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想当初,他苦苦追求了我整整五年,那股执着劲儿,旁人看了都为之动容。后来,我们终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成婚之后,他更是把我当成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生怕我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周围所有人,无一不笃定地说,裴砚之爱我爱到了骨子里。
想当初,他苦苦追求了我整整五年,那股执着劲儿,旁人看了都为之动容。后来,我们终于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成婚之后,他更是把我当成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生怕我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平日里,只要我轻轻皱一下眉头,他就像丢了魂儿似的,不管手头正忙着多么重要的事务,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放下,想尽办法哄我开心。他会变着花样给我准备各种小惊喜,或是带我去我喜欢的地儿游玩散心,又或是亲自下厨给我做一顿丰盛的美食。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对我百般宠溺、看似深情至极的裴砚之,竟然先后背叛了我整整三次。
第一次背叛发生在一场热闹非凡的酒宴上。那晚,宾客们觴筹交错,气氛热烈至极。裴砚之不知怎的,被人暗中下了药,整个人晕晕乎乎、神志不清。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竟与那青楼里艳名远播的花魁有了肌肤之亲,共度了一夜良宵。事后,我得知这个消息,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可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儿,我实在狠不下心就此与他决裂,最终还是心软了,选择了原谅他。
第二次背叛,是在一家医馆里。那天,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便独自前往医馆看病。谁能想到,就在医馆里,我竟意外撞见了裴砚之。只见他正小心翼翼地陪着那个花魁在诊脉,那关切的神情,仿佛花魁才是他最珍视的人。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无数根针狠狠扎着,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一脸慌张,随后又装作一脸诚恳地向我解释,说等花魁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就把他们母子俩远远地送走,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我当时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迷了心智,还是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对这段感情的眷恋,竟然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的话。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第三次背叛,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深渊。那天,万宝楼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其中有一件拍品是我父亲的遗物,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满心期待地前往拍卖会,一心想要把父亲的遗物拍下来。可没想到,裴砚之也出现在了拍卖会上,而且他还和我争抢这件遗物。拍卖过程中,他一次次地加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决绝。最终,他竟然点天灯,以一个高得离谱的价格将父亲的遗物拍了下来。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为了给我惊喜才这么做。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拍下遗物后,转身就把它戴在了那个花魁的腕上。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所有的幻想和期待都在瞬间化为泡影,我对他彻底死心了。
回到家后,我毫不犹豫地写好了和离书,然后平静地把和离书递到他面前。他看到和离书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愤怒和凶狠。他猛地一把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碎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接着,他用力掐着我的下巴,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生是裴家人,死是裴家鬼!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我离开的决心。我表面上装作顺从,暗地里却在悄悄谋划着逃离这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地方。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我趁着所有人都熟睡之际,带着简单的行李,悄悄地离开了那个曾经充满欢笑,如今却只剩下痛苦回忆的家。
1
今日恰逢花朝节,整个城池都沉浸在一片烂漫之中,满城的桃花竞相绽放,粉白相间的花瓣如云似霞,将街道装点得美不胜收。
我静静地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手中拿着绣花针,在素白的帕子上穿梭,一针一线都倾注着我的心思,同时心里也在默默期待着裴砚之归来。
随着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丫鬟小荷神色匆匆、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她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姐,姑爷回来了,可……”话还没等她说完,院门就“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裴砚之脚步踉跄地走了进来,只见他衣襟松散,领口微微敞开,身上还沾染着浓重刺鼻的脂粉香气。他看到我时,先是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容,伸手就想揽我的肩膀,嘴里还亲昵地说道:“舒儿,怎么还没睡呀?”
我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他的触碰,目光冷冷地盯着他,问道:“你去哪了?”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语气轻佻地回答:“不过是和商行的几位掌柜喝了点酒,应酬罢了。”然而,在我余光扫过之处,却瞥见了他衣领上那一抹格外刺眼的胭脂痕迹。
我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戳穿他:“应酬?你应酬到青楼去了?”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敷衍道:“舒儿,你多心了,我不过是路过花满楼,进去喝了杯茶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的愤怒和失望情绪,说道:“裴砚之,我们成婚已经七年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好哄的小姑娘吗?”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紧接着冷冷地说道:“你今日是怎么了?不过是一点小事,何必揪着不放呢?”
我闭上眼睛,让自己平静了片刻,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没有了多余的情绪,淡淡说道:“好,小事。”
他见我语气有所缓和,便又凑了过来,伸出手想摸我的脸,讨好地说:“舒儿,你最懂事了。”
我偏头躲开他的手,转身朝着屋里走去,说道:“我累了,先去歇息。”
他见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厉声道:“沈云舒,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挣脱不开他的拉扯,索性直视着他,冷笑道:“你想要什么态度?笑着迎你进门,再替你更衣沐浴?”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猛地松开我,怒声道:“你今日吃错药了?”
我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走进了屋里。
三日后,我坐在窗前,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书。这时,小荷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不好了!外头……外头有个女人跪在府门前!”
我放下手中的书,皱起眉头问道:“什么人?”
小荷咬着嘴唇,声音颤抖地说道:“是花满楼的叶采薇,她说……她说怀了姑爷的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我指尖忍不住微微一颤,整个人愣了一瞬。很快,裴砚之就被祖母叫去了正堂。
我静静地站在廊下,听着正堂里传来祖母愤怒的斥责声和叶采薇那楚楚可怜的哭声。过了许久,裴砚之才从正堂里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他看到我时,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快步朝我走来,握住我的手,说道:“舒儿,你听我解释。”
我抽回自己的手,平静地看着他,问道:“解释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那晚我被人下了药,并非有意……”
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了他:“所以呢?”
他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祖母说……孩子必须留下。”
我笑了,那笑容中满是嘲讽:“裴砚之,你连撒谎都懒得编圆些?”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恼羞成怒道:“沈云舒!你别不识好歹!祖母以死相逼,我能怎么办?”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七年的夫妻情分,原来不过如此。
我转身朝着屋里走去,他追了上来,一把扣住我的肩膀,大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回头,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我要和离。”
他震惊地望着我,随即冷笑一声:“你做梦!”
我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里。当夜,我坐在桌前,将所有绣着鸳鸯的帕子都拿了出来,用剪刀一件一件地绞碎。这些帕子,皆是我曾经绣给他的定情信物,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可笑。
自那日起,我便再未与裴砚之同房。我搬去了西厢的小院,整日闭门不出。小荷劝我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只是摇摇头,依旧坐在窗前绣花,只是绣的全是素净的帕子,再也没有了鸳鸯的图案。
两月后,万宝楼赏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南。我放下手中的绣绷,对小荷说道:“备马车,我要去万宝楼。”
小荷一愣,疑惑地问道:“小姐要去买什么?”
我打开妆匣,取出了自己积攒多年的私房银票,说道:“我爹生前最爱的翡翠玉镯,今日拍卖。那是沈家的传家之物,当年家道中落时被变卖,如今终于有了赎回的机会。”
万宝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我戴着帷帽,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睛紧紧盯着台上,静静等着玉镯开拍。
“下一件,翡翠玉镯,起价五百两!”随着拍卖师的声音响起,我正要举牌,忽然听到二楼雅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千两。”
我猛地抬头,只见裴砚之倚在栏杆边,脸上带着轻笑。令我惊讶的是,他的身旁居然坐着叶采薇。叶采薇一身桃红襦裙,妆容艳丽,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极了一只开屏的雌孔雀。
我苦笑一声,无奈地叹息,随后举牌:“一千二百两。”
裴砚之挑眉看过来,似乎认出了我,笑意更深了:“一千五百两。”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镯子虽珍贵,但市价最多也就八百两。
我紧张得手心沁出了汗,但还是咬了咬牙,继续举牌:“两千两。”
裴砚之微微一笑,对着掌柜淡淡说道:“点天灯。”
满堂瞬间寂静无声。点天灯是万宝楼的规矩,无论别人出价多少,点灯者自动加价一百两,直到无人竞拍。他这是摆明了要不计代价地拿下这只镯子。
掌柜喜笑颜开,大声宣布:“裴公子点天灯!翡翠玉镯归裴公子所有!”
叶采薇娇笑着偎进裴砚之怀里,撒娇道:“多谢裴郎,这镯子真好看。”
拍卖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我站在万宝楼门口,亲眼看着裴砚之将玉镯戴在了叶采薇的腕上。
他抬头看见我,笑容一滞,随即走了过来,说道:“舒儿,你也来了?”
我掀开帷帽,冷声道:“你明知道那是我爹的遗物。”
他皱起眉头,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是个镯子,你何必斤斤计较,我再送你副更油更润的镯子便是……”
我冷笑一声,厉声道:“你明知那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脸色沉了下来,不耐烦地说道:“沈云舒,别闹了。采薇近日心情不好,这镯子能哄她开心。”
我看着他这副人面兽心的模样,忽然觉得恶心至极。叶采薇扭着腰走过来,晃着腕上的镯子,嗔笑道:“姐姐别生气,裴郎也是心疼我。你若喜欢,改日我让人仿个一样的送你?”
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就朝她脸上扇了过去。裴砚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怒喝道:“你疯了?”
我挣不开他的手,只能死死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裴砚之,你如此纵容这个贱人,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娶了你这样善妒的妇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抽回手,转身就走。回到裴府,我直接去了书房,铺纸研墨,挥笔写下和离书。
墨迹还未干,裴砚之就踹门而入。他一把抓起和离书,扫了两眼,冷声道:“你想和离?”
我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是。”
他怒极反笑,三两下将和离书撕得粉碎,碎片如雪片般飘落。他恶狠狠地说道:“你生是裴家人,死是裴家鬼!这辈子都别想走!”
我弯腰捡起一片碎片,轻声说道:“裴砚之,你留不住我的。”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头,恶狠狠地说道:“那你试试看?”
我淡淡道:“你若要强留,留下的只会是我的尸体。”
他震惊地瞪大眼睛,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又猛地松开,拂袖而去。当夜,我情绪失控,砸碎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小荷哭着拦我:“小姐,别伤着自己……”
我停下动作,看着满室狼藉,淡淡道:“小荷,收拾细软,我们走。”
“现在?”小荷小声嘀咕,“这深更半夜的……”
我取下墙上挂着的斗笠,坚定地说道:“就现在。”
趁着夜色,我带着小荷从后门溜出了裴府。刚转过街角,忽听身后马蹄声急。裴砚之带着家丁追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我拽着小荷闪进一条窄巷。
小荷拽了拽我的袖口,小声问:“小姐,我们往哪儿跑?”
我淡淡道:“出城。”
巷子尽头是城墙的排水暗渠,我小时候常偷溜出去玩,对这里十分熟悉。如今倒成了我们逃命的出路。刚钻出暗渠,身后就传来裴砚之的怒喝:“沈云舒!”
我头也不回地拉着小荷拼命往前跑。雨水把山路泡得泥泞不堪,我的绣鞋早就陷在了泥里,我便干脆脱下鞋袜,赤着脚往前冲。
“站住!”裴砚之的声音越来越近。
半山腰有座破庙,我推门进去。腐朽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小荷抖着手点亮了火折子。我这才发现,庙里供着一尊斑驳的土地公,许是太久没人来拜,就连香案上都积了层厚厚的灰。
“小姐,我们要是躲在这里,姑爷肯定找不到。”小荷说道。
我刚要说话,庙门突然被踹开了。裴砚之站在门口,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跑。”
我淡淡一笑,“你不是也会追吗?”
他一步步走近:“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回去!除非你杀了我!”我坚定地说道。
他掐住我的脖子,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
我仰头看他:“你敢,但你不会。裴家少夫人暴毙,你怎么跟官府交代?”
他噗嗤一笑:“谁说我要杀你?”
言毕,他松开手,退到了门口,“既然你这么喜欢野趣,不如在这住一晚,明日我就来接你回去,咱们的账,回家慢慢算。”
紧接着,木门被重重地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我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手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
小荷哭着给我包扎:“小姐,我们怎么办?”
我望着窗外,淡淡道:“我们天亮就下山,决不能再回去。”
夜半,风突然大了起来。呜咽的风声里,夹杂着奇怪的响动。小荷抓住我的袖子,抖着声音说:“小姐……你听……”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是狼,而且不止一只。我惊了一瞬,随手抄起香案上的烛台。木门开始震动,利爪挠门的声音让我毛骨悚然。
小荷指着地上说:“小姐!土……土地公后面有个地窖!”
我们刚挪开神像,庙门就被撞开了一道缝。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快下去!”我把小荷推进地窖,正要跟上,一头灰狼已经扑了进来。我把烛台狠狠地砸在狼的头上,它吃痛退后,我趁机跳进地窖,迅速拉上了木板。
狼爪刨木板的声音持续了整夜。天蒙蒙亮时,外面终于安静了。我推开条缝往外看,庙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拖拽的血迹。
“有人吗?”粗犷的男声突然响起。我屏住呼吸。“奇怪,明明看见有火光……”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荷刚要出声,我就捂住了她的嘴。木板突然被掀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我下意识举起烛台。“嚯!”满脸络腮胡的樵夫吓了一跳,“小娘子怎么躲在土地庙底下?”
我这才看清他腰间别的柴刀和肩上扛的猎物。“遇到狼了?”他看了眼庙里的痕迹,恍然大悟,“算你们命大。这山里的狼群最近可凶得很。”
小荷哇地哭了出来:“求大叔救救我们!”
樵夫挠挠头:“我正要下山卖柴,顺路捎你们一程吧。”
下了山,我掏出仅剩的银簪子谢他。樵夫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前面就是渡口,你们要去哪?”
我看着江上来往的商船,轻声道:“越远越好。”
襄阳城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七日。我站在新租的小院门口张望。小荷小心翼翼地往门楣上挂上了“云醺坊”的木牌。
“小姐,咱们真能靠酿酒过活吗?”小荷踮着脚擦着牌匾上的水珠,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我挽起袖子走进院子,自信地说道:“我们沈家祖传的梨花酿方子,养活我们两个绰绰有余。”
后院的梨树刚冒新芽,我舀起一瓢井水冲洗石槽。这院子虽小,但有一口甜水井,正是酿酒的好地方。
一月后,第一坛酒已经酿好了。天刚蒙蒙亮,前院突然传来喊声。“掌柜的,来坛酒!”
我擦擦手走了出去,看见个穿短打的脚夫站在门口:“听说这新开了酒坊?”
我掀开柜台后的酒缸,舀了一勺递给他:“尝尝。”
脚夫咂着嘴喝完,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够劲儿!比东街老刘家的还香!”
他掏出铜板,笑了笑:“先来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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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张首日,我们便成功售出一坛佳酿。
小荷一边数着铜钱,脸上笑开了花:“小姐,照这个势头,咱们下个月就能换个更大的铺面啦!”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自信满满地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咱们沈家的酿酒秘方,足够养活咱俩了。”
小荷笑呵呵地跑去院子里收拾去了。
半月后,天空终于放晴,云醺坊的门口排起了长队。
“听说这家的酒特别香醇?”一位顾客问道。
“可不是嘛,前日李员外家宴客,还特地来买了十坛呢!”另一位顾客附和道。
我正忙着给客人打酒,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人群自动分开,几个身穿军服的人勒马停在了店前。
为首的男子翻身下马,玄色军服被雨水打湿了几分,更显英气。他剑眉星目,腰间配着长剑,走路时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显得威风凛凛。
“新开的酒坊?”他扫了一眼招牌,问道。
我点点头:“将军是要打酒吗?”
他大步走进店里:“最烈的酒来一壶。”
我转身从最里侧的缸里舀出一勺酒。这是按照古方酿制的“烧春”,寻常人半杯就倒。
他接过碗,一饮而尽,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够辣,再来一碗。”
他把空碗推了过来。我一脸担忧地说:“这酒后劲大……”
“怕我付不起钱?”他解下腰间的钱袋,扔在了柜台上。
我只好又给他满上。两碗下肚,他的眼神依旧清明,只是耳根微微泛红:“姑娘这手艺,比军中的酿酒师傅强多了。”
“过奖。”我低头擦着柜台。
他笑了笑:“萧无忧。”
我愣了一下:“什么?”
“我的名字。下次来,记得给我留两坛。”他说道。
他起身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对了!”他在门口回头问道,“怎么称呼?”
我鬼使神差地答了真名:“沈云舒。”
“沈姑娘。”他点点头,大步走向马匹。
小荷凑过来小声说:“小姐,这位将军好生威风啊。”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裴砚之从前最爱喝的也是烈酒,只是他总嫌我酿的不够味,如今倒有人赏识了。
“收拾一下,明日多蒸两锅粮。”我卷起袖子往后院走,“看来要多酿些烧春了。”
傍晚关店时,我发现柜台上有块玉佩。是墨玉雕成的虎符样式,用红绳系着,应该是那位萧将军落下的。
小荷举着玉佩对着光看:“小姐,这要收起来吗?”
我摇摇头:“贵重物件,人家会来寻的。”
果然,第二日刚开门,萧无忧就来了。
“找这个?”我举起玉佩。
他明显松了口气:“多亏掌柜的!我还以为丢在军营了。”
我笑着摆摆手,转身去取酒:“昨日答应给将军留的酒。”
他却不接,反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尝尝。”
纸包里是几块琥珀色的糖,晶莹透亮。“这是西域带来的冰糖,配烈酒最好。”
我迟疑地拈起一块,糖块在舌尖化开,甜得发腻。“好甜。”我忍不住笑了。
萧无忧盯着我的笑脸看了会,突然道:“沈姑娘,你笑起来很美,你该多笑笑的。”
我低头继续擦拭酒坛,假装没听见。
端午前日,萧无忧又来到了云醺坊。他这次没穿军服,一袭靛青长衫,倒像个寻常富家公子。只是腰间那把长剑和挺直的脊背,还是掩不住行伍之气。
“沈姑娘,明日可有空?”他倚在柜台边,眉眼含笑。
我正在记账,闻言抬头:“将军要买酒?”
“买酒何须等明日。”他忽然变出个油纸包,“尝尝,刚出炉的桂花糕。”
甜香扑鼻而来。小荷在一旁偷笑,我轻咳一声:“将军有事?”
“明日襄阳河有龙舟赛,想邀姑娘同游。”他说得坦荡,耳根却微微泛红,“我租了条画舫。”
我笔尖一顿,出神间,墨汁在账本上洇开个小点。“这不合规矩。”我低头继续写字,“孤男寡女……传出去有辱将军清誉……”
“画舫上有丫鬟仆役,还有我几个军中同僚。”他打断我,“沈姑娘是生意人,就当结交新客。”
小荷突然插嘴:“小姐,明日我去给王婶家送酒,铺子歇业一天正好。”
我瞪她一眼,她却假装没看见,哼着小曲往后院去了。
萧无忧淡淡一笑:“明日辰时,我来接你。”
他没给我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门帘晃动间,我看见他脚步轻快,像是打了胜仗。
第二日天刚亮,小荷就把我从被窝里拖出来。“小姐,穿这件藕荷色的!”她翻箱倒柜,“哎呀,这支木钗太素了……”
我拍开她的手:“又不是去相亲。”话虽这么说,出门前我还是偷偷抿了胭脂。
萧无忧在巷口等着,见我出来,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随后笑道:“沈姑娘的美堪比貂蝉。”
我瞬间脸红:“画舫在哪?”
河岸叶絮纷飞,画舫上果然有几个军汉,见我们上来,齐刷刷起身行礼:“嫂子好!”
我脚下一绊,萧无忧眼疾手快扶住我的胳膊:“乱喊什么?这是云醺坊的沈掌柜。”
“是是是,沈掌柜好!”众人哄笑着散开。
画舫缓缓离岸,河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萧无忧带我站在船头,指着远处:“看,龙舟来了。”
江面上,十几条龙舟破浪而来,鼓声震天。岸边人潮涌动,喝彩声此起彼伏。
“尝尝这个。”萧无忧递来个小酒杯,“用你酿的烧春调的雄黄酒。”
酒液入喉,比平日更辣几分。我呛得咳嗽,他笑着拍我的背:“慢点喝。”
正说着,画舫突然剧烈摇晃。“小心!”萧无忧揽住我的腰。
我抬头看去,愣了一瞬。隔壁画舫上,裴砚之持剑而立,脸色难看极了。他冷声道:“舒儿。玩够了吗?”
我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萧无忧立刻侧身挡在我前面:“这位是?”
裴砚之冷笑:“我是她丈夫。”
我攥紧萧无忧的衣袖:“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书我撕了。”裴砚之剑尖指向我,“现在,跟我回家。”
萧无忧纹丝不动:“裴公子,强抢民女是重罪。”
“抢?”裴砚之纵身跃到我们船上,“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画舫猛地倾斜,我踉跄着抓住栏杆。萧无忧扶住我,转头对裴砚之道:“有事上岸说,别惊扰百姓。”
岸边已经有人往这边张望。裴砚之笑了:“好啊。”
回到岸上,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可知我寻了你多久?”
萧无忧按住他的肩膀:“松手。”
裴砚之反手就是一剑,萧无忧闪身避开,长剑出鞘。两人剑拔弩张,周围百姓惊呼着散开。
“住手!”我冲到两人中间,“裴砚之,你到底想怎样?”
他厉声道:“跟我回江南。”
“不可能。”
“那就别怪我硬来。”他吹了声口哨,巷子里立刻冲出十几个裴府家丁。
萧无忧的部下见状,纷纷拔刀。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我从袖中掏出把剪刀抵在颈间:“都别动!”
来源:若梦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