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0年的冬天,我坐着从广州开往家乡的火车,听着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的“咣当咣当”声,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与山峦,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
■作者:芬达讲故事 ■素材:唐建军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90年的冬天,我坐着从广州开往家乡的火车,听着车轮与铁轨撞击发出的“咣当咣当”声,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与山峦,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方。
这一年,我已经27岁了,在广州的一家玩具厂当采购员,每个月能挣到200多块钱。按说,这个年龄,这份工作,在老家已经算是个体面人了。可我至今还是个光棍,这让我妈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建军!唐建军!真的是你啊!”
正当我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原来是老家下坪乡的周德明。周德明比我大两岁,在长沙做小生意,这些年,他经常往返于长沙和家乡之间。
“德明哥!”我赶紧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周德明挤到我身边坐下,笑着说:“建军,你这是要回家过年啊?”
我点点头:“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嘛。”
“诶,你知道不知道,你表姐李秋月离婚了?”周德明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一听到“李秋月”这三个字,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秋月表姐,那是我少年时期朦胧的梦。可惜,她比我大两岁,在我18岁那年,她就嫁到了邻县的山江镇。
“啥时候的事?”我急切地问道。
“去年的事了。听说是她婆家那边有人在外面找了二房,她受不了这口气,就离婚了。”周德明说着,掏出一包“红梅”香烟,递给我一支。
我摆摆手,没有接。我不抽烟,这个习惯倒不是我有多注意健康,而是因为小时候,秋月表姐总说:“建军,你可不能学那些人抽烟,抽烟的人,老了以后牙齿会发黄的。”
“那。。。那她现在在哪里?”我试探着问道。
周德明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啊,我听说她离婚后就去了深圳。”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惦记着秋月表姐。每次回家,我都会偷偷打听她的消息。可是,每次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她在山江镇过得很好,她男人是个老实人,对她很好。
火车继续向前开着,我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回到了12年前。。。
那年我15岁,秋月表姐17岁。记得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我去姨妈家串门。姨妈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枣树,秋月表姐正站在枣树下喂鸡。她穿着一件碎花布衣裳,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红头绳扎着,随着她弯腰撒米的动作轻轻摆动。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清秀的脸庞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晕中。那一刻,我呆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平日里跟我打闹的表姐,竟然可以美得这么不真实。
“傻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帮我喂鸡!”秋月表姐看到我,笑着说道。
就这样,我和秋月表姐一起喂鸡,一起看夕阳西下,一起听蛐蛐在草丛中鸣叫。那个夏天的傍晚,成了我少年时期最美好的回忆。
后来,我常常找各种借口去姨妈家。有时候是说要去借书看,有时候是说要去找表弟玩,其实都是想去看看秋月表姐。
可是好景不长,1981年的秋天,秋月表姐突然就嫁人了。听说是我姨父做主,把她嫁给了山江镇一个开电器店的男人。那天,我躲在自家的玉米地里哭了一场,那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女人哭鼻子。
火车到站的汽笛声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拎着从广州带回来的礼物,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路边的油菜花开得正旺,一片金黄,远处的山峦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建军,你可算回来了!”还没进家门,就听到我妈的声音。
我妈赶紧接过我手中的东西,然后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建军啊,这几天你去你姨妈家住几天吧。”
“去姨妈家?为啥啊?”我有些纳闷。
“你姨妈一个人在家,你表妹小芳又整天在乡卫生院值班,你去陪陪你姨妈。再说了,你姨妈家的房子大,住着也舒服。”我妈说着,眼神有些闪烁。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收拾了一下东西,我就朝姨妈家走去。
姨妈家在油榨村的东头,距离我家大概有二里地的样子。姨父在五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从那以后,姨妈就在家门口开了个小卖部,靠着卖些日用品、零食来维持生计。我表妹小芳去年考上了乡卫生院的护士,也算是给这个家里带来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走到姨妈家门口,我看到小卖部的门开着,但是没看到人。我喊了一声:“姨妈!”
“诶!是建军回来了吗?”姨妈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姨妈从屋里出来,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我赶紧走过去,把手中提着的礼物递给她:“姨妈,这是我从广州带回来的。”
姨妈接过礼物,拉着我的手说:“建军啊,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说着,她擦了擦眼角,“快进屋坐。”
姨妈家的堂屋还是老样子,墙上挂着姨父的遗像,遗像前面摆着一束塑料花。堂屋的条桌上放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这是姨妈用开小卖部赚的钱买的。电视机旁边放着一个收音机,正在播放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建军,你先坐,我去给你倒茶。”姨妈说着就往厨房走。
我坐在条凳上,环顾着这个熟悉的堂屋。突然,我注意到墙上除了姨父的遗像,还多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我仔细一看,竟然认出那是我们初中毕业时的合影。照片上,我和秋月表姐站在最后一排,她比我高半个头,笑得很开心。
“建军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转头一看,是表妹小芳。小芳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扎成一个马尾,比起一年前见面时,显得更加干练了。
“小芳,你下班啦?”我站起来问道。
小芳点点头:“嗯,今天值的是早班。建军哥,你这次回来要住多久啊?”
“过完年就走。”我说道。
小芳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那正好,今晚我去杀只鸡,给建军哥接风。”
这时,姨妈端着茶进来了:“小芳,你先去换衣服,一会儿跟我去菜园摘点青菜。”
小芳答应一声,就上楼去了。姨妈把茶杯放在我面前,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心里觉得奇怪,今天姨妈和我妈的表现都有些不对劲。
“姨妈,您是不是有啥话要跟我说?”我试探着问道。
姨妈摆摆手:“没。。。没什么。你先喝茶,我去厨房准备晚饭。”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晚饭很丰盛,有红烧鸡、炒青菜、咸鸭蛋,还有一碗香喷喷的萝卜排骨汤。吃饭的时候,姨妈一个劲地给我夹菜,说我在广州打工辛苦,要多吃点。小芳也不停地给我倒酒,说是要陪建军哥喝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觉得有些醉意了。姨妈收拾完碗筷,就说困了,要去休息。我也起身要回房间,小芳突然拉住我的袖子:“建军哥,你等一下。”
我回过头,看到小芳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建军哥,这是姐姐临走前给你的。”
我愣住了。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颤抖着手接过信封,我看到信封上写着:“建军亲启”,是秋月表姐熟悉的字迹。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信?”我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小芳轻声说:“去年姐姐离婚后,回来住了几天。走的时候留下的。她说,让我等到你回来过年的时候,一定要交给你。”
我拿着信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是秋月表姐以前住的房间,房间里还留着她的一些旧物。我坐在床边,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打开信封。
信纸上是秋月表姐娟秀的字迹:
“亲爱的建军: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深圳了。这些年来,我一直想给你写这封信,可是一直没有勇气。现在,我终于下定决心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还记得1981年秋天,我突然嫁人的事吗?其实那不是爸爸的主意,是我自己要求的。那年夏天,你还记得吗?有一天晚上,你在我家的枣树下等我,想要告诉我一些话。其实我都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那天晚上,我看到有两个人在暗处盯着我们。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马家的人。”
看到这里,我的手开始颤抖。马家,就是山江镇那个开电器店的马老板家。原来,那天晚上我确实在枣树下等了秋月表姐很久,我本来是想向她表白的。可是等到很晚她都没有出来,我以为她是不愿意见我,就失落地回家了。
我继续往下看:
“马家的人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嫁给马老板,就要对你不利。那时候你才18岁,刚刚参加高考落榜,正准备去广州闯荡。我不能让你出事,所以我选择了嫁给马老板。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每次听说你在广州过得不错,我都很开心。可是我没想到,马老板竟然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当我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忍耐都变得毫无意义。
建军,原谅我这些年的隐瞒。如果可能的话,我真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回到那个夏天的傍晚,回到枣树下,听你说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要去深圳重新开始我的生活。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姑娘,过上幸福的生活。
永远祝福你
秋月”
我拿着信,坐在床上发呆。窗外,寒风呼啸,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我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个夏天的画面:枣树下的等待,夕阳下的背影,还有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
清晨,我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太阳懒洋洋地从东边的山头爬了上来。我一夜没怎么睡好,满脑子都是秋月表姐的信。
“建军哥,吃早饭了!”楼下传来小芳的声音。
我洗漱完下楼,看到小芳正在灶台前煮粥。姨妈不在堂屋,我问小芳:“姨妈呢?”
“妈去赶早市了,说要买点新鲜菜。”小芳一边往碗里盛粥,一边说道。
我坐在条凳上,看着热气腾腾的白粥,突然问道:“小芳,你姐现在在深圳哪里?”
小芳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也不知道具体在哪里。姐姐走的时候只说去深圳,连个地址都没留。”
“那。。。那她有没有说过要回来?”
小芳摇摇头:“没有。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去年姐姐回来的时候,我听她和妈说过一句话。她说,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接妈去深圳住。”
我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秋月表姐是真的决定重新开始了。
“建军哥,”小芳突然说,“其实姐姐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马家那个人,表面上是开电器店的老板,其实。。。”
“其实什么?”我追问道。
“其实他在外面欠了很多赌债。姐姐嫁过去没多久,就开始帮他还债。这些年,姐姐把自己的嫁妆都搭进去了,还给人家打了好几年工。”
我握紧了拳头。原来,这些年秋月表姐不仅要忍受丈夫有外遇的痛苦,还要替他还债。
“那马家人现在还找她要债吗?”我问道。
小芳摇摇头:“不清楚。不过姐姐走的时候,我听妈提过一句,说马家那边好像已经找到她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姨妈回来了。
“建军,小芳,快来帮我拿一下菜。”姨妈提着一个大竹篮走进来。
我赶紧起身去帮忙。竹篮里装着各种新鲜的蔬菜,还有一条活鱼。姨妈说:“今天街上的鱼特别新鲜,我就买了一条,中午给你做红烧鱼吃。”
我看着姨妈布满皱纹的脸,突然说:“姨妈,您知道表姐在深圳的地址吗?”
姨妈的手抖了一下,菜叶上的水珠滴在地上。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建军啊,秋月的事,你就别管了。她这个人从小就有主意,她选择去深圳,自然有她的道理。”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姨妈却打断了我:
“建军,你还年轻,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你在广州有工作,有前途,不要再想这些过去的事了。”
我知道姨妈是在为我好,但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一定要去深圳找到秋月表姐。
吃过午饭,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镇上办点事,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我直奔山江镇,想打听一下马家的情况。
山江镇比起九年前我来的时候,变化很大。街道两边多了不少楼房,原来的土路也铺上了水泥。马家的电器店已经不在了,门口挂着“转让”的牌子。
我在街上转了一圈,遇到一个卖水果的老婆婆。打听之下才知道,马老板早就带着他的二房跑路了,据说是去了广东那边。
“那他原来的老婆呢?”我问道。
“听说是去深圳了。”老婆婆说,“不过前几天,倒是看见马家的人在打听她的下落。”
我的心一沉。看来,马家的人还在找秋月表姐。难道是为了那些赌债?
回到姨妈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芳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我回来,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建军哥,你去山江镇了?”她小声问道。
我点点头。
“我知道你是去打听姐姐的事。”小芳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我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去年姐姐回来的那几天,有天晚上我听见她在房间里哭。我进去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其实一直放不下你。她说,当年如果不是马家人威胁说要对你不利,她一定会等你从广州回来。”
我的心揪了起来。原来,这些年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思念。
“建军哥,你要去找姐姐对不对?”小芳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是的,我要去深圳找她。”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芳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其实姐姐在深圳的地址我是知道的。她走的时候偷偷告诉了我,说万一她在深圳出了什么事,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我激动地抓住小芳的手:“在哪里?快告诉我!”
小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深圳罗湖区向阳路15号,永安工业区。姐姐在那里的一个服装厂上班。”
我接过纸条,仔细地看了看,然后郑重地收进口袋。
“建军哥,你一定要把姐姐找到。”小芳说,“这些年,她太苦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动身去深圳。姨妈拉着我的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个劲地抹眼泪。
“姨妈,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表姐找到的。”我说。
姨妈点点头:“建军啊,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好外甥。”
我背着行囊,走出姨妈家的大门。寒风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夏天的傍晚,枣树下的少女,还有那句没能说出口的话。
这一次,我一定要亲口对她说:表姐,我爱你。
从湖南到深圳的火车要坐上整整二十多个小时。我坐在硬座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秋月表姐了。
列车上人很多,大多是去深圳打工的年轻人。他们说着各地的方言,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待。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到,深圳这个地方机会很多,但是竞争也很激烈。
“小伙子,你也是去深圳打工的吧?”坐在我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我点点头:“嗯,去找个亲戚。”
“找亲戚好啊,在深圳有亲戚就不愁了。”中年妇女笑着说,“我家那口子在深圳已经打工三年了,这次过年都没回来,说是工厂太忙。”
听着她的话,我突然想到,秋月表姐在深圳的这一年,过年的时候是怎么过的?是不是也像这位大姐的丈夫一样,因为工作太忙没能回家?
到达深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一下火车,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群。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陌生。
按照小芳给的地址,我打听着来到了罗湖区。向阳路15号确实有一个永安工业区,但是工业区里有好几个服装厂。我挨个打听,终于在一个叫“宏达制衣”的厂子找到了线索。
“李秋月?”门卫翻看着登记本,“哦,是有这个人,但是她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离开了?”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她有没有说去哪里了?”
门卫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她好像是被人找上门来了,第二天就辞工走人了。”
“是不是姓马的人来找过她?”我急切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门卫说,“不过来找她的是两个男的,看起来挺凶的。”
我心里一惊,看来是马家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但是,秋月表姐去哪里了呢?
我在工厂附近转了转,看到一个卖盒饭的小摊。老板娘看起来四十多岁,我想着或许她会认识秋月表姐。
“阿姨,我想打听一个人。”我拿出一张秋月表姐的照片,“她以前在宏达制衣厂上班。”
老板娘看了看照片:“哦,是小李啊。她经常来我这里买盒饭,人很实在,从来不赊账。”
“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我连忙问道。
老板娘想了想:“具体去哪里我不知道。不过她走那天来买盒饭的时候说过,要去布吉那边。”
布吉!我记下这个地名,决定明天一早就去那边找找。
天色已晚,我在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下。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是深圳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秋月表姐现在在哪里?她过得好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往布吉。布吉这边也有很多工业区,到处都是服装厂、玩具厂。我挨家挨户地打听,但是都没有秋月表姐的消息。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在一个叫“东方服装厂”的地方,我遇到了一个老乡。她说她认识秋月表姐,因为都是湖南人,经常一起吃饭。
“秋月姐去福永那边了。”老乡告诉我,“她说那边有个厂缝纫工的工资高一些。”
福永!我又有了新的方向。这几天,我就这样追着秋月表姐的足迹,从罗湖到布吉,从布吉到福永,一路打听。每到一个地方,都能听到关于她的一些消息,但是总是晚了一步。
一天晚上,我在福永的一家小饭馆吃饭。饭馆老板是个四川人,跟我聊起天来。我给他看秋月表姐的照片,问他见过没有。
“哦,这个人啊!”老板一拍大腿,“我记得,她在对面的‘兴隆制衣’上过班,跟我们家阿芳关系挺好的。”
“那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我急切地问道。
老板招呼了一声:“阿芳,出来一下!”
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老板指着照片问她:“这个人你认识不?”
“是秋月姐!”阿芳眼睛一亮,“她现在在‘永兴制衣’上班,就在松岗那边。前两天还来吃过饭呢!”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阵激动。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听到这么确切的消息。
“她说在那边工资高,一个月能挣七八百。”阿芳继续说,“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道。
“不过听说有人一直在找她,好像是她以前的事。”阿芳压低声音说,“秋月姐说,如果有人来问她,就说不认识。”
我明白了,秋月表姐这是在躲着马家的人。看来,那些债务的事情还没完。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往松岗。永兴制衣厂很好找,是一栋五层的厂房。我在门口等了一上午,终于在午饭时间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秋月表姐。
九年不见,她消瘦了许多,但是那种坚毅的神情却丝毫未改。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碎花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背着一个帆布包,正要去买盒饭。
“表姐!”我喊了一声。
秋月表姐愣住了,转过身来,看到是我,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建军?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快步走上去:“表姐,我是来找你的。”
“不行!你快走!”秋月表姐慌乱地四下张望,“这里不安全。马家的人一直在找我,你不能在这里久留。”
“表姐,我不走!”我抓住她的手,“这些年,你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现在,让我来帮你。”
秋月表姐的眼圈红了:“建军,你不知道,马家那些人有多可怕。他们。。。他们不只是为了讨债,他们还。。。”
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喊道:“李秋月!可算找到你了!”
我们回头一看,两个彪形大汉正朝这边走来。秋月表姐的脸色更白了:“完了,是马家的人。建军,你快走!”
“表姐,我不走!”我挡在她面前,“这次我一定要保护你!”
马家的两个人已经走到跟前。其中一个留着平头的说:“李秋月,你躲啊,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你们要干什么?”我挺身而出。
“小子,这不关你的事!”平头恶狠狠地说,“这是我们和她的私事。”
这时,秋月表姐突然说:“好,我跟你们走。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能伤害他。”
“表姐!”我拉住她。
“建军,听我的。”秋月表姐回头对我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些年,我一直在内疚。如果不是当年为了保护你,我也不会嫁给马老板。现在,我不能再连累你了。”
“不,表姐,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了。”我坚定地说。
就在这时,警笛声突然响起。两辆警车呼啸而来,从车上下来几个警察。
“都别动!”为首的警察喊道。
原来,我在来深圳之前,就已经把马家的事情报告给了警察。这些天,警察一直在追查马家的赌债案,现在终于抓到了这两个债主。
马家的两个人被带走了。秋月表姐看着我,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建军,这些年,你。。。”
我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表姐,我说过要保护你的。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夕阳西下,我和秋月表姐并肩走在深圳的街头。远处的高楼大厦在夕阳下闪着金光,就像那年夏天,阳光洒在姨妈家院子里的枣树上。
“表姐,那天晚上,我在枣树下要对你说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吗?”我轻声问道。
秋月表姐看着我,眼里有泪光闪动:“说吧,我听着。”
“我爱你,从那个夏天开始,一直到现在。”
来源:我爱吃西瓜一点号1