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哈哈哈，这就是报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顶嘴，现在终于知道谁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哈哈哈，这就是报应！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顶嘴，现在终于知道谁是这个家的主人了！」

苏州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的白色长廊里，回荡着李翠华刺耳而张狂的笑声。

她今年五十八岁，此刻正紧紧拉着丈夫王德贵的手臂，满脸褶皱中透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兴奋。

「妈，您说话小声点，这里是医院，别让人家听见了。」跟在后面的儿子王磊皱着眉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焦虑和疲惫。

「我怕什么？她陈雨菲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躺在病床上动弹不了。」

李翠华甩开儿子的劝阻，脚步加快，直奔走廊尽头的512病房。

「我今天就是要亲眼看看她那副惨兮兮的样子！」

病房门半开着，留着一道缝隙。

李翠华早就想好了一套羞辱的说辞，她迫不及待地伸手，用力推开了门。

然而，就在她踏进门槛的那一瞬间，脸上所有得意的神情，如同被寒冰冻结，完全凝固了。

房间里的景象，和她想象中儿媳妇痛哭流涕的凄惨模样，完全不同。

02

陈雨菲今年二十五岁，从江西的一个小县城嫁到苏州这座繁华的江南水乡，已经整整四年了。

当初，她满怀憧憬地认为，嫁给王磊，就是抓住了通往美好生活的钥匙。

毕竟，王磊在苏州本地有房有车，工作稳定，是很多人眼中的好男人。

恋爱时期的王磊，总是表现得温柔体贴。

他会记住每一个重要的日子，送上用心挑选的礼物，说话总是轻言细语，那种被宠爱的感觉，让陈雨菲一度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遇到了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

可是，婚姻的美好假象一旦撕破，暴露出的真相往往残酷得让人窒息。

结婚后的日子，完全是另一幅画面。

公公王德贵，一名退休的码头工人，性格暴躁，特别喜欢在喝醉后无端发脾气，大吼大叫。

他内心深处就觉得，从乡下来的媳妇，本来就应该像以前的佣人一样，承担所有家务，而且必须无条件地照顾他们老两口。

婆婆李翠华，更是把「重男轻女」这四个字深深烙印在了骨子里。

从陈雨菲踏进这个家门的第一天起，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

「你瞧瞧隔壁张处长家的儿媳妇，嘴巴甜手也巧，去年还给人家添了个大胖孙子。」

「再看看你，进门四年了，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个不会下蛋的废物！」

这是李翠华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日复一日地刺着陈雨菲的心。

每天早上五点半，天还没完全亮，陈雨菲就必须按时起床，给全家准备早饭。

李翠华的要求极其苛刻，必须是四菜一汤，而且一周内菜式不能重样。

中午要做丰富的午餐，下午要把一百三十平的房子清扫得干干净净，晚上还要洗全家人的衣服，整理乱糟糟的房间。

陈雨菲那双原本细腻的手，因为长期泡在各种清洁剂里，变得粗糙、泛黄，甚至在干燥的冬天会裂出一条条血痕。

李翠华见了，却从来没有过半点心疼。

「你又不用出去工作，整天呆在家里，做这点家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儿子王磊在外面拼命赚钱养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每当陈雨菲露出一丝疲倦的神色，李翠华的这套理论就会立马跟上。

王磊被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处境尴尬，但他每次都选择了最轻松的处理方式——保持沉默，或者找个理由逃走。

有时候陈雨菲被李翠华骂得厉害了，躲在房间里悄悄流泪，王磊就会走过来，不冷不热地安慰一句。

「你就当她更年期脾气不好，别和她计较就行了。」

「你就不能为我说句公道话吗？她说我生不出孩子，可是这四年来你碰过我几次？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怀孕？」

陈雨菲不止一次这样质问自己的丈夫，声音里满含委屈和困惑。

这确实是事实，结婚四年，王磊与她亲密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总是以工作太累，或者身体不适为借口推脱。

陈雨菲甚至一度痛苦地怀疑，王磊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

「那是我亲妈，我能和她翻脸吗？你再忍一忍，等咱们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磊每次都用这样的话来搪塞，然后就会拿起手机，说朋友约了打麻将，转身离开，经常是整夜不归。

03

转机出现在三个月前，陈雨菲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天早晨，她刚起床就感到一阵恶心，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

李翠华在外面听到了，还以为她是装病想偷懒，正准备开口训斥，陈雨菲却拿着一支显示着两条红线的验孕棒走了出来。

瞬间，整个家庭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真的吗？雨菲，你真的怀上了？」

王磊激动得语无伦次，他冲过来抓住陈雨菲的肩膀，那是他第一次对陈雨菲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关心和欣喜。

李翠华更是笑得眉开眼笑，一把夺过验孕棒，对着光线看了又看。

「哎呀，我的好儿媳！你现在可是咱们王家最大的功臣了！」

「快，快坐下休息，从今天开始，什么活都不用你做了。」

「好好养胎，想吃什么就跟妈说，妈跑遍整个苏州也给你买回来！」

从那天开始，李翠华仿佛彻底变了个人。

她不再让陈雨菲碰一滴冷水，每天研究孕妇营养餐，变着花样给她做各种滋补的食物，还专门去观前街的高档商场，买回了各种昂贵的进口保健品。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王德贵，对陈雨菲的态度也变得和颜悦色，说话的声调都温和了许多。

「咱们老王家，终于要有后了！」

王德贵兴奋地给他的那些老朋友们一个个打电话报喜，声音响亮，满含自豪。

陈雨菲第一次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所谓的「温暖」。

她天真地以为，那些暗无天日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

然而，她不知道，这份温暖，是有前提的，而且保质期短得可怜。

两个月后，产检的结果出来了。

当王磊在晚餐的饭桌上，小心翼翼地宣布这个消息时，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医生说，B超显示，应该是个女孩。」

李翠华夹菜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04

「女孩？忙活了半天，结果是个女孩？真是白高兴一场！」

李翠华的语气重新变得尖酸刻薄，甚至比以前更加恶毒。

「我就说看她那肚子的样子，尖尖的，肯定不是个小子！都怪你，没用的东西！」

后半句，她是冲着陈雨菲说的。

「妈，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男孩女孩不都一样是自己的骨肉吗？」

王磊试图开口劝说，但他的声音在母亲强大的威压下，显得底气明显不足。

「放你的屁！女孩长大了要嫁人，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是别人家的人！」

「咱们老王家的香火谁来传承？」

王德贵用手掌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碗盘哗啦作响。

「我当初就反对这门亲事，非要娶个乡下的！乡下女人就是基因不行，生不出儿子！」

从那天起，陈雨菲在这个家的地位，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甚至比怀孕前更加悲惨。

李翠华不再给她做任何好吃的，甚至连家里的一日三餐，都要求陈雨菲自己想办法。

那些曾经摆满桌子的昂贵保健品，全都被李翠华锁进了柜子里，理由是「反正又不是金孙，吃那么贵的东西不是浪费吗」。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在外面跟什么不正经的人有来往了？」

李翠华的言语攻击越来越毒辣，毫无根据地进行人身攻击。

「不然怎么可能怀个女儿？咱们老王家祖上三代，生的可都是儿子！」

家庭的矛盾在一天天加剧。

李翠华开始在小区的邻居面前，大肆传播陈雨菲的「劣迹」，说她「肚子不争气」，是「占着位置不办事的废物」。

很快，整个小区的大爷大妈们，都知道了王家的这桩「丑事」。

陈雨菲每次出门，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背后那些指指点点和充满恶意的眼神。

「你看，就是那个，生不出儿子的。」

「真可怜她那个婆婆，等了这么多年孙子，结果等来个丫头。」

「还是得找本地姑娘，外地来的，身体素质不行，营养跟不上，生不出好孩子。」

这些流言蜚语像一把把看不见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陈雨菲的心。

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王磊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心里也觉得难受，但他依然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逃避。

他在外面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连晚饭都不回家吃，宁愿在外面吃一碗十五块钱的牛肉面。

「你心里也觉得我没用，对不对？」

有一次，陈雨菲终于忍不住，在王磊又要出门时拦住了他。

「我没有那样想，只是现在家里的氛围实在太压抑了，我需要出去散散心。」

王磊一边说，一边试图挣脱她的手。

「你随时可以跑出去散心，那我呢？我跑得了吗？」

「我每天都要独自承受你妈的冷嘲热讽和恶毒的辱骂，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吗？」

陈雨菲抓着他的衣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雨菲，你要理解我的苦衷。那毕竟是我妈，我总不能为了你跟她决裂吧。」

「你再坚持一下，等孩子出生了，一切都会好转的。」

王磊最终还是挣脱了陈雨菲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05

怀孕刚满五个月的时候，那根绷紧的弦，终于断裂了。

那是一个周日的晚上，外面下着绵绵细雨。

陈雨菲感觉肚子有些隐隐作痛，还伴随着一阵阵下坠感。

她心里有些担心，想让王磊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大晚上的去什么医院？真是娇气！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金贵，身上有点小问题就大惊小怪的！」

李翠华正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电视，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妈，雨菲说她肚子不舒服，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比较安心。」

王磊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不舒服？我看她就是闲出来的毛病！」

李翠华越说声音越大。

「想当年我怀着你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下地干活，从没叫过一声苦，哪有现在这么多事！」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加刻薄。

「再说了，不就是个女娃嘛，有什么好紧张的！万一真有个好歹，正好省了咱们的麻烦！」

听到这句话，陈雨菲浑身一震，眼泪瞬间涌出。

「妈，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是一条生命啊！」

「生命？」

李翠华发出一声冷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一个丫头片子算什么生命？生下来也是浪费咱们家粮食的赔钱货！」

「我告诉你陈雨菲，这个孩子，最好就别要了！」

「您说什么？」

陈雨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这个孩子不能要！」

李翠华指着陈雨菲的肚子，眼神凶狠。

「趁着现在月份还不大，赶紧去医院给做了，养好身体再给我怀个儿子！」

「妈，您是不是疯了？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而且已经五个月了，他会动了！」

陈雨菲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

「我看疯的人是你！咱们老王家不需要女孩！」

「你今天要是不听我的话，就立刻给我滚出这个家！」

李翠华的声音已经高到歇斯底里的程度，连楼道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王磊站在一旁，脸色苍白，想开口又不敢，只能不停地搓着手。

他太了解自己母亲的脾气了，一旦发起狂来，就是一头失控的野兽，谁都阻止不了。

「王磊，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也是你的孩子！」

陈雨菲将最后的希望投向自己的丈夫，她多么希望他能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这个...」

王磊支支吾吾，眼神闪烁。

「妈，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我的话今天就放在这里了！」

李翠华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要么，明天就去把这个赔钱货给我打掉！要么，你们两个现在就给我滚蛋！」

「我王家不养吃里扒外的废物！」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孩子！」

陈雨菲的声音虽然因为哭泣而颤抖，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李翠华被彻底激怒了，一个从乡下来的，她平时任意打骂的儿媳妇，居然敢当面反抗她。

「我好心好意为你们的前途着想，你还敢跟我顶嘴？」

「看我今天不替你死去的爹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我没有顶嘴，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孩子，他有活下去的权利！」

陈雨菲一步步退到墙角，用身体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

「保护？你保护得了吗？」

李翠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我今天就让你清醒清醒，在这个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话音刚落，李翠华突然伸出双手，使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推向陈雨菲的肩膀。

陈雨菲毫无防备，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踉跄了几步，后腰重重地撞在了客厅那张实木茶几的尖角上。

「啊——」

陈雨菲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感觉自己的腰像是要断掉一样，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她捂着腰，身体慢慢地瘫倒下去，小腹也开始剧烈地痉挛。

「雨菲！」

王磊这时才如梦初醒，赶紧冲上前扶住妻子。

他看到陈雨菲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冷汗。

李翠华看到陈雨菲痛苦的表情，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反而更加愤怒。

「装什么装？不就是轻轻推了你一下，就受不了了？我看你就是天生的演员！」

「妈，不对劲，雨菲的脸色很难看！」

王磊发现妻子的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能有什么难看的？就是想演戏博取同情！」

李翠华依然不以为然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王磊惊恐地发现，有几滴鲜红的液体，从陈雨菲的裤腿滴落，染红了浅色的地板。

「妈，出血了！雨菲出血了！」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王德贵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血迹后，脸色瞬间大变。

「这...这可怎么办？」

「快，快送医院！」

王磊慌乱地想要抱起陈雨菲，这时他才发现，妻子的裤子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

「送什么医院？去医院不要花钱啊！」

李翠华还在嘴硬。

「反正也不是什么金贵的种！没了正好，省得以后给咱们家丢脸！」

「妈！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王磊终于爆发了，他抱着浑身发抖的妻子，第一次对母亲怒吼。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那都是我的孩子！那是一条命啊！」

一路上，陈雨菲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尽全力抓着王磊的手臂。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下身的血液在不断地涌出，生命力正随着血液一起流失，她的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

医院急诊科里，医生和护士匆忙地进行着检查。

陈雨菲被迅速推进了急救室，护士熟练地为她建立起静脉通道。

「病人有严重的先兆流产征象，胎心已经非常微弱，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主治医生表情严肃地对王磊说。

「家属立刻在这里签字，我们要马上进行保胎手术，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磊的手抖得厉害，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写得歪歪扭扭。

手术室外的红色警示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

王磊在门外焦急地来回踱步，手心全是冷汗。

王德贵则沉默地坐在长椅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李翠华站在走廊的另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她紧紧攥着的手，还是暴露了内心的些许不安。

凌晨三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脸上的蓝色口罩，神情疲惫而严肃。

「病人家属在吗？」

医生的语气，让王磊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医生，我在这里！我妻子和孩子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王磊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医生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

「非常遗憾，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胎儿因为剧烈的外力撞击，导致了胎盘早期剥离，失血过多。」

「我们抢救了四个小时，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

王磊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那我妻子呢？她现在怎么样？」

王磊哽咽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病人目前的生命体征算是稳定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

「而且...」

医生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而且，她的子宫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比较严重的创伤，这可能会对她未来的生育能力，造成一定的影响。」

这个消息，对王磊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想到陈雨菲一直那么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想到她每天晚上都会轻柔地抚摸着肚子，跟未出世的宝宝说话，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李翠华听到孩子最终还是没保住的消息，脸上竟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她走到失魂落魄的儿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自以为是的语气「安慰」道。

「行了，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是个丫头片子，等陈雨菲把身体养好了，咱们再要一个儿子。」

「这次可得注意点，一定要生个大胖小子。」

王磊缓缓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如此的陌生和冷血。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对生命的逝去说出这样轻描淡写的话。

「妈，您知道您刚才在说什么吗？那是一条生命！」

王磊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悲伤和愤怒而颤抖。

「什么生命不生命的？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没了反而是件好事！」

李翠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残忍，依旧固执己见。

王磊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他没有再争辩，而是转身，一步步走向病房。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陪伴那个被他亲手推入深渊的妻子。

接下来的四天，陈雨菲一直住在医院里。

她的身体极度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偶尔醒来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已经变得平坦的小腹，然后眼泪就会无声无息地浸湿枕头。

王磊每天都来医院陪护，但他敏锐地发现，妻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依赖和温柔，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的失望和漠然。

「王磊，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王磊握住陈雨菲冰冷的手，声音沙哑。

陈雨菲缓缓地转过头，看着他，声音虽然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

「王磊，如果那天晚上，你能站出来阻止你妈，咱们的孩子，现在还好好地在我肚子里。」

王磊无力反驳，因为这正是事实。

如果他当时能够更坚决一点，如果他能够更勇敢一点，如果他能像个真正的丈夫和父亲一样，去保护自己的家人，这场悲剧就完全可以避免。

「她们现在，一定在家里偷着乐吧。」

陈雨菲虚弱地对王磊说，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

「你妈终于如愿以偿了。她再也不用看见一个她从心底里厌恶的孙女了。」

王磊握着妻子的手，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场悲剧的发生，他自己才是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四天以来，李翠华和王德贵一次都没有来过医院。

他们甚至连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打过，仿佛那个逝去的小生命，以及躺在病床上的儿媳，都与他们毫无关系。

直到第四天的下午，护士站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熟悉又刺耳的喧闹声。

李翠华和王德贵，终于还是出现了。

他们不是来道歉，更不是来探望，而是专门过来「看热闹」的。

「我早就说了，那个丫头片子就不该要，现在好了，连老天爷都帮咱们做了决定。」

李翠华在走廊里就毫不掩饰地说着风凉话，声音大到足以让周围几个病房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手里还特意提着一个保温饭盒，里面装着她精心为儿子炖的排骨汤，准备在「教训」完陈雨菲之后，给儿子好好补一补身体。

在她看来，这场小小的风波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重新回到她所期望的，那个正确的轨道上来。

06

李翠华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她已经想好了无数句可以刺痛陈雨菲的话。

她要告诉陈雨菲，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这就是挑战她权威的代价。

她推开512病房的门，准备欣赏儿媳妇那张充满绝望和泪痕的脸。

然而，当她和王德贵踏入病房的那一刻，所有准备好的嘲讽和奚落，都像鱼刺一样死死地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两人目瞪口呆，面色也变得惨白。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床上的陈雨菲，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清澈。

她没有像李翠华想象中那样痛哭流涕，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绝望的神情。

相反，她的眼中有一种李翠华从未见过的东西——那是一种彻底的冷静，一种看透一切的淡漠。

「来了？」

陈雨菲轻声开口，语调平静得令人不寒而栗。

李翠华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准备好的那些刻薄话语，在陈雨菲这种诡异的平静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我知道你们来是想看笑话的。」

陈雨菲缓缓坐起身来，动作虽然缓慢，但却透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尊严。

「没关系，你们看吧。看够了吗？」

李翠华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这个陈雨菲和她认识的那个懦弱的乡下女人完全不同。

「雨菲，你...你还好吗？」

王德贵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里竟然带着一丝颤抖。

「好？」

陈雨菲笑了，那笑容美丽而冰冷。

「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子宫受损了，我可能再也不能怀孕了。你觉得我还好吗？」

她的话像一根根冰锥，刺入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不过，这样也好。我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人的真面目。」

陈雨菲的目光在李翠华和王德贵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转向了站在门口的王磊。

「王磊，过来。」

王磊战战兢兢地走近病床。

「你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陈雨菲问道。

「我...我说过很多话...」

王磊支支吾吾。

「你说，你会保护我一辈子。你说，你会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陈雨菲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宣判。

「现在看来，你做到了。你确实让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的话里充满了讽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脊背发凉。

「雨菲，我...我知道错了...」

王磊想要伸手去握她的手，却被陈雨菲冷冷地躲开了。

「错了？你知道哪里错了吗？」

陈雨菲看着他，眼神如刀。

「你错在太懦弱。你错在没有担当。你错在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人做母亲，却没有勇气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雨菲，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王磊跪在了病床前，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机会？」

陈雨菲看着跪在地上的丈夫，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我给过你四年的机会。我的孩子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她转头看向李翠华，后者在她的注视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李翠华，你想要的结果达到了。恭喜你。」

「你...你想干什么？」

李翠华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的。」

陈雨菲的话轻飘飘的，却让李翠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你别胡说八道！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的，关我什么事？」

李翠华色厉内荏地反驳。

「是吗？」

陈雨菲笑了笑。

「那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你们可以走了。我需要休息。」

李翠华和王德贵面面相觑，他们从陈雨菲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威胁感。

这个曾经任由他们欺凌的乡下女人，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走吧。」

王德贵拉着李翠华的胳膊，急忙离开了病房。

只有王磊还跪在那里，不断地道歉和哀求。

但陈雨菲始终没有再睁开眼睛。

07

三天后，陈雨菲出院了。

她坚持要自己走出医院，拒绝了轮椅和王磊的搀扶。

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的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陈雨菲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雨菲，你这是要干什么？」

王磊看着妻子把衣服一件件装进行李箱，慌张地问道。

「搬出去住。」

陈雨菲头也不抬地回答。

「可是...可是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家？」

陈雨菲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王磊。

「你觉得这里还算是我的家吗？」

王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联系了律师。」

陈雨菲继续收拾着东西，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什么律师？你要做什么？」

王磊感到一阵恐慌。

「离婚律师。还有刑事律师。」

陈雨菲的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王磊完全傻眼了。

「雨菲，你冷静一点...我们之间还有感情的...」

「感情？」

陈雨菲冷笑一声。

「王磊，你知道我在医院这几天想了什么吗？」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着王磊的眼睛。

「我想起了这四年来的每一天。想起了你妈每一次对我的羞辱，想起了你每一次的沉默和逃避。」

「想起了我怀孕时短暂的幸福，想起了你妈知道是女孩后的残酷。」

「最重要的是，我想起了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

王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知道自己无话可说。

「雨菲，我承认我做得不够好，但是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陈雨菲摇了摇头。

「王磊，你知道什么是故意伤害罪吗？你知道什么是故意杀人罪吗？」

「你...你在说什么？」

王磊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你妈推我那一下，是故意的。她明知道我怀着孩子，明知道那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陈雨菲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而你，作为现场的唯一目击者，选择了沉默和纵容。在法律上，这叫做共犯。」

王磊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可是...可是没有证据...」

「证据？」

陈雨菲从包里拿出一支录音笔。

「你忘了吗？我有录音的习惯。那天晚上的一切，我都录下来了。」

王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

「从你妈说要我打掉孩子开始，到她推我撞到茶几，再到她说『没了正好』，全都在这里面。」

陈雨菲晃了晃手中的录音笔。

「还有医院的诊断书，证明我的伤势和流产都是外力造成的。」

「这些证据，足够让你妈坐牢了。」

王磊彻底慌了，他跪在地上抱住陈雨菲的腿。

「雨菲，求求你，我妈她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陈雨菲低头看着他。

「王磊，你到现在还在为她找借口。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你的原因。」

她弯下腰，轻抚着王磊的头发，语气突然变得温柔。

「王磊，我们之间确实有过美好的时光。但是，当你选择站在她那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我的孩子死了，我却没有哭。你知道为什么吗？」

王磊抬起头，眼中满含泪水。

「因为我没有时间哭。我要用剩下的时间，让害死我孩子的人付出代价。」

陈雨菲站起身，拉起行李箱。

「三天后，你会收到法院的传票。离婚的，还有刑事起诉的。」

「雨菲！」

王磊想要阻止她，但陈雨菲已经走到了门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

陈雨菲回过头。

「我已经联系了记者。这个案子，会成为家暴和婆媳矛盾的典型案例。你妈会很『出名』的。」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走出了这个曾经让她痛苦不堪的家。

08

一周后，这个案子果然上了新闻。

「苏州惊现恶婆婆推孕妇致流产案，当事人手握完整录音证据」

「从乡下媳妇到维权斗士，她用法律武器为死去的孩子讨公道」

「家暴不是家务事，这位母亲的勇敢值得每个女性学习」

各大媒体竞相报道，网络上更是掀起了热烈的讨论。

几乎所有人都站在了陈雨菲这一边。

网友们纷纷留言支持：

「太勇敢了，这样的婆婆就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心疼这位妈妈，失去孩子已经够痛苦了，还要面对这样的家庭」

「这个案子必须严判，要让所有恶婆婆都知道法律的威严」

「懦夫丈夫更可恨，关键时刻不保护妻子孩子」

李翠华和王德贵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小区里的邻居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

「就是那家，上新闻的那个恶婆婆」

「太没有人性了，推孕妇」

「活该，这种人就应该坐牢」

李翠华从趾高气扬的恶婆婆，一夜之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妈，你看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私下和雨菲谈谈？」

王磊焦急地说。

「谈什么谈！她一个乡下来的，还敢告我？」

李翠华嘴硬，但眼中明显有了恐惧。

「可是她有录音...」

「录音又怎么样？那是我们家的事，凭什么让外人管？」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磊开门一看，是两个警察。

「请问这里是李翠华女士的家吗？」

「是...是的...」

王磊的声音在颤抖。

「我们是苏州市公安局的，这是拘留证，李翠华涉嫌故意伤害罪，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翠华听到这话，腿一软，瘫坐在了沙发上。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妈她只是...」

「没有搞错。我们已经听取了受害人的陈述，查看了相关证据，包括完整的录音。」

警察的态度很严肃。

「根据录音内容，李翠华女士明知陈雨菲女士怀孕，仍故意推搡，导致其撞击家具造成流产，构成故意伤害罪。」

「不...不可能...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

李翠华嘴唇发白。

「轻轻推一下会导致孕妇流产？」

警察冷笑一声。

「而且根据录音，你还说过『万一真有个好歹，正好省了咱们的麻烦』这样的话。这说明你的行为完全是故意的。」

李翠华彻底崩溃了，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气急...」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警察拿出手铐。

「等等！警察同志，我们愿意赔偿，愿意道歉，能不能...」

王磊急忙拦住警察。

「这不是民事纠纷，这是刑事案件。而且据我们了解，受害人明确表示不接受任何私下和解。」

李翠华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终于哭了出来。

这个曾经在家里颐指气使的恶婆婆，终于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了代价。

「雨菲...雨菲她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向她道歉...」

李翠华哭着说。

「道歉？」

警察摇了摇头。

「受害人说了，她不需要你的道歉。她需要的是正义。」

09

三个月后，法院开庭审理此案。

陈雨菲作为受害人出庭作证。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头发盘起，妆容精致。

完全看不出几个月前那个憔悴痛苦的模样。

法庭上，她的陈述清晰有力，逻辑严密。

「我不是在报复，我是在维权。」

「我的孩子死了，他永远不能回来了。但是我希望通过这个案子，让更多的女性知道，家暴不是家务事，伤害就是犯罪。」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是婆婆还是媳妇，不管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

她的话赢得了旁听席上的阵阵掌声。

李翠华坐在被告席上，面容憔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法官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哭着说。

「我不是故意要害死孩子的...我只是...只是太重男轻女了...」

「重男轻女就可以杀人吗？」

陈雨菲站起来，直视着李翠华。

「你知道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李翠华愣住了。

「我给她起的名字叫王希希。希望的希。我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希望她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可是你，毫不犹豫地剥夺了她活下去的权利。就因为她是个女孩。」

陈雨菲的声音哽咽了，但她强忍着眼泪继续说下去。

「李翠华，我原谅你对我的羞辱和折磨，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害死我的孩子。」

法官最终宣判：李翠华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宣判的那一刻，李翠华瘫倒在被告席上。

陈雨菲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解脱。

10

一年后，陈雨菲在苏州开了一家法律咨询服务中心，专门为受到家庭暴力的女性提供法律援助。

她的故事被拍成了纪录片，成为了女性维权的典型案例。

很多遭受家暴的女性慕名而来，寻求帮助。

「陈律师，我也遇到了和您类似的情况...」

「陈律师，您能帮帮我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雨菲总是耐心地倾听，认真地分析，用心地帮助每一个来求助的女性。

她知道，自己无法挽回失去的孩子，但她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更多的女性站起来反抗。

王磊偶尔会出现在服务中心门口，远远地看着她。

他看到了一个全新的陈雨菲。

自信、坚强、美丽、有力量。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陈雨菲。

也是他永远失去的陈雨菲。

有一次，他鼓起勇气走近。

「雨菲，你过得好吗？」

陈雨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很好。」

「我...我一直想向你道歉...」

「不必了。」

陈雨菲收拾着桌上的文件。

「王磊，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可是我还爱你...」

王磊的声音很轻。

「爱？」

陈雨菲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王磊，真正的爱是保护，不是伤害。真正的爱是勇敢，不是懦弱。」

「你说你爱我，可是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王磊无言以对，默默地转身离去。

陈雨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一个懦弱的男人而委屈自己的女人了。

她是陈雨菲，是王希希的妈妈，是无数受害女性的守护者。

她用自己的方式，为死去的孩子讨回了公道，也为自己赢得了新生。

在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小小的照片。

那是她根据B超图像制作的王希希的想象图。

一个美丽的小女孩，有着她的眼睛。

「希希，妈妈为你讨回了公道。妈妈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一点点。」

「虽然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但妈妈会保护更多像你一样的孩子。」

每当看到这张照片，陈雨菲就会想起自己重生的意义。

她不是为了报复而活着，她是为了让正义得到伸张，让更多的女性获得力量而活着。

夕阳西下，陈雨菲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她走出办公室，步伐坚定。

身后的门上，挂着一块牌子：

「苏州市妇女儿童权益保护中心」

「为每一个生命的尊严而战」

这就是陈雨菲的重生之路。

不是报复，而是救赎。

不是仇恨，而是爱。

她用自己的力量，守护着这个世界上每一个需要保护的生命。

这或许，就是王希希留给这个世界最好的礼物。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