培养成完美的贵女,再为她寻一个绝佳的婚事,这不是爱吗?”
“这些年,我没日没夜得梦到她在陷阱下面向我求救,我每日跪在祠堂,跪在她排位前求她原谅,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原来,我们的相遇竟是这样可笑,他在跪白云韶,以求心里安宁,我替小姐跪白云韶,因为小姐没有做到「白云韶」应该做的,白家人让她自省。
原来,我们跪的是同一个人。
“为了私心,你们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白云韶』,真是可笑。”
白牧严此时已有些疯癫:“对不起,轻袖,我骗了你,但是你过上了我妹妹的人生,你应该感恩才对。”
我无言。我问白牧严:“余绍怎会同意娶我。”
白牧严神秘地笑:“我不知道。他是个疯子,又有显赫的家世,心里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明白。”
说完,白牧严便跪在祠堂里,口中自言自语。
临走时,我低声说:“白牧严,是我错看了你,你不配。”
白牧严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眼里有悲伤,更多的是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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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余府已是傍晚,余绍还没醒,他自从开始喝我的姜汤,便越来越嗜睡了。
我走到床前,叫醒他,余绍似乎很难受,好半晌才醒。
“轻袖?”
我把姜汤喂他喝下,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余绍清醒过来,却还在装糊涂:“你在说什么啊轻袖?”
我侧身躲过他向我伸出的手:“大婚那日,你便有心指引我去发现白家的真相,为什么?”
余绍半躺着,手臂枕在脑后,满脸无辜:“我说过好多次,你不信我。”
我嗤笑:“你我从未见过,这场交易对余家没有半分好处,你为什么要做?”
余绍侧头,拉过我的手腕,摩挲着那块手镯,试图取下。
半晌,他才啧啧感叹:“可惜了,怎么拿不下来呢?”
他的力气很大,我没挣脱。
接着,余绍阴恻恻看向我:“不如,我将你的手砍下来如何?”
说着,他更兴奋了:“颦娘一定喜欢。”
我心下一凉,原来那传闻中的外室是真的。我的手腕已然青紫,
我忍痛问:“你是为了这手镯。所以才娶我?”
余绍笑:“你怎么这么难骗呢,轻袖?”
说着他放开我的手,又躺回去,百无聊赖地说:“老太太宝贝这镯子宝贝得紧,不使些手段怎么行?早听说白家家教森严,还送上门来求我要,爷便成全了你们。”
他转头看我,声音突然森冷:“不过,爷现在烦了,不想陪你们玩儿了。”
余绍是个疯子,新婚之夜我便知道,不,再更之前他闯入白云韶的闺房开始。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这个大少爷屈尊降贵陪众人玩儿的一场游戏。
我看着,突然笑了。
余绍皱眉,隐隐有些怒气:“你笑什么,怎么,你个李代桃僵的奴才,还想骑到爷的头上不成?”
我起身,握紧镯子,当着他的面狠狠砸向了桌子。
余绍当即要冲过来阻止,却不等他起身,便重重摔回床上,鲜红似血的镯子霎时间四分五裂。
余绍不可置信地看着满地的碎片,眼角都逼出了泪:“贱女人,你都做了什么?”
我笑道:“夫君不是要取下这镯子?镯子在这里,夫君怎么不来拿?”
余绍复又起身,却是徒劳。
我笑:“夫君这么聪明,怎么从未怀疑过我?”
余绍轻蔑道:“不过是个不入流的低贱胚子,有什么……”
突然,余绍眼睛瞪大:“你给我下药了?”
我举起空了的姜汤碗,看着里面还残留的黑渍,感叹道:“若没有姜汤压住毒药的味道,我真怕被你发现。”
余绍气得双目圆瞪,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神情,傲慢如斯,在最该求救的时候,他还在指责我,蔑视我。
如今,他已经说不了话,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我站在烛光的阴影中,一字一句说:“今日我便让你明白,是你一直不放在眼里的人,将你推向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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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位世家公子离奇死亡,夏城人心惶惶,余夫人大病一场,我代为掌管余家的大小事宜。
在一处幽深的院子里,我见到了余绍传闻中的外室,是个只知道哭泣的柔弱女子。
“你是颦娘?”
那女子怯生生看着我,点头。
“如今少爷暴毙,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颦娘茫然一瞬,突然扑向我:“夫人,求你救救我?”
她露出的胳膊上大片大片的青紫,我哑然:“是那个禽兽干的?”
听说,颦娘家道中落,被卖到花楼,后被余绍强抢豪夺,硬生生将人关在这院子里好些年。
颦娘哭着说:“他是个疯子,常常打我。”
这时,两个垂髫小孩哭着跑出来,一左一右抱住颦娘:“娘,你别哭。”
我叹口气,临走前给她留了十锭银子。
“带着孩子走吧,以后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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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城内都在传,说是有一女子服毒自尽于孔三墓前。
官府查了许久,终于验明了那女子的身份,是失踪了大半年的白家丫鬟,轻袖。
来源:一颗小白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