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天，她跟随救护车去接一个消化道出血的病人。那病人在路上又吐了一次血，离得最近的宋小颖自然没能幸免，脖颈上、白大褂上都溅到了零星鲜血。回到急诊刚交接完病人，她就被张璐火急火燎地拉到手术观摩室。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一章

宋小颖从未想过，她与周齐新阔别一年之久，再次见面自己竟是那般狼狈模样。

那天，她跟随救护车去接一个消化道出血的病人。那病人在路上又吐了一次血，离得最近的宋小颖自然没能幸免，脖颈上、白大褂上都溅到了零星鲜血。回到急诊刚交接完病人，她就被张璐火急火燎地拉到手术观摩室。

“心脏移植手术欸，像我们这种底层小实习生，真是撞了大运才有幸一见，关键是主刀医生刚从国外进修回来，据说是男神级别的！”张璐一路上喋喋不休。

宋小颖也对手术充满了好奇，不觉加快了脚步，只顾得上匆匆擦拭了下脖颈上的血迹。可惜还是迟了一步，赶到观摩室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张璐懊丧得很：“早知道今天就算翘班也得守在这儿！”

宋小颖抬头看向大屏幕，定格的画面是手术完成之后，主刀医生对着屏幕竖起一根拇指。浅金色的窄框眼镜，镜片后的笑容淡淡的，是一种笃定的自信。虽然全副武装，可那眉眼怎么就那么熟悉？等等，宋小颖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一把拉住张璐：“你是说主刀医生刚从国外回来？”

“是啊，据说昨天刚到，今天就开始手术了，这个周老师也真够拼的。”张璐回答道。

“周、周老师？！”某个猜测得到证实，这会儿宋小颖的心脏马上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周齐新好像说过他回国的时间，可是这段日子她忙着实习，忙着考研，完全将它忘在了脑后。

说话间，俩人已经走到电梯口。宋小颖摁了向下键，后面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摁了向上键。下意识地回头，便撞进那双刚刚还在大屏幕上见过的、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眸中。那双眸中闪过讶异，很快被眼底微不察的愉悦取代。

“好巧啊，小颖。”周齐新神色如常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是、是啊，好巧。”宋小颖恨不得找个地缝让自己钻进去，头埋得低低的。

周齐新很快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怎么弄成这样？”

宋小颖抬头，恰见旁边几个人也正诧异地看着她这副狼狈模样，顿觉又羞又窘，磕磕巴巴地解释：“就是刚刚被一个病人的血弄到了，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想过来观摩手术……”

宋小颖差点咬到舌头，这话说得，怎么听起来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似的！

周齐新颔首微微一笑：“嗯，赶紧去收拾下吧。”

那语气，听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电梯向上，周齐新抬步跨了进去。电梯门阖上的瞬间，宋小颖看见他抬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眼下青影明显，她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滋味。

“喂，你看傻啦？”张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副审问的架势，“看你俩刚才这一来一去的，你跟这个周老师很熟吗？”

宋小颖心里暗道：呵呵，岂止很熟。

“他是我……我远房的一个哥哥。”那三个字在唇齿间滚了滚，即使面对好朋友还是难以启齿，可能，连她自己都觉得说出来像句玩笑。

“啧啧，”张璐摇了摇头，“你有这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好让我也沾沾光。”

“哦，就是挺远的远房亲戚。”宋小颖有些内疚地想，她这样也不算欺骗朋友吧？

“那你刚才脸红个啥劲儿？”

“我有吗？”

“你还不承认，脸都红到耳尖，红到脖子根了！”

宋小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滚烫。

“……”

第二章

晚上，宋小颖推门进屋，门口搁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她心里想，周齐新昨天肯定到家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收拾。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实习生宿舍，临下班前收到周齐新的信息：“回家吗？我会晚点，不要等我。”她盯着“回家”两个字看了许久，心底像是生出无数柔软的触角，于是她拎着行李住回来了。

房子是简单的两居室，带个书房。周齐新工作后把父母留给他的那套房子卖了，在离医院几站路的地段置办了这套房。宋小颖将行李放置到自己那间卧室，她的这间朝南，采光好，空间也相对大一些，是周齐新原先就安排好的。

回头盯着那个黑色的行李箱，宋小颖犯了难。她纠结该不该帮他一起收拾，最后还是决定不管它，任它搁在那。毕竟她和周齐新似乎还没熟到随意翻他东西的地步。尽管她知道，帮着收拾行李，对未婚妻来说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未婚妻”三个字，又让宋小颖心里泛起一丝异样。虽然她并不排斥，有时候甚至想到还会心生喜悦，可能只是还没习惯，不习惯这个称谓，也不适应这个身份。他们在一年前订了婚，这件事本身充满了荒诞和戏剧性，先前也没有经历正常情侣恋爱的过程。订婚之后，周齐新马不停蹄地去了德国，临走前把房子的钥匙留给宋小颖，方便她实习的时候入住。

半年前，宋小颖开始了实习生涯。或许不愿一个人面对空荡的屋子，她只偶尔过来打扫一下。有他生活痕迹的地方，思念会浓烈得肆无忌惮。现在那个人回来了，宋小颖反而有些紧张。这一年他们时常联系，也不过彼此慰问生活和工作、学业。想到要日日相对，毕竟是不同的。

周齐新到家的时候，宋小颖正坐在餐厅的吧台上吸溜着一碗泡面，两脚悬空轻轻晃荡着。见周齐新被门口那个行李箱绊了下，她立马从高脚凳上滑下，站直了身子，攥了攥自己的衣服下摆，心底有些惭愧。

“我回来了。”周齐新说着，将行李箱推开些，看着桌上的泡面皱了皱眉。

“那个……我只煮了自己的份……”宋小颖低声说道，有些不好意思。

“我吃过了，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可能还没吃晚饭。”周齐新解释道，然后推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动静。

宋小颖又愣了好一会儿神，才想起要吃完泡面。

临睡前，房门被叩响。周齐新斜靠在门口，人高腿长，将宋小颖覆在一片阴影中。他刚洗过澡，松松裹着一件浴袍，短发稍显蓬乱，往下渗着水珠。也许是他此刻放松的神态，原本深邃的眉眼稍显柔和。

“怎么还没睡？”周齐新问。

宋小颖抬起头，以她的身高，视线所及之处便是浴袍下隐约可见的胸肌。她的大脑瞬间宕机，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这算怎么回事？这就要履行义务了吗？可是《婚姻法》并没有规定未婚妻某方面的义务吧？

“这、这不太好吧？”宋小颖结结巴巴地说，眼神都不知该往哪放，咽了咽口水，从凌乱的思维中努力组织语言。

周齐新似乎低笑了一声，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小颖，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宋小颖脸红得不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不及宋小颖回答，周齐新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个盒子：“刚才收拾行李的时候找到的，送给你，就当实习礼物。”

“哦……”宋小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误会了。她脑袋都要耷拉到胸口，默默接过盒子，正欲关门，可是周齐新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你不打开看看？”周齐新挑了挑眉。

“哦，好。”宋小颖只得硬着头皮拆开精美的蝴蝶结。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精致的签字笔，上面印着一串德文。

“好看吗？”周齐新问。

“好看，谢谢。”宋小颖小声回答，脸还是红红的。

后来的宋小颖已然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道谢，她关上门像只鸵鸟般裹进被窝，想到自己居然存了那样的心思，还被看穿，羞窘到捶胸顿足。

周齐新在门口站了会儿，身体明明很疲累，心情似乎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第三章

好在先前的尴尬事件没再重复，两个人真正相处起来倒也自然，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那一年，但又有些不同。

如果时间正好一致，周齐新和宋小颖会一起上下班。晚上，他们各据书房一角，互不干扰。偶尔，周齐新会给宋小颖一些专业方面的指导，宋小颖总是认真听着，还不时点头：“嗯，我明白了，谢谢周齐新。”周齐新微微一笑：“不客气，有问题随时问我。”

周齐新有晨跑的习惯，起初还会督促宋小颖一起锻炼：“小颖，一起跑跑步吧，对身体好。”宋小颖揉着眼睛，一脸无奈：“我起不来那么早，你先去吧。”周齐新坚持了几天，见识了几次她可怕的起床气之后，便只好作罢，只是每天早上都会把早餐准备好放在桌上：“小颖，早餐在桌上，别忘了吃。”宋小颖起床后，看到热气腾腾的早餐，心里暖暖的：“周齐新，你真是个好人。”

实习生活进行得忙碌而又充实，宋小颖把全部精力都用来适应儿科的快节奏。床位上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小病人，即将进行心脏修补手术，这场手术需要心外科的协助。这是宋小颖第一次与周齐新在工作上有接触。

例行的术前查房开始了，作为需要接受考察的实习生，宋小颖被提问了方方面面的问题，涉及儿科、心脏内科和外科。她本就做了充分准备，一一对答如流。主任向来严苛，这次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周齐新站在一旁，他是个情绪不太外露的人，俩人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公开关系。他看着宋小颖，虽未置一词，唇角却是上扬的弧度。

查房结束后，李嫣向周齐新伸出手：“那么，就辛苦周师兄了。”李嫣是在读的儿科博士，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向来是清冷高傲的，宋小颖从未见她对人主动示好。周齐新轻握了下李嫣伸出的手，声音清清淡淡，又不失礼貌：“分内事，应该的。”李嫣轻笑，眸光闪了闪，也收回了手：“周师兄，你还是那么厉害。”

不过短暂的交流，却很难不让人捕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李嫣看周齐新的眼神，让宋小颖的心情瞬间跌落。她忍不住小声对周齐新说：“周齐新，你和李嫣好像很熟啊。”周齐新笑了笑：“我们以前是师兄弟，一起在陆教授手下学习过。”

这次合作之后，宋小颖绝非刻意打探，但关于李嫣和周齐新的谈论还是不绝于耳。她勉强拼凑，还原出一个版本。宋小颖问周齐新：“周齐新，你和李嫣以前是不是关系很好？”周齐新沉默了一会儿，说：“以前是，但很多事情都变了。”

两个人之前都是心外科陆教授的得意门生，可是一年前李嫣转而攻读儿科博士，而不久之后周齐新便出了国。“本来就是男才女貌，周医生那么优秀，要是再加上李嫣家的背景，事业不是如虎添翼？”有人在背后议论。“要不是一年前发生那件事，两人说不定早就公开在一起了。”宋小颖听到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

一年前李嫣和周齐新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宋小颖并不知情，她只记得那段时间周齐新明显低落的情绪。她问周齐新：“周齐新，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周齐新叹了口气：“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宋小颖却始终放不下，她一直不理解周齐新当初为何那样果断地提出和她订立婚约，现在更要怀疑那是否出于他的本心。

第四章

周齐新这个名字，从宋小颖记事起就一直萦绕在她耳边。她的外婆和周齐新的外婆是表亲，外婆和妈妈说起周家那孩子时，总是赞不绝口。

“那孩子可厉害了，成绩好，懂事，又听话，是你们这些孩子的榜样！”外婆总是这样念叨。

宋小颖听着，心里却有些不服气。她觉得周齐新就像是那个永远被挂在嘴边的“别人家的孩子”，成了她的假想敌。

“切，不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小颖嘟囔着，但这个名字还是牢牢印在了她心里。

直到上小学的某一年，外婆再次提到周齐新，语气却变得沉重起来：“那孩子也是可怜，父母突然离世，以后的日子有的苦喽！都怪那个酒驾肇事的司机……”

宋小颖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父母疼爱有加，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很难想象离开父母的生活会是怎样。或许是出于同情心理，她对周齐新的怨念渐渐烟消云散，反而多了一份若有似无的牵念。

宋小颖没想到的是，初二那年，父母竟然把周齐新带回了家。

“小颖，这是齐新哥哥，他上高三学业重，妈妈看他住在附近，想着我们家还有个空房间，就让他先住着。”妈妈陈慧介绍道。

宋小颖抬起头，呆住了。那个年纪的小女孩总是以貌取人，而周齐新长得确实很好看。少年的头发蓬松柔软，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已经显现出立体的轮廓，瘦高的身材，斜斜挎着一个洗到发白的帆布书包，紧抿的薄唇勉强扯出一个弧度，看起来像是冲着宋小颖笑了笑。

“小颖，快打招呼呀。”陈慧提醒道。

宋小颖这才回过神，扬起圆润俏丽的下颌，眨了眨那双慧黠灵动的眼睛，冲他甜甜一笑：“你好呀，周齐新。”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视线被周齐新占据。

周齐新起早摸黑上自习，晚上到家时，宋小颖往往已经在和周公会面。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高考”两个字，一周只给自己放半天假，也是约着同学一起去打球。

虽然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但交集有限。周齐新沉默寡言，宋小颖也几乎没见他笑过。不过，这并不妨碍宋小颖以自己的方式关注他、关心他。

一年的时间对宋小颖来说飞速流逝，周齐新如愿考上省城的医学院。逢年过节，只要放假回家乡，他必定会过来拜访。

然而，一年前的那次见面，却改变了他们往后的人生。

那天父母出去参加婚宴，周齐新原本坐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宋小颖突然叫住他：“要不然，你留下来吃晚饭？”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原本打算泡面凑合，现在要留客人吃饭，她会做饭吗？

“怎么了，突然想留我吃饭？”周齐新微微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我……我也不知道，看你情绪不太好，我就想让你留下来，说说话。”宋小颖有些结巴。她猜测周齐新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他情绪低落，较往日更加寡言，人也明显消瘦，深陷的眼窝让人心疼。

“好吧。”周齐新顿了顿，最终点头应了下来。

两个人各占餐桌一角，默默无言相对吃面。外面下起雨夹雪，空气又添几分湿冷，屋内暖气充足，暖橘色的灯光下，明明气氛温馨，宋小颖看着沉默的周齐新，突然心里发酸。

“齐新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宋小颖忍不住问道。

周齐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没事，只是有点累。”

这些年周齐新成了宋小颖的标杆，她追逐他的脚步，考上同一所医学院。本以为可以经常见面，可她上大一的时候，周齐新读研，已经去了另一个校区。一年仅一两次的见面，对她来说值得期待而有意义，但她知道，他们之间终究隔着千山万水。

“一醉解千愁，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给你解忧。”宋小颖突然有了主意。她拿出父亲珍藏的红酒，起初只是小口浅酌，后来越喝越上头。

“小颖，别喝了。”周齐新似乎拦了几次，但宋小颖已经不记得他说过些什么，好像都是自己在絮絮叨叨说话，倾吐内心无限心酸。

第二天早上，宋小颖被推门声惊醒，头痛欲裂。入目的是父母震惊错愕的眼神，然后是从她身后爬起的周齐新，眼神和她同样茫然……

父母都是思想保守的教师，难以接受他们撞见的一幕。周齐新和他们进行了一场严肃而又郑重的交谈，表示自己愿意负责。

“叔叔，阿姨，我一定会对小颖负责。”周齐新的语气很坚定。

可宋小颖觉得，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怂恿周齐新一起喝酒，自己还喝断片，周齐新不放心她一个人，要留下来等到她父母回家，她还主动让出自己的卧室让他暂住一晚。她的卧室原先是周齐新住过的房间，可半夜她起夜之后，迷糊间习惯性地走向自己卧室……

“齐新，这事儿不能全怪你，是我不好。”宋小颖小声说道。

“小颖，你别这么说，是我没照顾好你。”周齐新打断她。

父亲大手一挥：“直接领证吧，反正小颖也到了法定婚龄，现在哪还兴订婚那一套？”

宋小颖瞪大了眼睛：“爸，你这是要把我‘卖’了吗？”

“叔叔，小颖年纪还小，她以后可能会遇见更适合的对象，如果那样我愿意退出，所以领证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我不想现在就把她的一辈子定下来。”周齐新的言辞恳切，听起来处处为她考虑。宋小颖甚至有种被珍视的错觉。

订婚仪式很简单，只邀请了两家近亲，周齐新那边只来了舅舅一家。看起来大家都很高兴，许是出于礼貌和惯有的修养，周齐新一一回应长辈们的敬酒，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淡淡笑意。

“齐新，来，干一个！”舅舅举着酒杯说道。

“好。”周齐新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宋小颖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味。陈慧看出她的纠结，问她：“小颖，难道你不喜欢他？”

宋小颖低头不说话。

“齐新来我家住的那年，我看出来是你最开心的一段时光。我和你爸爸关心他是因为同情、怜惜那孩子，你又是为什么？”陈慧继续追问。

“等他走后你又住进他那个房间，说什么要沾染学霸的气息，不过那以后你学习似乎也刻苦许多，考同一所大学也是因为他吧？”

宋小颖无言以对。陈慧还细数了诸多细节，知女莫若母，宋小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深的心思，原来早就被看透。

“我们早就看出齐新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也有良心，一直惦记着我们对他的关照，这门亲事，说实话我和你爸爸很满意。”陈慧说道。

“可是妈妈，你听说过‘仙人跳’吗？”宋小颖眨巴了一下眼睛，“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地道，就像在套路他，然后逼婚一样。”

陈慧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你觉得我们是在欺负他？可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到底哪里配不上他？”

大概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不自觉会变得卑微，会低到尘埃中。她先前的努力也只为一步步地，离他近一些，从不敢有太多苛求。

“聪明人可不会让自己吃亏，你齐新哥哥从来都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单单因为责任就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陈慧当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那样笃定，宋小颖听进去了，可是现在想来，聪敏如她母亲，大概也有失算的时候。

第五章

车内气氛沉闷得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周齐新余光瞥到副驾驶座上的宋小颖，她头靠车窗，眼神迷离地望着窗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颖，别太紧张，只是吃个便饭，陈教授人很随和。” 周齐新轻声安慰道，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氛围。

“嗯。” 宋小颖乖巧地应了一声，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周齐新微微皱眉，他实在不想让这沉闷的气氛继续下去，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那支笔怎么一直没见你用呢？”

“太贵了，舍不得用，用完就没了。” 宋小颖依旧看着窗外，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傻瓜，用完了还可以再买。” 周齐新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却透着几分宠溺。

宋小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顺势躲开了他的手，轻声道：“别闹，开车要专心。”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周齐新清了清嗓子，收回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路况上。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跟我说说。” 周齐新又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没……只是有点累。” 宋小颖轻声回应，其实她心里明白，这种低落的情绪不仅仅是因为学业，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周齐新。

到了陈教授家，意外的是李嫣也在。李嫣看到一起出现的两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你们……一起过来的吗？”

宋小颖顿时头皮发麻，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尴尬的局面，该怎么解释她和周齐新的关系呢？

好在李嫣很快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冲着宋小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你是齐新的妹妹怎么不早说？我好多关照关照你！”

“妹妹？” 宋小颖心里一惊，但很快如蒙大赦，指了指周齐新，回以一个自以为灿烂的笑容：“他就是我表哥，关系太远了，之前我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个亲戚。”

周齐新低头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些微的困惑，掩盖了眼底的暗潮涌动。

陈教授拉着周齐新到书房探讨一个病例，留下李嫣和宋小颖在客厅。两个并不熟悉的人为了缓和气氛，只能谈论共同熟悉的人。

“齐新在心外科的时候可厉害了，手术技术一流，我们都特别佩服他。” 李嫣率先开口，试图打破沉默。

“是啊，我听他说过，他那时候很忙，经常加班加点。” 宋小颖也跟着附和，但语气里带着一丝涩然。

李嫣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怀念：“他那时候特别认真，我们一起做实验，一起值夜班，那段时光真的很难忘。”

宋小颖心里微微一紧，那也是一段她从未参与过的周齐新的过往，而她和他之间缺失的又何止是那几年呢？

“要不是因为……” 李嫣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及时收口，神色怅然。

“因为什么？” 宋小颖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李嫣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没什么，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宋小颖心里一动，她很想问问李嫣，她和周齐新有没有交往过，如果他们是因为那件事分开，是不是还有重修旧好的可能？而她，在中间横插一脚又算怎么回事？

可她揪着衣服下摆，终究没能问出口。

回去的路上，宋小颖几次欲言又止。车内暗淡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周齐新线条硬朗的侧脸轮廓，紧抿的薄唇带着点疏离和低气压，显然不适合交谈。

“齐新，你觉得李嫣她……还对你有好感吗？” 宋小颖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周齐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她有她的生活，我也有我的。”

宋小颖心里微微一沉，她知道周齐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于是，对着李嫣没能问出口的疑问，只能继续烂在心里，任其发酵，然后堵到心口发慌。

第六章

晚些时候，周齐新又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他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脚步虚浮地走进客厅，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深长，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宋小颖站在一旁，微微皱眉。她伸出手指，轻轻捅了他一下，试探着问道：“周齐新，你醒着吗？”

周齐新没有反应，眉头却紧蹙着，看起来有些难受。宋小颖心想，他大概是真睡着了。她转身准备去厨房拧把热毛巾，帮他擦擦脸，让他舒服些。

“别走。”

就在她刚迈开步子的时候，周齐新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幽黑深邃，像深不见底的海水。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而沙哑，“别走，我还没睡着。”

宋小颖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怎么不说话？吓我一跳。”

周齐新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将她淹没。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削的少年，如今的他，胸膛坚实有力，让宋小颖感到一丝压迫。

“你喝了多少酒？”宋小颖挣扎着，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男女力量悬殊，她根本动弹不得。周齐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不知道，反正不少。”

宋小颖有些慌乱，她觉得今晚的周齐新有点不一样，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她忍不住猜测，是不是因为他今天见到了李嫣？李嫣是他曾经的旧爱，虽然他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但宋小颖还是隐约察觉到周齐新对她的复杂情绪。

“你是不是因为李嫣的事不开心？”宋小颖试探着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周齐新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更加深邃：“李嫣？不，和她无关。我只是……心里有点乱。”

宋小颖看着他，清亮的眼中渐渐弥漫起水雾。她最近瘦了不少，睡衣显得有些宽大。刚才的动作让衣领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周齐新喉结滚了滚，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在某个瞬间，他甚至想立刻把她据为己有。

“别怕。”周齐新低声安慰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我只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宋小颖微微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我不是怕，只是……有点紧张。”

周齐新听到她的话，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他大概是感觉到身下人的颤抖和瑟缩，勉强拉回一丝理智。他在心里问自己，她在害怕，是紧张，还是抗拒？终究还是不忍，他帮她整了整衣领，翻身下了沙发。

“我去冲个冷水澡，清醒一下。”周齐新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宋小颖看着他走进浴室，直到浴室的冷水淋在身上，周齐新才真正清醒过来。他酒量其实不浅，但平时一直克制，不爱热闹，更不贪杯。今晚朋友聚会，只是象征性地喊他一起，他本不想去，但最后还是去了。

“小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酒？来，我陪你。”沈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自来熟地勾着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

“表哥？”周齐新失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所以宋小颖在外人面前还真是这样解释我们之间关系的？”

沈卓没在意他的语气，依旧热情地说道：“对啊，小颖的表哥，那不就是我的大表哥嘛！”

周齐新微微蹙眉，他对这个沈卓有点印象。宋小颖的同学，他们几个实习的同学关系都不错，经常玩在一起。宋小颖还曾跟他说起过沈卓：“人是好人，对谁都热情友好，也很聪明，就是志向不在学医上，只等拿到毕业证书继承家业。”

“好人？”周齐新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这个词的定义太宽泛了。他忍不住问道：“那宋小颖对你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

沈卓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表哥，你太敏感了吧！小颖对我挺好的，我觉得她对我也有好感。要不，我继续加把劲追求她，大表哥你会支持我的吧？”

周齐新看着沈卓举起酒杯，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他仰头灌下一杯酒，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喉咙，他差点被呛到。

“那得看小颖自己的意思。”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喧闹嘈杂的环境将他这句话淹没。

他以前好像是说过，如果宋小颖有更合适的对象，他可以退出。可不知是当时高估了自己的气量，还是经历了这些日子，他已经没有先前的潇洒。而他的情绪，竟然可以轻而易举地掀起巨大波动。

第七章

那晚的事情，就像一片飘落的树叶，轻轻划过宋小颖的生活，不值一提。她羞恼得脸颊发烫，心底还生出几分薄薄的愠怒，可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气什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在这些小情绪里沉溺太久，实习生涯就突然遭遇了波折。

李嫣“关照”她的方式，就是对她变得格外苛刻。总是安排一些别人避之不及的苦差事给她。宋小颖却选择把这当作是学姐的严苛，毕竟，实习本就不该是一帆风顺的。

这些天，流感肆虐，宋小颖也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头脑胀痛，喉咙也隐隐作痛。她本想请个假，话还没出口，李嫣又开始发号施令：“这个家属告知书你去签一下字。”

宋小颖看了眼李嫣扔过来的病历，有些为难：“可是师姐，季维的家属很难沟通……”

李嫣讥诮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讽刺：“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还想报考儿科的研究生？”

宋小颖深吸了一口气，放弃抵抗，走进病房。

“你们别整这些没用的，我家孩子昨晚住院，到现在还没退热，要你们这些医生有什么用？”季维的妈妈一见到她就火冒三丈。

宋小颖耐着性子解释：“可是季维妈妈，发热要查明原因，一味退热只会掩盖症状，更何况只是低热……”

“只是低热？！在你们医生眼里这些都不是问题是吧？所以看你们是一点不着急！怎么？还想拖出大问题来？”季维妈妈抓住她话中的一点漏洞，就开始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宋小颖有些无可奈何，她只是想说明只是低热，还没到需要立即药物退热的地步，可季维妈妈根本不听。她虽然理解家属紧张孩子，可他们总是把焦躁发泄在医生头上，她觉得头更痛了，身体也虚晃了一下，闭了闭眼才勉强站稳。

“你们这些小医生，本事没有，脾气挺大，说了几句就不耐烦了？！”季维妈妈看到宋小颖的表情，误以为她是不耐烦，火气又窜了上来。

季维爸爸还算明事理，打算劝说几句，没想到季维妈妈直接把火气撒到他身上，引发了夫妻间的争吵。

宋小颖站在一旁无所适从，原本想劝架，推搡间却被抡了一个巴掌……

宋小颖请了假，倒不是因为挨了那一巴掌带来的心灵创伤，而是她真的中招了，开始发热咽痛。她吞了几颗药，在宿舍昏昏沉沉地躺了一下午。

迷糊间，她感觉身体变得很轻，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起。也不知过了多久，有只大手覆在她额上，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便贪恋地抓住了那只手。

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休息室，手上输着液。周齐新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窝深邃，甚至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他的一只手正被她紧紧地攥在手里。

“你怎么来了？”宋小颖声音沙哑，鼻尖发酸，脸上还火辣辣的疼，委屈和愤懑汹涌而来。

“我听张璐说了，你一个人去跟家属沟通，结果被打了。”周齐新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心疼。

宋小颖甩开那只大手，侧身朝里，拒绝他的凝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事。”

周齐新倒是极有耐心地坐上床沿：“小颖，经过这件事，你还想选择儿科吗？”

宋小颖抬起头，眼神坚定：“选，我为什么不选？在你眼里，只有李嫣才有资格选择儿科吗？”

周齐新微微一愣：“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李嫣让你这个实习生独自去做医患沟通确实不合适，可这样的事情以后难保不会遇上，正好可以让你对以后要走的路做好心理准备。”

宋小颖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有点明白李嫣为什么针对我了。她可能是因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才处处为难我吧。”

周齐新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小颖，你别想太多。李嫣只是工作上比较严格，她没有针对你。”

宋小颖却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其实没有那么难的，订婚只是口头约定，没有领证，随时可以取消。你不必为了顾及我爸妈的面子，或者跟谁置气，就把自己的下半生搭进去。”

她紧张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攥东西，这回她紧攥着被角，感觉周齐新沉默的时间有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良久，他才开口：“小颖，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之间的婚约的吗？”

第八章

宋小颖醉酒的那晚，周齐新一直保持着清醒。她原本是想安慰他，可不知怎么的，话题却绕到了她自己身上。于是，周齐新就坐在那里，听着她又哭又笑，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话。她嘟囔着：“追随一个人的脚步并不会累，累的是走了好远还是隔着千里万里。”

周齐新忍不住问：“那你呢？你就不觉得累？”

宋小颖摇摇头，一手支着下巴，眼神亮晶晶的，冲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要是去当老师，我也会成为老师；要是去做律师，我也会成为律师……”

周齐新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心情有些复杂，竟有些艳羡那个被她这么认真喜欢着的人。他牵强地笑了一下：“那他可真该庆幸，他没有作奸犯科。”

“不会的！”宋小颖反驳道，“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他去当医生了，我已经跟他考了同一所学校。”

周齐新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笑容瞬间收敛。他看着宋小颖认真的表情，开始回忆他们相处的过往。

“你记得吗？那时候你总是累得不行，我还提醒你多休息呢。”宋小颖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温柔。

周齐新点点头，回忆起那些细节。在那段困顿艰苦的时光里，宋小颖无疑是给他温暖的人。她爱笑爱闹，性格开朗，似乎跟谁都能处好，可细细想来，她对他的关心确实是特别的。

“你那时候还总是给我添被子，比陈慧还先想到。”周齐新轻声说。

宋小颖笑了笑：“因为你总是不注意这些，我怕你着凉。”

周齐新沉默了。有那么几次，他冒出一个想法，觉得她像个小主妇，随即又觉得荒诞。她还那么小，怎么可能呢？大概还是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高考的考场外，总是候着许多家长。周齐新走出考场，漠然地拨开人群，以为自己只会是一个人。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像一道光。”宋小颖轻声说，“你走出来的时候，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看到你了，你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尖，小脸晒得通红。”周齐新回忆道。

“我看到你的时候，心里就踏实了。”宋小颖说，“因为那个眼神，分开后的时光多了许多念想。”周齐新轻声回应。

原来那双眼中藏着被掩藏起来的少女情怀，是他太迟钝没有发觉，还是这么多年，她都已经褪去稚嫩、出落得亭亭玉立，他仍习惯性地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那个夜里，他失眠了。然后听到房门被推开，猝不及防地，有个人影钻进他被窝。她的身体火热，脚上却是冰凉。

“你那时候把我吓了一跳。”周齐新笑着说。

宋小颖脸红了：“我只是觉得冷，想找个人暖暖脚。”

她把双脚缩进他怀中，像是找到了热源，舒服地沉沉睡去。周齐新呆怔在那，一动不敢动，最后他伸出手臂，将她拥进怀中，就像抱着那段晦暗时光唯一触手可及的温暖。

“我那时候就想，要是能一直抱着你就好了。”周齐新轻声说。

“你真的抱着我睡着了？”宋小颖有些惊讶。

“嗯，那是我第一次睡得那么踏实。”周齐新说。

再后来，顺水推舟地订了婚，他感觉还不错。在国外那些日子，想着家里还有个小未婚妻等着他，一颗漂泊的心便像有了归属。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因为婚约才跟你在一起？”宋小颖突然问道。

周齐新叹了口气：“那我还没问你沈卓呢，我好像说过你要是有更好的选择……”

宋小颖转过身，眼里满溢起水光：“你混蛋！我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吗？”

“我只是把沈卓当成普通同学，你要是听说了什么，可千万别当真！”宋小颖又急着解释。

周齐新摊了摊手：“那么我跟李嫣也是一样的，以后别自己瞎猜。”

他又揉了把宋小颖的头发：“我会尊重我们的婚约，从一而终，希望你也没把它当儿戏。”

宋小颖眨了眨眼，好像，又少了点什么。可由不得她确认，周齐新又被一通电话叫走。以后再想追问，又找不到合适的开场。

张璐和沈卓站在休息室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周齐新从里边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璐气愤地问。

“我之前还大肆宣扬周齐新是我好朋友的表哥，为了沾点好朋友的光也是辛苦。”张璐抱怨道。

“可转念一想，未婚夫这层关系可不比表哥来得亲吗？”张璐又乐了。

而沈卓，意识到自己在这位“大表哥”面前说过的话，简直要挖个地洞钻下去，“还能顺利完成实习吗？毕业证书给发吗？”

自那之后，李嫣倒是没再为难宋小颖，她本就只是一时想不开。

那天周齐新避着宋小颖，向陈教授坦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未婚妻”这三个字着实让李嫣震惊了一把。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恭了？”李嫣问。

“还不是为了她。”周齐新挠了挠后脑，“我怕她万一没考上陈教授的研究生，回家对我哭鼻子。”

提起宋小颖，他的眼里闪过骄傲，还有一丝温柔的宠溺，也是李嫣未曾见过的。

“小宋不论是初试成绩还是实习表现，都是可圈可点，这你还不放心？”陈教授拿他开玩笑。

“是，小孩自己很争气。”周齐新笑着说，“我只是担心万一。”

虽然先前大家都说他们俩很相配，连她自己都要相信，可周齐新确实没有回应过她的示好。她以为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周齐新更加疏远她，原来，是因为有了婚约。

那天周齐新抱着宋小颖去输液，不顾任何人的眼光，仿佛眼里只有怀中人，那样紧张在意的神色，李嫣终于清醒，自己从来没有在他眼中。

第九章

后记。

宋小颖毫无悬念地考上研究生，实习生涯也画上句点。

毕业典礼那天，她穿着学士服，热得汗流浃背。她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抱怨：“这天气，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就在这时，她竟然看见一个不怕热的，六月天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里捧着大把紫色的丁香。

“嘿，这人是谁呀？这么热的天还穿成这样。”宋小颖小声嘟囔着。再仔细一看，那个人竟向她走来，除了周齐新还能有谁？

周齐新一步步走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将手中的花递到宋小颖面前，笑容如清晨微风：“我想以未婚夫的身份和你谈场恋爱，可以吗？”

宋小颖仰着脸故作傲娇：“哼，这么突然，我得好好想想。”可笑容却在嘴角溢开：“那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周齐新微微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你舍得拒绝我吗？”

宋小颖下意识地回头，便撞进那双刚刚还在大屏幕上见过的、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眸中。那双眸中闪过讶异，很快被眼底微不可察的愉悦取代。

“喂，有这么霸道的吗……”宋小颖小声嘀咕着，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周齐新微微一笑，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那，还是先恋爱好了。我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以后请多指教。”

宋小颖心中一暖，轻声回应：“好啊，那我也提前告诉你，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哦。”

“……”宋小颖想，那个问题已经无须问出口，因为答案，已经在她心里。

小剧场：礼物

医生口袋里的签字笔都是用哪扔哪，不知哪天就扔光了。又不知哪天，口袋里会多出几支不知是谁的签字笔。

而认识小宋医生的都知道，她那支签字笔可是她的宝贝，逢人就炫耀：“这是我老公当年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呢，可珍贵了！”

某天，她突然发现上面印着一小圈德文。起初以为是签字笔自带的，可上面有几个字母吸引了她的注意，像是她名字的拼音。

“这是什么呀？好奇怪。”宋小颖自言自语道。

她缠着周齐新给她翻译：“这上面的德文是什么意思呀？”

周齐新只是含糊其辞：“送人都这样写的。”

“都这样是怎样？写什么？”宋小颖追问着，一脸好奇。

周齐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你会知道的。”

好奇心驱使，宋小颖点开了翻译软件。当她看到翻译结果时，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那一串德文的意思是：送给我的未婚妻，颖。

来源：日暮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