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她在医院独自产检时,却撞见抱着孩子的许之怀,还有他失踪已久的前女友宋晚清。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丁克三年,丈夫许之怀突然说想要个孩子。
为了满足他,方时嫤试遍各种偏方,
难喝又苦的药汤她一喝就是几个月。
终于怀孕成功,许之怀高兴得像个孩子。
可她在医院独自产检时,却撞见抱着孩子的许之怀,还有他失踪已久的前女友宋晚清。
她浑身一僵,手里的检查单直接滑落在地。
“医生,孩子没事吧?”
许之怀急切地问。
“放心,情况稳定,但合适的骨髓太难找,最好能用脐带血尽快做手术。”
“之怀,你答应过我的,对吧?这不只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实在没路可走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宋晚清红着眼,死死抓着许之怀的胳膊恳求。
“时嫤已经怀孕了,我会给你脐带血,但手术之后,你和乐乐就离开吧。”
“我们早就过去了。”
许之怀的声音忽近忽远,方时嫤却听得心凉。
她死死掐住掌心,不敢出声,直到他们走进病房,她才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泪水砸在检查单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此刻,她盯着上面写的孕周,心像被撕开一样疼。
过去的记忆一股脑涌上来。
她暗恋许之怀整整十年,几乎耗尽了整个青春。
直到他前女友出国分手,她才鼓起勇气表白。
可他心里还惦记着别人,一次次拒绝她。
她没放弃。
陪他喝酒到深夜,当着所有人维护他。
最终用真心打动了他,两人终于在一起。
婚后他待她很好,戒了烟,带她走遍了所有想去的地方。
方时嫤以为自己没看错人。
连原本坚持的丁克想法,也因他想生孩子而动摇。
可她没想到,他要孩子只是为了拿脐带血救他和宋晚清的孩子。
她还记得许之怀当时说的话。
他说他想通了,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相信自己会是个好爸爸。
她是被他的爱和承诺打动,才决定怀孕。
她为怀孕做足准备,再难喝的偏方也面不改色地吞下。
得知她怀孕后,许之怀也格外上心。
专门请了营养师,还自己学做饭。
她总是孕吐,他也不嫌麻烦,天天换着花样准备餐食。
那时她觉得无比温暖。
现在回想,只觉得讽刺。
不知过了多久,方时嫤才恍惚地走回家。
看着那间温馨的儿童房,每件家具都是许之怀陪她挑的,她心如死灰。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直到许之怀回来,她仍呆坐在床边。
他蹲下身,像往常一样搂住她:“怎么还没休息?”
“我今天去产检了。”
方时嫤声音平静,男人立刻紧张:“不是说好后天一起去的吗?”
“不舒服,就自己去了趟医院。”
听到“上午”两个字,许之怀明显松了口气。
“那医生怎么说?”
“一切正常,太初很健康。”
太初是许之怀取的名字,他说取自“天地初开,万物归一”,男女通用。
可看着他的眼睛,方时嫤突然分不清,
他到底是在为她肚子里的孩子高兴,还是在为另一个孩子松了口气。
“太初没事就好,我就知道他和我一样舍不得让你伤心。”
方时嫤胸口一紧,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太初真的能平安出生吗?”
她一哭,许之怀立刻慌了神。
赶紧把她搂进怀里:“当然会,时嫤,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别胡思乱想。”
“早点休息,今晚我陪你。”
说着就替她拉好被角。
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快步走到窗边接起。
“时嫤,公司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过去。”
他迅速换鞋准备出门,临走前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方时嫤默默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您好,我是今天来做产检的方时嫤,我想预约一个月后的引产手术。”
电话那头迟疑了一下:“方小姐,您胎儿情况不是挺正常的吗?”
“我要离婚了,这个孩子,我不打算留了。”
挂掉电话,心像被撕开一样疼。
不只是因为孩子。
连许之怀,她也彻底不想再要了。
方时嫤整夜没合眼。
许之怀是早上回来的,还带了两个人。
“时嫤,这是我国外的朋友宋晚清,她带孩子回国做手术,人生地不熟,我想让他们先住我们家一阵子。”
他脸色发白,一看就是昨晚没睡。
不用猜也知道他去照顾那对母子了。
“你就是时嫤吧?抱歉啊我在国内没熟人,只能麻烦之怀帮我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宋晚清立刻接话,语气熟络,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看着这个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女人,方时嫤心里还是刺了一下。
她知道,许之怀一直暗恋宋晚清很多年。
“没关系,既然是之怀的朋友,就安心住下吧。”
方时嫤说完转身回房。
至于宋晚清住哪,她已经不在乎了,毕竟离婚就在眼前。
见她同意,许之怀松了口气,马上让保姆收拾一间房。
“许叔叔,这间儿童房是给小孩住的吗?我就是小孩,我能住这间吗?”
乐乐指着那间布置温馨的房间,眼睛亮亮的。
这间房是她和许之怀亲手布置的,墙纸、家具,每一样都花了很多心思,就等着孩子出生后住进来。
许之怀正要开口拒绝,却被方时嫤打断。
“可以。”
他困惑地跟回房间。
“时嫤,这房间不是给太初准备的吗?你怎么答应让乐乐住了?”
“家里床小,他住这儿方便,反正也就住一阵。”
方时嫤垂着眼,声音很轻。
她很清楚,太初不会再来到这个世界了。
这房间反正也用不上了,给谁都是给。
看着她低落的样子,许之怀刚想上前,宋晚清却开口了:“之怀,乐乐说不喜欢粉色的墙纸和家具,你帮忙换掉吧。”
“行。”
许之怀应完,起身就走了。
方时嫤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看着宋晚清指挥佣人,把她精心挑选的家具一件件搬走。
她的心也一点点被掏空。
“阿姨,许叔叔说会把你肚子里的宝宝给我治病。”
“那是不是宝宝死了,我的病就好了?阿姨,你能让他现在就死掉吗?”
乐乐突然跑过来,拽着她的袖子,一脸天真地问。
方时嫤看着才六岁的孩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想走,乐乐却死死抓着衣服不放,一拉扯,整个人摔倒在地,嚎啕大哭。
方时嫤的手肘也撞上了墙角,疼得她直抽气。
哭声立刻引来了许之怀和宋晚清。
“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
“阿姨讨厌我,还推我!”
“妈妈,我们走吧!我不想待这儿,我好怕!”
乐乐边哭边喊,皮肤因激动迅速泛红,大片大片的,看着吓人。
宋晚清立刻搂住他,轻声哄着:“不怕,妈妈和许叔叔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说完,她冷冷看向方时嫤:“我知道带孩子来打扰你,但有意见冲我来,乐乐还是个小孩。”
方时嫤心头一震,完全没料到乐乐会撒谎,还反咬她一口。
她急忙辩解:“我没推他,是他自己摔的!”
许之怀看着她,眼神复杂。
“时嫤,你要是有意见可以直接说,乐乐才六岁,他不会撒谎。”
他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她心里,她震惊地看着许之怀:“你也不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孩子不会骗人。”
许之怀皱眉。
方时嫤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人变得无比陌生。
她不再争辩,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门。
下一秒,许之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乐乐别怕,阿姨不是故意的,叔叔会护着你的,你和妈妈安心住下,好吗?”
“好!许叔叔最好了!”
方时嫤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
手上的疼,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午饭时间到了,她才下楼。
餐桌上,许之怀和宋晚清一左一右围着乐乐,三人说说笑笑。
活脱脱像一家人。
“许叔叔,以后我能叫你爸爸吗?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
许之怀一愣,拒绝的话卡在喉咙。
正不知怎么回答,抬头看见方时嫤走下来。
他立刻站起来解释:“乐乐没见过他爸,你别多想。”
“是啊,是乐乐不懂事,我以后一定管住他,不让他乱叫。”
宋晚清说着,作势要打乐乐。
乐乐却突然发起脾气。
他把筷子重重摔在地上:“凭什么不让叫,阿姨是坏人,我最讨厌她了!”
“乐乐!谁准你这么跟阿姨说话!马上道歉!”
“我不!我就不!”
眼看宋晚清要动手,许之怀本能地挡在中间。
被拦住的宋晚清心疼地搂紧儿子。
许之怀沉默着,正想开口,方时嫤忽然轻声插话:
“让他叫吧,反正也就这段时间,我不在乎。”
这话一出,许之怀有些意外。
宋晚清却暗自得意。
乐乐立刻变脸,甜甜地喊起“爸爸”来。
方时嫤没再动筷,起身直接上了楼。
她翻出一个大箱子,把之前为孩子准备的东西一件件收进去。
有小衣服、奶瓶,还有堆成山的玩具。
全都是许之怀亲自挑的。
那阵子他一下班就拉着她逛母婴店,买个不停,所有人都说他是模范准爸爸。
可现在……
方时嫤胸口闷得发疼。
箱子很快就满了,沉得她提起来都费劲。
许之怀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皱了皱眉:“这不是太初的东西吗?怎么全收起来了?”
“反正还有几个月,收起来干净些。”
方时嫤随口答道。
许之怀听了也没多想。
“你午饭没吃几口,我给你热了汤。”
说着他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吹,想喂她喝。
方时嫤却偏过头去。
“我现在喝不下。”
许之怀叹了口气:“你现在怀孕了,为了孩子也得吃点东西,对身体好。”
她望着他眼里的关切,
却分不清他口中的“孩子”到底是谁。
两人陷入沉默。
敲门声响起,宋晚清带着乐乐站在门口。
“时嫤,乐乐知道错了,想跟你道歉。”
乐乐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对不起阿姨,我不该惹你生气。”
“乐乐乖,阿姨早就不怪你了,早点休息吧。”
许之怀揉了揉儿子的头。
“爸爸,今晚你能陪我睡吗?”
乐乐一开口,许之怀下意识看向方时嫤:“等你把汤喝完,我就去给乐乐讲故事。”
他再次把汤碗递过来。
看着父子俩亲昵的样子,方时嫤心口一紧,再也撑不住。
她猛地推开碗,整碗汤砸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
飞溅的碎片划破了许之怀的手,血立刻渗了出来。
宋晚清和乐乐立刻围上去查看伤口。
“我说了我现在不想吃,请你们出去。”
“时嫤,你到底怎么了……”
许之怀话没说完就被宋晚清拉走处理伤口。
方时嫤转身关上了门。
门外的声音却清晰传来:
宋晚清焦急道:“怎么划得这么深?你明明只是关心她,她也太不讲理了。”
“没事,她怀孕情绪不稳,我能理解。”
“爸爸疼不疼?别难过,我和妈妈都在。”
乐乐奶声奶气地安慰。
“有你们在,爸爸一点都不疼。”
听着门外三人亲昵的对话,
方时嫤只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下午她准备出门,发现家里常开的那辆车不见了。
司机赶紧跑过来:“夫人,许总刚把车开走了,说是去游乐园。”
后面的话他没说全。
但谁都明白,游乐园是带宋晚清和乐乐去的。
方时嫤默默坐进后座,全程没再开口。
车上,许之怀的朋友圈很快更新了一组九宫格。
有他抱着乐乐坐碰碰车的,还有他和宋晚清一起坐在家长区的。
她每点开一张,心就往下沉一分。
胸口像被撕开一道口子,冷风直往里灌,疼得喘不过气。
最扎眼的是摩天轮上三个人的合影,笑容灿烂。
以前许之怀总说自己不上镜,拍照别扭,可和宋晚清母子在一起时,却自然得像一家人。
他好像只在面对她时才显得生疏。
没过几分钟,那条动态底下就堆满了点赞和留言。
因为方时嫤从不露面,不少生意伙伴误以为宋晚清是许之怀的妻儿,纷纷留言祝福。
而许之怀,一条都没解释。
看着不断跳出来的评论,方时嫤划走页面,不想再看。
她让司机停在一家咖啡馆,拿着文件下了车。
她的律师是多年好友,见她亲自来,一脸担忧。
“你不是喜欢他快十年了吗?”
“怎么突然决定离婚了?”
“宋晚清回来了。”
方时嫤抿了口咖啡,语气平静。
朋友一愣,没再追问,只把文件往前推了推:“按你说的写的离婚协议,双方签字就行。”
方时嫤接过笔,毫不犹豫签下名字。
回到家时,许之怀刚好也进门,手上缠着一圈纱布,格外显眼。
她把协议递过去,他还没来得及看,宋晚清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之怀,不好了,乐乐不见了!”
“什么?等我,我马上到!”
许之怀心头一紧,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时嫤,晚清对这边不熟,我得赶紧过去找乐乐。”
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方时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里苦笑这离婚离得真是讽刺。
过了许久,许之怀带着宋晚清母子回来。
他一把推开方时嫤的房门:“你为什么要吓乐乐?”
方时嫤一脸茫然。
“吓他?什么意思?”
宋晚清抱着乐乐,哭得眼睛通红:“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乐乐才多大,你怎么下得了手?”
“为什么要告诉乐乐之怀不要他了?他才会一个人跑那么远!”
“什么时候的事?我根本没说过!”
“还否认!不是你还能是谁?不然乐乐怎么会突然走丢?”
许之怀也怒不可遏。
“你不待见乐乐我能理解,可再不满也不能对孩子说这种话,方时嫤,你知道乐乐他是……”
“是什么?”
话音未落,乐乐突然脸色发白,直接晕了过去。
宋晚清吓得大叫,一把抱住孩子。
许之怀立刻接过来,转身冲门外喊:“快!去医院!”
方时嫤刚想解释,目光撞上他的眼神,那双曾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全是责备和怀疑。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也跟着上了车赶往医院。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一辆卡车突然冲了出来。
后座的方时嫤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想护住许之怀。
可他早已先一步把宋晚清母子护在怀里。
她还来不及反应,车身已失控翻滚。
意识模糊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许之怀紧紧抱着那两个人,满脸惊恐。
司机伤得最轻,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赶到时,方时嫤迷迷糊糊恢复了意识。
眼皮却像灌了铅,怎么也睁不开。
“这里有孕妇伤者,已经开始出血,情况紧急!”
“马上抬上车!”
医生迅速喊道。
“不行!我的乐乐还卡在车里!先救他!”
宋晚清哭着尖叫。
担架旁的医护人员迟疑地看向许之怀:“先救谁?”
许之怀还没开口,恢复知觉的乐乐突然大哭起来。
“爸爸!我手卡住了,好疼!救我!”
“这是哪里?我害怕!爸爸救我!”
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几乎喘不过气。
许之怀不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方时嫤:“先救孩子,他本来就在生病。”
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开口。
“好,先救孩子!”
医生立刻指挥救援队展开行动。
直到车体被撬开,夹在中间的乐乐才被救出。
方时嫤是最后一个被抬出来的,救护车的颠簸让她勉强睁了眼。
她低头看见裙摆已被血浸透,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感觉不到疼,只有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送到医院时,她的白裙已完全被血染红。
场面触目惊心。
许之怀心头猛地一紧。
“病人失血严重,需要同型输血。”
医生一说完,许之怀立刻起身要献血。
护士看他身上有伤,有些迟疑。
“我没事,先抽我的。”
情况紧急,护士不再犹豫。
抽到第三管时,许之怀的脸色已经发白。
医生再次出来,他立刻冲上去追问。
“病人腹部受重创,出血不止,胎儿可能保不住,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宋晚清脸色骤变:“什么?不能这样!”
她死死拽住许之怀的袖子:“之怀,这孩子绝不能出事!没有脐带血,乐乐撑不了!”
“对,孩子必须救!”
许之怀望着昏迷的乐乐,低声呢喃。
他一把抓住医生:“先保孩子!不惜一切代价!”
“但保孩子的话,大人会有危险……”
“那就先救孩子!”
病房里的方时嫤听清了每一句话。
这一刻,她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他根本不在乎她,哪怕她的命也不要紧。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许之怀守在床边,眼下一片乌青。
“时嫤,你终于醒了。”
“你老公守了你一整晚,就怕你醒来没人陪着。”
换药的护士笑着说,语气满是羡慕。
可这些话对方时嫤来说,毫无意义。
她清楚,他守的从来不是她。
“孩子没事吧?”
“手术很成功,宝宝很健康。”
她顿了顿,又问:“乐乐呢?”
提到乐乐,许之怀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他没大碍,但得尽快做手术。”
方时嫤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许之怀以为她还在害怕那场车祸,立刻握住她的手:“别怕,车祸只是意外,有我在,你和宝宝都会平安的。”
“就算孩子有什么意外,你也别太难过,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你才是我最在乎的人。”
换作从前,方时嫤听到这话一定会感动得流泪,但现在只觉得可笑。
他拼命护着宋晚清的画面还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这些所谓的“深情”已经打动不了她了。
方时嫤轻轻点头,闭上眼继续装睡。
许之怀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然后离开了病房。
出院那天,许之怀没直接回家,而是带她去了海边。
“时嫤,这是你第一次表白的地方。我知道最近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我发誓,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条镶满蓝宝石的项链。
宝石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方时嫤伸手碰了碰,却没有戴上去。
再美的宝石,也掩盖不了虚假的心意。
突然,天空划过一道流星。
他迅速搂紧她:“是流星!快许愿,听说这时候的愿望会成真,你想要什么?”
方时嫤望着他热切的眼神,默默合起双手,许下一个愿望。
“你许了什么?”
许之怀话没说完,手机突然响了。
“之怀,你在哪?乐乐情况不太好,你能马上过来吗?”
他犹豫地看向方时嫤。
“你去吧,我让司机送我回去。”
“好,路上小心,有事随时打给我。”
许之怀走后,流星也渐渐消失了。
在最后一颗流星坠落前,方时嫤久久望着他的背影。
“许之怀,我的愿望是永远离开你。”
回家后,方时嫤翻出那个旧箱子,叫来两个佣人把它搬到别墅后面的空地。
“夫人,这些都是您亲手准备的,真的要烧掉吗?”
佣人小心翼翼地问。
“烧了吧,以后用不着了。”
火焰腾地燃起,方时嫤静静看着所有东西化为灰烬才转身离开。
今天是她预约的手术日。
到了医院,医生还是给她安排了各项检查。
见她独自一人,忍不住问:“你丈夫呢?最好有人陪着。”
“我离婚了,我自己可以。”
方时嫤语气平静,医生没再多说。
虽然已经决定放弃这个孩子,但真正躺上手术台的那一刻,
她的心还是狠狠地疼了一下。
不是为了许之怀。
而是为了这个还没见过世界的小生命。
她也曾满怀期待,幻想过一家三口的温暖画面。
可现在,她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当初怀孕,是因为相信许之怀的爱是坚定的,现在那份爱已经没了。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成为感情里的牺牲品。
麻醉针扎进皮肤的瞬间,意识开始模糊。
她仿佛陷入了一场漫长又安静的梦。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许之怀,还是高中时在校园论坛上看到他拿了竞赛第一名。
那时两人毫无交集。
直到高三被分进同一个物理竞赛小组,相处久了,心动也悄悄滋生。
那份喜欢,她藏了很多年。
后来终于如愿和他在一起。
他们一起去圣落岛看日出,一起挑战山顶蹦极。
曾经那么契合,她以为能走到最后。
可方时嫤从没想过,多年后一切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麻醉中彻底清醒。
那些纷乱的回忆也渐渐散去。
她望着手术台边那团模糊的东西,眼泪无声滑落。
手抖着把它放进带来的盒子里,心口像被撕开一样疼。
缓了很久,她才起身离开医院,打车直奔机场。
登机前,她拨通电话,让管家去取她留下的盒子,带回家里。
确认对方收到后,她拖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口。
而许之怀刚从医院回来就接到管家电话,满脑子都是乐乐的病情,整个人疲惫不堪。
“什么东西?”
他语气有些烦躁。
“夫人让我去拿的,说要您亲自打开。”
管家恭敬地递上盒子。
“先放着吧,方时嫤人呢?”
许之怀环视空荡的别墅,随口问。
“这……夫人一早就出门了,佣人说她在后院烧了一整箱东西。”
许之怀眉头一皱,脑子里闪过那个旧箱子。
“烧了什么?”
“好像是些婴儿用品,夫人说用不着了。”
管家的话让他身体一僵,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慌乱。
他翻出手机,从昨晚开始,方时嫤再没回过任何消息。
这时宋晚清走过来:“之怀,医生说乐乐情况恶化,必须尽快用上脐带血,你能不能劝劝方时嫤提前剖腹?不然乐乐真的撑不住了……”
“我说了我会考虑,可我也得为时嫤的身体负责。”
许之怀烦躁地打断。
他清楚,提前剖腹会对方时嫤造成永久损伤,可若不这么做,乐乐就没了希望。
他拿起桌上的盒子,忽然发现盒盖夹着一个信封。
抽出一看,是份离婚协议,上面还有他亲笔签的名字。
他整个人一震,几乎不敢相信。
手指碰到金属盒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
他盯着盒子,胸口莫名发闷,却说不清为什么。
打开盖子的一刹那,旁边的宋晚清脸色瞬间惨白。
盒底铺着深色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团模糊的组织。
一股淡淡的腥气在空气中蔓延。
“啊——!”
宋晚清猛地后退,重重摔倒在地。
她盯着盒子里的东西,胃里剧烈翻腾,捂着嘴干呕不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这……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许之怀的目光却死死定在那团组织上。
他认得。
甚至,他还曾在B超单上,亲手给它起过名字。
他曾无数次对着那个声音说话。
那是他的孩子。
是方时嫤肚子里的那个。
“她早就知道了?”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掐住了喉咙。
许之怀胸口猛地一紧,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他扶住墙踉跄了一下,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怎么会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记得一个月前,她哭着问他“太初能不能健康长大”时,他还以为只是孕妇的焦虑。
现在想来,她恐怕那时就已经察觉了吧。
那她是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无数问题在脑子里翻腾,却没有一个答案。
此刻的困惑像细密的刺,一根根扎进心脏。
“时嫤……”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方时嫤”三个字刺得他眼睛发酸。
电话拨出去,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一遍又一遍。
没人接。
心慌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手机就往外冲。宋晚清还坐在地上干呕,见他要走,哑着嗓子喊:“之怀!你去哪儿?这东西……”
“闭嘴!”
许之怀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头都没回就冲了出去。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直到坐进车里,他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盒的冷意,和他此刻的心跳一样,凉得发麻。
可当他撞开别墅门时,迎接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他跌跌撞撞走进屋,发现衣帽间的衣服全被清空,化妆品也不见了。
连她留下的气息都好像在慢慢消散。
许之怀几乎不敢相信。
他翻遍每个角落,却什么都没找到。
方时嫤彻底消失了。
他瘫坐在地,这才注意到客厅桌上有个孤零零的信封,没写名字,只有他的名字写得用力而清晰,像耗尽了所有力气。
许之怀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张纸。
上面只有一行字:“许之怀,你要的脐带血,我给了,从此我们两清。”
“两清?”他低声重复,声音里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绝望,“方时嫤,你要跟我两清?”
他立刻拨通助理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吼:“查!马上查方时嫤去哪儿了!航班、酒店、消费记录,我要知道她人在哪!”
助理不敢多问,立刻答应。
半小时后。
助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紧张:“许总,我查过了……方小姐订了昨天去丹麦的机票,但系统显示她没登机。她的车在环城高速绕了好几圈,最后停在高铁站,可监控没拍到她下车……”
“废物!”
许之怀一拳砸向墙壁,指节火辣辣地疼,“继续查!翻遍所有地方也得把她找出来!”
“可是许总,”助理声音犹豫起来,“方小姐好像找了专业人士……所有记录都被清理过,我只能查到这些碎片信息,没法定位她的位置……”
“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许之怀盯着手机里发来的零散线索,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
他把手机狠狠摔在沙发上。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亮起“宋晚清”三个字。
许之怀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声音冷得像霜:“说。”
“之怀,你在哪?”
宋晚清带着哭音,背景是医院的嘈杂,“医生说……脐带血被污染了,根本没法用,乐乐的手术做不了了,怎么办啊?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全白费了吗?”
她声音猛地拔高,满是怨气:“都是方时嫤!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知道乐乐等着救命,为什么还要打掉孩子?她怎么下得了手?乐乐可是你亲生的儿子啊!她是不是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闭嘴!”
许之怀厉声打断,胸口像被烈火灼烧,“谁让你们动那个孩子的?谁准你们碰她的?”
那是他和方时嫤的孩子。
是他多少个夜里既期待又害怕的存在。
他盼着孩子出生,又怕乐乐的事暴露。
也是他看着方时嫤孕吐时心疼却不敢表现,是他在她睡着后悄悄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更是他……没能护住的人。
宋晚清被吼懵了,随即抽泣起来:“之怀,我也是为了乐乐啊!你不也想救他吗?我们为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你忘了吗?是方时嫤先瞒着你打胎的!她不想救乐乐,她就是自私……”
“够了!”
“我不准你再提她一个字!”
许之怀狠狠挂断,把手机甩到一旁。
别墅里死一般安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天色渐暗,夕阳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道裂开的深渊。
他想起宋晚清递给他那份报告,说只有他能救乐乐。
虽然他对宋晚清早已没了感情,可面对那个快要撑不住的孩子。
他无法拒绝。
更不忍心看他离开。
所以他才一步步答应她的要求。
哪怕她要带乐乐回家住,他也只能默认。
那时他犹豫过,挣扎过,每次看到方时嫤轻轻摸着肚子的样子,心就像被刀割。
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隐瞒。
他怕方时嫤不同意,怕她会因此离开,更怕……乐乐等不到那一天。
他以为熬过去就好了,只要乐乐康复,他就能好好补偿方时嫤,告诉她真相,求她原谅。
可他没想到,方时嫤会自己决定打掉孩子。
是因为他的疏远?是因为他让她住进那栋房子?还是……她早就知道了他和宋晚清的计划?
悔意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吞没。
他想起方时嫤刚查出怀孕时,眼里闪过的光和不安;
想起她半夜醒来,轻抚肚子时嘴角的笑意;
想起她最后一次问他“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时,眼底藏不住的绝望。
而那时他在做什么?他在和宋晚清商量怎么瞒着方时嫤留下脐带血,怎么在孩子出生后取样,怎么……把一切都藏起来。
一步错,步步错。
两个都是他的孩子,他想两全,
却没成想会伤害自己最爱的人,甚至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许之怀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以为只要乐乐能好起来,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可他忘了,方时嫤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是用来救命的工具。
“时嫤……”
许之怀跪倒在地上。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好像能看到方时嫤独自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能感受到她当时的绝望和无助。
她该有多疼啊,身体上的,还有心里的。
是他对不起她。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呢喃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如果当初他能坦诚一点,如果他能早点告诉方时嫤一切,求她原谅……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世界上没有如果。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是助理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许总,我们还在找……”
许之怀缓缓抬起头,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里一片死寂。
他知道,方时嫤是真的走了,带着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带着所有的爱与恨,决心要彻底地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所以才会走得这么决绝。
而他,只能留在原地,被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吞噬,日复一日地承受着自己种下的恶果。
闭上眼,盒子里那团小小的躯体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太初……”
“和气和太初,初气终归一”
这个名字磅礴大气,孩子长大一定会平平安安。
他曾经是那么坚信着。
可现在,家没了,她也没了。
只剩下他,和空荡荡的房子。
一滴泪缓缓滑过他的脸庞,许之怀悔恨不已。
南方的雨季很长,一连好几天都在下雨,方时嫤不喜欢雨天。
因为她总是觉得下雨天的空气都有一种让人发闷的感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方时嫤看了一眼备注才点开接听。
“方小姐。”
电话那头的男声带着职业的冷静,“按您的要求,三张去意大利,伦敦,丹麦的机票信息已经同步到公共系统,机场监控拍到许先生的人昨天下午确实去了机场的柜台。”
再次听到许之怀的消息。
方时嫤心头一震。
她明白,他之所以会同意宋晚清带着孩子回国,只不过是吃定自己绝对不会离开他。
可是他千算万算却没想到。
方时嫤早就知道一切。
他登机了吗?”
“没有。”
侦探的声音顿了顿,“他在柜台前站了十分钟,最后转身离开了。
不过按行程推算,现在应该知道伦敦了,如果他坐了另一班飞机的话。”
“好,我知道了。”
“可是您的行踪很快就会被发现的……毕竟许先生的技术团队很强大。”
“没关系,你的酬金我会按时打给你。”
方时嫤深吸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许之怀从来都这样,习惯用最迂回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深情。
就像当年她有一次赌气提出离婚时,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最后拿着一份财产转让协议出来,说只要她不走,名下所有资产都可以转到她名下。
而他自己可以随时净身出户。
他似乎永远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填补就能复原的。
“知道了。”
方时嫤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床头柜。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看见自己的脸。
这是她在民宿住的第五天。
从医院出来那天,她没有按原计划去机场,反而打车来到了这家民宿。
方时嫤曾经和好友来过几次。
民宿老板是个话少的中年女人,看到她来立马给她安排了带院子的一楼。
相对来说比较大也很安静。
还特地给她换上了安神的枕头,方时嫤的心里一阵暖意。
她知道许之怀一定会找过来。
方时嫤掀开被子坐起来,地板的凉意透过拖鞋渗上来。
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别致的木窗,槐树的清香混着潮湿的空气涌进来
手机里的天气预报说云南未来一周都是晴天,她点开购票软件,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最终按下了确认键。
云南她一直都很想去。
如今没有人和事情的顾虑,她就更想去看看。
该走了。
不是为了躲,只是不想再纠缠了。
反正许之怀迟早都要来,方时嫤决定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坐上飞机的时候,方时嫤还有些恍惚。
上一次研究云南的教程时,她甚至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独自奔赴心心念念的地方。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
云层被阳光染成淡淡的金粉色,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的故事书上的内容。
每一页前面都会有谜语,而书的答案需要特殊的卡片才能看到。
那时候多好,以为所有的问题都有答案,所有的离开都有归期。
空乘推着餐车走过时,礼貌问她需要些什么。
方时嫤摇了摇头。
她的胃里还隐隐作痛,没什么胃口。
前座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个年轻女人转过身,手里捧着一小袋饼干,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孩子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吵闹,这个给您,要是等会儿吵到您了,还请多担待。”
方时嫤接过饼干,目光落在女人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梳着两个羊角辫,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
样子十分可爱。
“没关系。”
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哑。
小女孩突然咯咯笑起来,伸手想去抓她垂在身侧的头发。
女人赶紧按住孩子的手:“朵朵,不许没礼貌。”
“她很可爱。”
方时嫤看着那只挥舞的小胖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痛意一直蔓延到心口。
女人松了口气,又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才转回去。
方时嫤低头看着那袋饼干,包装袋上印着卡通小熊,她捏着包装袋的边角,轻轻摩挲了几下。
她看了好久才戴上耳机,随机播放了一首音乐。
她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那段婚姻早已让她的真心显得可笑,许之怀就像不肯放手的孩子,以为只要攥得够紧,就能拼回原来的样子。
想起那天她躺在医院的检查室里,听着医生说“怀孕三周”,那时的她第一反应是开心。
许之怀的开心。
她甚至把他的开心放在首位。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为了别人不惜欺骗她。
飞机开始降落时,机身轻微地颠簸了一下。
方时嫤望向窗外,连绵的青山像被水洗过一样,绿得发亮。
她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陌生的空气,是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
她却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了很久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松开了。
拖着行李箱站在院子门口时,方时嫤有些惊叹。
出发前她只看过中网上的照片,没想到实景比照片里还要好。
青灰色的瓦檐,木格子窗,院角有棵小小的石榴树,枝头挂着几个青绿色的果子。
推开那扇木门。
房子是老式的两居室,客厅铺着暗黄色的木地板,家具也都是原木色的,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
可以看出主人保养的很好。
她放下行李箱,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稻田,风吹过,稻浪像绿色的海洋一样起伏。
接下来的几天,方时嫤活得像个真正的当地人。
每天早上被鸡鸣叫醒,她都要去吃一碗当地的皮蛋馄饨。
味道鲜美而且价格很实惠。
吃完以后她就去村口的早市买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摊主是个皮肤黝黑的大爷,每次都多给她一把小葱。
方时嫤给钱他也不收,只说是送的。
下午她会搬把藤椅坐在院子里看书,阳光透过石榴树的叶子洒下来,在书页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没有外卖。
她开始学着做饭,对着手机软件一步一步地操作,虽然偶尔会把菜炒糊,但看着自己做的家常菜摆在餐桌上,她的心里会有种踏实的感觉。
她给院子里的石榴树浇了水,清理了角落里的杂草,甚至买了几盆多肉植物,摆在窗台上。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整个院子。
但是唯一不好的是,云南的雨说来就来。
不给人一点心理准备。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瓦檐上,像在敲鼓。
风都带着湿冷的气息。
她起身去关窗,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轻轻的叩门声。
“您好,请问能让我躲会儿雨吗?”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突然吗传进来。
方时嫤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穿浅灰色冲锋衣的男人,背着一个大大的登山包,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脚下积了一小滩水。
“雨太大了,附近没找到避雨的地方。”
男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进来吧。”
方时嫤侧身让他进来。
男人走进院子,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身上,眼神里突然多了点惊讶。“请问……你是方时嫤学姐吗?”
方时嫤递毛巾的手顿了一下。
“你是?”
“我是沈言之啊!”
男人眼睛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高二三班的沈言之,你忘了?那时候你是学生会主席,还给我颁过奖呢。”
方时嫤的记忆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她确实有点印象,她记得给他颁的是“最佳创意奖”,奖品是一大本素描本。
“记得。”她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我来这边度假,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雨。”
沈言之接过毛巾擦着头发,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学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离婚了,在这里放松一下心情。”
方时嫤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沈言之手里的毛巾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样啊……那还真巧。”
他笑了笑,露出那个浅浅的梨涡,“我也是一个人来的,本来想爬附近的山,结果遇上这种天气。”
雨还在下,院子里的石榴树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方时嫤转身回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谢谢学姐。”沈言之跟在她身后走进客厅,目光在书架上扫了一圈,“学姐你也喜欢看村上春树吗?我高中的时候见你总拿着他的书。”
方时嫤端热水的手顿了一下。
她确实喜欢村上春树,高中就喜欢看,她当年随手放在教室的窗台上,没想到会被人记住。
“嗯,随便看看。”她把水杯递给他。
沈言之接过水杯。
“学姐,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嗯。”
“那挺厉害的。”沈言之喝了口热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我一直觉得学姐很独立,高中时候就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
方时嫤笑了笑,没说话。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
雨水把稻田浇得油亮,远处的山被雾气笼罩着,像幅朦胧的水墨画。
“学姐,我这次假期挺长的,要在这里待半个月呢,这附近我不太熟,你能不能雨后偶尔带我逛逛?”
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发出单调而温柔的声响。
方时嫤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头发还在滴水,冲锋衣的衣角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
她忽然想起高中时的那个午后,她抱着一摞文件从教学楼里出来,看见他坐在花坛边画画,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安静得像棵植物,却又在不经意间,让人记住了他的存在。
“好啊。”
方时嫤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等雨停了吧。”
“好!”
许之怀从来不相信人死后会有轮回之路。
可是他却破天荒的联系过两次朋友介绍的大师。
一次是为了给孩子取名保佑顺遂,另一次则是为了超度。
他给的价格很丰厚,大师来连夜就赶到了。
许之怀将盒子递给他,大师略略看了一眼便让徒弟捧起来。
一个小时候后,几个人在后院里搭上了法台。
大师开始整夜的诵经。
诵经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肃穆而哀伤的韵律。
许之怀站在供桌前,手里捧着一束洁白的桔梗花。
花很新鲜,一凑近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他从未信过鬼神轮回,可此刻却虔诚地挺直脊背。
供桌上的盒子用锦布裹着,不大,却压得他心口发疼。
“太初...”
他低声开口,“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
“爸爸知道错了,”他喉结滚动,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你别怪妈妈,她只是...只是暂时不想见我。等我把她找回来,我们一起等你回家,好不好?”
“下次你来,一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他将桔梗花放在供桌旁,花瓣上的露水顺着桌沿滑落,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水痕,像是流下的泪珠。
诵经声突然有了片刻的停顿,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宋晚清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她头发凌乱,妆容花成一大片,昂贵的连衣裙也是皱巴巴的,全然没了往日的精致。
“许之怀!”
她凄厉地哭喊着:“你还有心思在这给一个死婴做法事?我们的孩子快死了!”
她冲到许之怀面前,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脸上:“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嘴里一直叫着爸爸,你就不能去看他一眼吗?你是她的亲爸爸啊,而且医生说只有最后几个小时了!”
“你难道就连最后一面都能狠心不去见他吗?”
许之怀侧身避开她的手,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
宋晚清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这副模样,突然拔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歇斯底里的怨气:“你眼里就只有这个没成型的东西吗?它本来就不该存在!”
“要不是方时嫤那个jian人生下这团烂肉!我的孩子怎么会耽误治疗?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我的孩子救命!现在它没用了,就该剁碎了喂狗!”
原本平静的男人骤然转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死死盯着宋晚清:“你怎么敢...”
“它不是东西,她叫太初,是我和时嫤的孩子。”
“而你又算得了什么?我让你死你就活不到今晚!”
那眼神太过狠厉,带着十分的寒意,宋晚清被吓得腿一软,“咚”地一声跌坐在地。
她仰着头,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许之怀,突然觉得陌生又恐惧。
许之怀没再看她一眼,也没有杀她。
只是对着门口的保镖招手:“带下去,让她好好反省,别脏了太初的轮回路。”
保镖应声上前,架起瘫软的宋晚清就开始往外拖。
宋晚清挣扎着尖叫:“许之怀!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的孩子还在等你!”
许之怀是听见了的,但是他却不曾有一丝的心软。
宋晚清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门外。
大厅里重新恢复了肃穆,诵经声继续响起,只是许之怀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重新转向供桌,对着那个小小的盒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太初,别怕,有爸爸在。”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你了。”
法事结束时,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山。
许之怀亲自抱着小小的盒子,坐上车前往城郊的墓园。
那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背靠青山,面朝溪流,四周种满了洁白的栀子花。
墓碑上面只刻着两个字:太初,没有姓氏,也没有生卒年月。
他蹲在墓前,轻轻放下骨灰盒,用手帕仔细擦去上面的浮尘。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在这里好好待着,”他低声说,“爸爸会经常来看你,等找到妈妈,我们再来一起看你。”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许之怀准备挂断却发现是助理打来的。
许之怀站起身,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喂。”
“许总,”助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宋晚清的儿子...没了。”
许之怀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刚才停止了呼吸。”助理顿了顿,补充道,“医生说,要是当初能用上脐带血,或许还有希望。”
许之怀沉默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似乎更空了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说:“好好安葬了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看向一旁的助理,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时嫤的下落找到了吗?”
助理低下头:“我们查了所有的航班、高铁和私家车记录,都没有夫人的踪迹,她没有乘坐这些交通工具离开,我们还在扩大范围寻找。”
许之怀的眉头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只给你七天。”
“七天之内找不到人,你就不用回来了。”
“好的,许总。”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车子刚停稳,一道身影突然从阴影里冲了出来,拦在车门前方。
司机连忙急刹车。
打开大灯一看才发现是宋晚清。
她看起来比之前更憔悴了,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
看到许之怀下车,她立刻扑了上来,却被保镖中途拦住。
“许之怀!”她隔着保镖,声嘶力竭地喊,“我们的孩子死了!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吗?”
“我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找遍了全世界的医生给乐乐看病,甚至低声下气的回国求你.”
她哽咽着,“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许之怀绕过她,径直往别墅里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
宋晚清不甘心地挣扎着,对着他的背影哭喊:“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乐乐是你的亲儿子!”
“那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不记得了吗?”
许之怀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冰,“需要我找人帮你回忆一下,那天晚上你在酒里放了什么?又是怎么骗我的吗?”
“乐乐对你而言不过是换钱的筹码,你在我面前就不要再装了。”
宋晚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终于想起,自己在许之怀面前所有的底气,不过是那个用不光彩手段得来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她的筹码也没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有孩子在,总有一天能取代方时嫤。
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许之怀对她,从来就没有过感情。
宋晚清浑浑噩噩地被保镖架着离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什么都没得到。
爱情、地位、财富……甚至连那个她用来做筹码的孩子,也没了。
而许之怀,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她为了他,算计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却落得一无所有?凭什么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忽略她的痛苦,一心只想着那个离开的方时嫤?
她越想越不甘心。
她猛地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那是她早就藏好的,原本是想用来自杀来威胁许之怀,现在却成了她最后的武器。
“许之怀!你去死吧!”
她挣脱保镖的束缚,像疯了一样冲向许之怀,手中的匕首直刺他的胸口。
然而,还没等匕首碰到许之怀她就被旁边的保镖一脚踹倒在地,手腕被死死按住,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许之怀缓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宋晚清。
他一步步走过去,然后抬起脚,将鞋子稳稳地踩在她的脸上。
冰冷的皮鞋底贴着她的皮肤,宋晚清不停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每挣扎一分,他的力度便加重一分。
“你想杀我?”
许之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害死了乐乐,还想杀我吗?“
他俯下身,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看来,你根本不需要可怜。”
他直起身,对着保镖吩咐:“带下去。让她好好体验一下我的待客之道。”
宋晚清被保镖一起拖走时,发出凄厉的尖叫。
直到咒骂声、哭喊声渐渐远去。
许之怀站在原地,看着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眼神晦暗不明。
七天时间一天天过去,方时嫤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许之怀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别墅里的东西被砸了不少,下人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他。
他把所有的悔恨和愤怒都发泄在宋晚清身上。
别墅的地下室成了宋晚清的噩梦。
每一天,都能听到地下室传来的惨叫声,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许之怀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依旧每天处理公司的事务,然后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对着方时嫤的照片坐一整夜。
直到第七天傍晚,助理终于带来了消息。
“许总,找到了!夫人找到了!”
来源:霜霜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