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伴去世三年,儿子在南方打拼,偶尔视频聊天,更多时候是我一个人对着电视机发呆,听着楼下小广场放的《常回家看看》,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信封就那么随意地搁在我阳台的花盆旁,初春的风轻轻吹来,仿佛要把它卷走。
我走过去,拾起信封,里面是两千块整整齐齐叠好的钱和一张小便条。
我退休后的日子过得和北方的春天一样,乍暖还寒,看似舒适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老伴去世三年,儿子在南方打拼,偶尔视频聊天,更多时候是我一个人对着电视机发呆,听着楼下小广场放的《常回家看看》,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这个老旧小区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是纺织厂的福利房,砖红色的外墙已经斑驳,楼道里还保留着当年贴的瓷砖,走廊上时常能闻到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
信封里那张便条上写着:"老王,麻烦您下周一到周五接送小斌上补习班,钱是酬劳。李淑芬。"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匆忙中写下的。
李淑芬是我隔壁单元的邻居,四十出头,留着短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和丈夫在小区门口开了家小超市,养着上初二的儿子小斌。
我攥着那两千块钱,站在阳台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这年头,谁不缺这点钱?可我堂堂一个退休厂长,接送个孩子还要收钱?这算什么事啊!就像当年我们单位搞互助,哪有算这些的。
我把钱放回信封,决定第二天去退回去。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两千块钱。老伴在世时常说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可这事关乎的不是面子,是做人的原则。
第二天一早,我刮了胡子,穿上那件褪了色的格子衬衫,敲开了李淑芬家的门。
李淑芬开门时明显愣了一下,她身上还系着围裙,屋里飘出煎鸡蛋的香味:"王叔,您这么早?"她的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
"这钱我不能收。"我把信封递过去,"咱们是邻居,帮个忙是应该的,收钱就见外了。"
李淑芬没接,她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王叔,我知道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我跟孩子爸最近闹别扭,他去外地谈生意了,我得看店,实在没法接送小斌。"
"那也不用这么客气,"我把信封往她手里塞,"当年咱们厂里困难的时候,大家都是互相帮衬,哪有算这些的。"
李淑芬的眼圈突然红了:"王叔,您不知道,小斌爸这人倔,说是不能白占别人便宜,让我一定得给您钱。"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恳求。
屋里传来小斌的声音:"妈,谁来了?"一个瘦高的男孩走了出来,他看到我时微微低下了头,有些腼腆地叫了声:"王爷爷好。"
看着这对母子,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何况是一个小家庭的请求,我把钱装进口袋,权当是个见面礼。
"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从下周一开始,我早上七点半来接小斌,下午五点接他回来。"
李淑芬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太谢谢您了,王叔。"
走出李淑芬家,我在楼道的窗户前站了一会儿。楼下几个穿着灰蓝色衣服的老人正在打太极,动作整齐划一。他们都是我当年的老同事,如今也都成了"闲人一个"。
我回到家,把那两千块钱放进了抽屉里,和我那些陈年的工作证、奖状放在一起。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平稳有力,就像过去三十年一样。
接送小斌的日子很快到来。这孩子瘦瘦高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声音不大,总是抱着几本厚重的教辅资料。
我的老捷达车已经开了十几年,是当年厂里发的福利,排气管偶尔会冒黑烟,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皮革味和我常用的老冀宏烟的气息。
小斌上车后总是安静地坐在后排,偶尔问我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我以前在厂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退休这么早。
"王爷爷,您在厂里工作时,是不是很忙?"一天,小斌突然这么问我。
"忙啊,那时候厂里三班倒,我有时候连续几天不回家。"我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那会儿咱们厂是全市的重点企业,订单多得做不完,我当车间主任的时候,经常半夜被叫去处理问题。"
"那您儿子会不会不高兴?"小斌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像是在看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当然不高兴了,那时候他还小,总吵着要我陪他玩。"我笑了笑,"有一次,他把我的工作证藏起来,说是不让我去上班。"
小斌没有笑,他的眼睛里藏着我所熟悉的东西——渴望和孤独。我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儿子,那个总是站在门口等我回家的小男孩。
"您后来...后悔吗?"小斌又问。
这个问题让我沉默了。后悔吗?当然后悔。等我退休了,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之间少了那种父子之间应有的亲密。
"后悔啊,"我轻声说,"所以你爸妈现在忙是为了你好,等你长大了,他们就有时间陪你了。"
小斌低下头,不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发动机的轰鸣声。
就这样,接送小斌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早上我会提前起床,煮一壶浓浓的老白干茶,听着收音机里的晨间新闻,然后开车去接小斌。
每天路过小区门口,总能看到李淑芬和她丈夫李大明在超市忙碌的身影。李大明是个壮实的中年人,总是一副急性子的样子,对来买东西的邻居们态度冷淡,和李淑芬的和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区的老王婆常在背后议论他们:"这个李大明啊,脾气不好,听说欠了不少钱,整天愁眉苦脸的。"
"是啊,他那个小超市开得不咋地,谁愿意去啊,还不如去大超市呢。"老刘头附和道。
我对这些闲言碎语不置可否。在我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何况人家小两口勤勤恳恳做生意,也是为了小斌的将来。
第三个星期的周四,下着小雨,北方初春的冷雨夹杂着丝丝寒意,打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小斌上车时脸色发白,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说是昨晚复习到很晚。
我递给他一块老式的大白兔奶糖:"吃点糖,提提神。"这是我常年的习惯,口袋里总揣着几块糖,当年在厂里加班时就靠这个提神。
小斌勉强笑了笑,接过糖放进嘴里。他的手冰凉,我不由得把车里的暖气开得更大了些。
车开到半路,正走到一段弯道,小斌突然捂住嘴,但还是没忍住,吐在了我前不久新换的米色座椅套上。
"对不起,王爷爷...我、我晕车..."小斌惊慌失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脸色更白了,整个人蜷缩在座位上。
"没事,小事情。"我连忙靠边停车,取出纸巾给他擦嘴,"车里有矿泉水,漱漱口,休息一会儿,不着急。"
我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一件旧棉袄给他披上,帮他把座位调低:"躺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不舒服就告诉我。"
雨越下越大,打在车顶上,节奏密集。我坐回驾驶座,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象,想起当年儿子小时候也经常晕车,每次出门都要备着塑料袋和湿毛巾。
等小斌稍微好一些,我们才继续上路。到了补习班,我嘱咐他好好休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回去的路上,我把车开进了一家洗车店,让工作人员清洗了座椅。虽然表面的污渍去掉了,但那股酸味和洗涤剂的味道混在一起,在车里挥之不去。
当天晚上,我没有告诉李淑芬此事,不想让她担心。可不知怎么的,第二天一早,她就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座椅套。
"王叔,这是赔您的,座椅上的味道我让人帮您去掉。"她的语气里带着歉意,"小斌昨晚都告诉我了,他说您特别照顾他,还给他吃糖。"
"真不用这么麻烦,小孩子晕车很正常。"我推辞道,"我儿子小时候也这样,习惯就好了。"
"不行,这是规矩。"李淑芬固执地说,眼圈有些发红,"我们家欠您的已经够多了。"她的神情里有种莫名的愧疚,仿佛不仅仅是为了座椅的事。
"淑芬啊,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是邻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我接过座椅套,"明天继续接送小斌,你放心。"
李淑芬点点头,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王叔,小斌爸最近可能要去趟外地,要几个月才回来,到时还得麻烦您多照顾小斌。"
我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放宽心,有我呢。"
李淑芬走后,我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窗外,老旧的路灯亮起来,在雨中显得有些朦胧。我想起那天在车上小斌问我的话,突然感到一丝心酸。
周日下午,我在院子里浇花,一盆老式的君子兰,是老伴生前最喜欢的。小区的公共花园里,几位老人正在下象棋,棋盘上的红黑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将军!"老刘头的声音传来,引得周围几个人发出一阵笑声。
李淑芬突然出现在花园里,向我走来,脸色凝重:"王叔,座椅清洗了还是有味道,我估摸着得赔您两万块。"
"两万?你疯了吧!"我差点把水壶掉在地上,"一个座椅套值几个钱?再说了,谁家孩子没晕过车?当年我儿子吐在出租车上,也就赔了十块八块的。"
李淑芬咬着嘴唇,眼神闪烁:"王叔,这不光是座椅的事。您年纪大了,每天接送小斌,风吹日晒的,我们家耽误您不少精力。这钱,您收着。"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眼神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哪里是赔偿,分明是在用钱把人推远。
"李淑芬,你是觉得麻烦我了,想用钱打发我是吧?"我少有地提高了嗓门,"我王长海活了六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觉得我会在乎这点事?"
院子里的杨树叶子哗哗作响,不远处的几个老头停下了棋局,好奇地看过来。
"不是,我就是..."李淑芬的眼圈红了,声音有些发抖,"最近小斌爸的事情多,我怕给您添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得我好像很脆弱似的。"我气得胡子直抖,"当年厂里最困难的时候,我带着工人三班倒,一个月不回家也没喊累。"
就在这时,小斌从楼道里冲出来:"妈,你别这样!"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钱,我只想有人陪我!爸爸天天不在家,你整天忙着看店,只有王爷爷会问我今天学习怎么样,会给我讲故事..."
小斌的话像一把刀子,扎在了李淑芬的心上。她愣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风突然停了,院子里一片寂静。几只麻雀停在杨树枝头,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老刘头咳嗽了一声,示意大家别看了,象棋又继续了。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我家的小客厅里。这是一间普通的老式客厅,墙上挂着我和老伴的合影,茶几上放着一个老式收音机,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都是老伴喜欢的。
李淑芬端着茶杯,讲起了她的故事。
原来她当年是纺织厂的模范工人,每年都能拿到红旗,照片常上厂报。后来厂里不行了,她是第一批下岗的。下岗后和丈夫东拼西凑开了小超市,日子虽然紧巴,但也算有个盼头。
"刚开始还行,后来生意越来越难做。"李淑芬叹了口气,"大超市开到家门口了,我们那点小生意哪里抢得过人家。"
丈夫脾气急,去年和供货商打了架,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到处找活干还债,两口子为了钱的事经常拌嘴,夫妻关系也越来越僵。
"他现在去了南方,说是给人家工厂送货,一个月能挣五六千。"李淑芬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我就怕小斌受影响,所以想尽办法让他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个好大学。"
"可我忙得连陪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有时候回家,看到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背影那么孤单,我就特别心疼。"
小斌坐在一旁,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一块方糖,脸上还有泪痕。
我想起自己年轻时为了工作,忽略了对儿子的关心。等回过神来,儿子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朋友和兴趣,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如今儿子成家立业,却很少回来看我。
命运真是爱开玩笑,让我在晚年时陪伴起另一个孩子。也许,这是给我的一次弥补的机会。
"淑芬,以后别提什么赔偿了。"我从橱柜里拿出一块老式怀表,递给她,"这表是我当年在厂里立功时发的,走了三十年了,一直很准时。就像咱们这些老人,虽然慢,但还能发挥余热。"
李淑芬接过怀表,轻轻抚摸着表面上刻着的"模范工作者"几个字,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谢谢您,王叔。"
小斌抬起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王爷爷,您能教我下象棋吗?我在学校看同学们下,可好玩了。"
"当然可以,我当年在厂里可是棋王啊!"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从那以后,每天接送小斌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我教他下象棋,讲我年轻时的故事,他给我看他的奥数题。
闲暇时,我会带他去小区后面的小河边钓鱼,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浮漂在水面上轻轻摇晃。
"王爷爷,鱼儿为什么不上钩啊?"小斌好奇地问。
"钓鱼和做人一样,要有耐心。"我笑着说,"急不得,该来的总会来。"
小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专注地盯着水面,不愿错过任何动静。
李淑芬也常来我家,带些自己做的家常菜,有时我们三个一起吃晚饭,就像一家人一样。小小的饭桌上,有时欢声笑语,有时沉默温馨,窗外是夕阳西下的景象,给这个小家增添了几分温暖。
邻居们开始议论我和李淑芬母子,说我们走得太近了,有的甚至说我是不是看上了李淑芬。
老刘头在棋盘边上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老王啊,你帮人是好事,但别太上心,人家毕竟有自己的家庭。"
我笑了笑,没有解释。在我看来,人世间的情感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况且,我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已过了那种风花雪月的年纪。
小区里的广播站每天早上都会放些健身操的音乐,我和小斌有时会在小区的空地上跟着做几个动作,引得周围的老人们啧啧称奇。
"老王,你这精神头比年轻人还足啊!"老张头笑着说。
我只是笑笑:"有事干,人就不显老。"
小斌有次问我:"王爷爷,您为什么要帮我们?其他爷爷奶奶都忙着带自己的孙子孙女,您怎么有时间管我?"
我摸摸他的头:"因为咱们是邻居啊,邻居不就是远亲近邻嘛。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有你这个小伙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斌似乎不太相信:"可是我妈说,现在人心都变了,邻居之间都是各过各的。"
我叹了口气:"那是因为大家都太忙了,忙着赚钱,忙着生活,忙得连身边的人都忽略了。其实啊,人这一辈子,钱赚再多,也没有情谊珍贵。"
夏天到了,小区里的树木葱郁,蝉鸣声此起彼伏。李大明从南方回来了几天,又匆匆离开,说是生意上有事。
李淑芬的眼圈又红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在超市里忙活,时不时地看着窗外,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小斌突然敲开我的门,脸色慌张:"王爷爷,我妈和我爸吵架了,您能不能去劝劝?"
我连忙跟着他到了他家,只见李淑芬和李大明正在客厅里争吵,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你天天不着家,孩子都不认识你了,你还有脸说我?"李淑芬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出去赚钱,你们吃什么?穿什么?"李大明一拍桌子,"那些债还不起,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们看到我时,都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停下了争吵。
"王叔,您怎么来了?"李淑芬连忙擦了擦眼泪。
"小斌叫我来的。"我看了看两人,"有什么事慢慢说,别吓着孩子。"
李大明冷哼一声:"家里的事,不劳您操心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说:"大明,我知道你有难处,但孩子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你看看小斌,这么懂事,学习这么好,你们不应该为了他好好的吗?"
李大明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出门,重重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李淑芬的啜泣声和小斌的叹息。
我走到窗前,看到李大明站在楼下的花坛边,点了根烟,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这个家庭的困境:不是他们不爱彼此,而是生活的压力让他们忘记了如何表达爱。
第二天一早,李大明来敲我的门,脸上带着愧疚:"王叔,对不起,昨晚我太冲动了。"
"没事,都是为了孩子。"我请他进屋,泡了杯茶给他。
李大明坐下后,长叹一口气:"王叔,我也不想这样的,但那些债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的声音低沉,"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谢谢您照顾小斌和他妈。"
"大明,你是个好父亲,只是方式不对。"我递给他一支烟,"小斌需要的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是你们的陪伴和理解。"
李大明沉默地抽着烟,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我知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打断他,"困难总会过去,但错过孩子的成长,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李大明离开时,用力握了握我的手,什么话也没说,但我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在小区的空地上散步,李大明牵着小斌的手,不时俯下身听他说话。李淑芬走在一旁,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也许,我做的这些微不足道,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一道光,照亮了他们迷茫的生活。
时间飞逝,转眼三年过去了。小斌从那个腼腆的初中生变成了阳光开朗的高中毕业生。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最后以全市第十名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
李大明的生意也慢慢好转起来,他们的小超市扩大了规模,还在网上开了店,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李淑芬不再那么憔悴,她开始学着打太极,和小区里的大妈们一起跳广场舞,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小斌离开前,他们一家三口特意来我家告别。李淑芬带来了一大桌子菜,李大明拎了两瓶好酒,小斌则带着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物。
"王爷爷,这几年真的很感谢您。"小斌递给我那个礼物,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如果没有您,我可能不会有今天。"
我打开礼物,是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小斌和我的合影,背景是小区的那棵老杨树。照片下方写着:"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长辈"。
"傻孩子,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我拍拍他的肩膀,心里满是骄傲。
席间,李大明举杯向我敬酒:"王叔,这几年多亏了您,不然我这个家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李淑芬也红着眼圈说:"王叔,您就像我们家的一份子,小斌上了大学,您可得保重身体,等着看他毕业。"
我笑着喝下那杯酒,心中感慨万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他们,却没想到,是他们给了我一个重新体验家庭温暖的机会。
酒过三巡,小斌悄悄塞给我一个信封:"王爷爷,这是我妈三年前给您的两千块钱,我一直替她保管着。您收下吧,就当是我的学费。"
我笑着摇摇头,将信封推回给他:"傻孩子,这些年我得到的,哪是钱能买来的?你把这钱拿着,上了大学有用得着的地方。"
小斌离开那天,秋风送爽,阳光明媚。我和李淑芬、李大明一起送他到车站。
站台上,小斌紧紧抱住我:"王爷爷,您就是我的另一个爸爸。"
火车缓缓开动,小斌站在车门处,不停地挥手。我们三个人站在站台上,目送着火车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回小区的路上,李淑芬突然问我:"王叔,您儿子什么时候回来看您?"
我笑了笑:"他工作忙,可能过年会回来吧。"
"那到时候一定要来我们家吃饭。"李大明拍拍我的肩膀,"我们就是您的家人。"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是啊,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几个知己?能有几个真心对你好的人?金钱买不来真情,只有用心去经营,才能收获真正的情感。
回到小区,我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去,旁边的法国梧桐树叶子泛黄,徐徐飘落。一片叶子落在我的肩头,我轻轻拂去,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我知道,我退休后的日子再也不会空荡荡的了。因为我已经不再只是那个孤独的老人,而是有了新的"家人"——那个曾经给我两千块钱的邻居,和那个让我重拾生活希望的孩子。
人生百年,不过是聚散离合。真正的情感,不在乎金钱多少,而在于那份真心相待的情谊。两千元的酬劳没能划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反而架起了一座通向彼此心灵的桥梁。
在这个日渐冷漠的世界里,我们找到了最珍贵的东西——那份来自邻里间的真情与温暖。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